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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唔

58.

大概是音樂太輕，或者是身後的懷抱太過溫暖，我居然在公交車上睡着了。

站着。

然後，我聽見有人輕輕的拍了拍我，他喚我：“哥哥？”

聲音溫柔，語氣輕盈，恍若一陣風似的，刮過耳畔，再無蹤影。

澤少的聲音？

我又夢到澤少了？

花癡太過，容易暴露屬性，不行不行，得改。

59.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課桌才是安眠的港灣。

到教室時，身體說：“身為學霸，要身殘志堅，上課不能睡。”

大腦卻告訴我：“不，你必須睡。”

沒辦法，沒人能反抗自己的大腦。

于是我很幹脆且毫不猶豫的趴了兩節課。

課間，語文老師和英語老師還有老班各過來一趟，顧越澤說：“老師，班長今天有點不舒服，早上進來時才吃了藥。”

說完，他還輕撫我額頭，眉頭緊蹙，一副擔憂至極的模樣，充分向老班展示了愛到極度的兄弟情同學愛，順便求情道：“老師，再讓班長休息會吧。”

我配合他虛弱“哼唧”了兩聲。

老班搖搖頭，囑咐我好好休息，并在講臺上反複叮囑所有同學“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一定要照顧好身體”便走了。

60.

顧越澤沖我眨眨眼睛。

我沖他豎起拇指。

Nice，兄弟！

演技滿分，配合默契，互幫互助，一點也不像死對頭的樣子！

61.

嗯，顧越澤，我死對頭，學霸，同時還是我同桌。

只差集齊同寝室（或者住對門）和校霸這兩個成就，我倆就能過上紅出圈的校園耽美小說雙男主般雙宿雙飛沒羞沒羞的校園傳奇生活。

62.

個鬼啦！

63.

沒有男主命不做男主夢。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保持排名遠離我這個基佬風風光光的畢業才是王道啊兄弟！

64.

大課間。

我們學校的大課間是要跑操的，操場上正在播放振奮人心的音樂，教導主任順帶在一旁拿着麥克風加油鼓勁。

教室裏空無一人。

顧越澤幫我向老班要了請假條，于是我心安理得的翹了大課間補覺。

趴了兩節課，精神倒是精神了點，但……

肚子：我餓了。

肚子：咕咕咕。

從昨晚到現在一點幹糧也沒進的胃表示它很不爽。

非常不爽并且咕咕咕。

65.

食堂的零食我不大喜歡吃，我尋思點個外賣安撫一下我這個躁動的胃，正想掏手機，教室門嘎吱響了兩聲，有人推門走進來。

每到大課間就會有學生會随機檢查教室，醒着絕壁被抓着問東問西，我也沒多想，不動聲色的把手放好，将臉埋在胳膊肘裏繼續裝睡。

進來那人摸了摸我的額頭，輕聲喚道：“班長？”

哦，顧越澤。

那更沒有起來的必要了。

你喚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我甚至在考慮需不需要打個呼嚕應應景。

然後，顧越澤打開盒子，放在我腦袋邊上，也不知道他帶了什麽回來，香味撲鼻。

胃：咕咕咕。

我：……

66.

胃，你先別叫，我們講講道理。

你是胃是吧？人和高等動物消化器官之一，上連食管，下連十二指腸。

你不是鴿子啊，你也不是鴿子精，你更不是鴿子的胃，你咕咕咕什麽呢？？

你只有在動漫裏咕咕咕才叫萌點，在現實裏咕咕咕你知道叫什麽嗎？

那特麽叫尴尬啊！

67.

空氣中彌漫着香味，哦，還有尴尬。

敵不動我不動，我強裝鎮定，以極其強大的心理素質繼續趴着。

顧越澤的指尖在我耳垂上撥動了一下，說：“別裝啦，耳朵紅了。”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戲谑，尾音上挑。

我：“……”

我還能說什麽？？

耳朵，你也要我給你講道理嗎？？

68.

我繼續趴了一會，才悠悠起身，做一臉茫然狀：“你怎麽回來了？跑操結束了？”

他微微一笑，眼眸彎成一道好看的弧度，将一盒小籠包推到我的面前：“吃點東西。”

這家小籠包在F州特別出名，只是平常七點多才開門，和我們這種六點半就要起床的高中生沒有緣分。

顧越澤顯然是才翻牆出去的，包子還是熱的，隐隐能看到蒸騰而起的熱氣。

他坐回位置，将東西遞給我：“漫展上沒什麽吃的，你嘴挑，估計也不會吃裏面的東西，昨天肯定是餓着回來的。哥……班長，先吃點墊墊肚子。”

69.

……大兄弟你對自己的定位真的不太明确啊！

我：“你先放下，我們來剖析一下。”

顧越澤認真的點點頭：“嗯。”

我說：“從成績來看，你第一，我第二，我是你的競争對手。”

他：“勉強算是？”

我繼續說：“從行為處事，我……我是你的死對頭。

他：“算嗎？”

我：“再從班級權利來說，我只是個班長，實權還不如團支書和學習委員，不想交作業你該賄賂的是組長，早讀想遲到該讨好的是當天值日班委……”

總之我扯了很多歪理，最後總結陳詞：“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你都沒有理由給我帶吃的，還有喝的還有各種各樣其他的接觸。”

他笑意不減：“這家你之前念叨了挺多次，嘗嘗？”

我：“……”

朋友你有沒有在聽啊？

我強調：“我是你競争對手，死對頭，知道嗎！”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往我身邊靠了靠，異常幹淨明朗的氣息避無可避的壓了過來，他以這麽個奇怪的姿勢上下前後左右看了我一遍，問我：“有什麽關系？”

我：“……”

女子口巴。

的确沒關系。

邏輯大王你贏了。

顧越澤笑笑，望向我：“嘗嘗？”

我豈能屈服？！

我：“我拒絕。”

70.

然後肚子叫了兩下。

那家小籠包妙就妙在用料都是新鮮的，外面的那層皮晶瑩剔透，隐隐能看見裏邊嫩白的肉餡。

胃：咕咕咕！！！

眼不見心為靜。

我瞥開眼不看。

店家獨家特制的醬料越過薄皮，不由分說的鑽進我的鼻子。

胃：咕咕咕！！！！

大腦：咕咕咕！！！！

我……我……

讀書人的屈服能叫屈服嗎？

不，不叫！

那叫給你點面子！

71.

教室裏窗明幾淨，只有我們兩個，風扇被開了最小檔，嘎吱轉動，吹起試卷一角。

我不是很明白我死對頭為什麽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吃東西，眼眸微彎，眼神裏攜裹着滿滿的……欣慰？

這貨給我的小籠包裏下藥了？

我擡眸同他對視了一眼，他眼神寵溺；我把小籠包一口塞進嘴裏，他目光溫柔；我嚼了嚼咽下，他凝視脈脈。

我……

不是，大哥你自己也想吃的話怎麽不多買一份？

72.

我把剩下的幾個往他那邊一推，試探性的問道：“給？”

他雙唇微張：“喂我。”

我：“？”

他一笑，解釋道：“我沒洗手。”

“……”我抓起一塊塞進他嘴裏，“手我剛剛洗過了，不髒啊。”

他合上嘴的速度太快，我還沒來得及收回手指，便被他一起含在口中。

我：“！！”

我連忙抽了張紙巾擦幹淨手指。

片刻後，顧越澤問我：“很反感嗎？”

我：“就算洗過了手指也不能吃吧？”

他：“除了這個呢？”

我：“小籠包很油诶。”

他：“還有呢？”

我：“還有什麽？”

他一笑，搖搖頭，說了聲“沒什麽”，然後從包裏找出一包濕巾，仔仔細細的替我擦幹淨指尖。

濕巾柔軟，指尖留下一層冰涼的觸感。

我：“？？”

我：“還有什麽？”

我：“還有什麽？”

我：“還有什麽？”

還有什麽啊？？？？？

73.

顧越澤顯然不想回答我，就死命的對我笑，企圖用美好的笑容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我是這麽好糊弄的？

是的，我是。

因為微博自動推送，我看到在澤少的超話裏有人發了昨天展子上的圖片。

這個角度比官方的照片更清晰，再加上澤少第一次出席漫展，拍到照片的粉絲紛紛把照片發到超話裏，超話熱熱鬧鬧過起了大年。

【天吶，澤少好帥啊，姐妹你這個死亡角度也沒有崩顏，我真的愛了。】

【抱走抱走！希望下次澤少可以來我們N京！】

【話說，昨天和澤少接吻（不是）的那個小哥哥是誰呀？有沒有人找到他的微博了？好帥，想磕CP。】

【還沒有耶，亞藤真的還原了，和澤少的亞熙站在一起絕配啊！】

【想磕CP的姐妹別走！帶我一個，翻到微博務必吱我一聲！】

我把澤少的照片全都保存下來，移到名為“男神澤少”的相冊裏，在超話日常彩虹屁了一番，接着收到了攝影的消息。

昨天的展子我沒約攝影，這位新手野生攝影幫我拍了場照，修好圖返給我。

別說，還挺好看！

我連說多聲感謝，收了圖，詢問攝影微博ID，發到自己的微博上。

目M是目兆的意思：#FACG DAY1#我撕開黑夜，只為讓你見到最純澈的陽光。——亞藤

感謝攝影@景小鯨

[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

發完微博，我轉頭問顧越澤：“所以，還有什麽？”

74.

顧越澤也在點手機，手指修長，指節分明，在屏幕上刷刷點了幾下，然後擡眸，眼神真摯表情無辜：“真沒有什麽。”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他放下手機，笑眯眯的看着我。

75.

手機震了震。

是微博助手，通知欄接連跳出三條通知。

【您關注的博主-澤澤澤少呀上線啦！】

我：！！

【您關注的博主-澤澤澤少呀點贊了一條微博，戳我看哦！→】

我：！！！

【您的微博被-澤澤澤少呀點贊啦，戳我看哦！→】

我：！！！！！！！！！！！

76.

“………………”我點進微博看了一眼。

鎖屏，放下。

解鎖，又看了一眼。

鎖屏，放下。

解鎖，看。

鎖屏，放……

手機摔了。

77.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澤少點贊我啊！！

這特麽四舍五入就是官宣啊！

從今天起我目M就是澤少的人！！！

老公！！！

78.

顧越澤幫我把手機撿起來：“怎麽了？”

接過手機時，我的手仍在顫抖：“男神點贊我了！！”

他好像沒怎麽意外的樣子：“哦？那要不要和我翻牆出去慶祝一下？”

“啊啊啊啊好啊！！”我差點答應，事實證明死對頭是我因為男神失去神智時即将飛升時的一盆冷水，哦不，是冰桶。

我立馬冷靜下來，“不對啊，我男神給我點贊和你什麽關系？為什麽要和你一起慶祝？”

他：“班長，你回憶一下，你有沒有發現，你和你男神的互動，點贊，都是從和我相遇之後才開始的？”

我想了想：“有嗎？”

他：“那這樣，班長，你許個願，如果實現了，我也向你許個願？”

我：“哦。”

于是我握住顧越澤的手，把他的袖子拉下，包裹在他手掌上，十分虔誠的擦了三下，閉眼許願：“……”

片刻後，我說：“許好了。”

他：“你許了什麽願？”

我：“說出來就不靈了。”

顧越澤屈起手指，在我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乖一點。”他說。

“我許願澤少關注我。”我說。

79.

于是，片刻後，手機又震了。

微博助手：【您關注的博主-澤澤澤少呀上線啦！】

微博助手：【您關注的博主-澤澤澤少呀關注了一個博主，戳我看哦！→】

微博助手：【您的微博賬號被-澤澤澤少呀關注啦，戳我看哦！→】

80.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關！注！了！！

失眠一晚算什麽！！我能通宵一千零一夜！！！

顧越澤難道真的是阿拉丁神燈？！

神燈，我再許個願，我想和男神結婚！行不行！！

71.

我太過激動，以至于我沒聽見顧越澤的聲音，直到他喚了一聲“哥哥”，我才從激動中回過神來。

我：“神燈，你剛剛叫我什麽？”

“到我許願了。”顧越澤岔開話題。

眼前的少年眼尾上揚，笑意三分真摯七分明亮，屬于少年的嚣張與鋒利全都包裹在規規矩矩的校服之下，顯得分外張揚。

他聲音輕柔：“一起出去吃東西，好不好？”

這對眸子實在太好看，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個人，這雙眼睛，我似乎在別的地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