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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嘤

48.

我失眠了。

一整夜，我都在重複同一個動作——

閉着眼睛從床頭翻滾至床尾，再從床尾滾到床頭。

滿腦子都是澤少的臉和聲音。

期間被手機砸到鼻梁五次，撞到床頭櫃三次，硬生生看到F州淩晨四點的太陽。

事實證明被撩多了是真的會犯傻的。

昨天澤少在我耳邊喚了哥哥之後，我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怔怔的問他：“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49.

一定是見過的嘛。否則不可能無緣無故撩我嘛對不對？再加上Cos時化的妝一般都很濃，發型修飾，不大認得出來也是正常。

我死對頭顧越澤化個濃妝Cos成亞熙坐在我面前我也認不出來啊。

再比如比鹿，我那麽熟悉的約展小夥伴，她化了不同的妝面不同服裝的時候我也經常認不出來。

“………………”

OK，Fine，我閉嘴，是我臉盲，當我沒問過。

50.

澤少替我理好額前有些亂的假毛，一笑，目光狡黠，說：“或許呢？”

我發愣片刻，他又說：“路上小心，哥哥。”

51.

啊啊啊啊啊！！

我投降我投降！！！

我也別叫你男神了！！

老公！我叫老公行嗎！

52.

直到淩晨五點多，我才迷迷糊糊眯了一會兒，一小時後，鬧鐘準時響起，我行屍走肉般洗漱，換衣服，趕公交。

我覺得我臉色蒼白得可以直接Cos喪屍。

這個點，公交車上分外擁擠，除了早起買菜的老太太，其他人都穿着同樣的校服。

F州有十九所初中，十所高中，一輛車擠好幾所不同學校的學生，每所學校的校服都是同款，放眼望去，車廂內白花花的一片。

老實說我比較羨慕北方地區的校服，電視劇同款，校園文同人圖同款，或許直接穿着校服就能進展子出Cos。

我閉上眼，思緒放空了一會。車上沒位置，我只好拉着吊環站在那補眠，自動過濾身邊飄過來各種各樣的早餐味。

公交車走走停停，時不時來個剎車，前幾次倒還好，除了有點晃，還算平穩，又經過一個站，車上更為擁擠，在一段平路上時，公交司機忽然長按喇叭，然後猛的一腳急剎。

53.

問一道高中物理題，兩個物體原本處于移動狀态，期間其中一個由于外力作用改變運動狀态，另一個物體會如何？

“……………”

我飛出去了，猝不及防，甚至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睜開。

54.

在我即将與地面親密接觸時，一個人拉住我的手，再往回一扯，我撞入了他的懷中。

55.

司機從車窗探頭出去：“看路啊！小孩子橫穿馬路很危險啊！小朋友，你家長呢！”

拉住我的那個人從身後緊緊摟住我，将我結結實實的箍在他的懷裏。

他開口，聲音低沉：“小心點。”

我擡起頭，對上那人的眼睛。

眼眸狹長，眼尾微微上翹，他只帶了一邊的耳機，看着我，嘴角微勾，露出一點虎牙。

我：“…………………”

顧顧顧顧顧越澤你什麽時候上來的？！

56.

顧越澤松開手，高高舉過頭頂，示意自己什麽也沒做。

他：“你沒事吧？”

我撫平被他拉皺的袖子，正準備說話，司機又剎車了。

急急急急急急剎。

司機又探出頭去：“小孩子上學家長多看看好嗎？馬路中間是打架的地方嗎？”

……這一次兩次的，現在的小孩子都很狂野啊？

我眼見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飛，什麽也沒想，一把抓住顧越澤，顧越澤再一次及時拉住我，再一轉身，讓我面對窗戶，而他兩只手都扶住窗邊的扶手，從身後将我牢牢框在懷裏。

他靠得太近太近，身後是避無可避的體溫，淡淡的洗衣粉香味環繞鼻端。

我：“……”

不是，大哥你沒有慣性的嗎？旁邊沒摔的都往前傾了，怎麽就你不動如山還能挂人啊？你這身體結構好像不太符合牛頓第一定律啊？

57.

我忘了松手，顧越澤抓準機會：“怎麽抓這麽緊？嗯？”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上翹，語氣戲谑。

“我……”我深吸一口氣。

好吧我理虧。

無言片刻，我說：“謝謝。”

他回：“不客氣。”

這件事就這樣過了，我們無言片刻，只聽顧越澤輕輕一笑，額頭抵着我的頭發，問我：“你看起來不太精神？黑眼圈有點濃，一晚上沒睡嗎？”

這個姿勢實在太過親昵，顧越澤的聲音又很好聽，從我的耳畔傳來，低音炮般，在我耳邊炸開。

我回答他：“嗯，我昨天不是在漫展嘛？我男神超帥啊！”

他就着這個姿勢，低低的笑了兩聲。

我：“？”

我有講笑話嗎？而且你為什麽要用這種姿勢來和我講話啊？？

他摟住我，腦袋蹭了蹭我的頭發，雙臂隔開周圍的人群，又說：“睡一會吧，好嗎，有我在。”

58.

要說我為什麽會讨厭顧越澤？

剛一轉學就搶了我的年級第一，并且無法超越，這都是其次。

他的年紀比我小。

他特麽還是跳級的！

當我挑燈夜讀努力保住排名時，這貨連跳兩級直接從學弟變同學順便奪走了我的名次。

果然天才和我這種普通人的生活不太一樣。

周圍年紀都比你大你不覺得有代溝嗎！現在這個社會兩歲的年齡差就是天上和地下兩個世界你知道嗎弟弟！

當然，這也是其次。

有誰會不喜歡長得帥又聰明成績又好的天才呢？

除非是反派。

但我是誰？

我很帥诶，哪有這麽帥的反派？

59.

只是，他好撩。

就像現在這樣，他從身後框住我，姿勢像極了擁抱，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炙熱的體溫，還有呼吸時噴吐在我耳畔的熱氣。

窗外是繁華街景，周圍是擁擠的人群，身後是他。

吊兒郎當的帶着一邊耳機，替我隔開周圍靠過來的人群。

一切仿佛小說裏描寫的一般，照顧得剛剛好，撩得恰到好處。

在教室裏時也一樣，他會替我準備開好的飲料，用拇指抹去我嘴邊沾上的東西，在我趕路忘帶早餐時給我送上一個熱騰騰的包子。

他好撩，他真的好撩。

兄弟的楷模，暖男的模板，男友的模範。

然而，我是彎的啊！

60.

我是彎的啊哥！！！

61.

你又不追我，你還撩我！

你知不知道你撩我和勾引女孩子是一樣的！是罪惡的源泉！是堕落的源頭！是在渣男邊界線瘋狂試探！

關于這個問題，在某次體育課顧越澤又幫我擰開一瓶水後，我向他提過，但他一臉無辜的望向我，歪歪腦袋：“怎麽了？”

天知道他那張臉擺出這副表情有多好看！！！

我：“你……你！！”

我“你”不出來。

62.

……确實他也沒怎麽了。

準備飲料是和我關系好，拇指抹髒東西是不介意，買早飯是會照顧人，哪怕現在這樣在公交車上摟着我也只是在關照一晚沒睡，身體不好的同學，細數下來每一件都是送溫暖，每一個觸碰都是感天動地同學情！

63.

世界沒錯，顧越澤也沒錯，錯的是我！！！

64.

關于彎不彎這個問題，其實沒什麽好多解釋的，就像大部分人一出生就知道自己喜歡異性一樣，我一開始就知道我自己喜歡的是男生。

可能是我當初欲蓋彌彰得太明顯，我爸媽反而一眼就看出來，并且倘然接受，大概在我踏入青春期不久，我媽和我來了一次促膝長談。

我媽問我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我說有，我說那女孩成績好又漂亮身材不錯對我也好。

我媽說：“得了吧。”

我：“？”

我媽：“當初隔壁弟弟搬走的時候，你哭的昏天黑地，撲我懷裏，說長大後要和弟弟結婚……哪個小男孩會想和小男孩結婚的？”

我：“？”

我媽：“媽媽會支持你。”完了她還拍拍我的肩，嘴唇緊抿，用力的點了下頭。

我：“……”

我：“媽你要不然再生一個？”

我媽立即拒絕：“不要。你知道生孩子多痛苦嗎！你知道養孩子多累嗎！你這小拖油瓶，我和你爸連出去玩的機會都沒有！”

我：“？”

不是，媽，你的真實想法暴露了。

于是在我高二的時候，我媽和我爸，出去旅游了。

65.

性取向這件事，我爸媽不介意，不代表別的人不介意。

我也不想最後把事情搞成我把兄弟情當成愛情最後出櫃結果被拒絕。

多悲情？

這是青春校園文，又不是虐戀情深！

所以這種莫名其妙的結果一開始斬斷就是了。

我一直在躲着顧越澤，但他卻一直黏上來，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開。

66.

難搞哦！

67.

公交車在某一站忽然上了許多人，車廂更為擁擠，我明顯的感覺到顧越澤離我靠得更近了些。

他把另一邊耳機塞進了我耳朵裏。

耳機裏在播放音樂，鋼琴音悠揚，男聲溫柔。

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只剩旋律輕盈，盤旋耳側。

是一首很老的歌，小時候，我和隔壁的弟弟經常聽的歌。

那時候他總會把自家媽媽的MP3偷出來，把我拉到草坪上，聽着耳機裏的歌，看滿天繁星。

“我認得出你。

因為我曾遠遠的見過你。”

“或許是海邊的清晨，

或許是夜間的田埂，

海風清鹹，知了唱鳴。”

“我去過你說的每一片山海河川，

見過你說的每一朵落英缤紛，

從年少到年老，

從前生到今世。”

“我一定能認得出你，我曾遠遠的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