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哼

202.

我還沒想好怎麽追顧越澤。

追男孩子又不像追女生，一句“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貫徹始終，最關鍵的，只要長得帥，總能博得一點青睐——

別誤會啊。

我沒追過女孩子。

只是比鹿閑時瞎聊的，在我把我想追顧越澤的想法告訴她後，這貨先是呆愣，再是驚異，然後用一種“你終于開竅了”的目光盯住我看了半晌，最後悠悠的來一句：“其實……我覺得你可以不用自己動手。”

我：“？”

比鹿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插了一刀：“你會被他先撩得神魂颠倒。”

我靠，你這是在挑戰我？？？？

那我能認輸嗎？

當然不能！

這個女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于是我決定循序漸進，先從每天都給顧越澤帶早飯開始。

不過顧越澤跟和我杠上了似的。

今天我給他帶包子，明天他給我帶一奶油小蛋糕來，後天我幫他買溫奶茶，大後天他就給我帶港式菠蘿包，大大後天我……我和他在校門口碰見，他直接翹課把我拖到早餐一條街：“随便挑，我請你。”

我：“……”

203.

是我段位太低還是你太直啊？

為什麽帶早飯都要比，安安靜靜的包子油條配豆漿不好嗎！！

204.

接下來幾天，我都老老實實的帶包子油條，不攀比不跟風，共建社會主義新風尚。

顧越澤也沒再和我杠，只是總會比我來得早些，一到教室，我就能看見顧越澤，還有桌子上放好的早餐。

我們過了一段安靜交換早餐的日子。

沒人問為什麽，沒人說多餘的話，心照不宣吃着對方帶來的早餐。

205.

反正追人也急不得。

尤其是追男孩子，要恰到好處的掰彎他，不能太過刻意，得讓他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我，讓他疑惑，讓他迷茫，讓他發出靈魂深處的疑問，“咦，我怎麽喜歡上一個男的？！”。

然後再像光一樣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包容他理解他，告訴他這是正常的，其實我也喜歡你，這才能自然而不做作，嚣張而不突兀。

這一系列的操作不容易，得細水長流。

206.

這兩周沒什麽考試，學習任務不算重，課間閑下來時，我會悄悄躲在底下看看《煮酒》。

《煮酒》我之前看過，跟着連載期一起追過來的，這回重溫，着重看希月姬的部分，學習她的動作，将自己帶入這個角色當中。

玩Cos這麽久，我對自己要出的角色有種說不清的偏執，我認為既然要出希月姬，那就一定要出活了，尊重角色，還原角色，才不算辜負角色的靈魂。

除妝容着裝外，能夠突出角色的，便是他們的神态，他們的動作，他們在動漫、漫畫裏的每一處小細節，唯有盡可能的模仿，才能最大程度還原，才能讓所有人感同身受，才算真正讓一個角色走出次元壁。

我之所以說自己偏執，只是覺得，現在圈內有種奇怪的現象。

還原似乎變得不大重要了，許多人只管Coser好不好看，不重視角色還不還原，漂亮豔麗的人，穿上C服在美顏相機前眨眨眼睛擺個剪刀手都有人吹捧；而用心在還原角色Coser，摳細節、摳動作、摳妝容，為了選擇最适合拍片的地點而來回奔波，一套片子需要處理極長的時間，發表之後卻無人問津。

好像時代在變快，方方面面都在變得浮躁。

不過幸好，我認識的小夥伴也都和我有同樣的偏執，偏執在，圈子就永遠不會寞落。

207.

說回希月姬。

希月姬是《煮酒》中最悲傷的人物，她原是異域公主，是異族繁榮的象征，她敢愛敢恨，愛上一位中原男子，為他放棄一切，随他進入中原。卻在一場□□中失去一切——

丈夫身亡，異族厭惡她的離去，不願再認她。

短短一夜，她的人生支離破碎。

她淪為舞姬，淪為權貴争鬥的工具，縱使舞姿依舊，風情不變，她卻已然失了自由，失了情感。

雪山之巅，男主将她救出，她原可以離去，卻複又折回，替男主擋住從身後飛射而來的一箭。

一箭穿心，鮮血滴落潔白雪地，緩緩散成一朵妖豔的花。

她倒在血泊中，容顏依舊豔麗，一襲紅衣袅袅，輕盈卻又脆弱。

“人人皆說世間美，我卻獨獨後悔降臨這世間，若有來世，我願做飛鳥，做游魚，也不願再生為這般深沉陰暗的人。”

月姬擋箭這段情節，曾經看哭無數漫迷，粉絲甚至發起聯名信，瘋狂要求官方複活希月姬，但直到結局，希月姬再也沒出現過。

現在再看一遍，我依舊會為希月姬感到悲傷。

Cos一個角色，最重要的就是入戲，穿上C服，我就是希月姬，一個為愛癡狂抛棄一切，最後卻因世間種種而絕望赴死的悲情女子。

208.

這次的漫展是普通的秋日祭，在F州時代中心，規模不算大，旨在二次元的少年少女們一起交流游玩，主辦方依舊是團長。

雖然秋日祭沒有請嘉賓，但澤少在兩周前的微博中表示他會來這場活動，來參展的人要比預期中多上許多，不少人在秋日祭官方微博底下詢問與澤少有關的事，官方微博一律回應“澤少的确不是嘉賓，能否在漫展上碰到澤少，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只是最近，住在微博的澤少上線次數、發博次數屈指可數，微博裏沒有透露出一點可能會出的角色的蛛絲馬跡。

我私底下詢問過團長，團長聳聳肩，說：“我真的不知道，或許你可以……問問顧越澤？”

顧越澤和澤少有什麽關系？

當我把這個疑問問出口時，團長借口自己還在忙，避開這個話題。

大概是真的挺忙，團長隔了挺久才回，我沒怎麽在意，抽空繼續為角色做準備。

209.

這兩周過得異常平淡，掰彎顧越澤的事毫無進展，甚至……還有點疏遠了？

顧越澤對我再也沒之前那麽暧昧，接觸向來點到為止，也基本不再說那些會讓人誤會的話，只是這個人依舊溫柔，在他給我遞來水時，我曾試探性的握住他的手表達感謝，他手臂一僵，表情變得非常不自然，眼神飄忽左右搖擺，好半天才擠出“沒關系應該的”，然後抽出自己的手。

？

我是哪裏做錯了嗎？

不對啊，我好像什麽也沒做啊？

你撩我，亂我心，結果現在開始躲我？

幾個意思？？

我真的非常非常想揪住顧越澤的領子，問問他到底幾個意思。

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了？？

210.

大概是想得太激動，我猛的擡了頭，眉筆沿着眉毛往上一勾，整個眉毛飛起來。

“目目，你怎麽了？”小咩連忙止住動作，用棉簽沾點卸妝水替我擦去畫壞的眉毛。

“抱歉抱歉。”我收斂心神，“剛剛在想事情。”

這次我約的妝娘還是小咩，之前幾天我就和她仔細聊過妝面的內容，在一些或許要随我五官更改的地方進行調整，現場畫時格外得心應手。

小咩為我勾眼線，邊和我閑聊：“想什麽呢？這會別亂擡頭啊，小心眼睛。”

“好。”我應道。

希月姬的妝比較難畫，細節忒多，小咩是個善聊的女孩子，邊為我描妝面上的細節，說的話漸漸多起來。

小咩說她叫汪洋洋，所以Cn取為小咩，有點随意的起名方式，她在F州一所211大學讀大二，也是從高中就進入這個圈子，只是最近Cos出得比較少，更多的是在展子裏接妝。

不知道怎麽的就聊到戀愛的事，小咩瞬間眼冒金光：“說起來，之前我高中的班級，有倆大帥比在一起了。”

“現在他們倆好像也很好。”她點開朋友圈，給我看他倆的照片。

的确是兩個相當出衆的年輕人，一個燦若陽光，另一個冷淡些，眼底裏卻溫柔至極，看着前方的少年，好像在看什麽寶貝似的。

朋友圈的定位在N京大學。

我把手機還給小咩，問道：“那他們怎麽在一起的？一般男孩子不是挺難接受……？”

小咩将手機塞進胸前的兜兜裏，嘴裏叼了根一字夾，說話聲音有些含糊：“自然而然的吧？薛哥揚哥看起來本來就gaygay的，經常偷摸着牽手摸頭發之類的，被我看到好多次。”

“你知道不，薛哥他喜歡吃一個牌子的薄荷糖，揚哥他口袋裏總會備着，上課轉過頭時我總會看到揚哥把糖紙撕了喂給薛哥，兩人相視一笑………”小咩露出老姨母的微笑，就好像是見證這段愛情的見證者，“啊……那場面，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暴露了暴露了啊，小咩你的腐女屬性暴露了啊！

“不過他們倆是變.态，高考幾乎滿分。”小咩說，“小目目乖，別學他倆，好好學習，考好學校，以後不愁沒女……”她頓了頓，改口，“不愁沒對象啊。”

？

……你改口幹嘛？？？

211.

其他人來得較晚，我化完妝換好衣服，小咩按慣例拍了一張妝面圖，其他人才剛剛到場，我無事可做，就先去游場。

希月姬這件衣服設計得正好，男孩子的骨骼本就比女孩子要稍微大些，這件衣服剛剛好可以蓋住我身上屬于男孩子的線條，露出半邊鎖骨，穿上并不顯得粗壯突兀，甚至連我自己在鏡子前看着都覺得妖嬈。

秋日祭上的人意外的多，顯然大部分都是沖着澤少那條微博趕來的。

說實話，近幾年二次元圈子被越來越多的人知曉，這是好的，但同樣，漫展也變得越來越商業化，展子越辦越多，越做越大，和ACG文化真正相關的東西卻少了很多。

逛漫展無外乎就四件事要做——

逛商攤，找到好看的Coser，拍照，求擴列，如果有請嘉賓的話就要多一樣，排簽售。

212.

希月姬不愧是《煮酒》人氣角色，不少人都認得，比我上次出亞藤時的場面熱鬧不少，一圈逛下來不少人找我拍照，其中半數人會來求擴列。

其實我挺不錯的吧？

我長得也不比剛才小咩給我看的那兩位學長差吧？

所以顧越澤到底怎麽回事？

為什麽要疏遠？像以前那樣gaygay的不好嗎？？

213.

我分心想事情，迎面走過來個小姐姐詢問我能否拍照，我只覺得她的聲音有些熟，沒仔細看她的樣貌，擺了個姿勢。

希月姬的儀态動作我在家裏對着鏡子練過許久，這會擺起來信手拈來，周圍又圍了些帶單反來的野生攝影，我換了方向，擡眸，換下一個動作，正好看到小姐姐的臉——

帶着疑惑，甚至想往前再走兩步。

卧槽？楊露？？

我的動作僵住了。

楊露正狐疑的看着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端詳我，滿眼都寫着“你好眼熟啊，我是不是認識你？”

214.

我裂開！！

215.

姐姐你怎麽也來漫展了？

第一次女裝就被人看到了？！

這有點尴尬啊！

千萬別認出來啊！我也要面子的！

我下意識想別過頭。

幸好希月姬是用面紗遮面的，只露出眼睛，楊露大概還沒認出我來，只停留在覺得很眼熟的程度。

反正場子這麽大，今天的希月姬也不少，她不一定能找到我，我正想趕緊溜了，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微微用力，把我拎回來，将我摟在懷裏。

“你在這啊。”是顧越澤的聲音，“楊露，好巧。”

“陪朋友一起來。”楊露笑笑，挽住身邊的小姑娘，“你呢。”

“嗯，陪女朋友。”顧越澤說。

216.

哦，女朋友……

217.

操啊！！！

你有女朋友你還撩我！！！

如果我面前有塊板磚我現在絕逼能立刻把它劈得粉碎！！！

218.

我真特麽想爆粗，奈何楊露還在面前，我又不會僞聲，開口男聲絕逼會吓壞衆人，我只能瞪向顧越澤，用眼神表現我很憤怒。

我真的很憤怒。

但下一刻，我看見顧越澤貼了過來，再然後，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貼在我的額心。

和點綴在額前的珠翠不同，是溫熱的，輕盈的，沾在我的額前，仿佛停了一只振翅的蝴蝶，發着顫。

219.

顧越澤親吻我的額心。

220.

淡雅清新的香水味環繞身側，我仿佛被攝了魂，只呆愣愣的，一觸即離，然後替我整好頭上佩戴的珠翠，撫摸我的耳垂。

“你今天好漂亮，寶貝。”

221.

我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