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攻勢相當

攻勢相當

“周四海。”方項站在前面背對着他，“人都出去了，有什麽話就說吧！”

明明想要認錯，可周四海還在因為那個男孩的事情賭氣，他冷聲道：“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

“放屁，沒什麽好說的你會特意去機場等我。”方項轉身面向他。

此刻的小孩，衣服熨燙整齊，還穿着西裝，領帶也系的一絲不茍。仔細看衣領裏還夾着片玫瑰花瓣。

“一大清早，打扮漂漂亮亮的，還帶着捧玫瑰去機場等我。挺用心啊！”

方項看着他，周四海眼睫毛上還挂着淚珠，鼻尖紅彤彤的一點。小模樣是楚楚可憐，任誰也想不到剛才打人那麽兇的是他。

被他盯着上下看了一遍，周四海有些不自在。他幹脆擡頭直視方項，發出質問的語氣，“剛才那個男的是你什麽人？”

“關你屁事兒。”方項可不吃他這套，長得可憐做錯事就能被寬恕了？游艇上的事情他可還記得一清二楚呢！

“不關我的事？”周四海再次發瘋，他慢慢靠近方項，眼神危險掃視着他的身體。哭過的眼睛泛紅，看着他的眼神野的像一匹狼。

小孩的樣子不僅沒吓到方項，他反而來了興致，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周四海接下來準備做什麽。

本以為周四海會撲上來，要麽和自己打一架，要麽把自己撲到床上再來一次。

可事實并不是這樣，周四海眼疾手快拿起桌子上的煙灰缸狠狠摔在地上。煙灰缸四分五裂，他挑起最鋒利的一塊，對準自己的脖子狠狠一劃。

“我說了，我只是太喜歡你了……”周四海眼睛更紅了，淚水像斷了線的風筝止不住的往下落，“我，我喜歡你喜歡到不能自已，我想抱你，想親你吻你，想和你做……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對不起……對不起………”

看着他脖子上的血，方項不是一般慌。他臉色沉了下去，“把東西放下！”

周四海離他遠遠的，手中的碎片更加用力去劃脖子，“不要，除非你原諒我，繼續和我好。”

方項向他走近幾步，緩緩說道：“好，我原諒你。”

暫時緩住了周四海的情緒。見他慢慢松開了手裏的碎片，方項瞬間撲了上去，大致看了眼傷口，還好不算太深。只是多了幾道滲血的紅痕。

見到他這樣緊張自己，周四海破涕為笑，順手就摟住了方項的腰。

“滾開。”方項去拍他的胳膊，少年卻越摟越緊。

“周四海，你真的是活膩了……”

周四海不管不顧親了上去，咬住他的下唇把方項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一吻結束，周四海趴在方項的肩膀上喘氣兒。

方項用力揪住他的頭發，“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會懲罰你？”

“你舍得嗎？我賭你舍不得。”

周四海站的地方背光，而光全灑在了方項的臉上。他這一刻無比确定，方項還是喜歡他的。

方項笑了笑，把周四海拉進浴室。

花灑噴頭對着周四海的脖子猛烈噴灑。他抓住周四海的頭發，強迫他擡頭露出修長的脖頸。熱水灑在傷口上，又燙又疼，周四海皺眉去縮脖子。

花灑噴頭慢慢下移，片刻後，浴室內喘息不斷，滴落的水珠濺起一片漣漪。

兩人從浴室到卧室，脫落的衣物丢了滿地。

壓住亂動的周四海，方項親了親他的額頭，“周四海，以後不許這樣了，不許再拿自己的生命威脅我。”

一吻落下，周四海摟住他的脖子，和游輪那晚的兇猛毫不相幹。

這一晚，周四海心甘情願躺在了方項身下。等到一切都結束後，方項看着身邊熟睡的周四海。

他眼眶很紅，鼻尖滲出不少汗液。

外面天徹底黑了，望着夜空，方項回想起了他們的初遇。

那天，周四海被催債的人帶走。

……

就在幾個月前他借了高利貸，時限已經拖了又拖，拖到他成了高利貸公司眼中的“老賴”。

來催債的是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周四海不配合他們，被抓到了車上還不停的掙紮。甚至幾次踢到了那些大漢。

“歐哥，這小子踢我！”

“呸！”被稱作歐哥的男人吐出嚼過的口香糖，“你他媽是沒手嗎？不會打回去？”

接着便是一頓毆打，幾個青年圍着周四海就是一頓胖揍。

這裏不是家，沒人會心疼他，幾個大漢下手狠毒，絲毫不怕打死人。

由于戴着頭套，周四海即使想要反抗也是像個無頭蒼蠅似的随意揮舞着拳頭。這樣不僅沒有絲毫威懾力，反而滑稽的像個小醜。

挨了十幾拳後，周四海算是老實了下來不再反抗。

那些人帶着他去了碼頭——當地有名地頭蛇崔虎的地盤。

崔虎混跡多年，在A市很有名氣，他擁有自己的碼頭專門替人運輸貨物，其中黑貨占了大頭。

車子很快就到了碼頭，碼頭人聲嘈雜和普通碼頭沒什麽不同，讓人根本無法想象裏面的黑暗。

這些個催債人員押着周四海，一面和裏面的人打招呼，一面向裏走着。

他們把周四海領到碼頭旁随意一間房裏，扯掉頭套後，周四海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他的周圍空蕩蕩一片，地上血跡斑斑，房屋的材質看起來隔音效果不錯。不知道這個房間裏已經死了多少人，又有過多少亡魂。

“你小子借了三百萬是吧？”

來到這裏，周四海便沒打算活着回去，妹妹的手術費夠了，他的存在意義不大。

因此他很平靜，眼裏沒有絲毫膽怯，“三十萬。”

“三十萬？放他媽的狗屁，白紙黑字寫着明明就是三百萬。”

三百萬？怎麽可能，就是算上利息也沒有那麽多。

“你們私自改了合同。”周四海幹脆靠着牆坐在地上，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樣，“你們殺了我吧！反正我也還不起。”

高利貸，三十萬到三百萬不過是幾個月的事。但他不後悔，總之妹妹的命暫時是保住了。

看着這小子滿不在乎的樣子令人心裏來氣。歐哥吩咐小弟，“別和他廢話，打，打到他還得起為止。”

無休止的毆打，鐵棒打在身上很疼。周四海抱着頭蜷縮在角落等着挨打，他甚至不想反抗，活着的代價太大。尤其是在這繁華都市，有人天生高位，而他這種人，一路走來只能靠着肩膀扛起所有一切。

這邊的毆打繼續，就當周四海以為自己會被活活打死時，這些人卻停了下來。

——砰——

是槍響，房子外面有人開槍。

屋裏的小弟們頓時警惕了起來，一個個拎起刀具槍械往外趕去。

歐哥吩咐兩個人看着周四海，便帶領剩餘的人都走了出去。

周四海愣愣地看着，剛才被打到了頭，現在突然有些發昏。

外面傳來打鬥的聲音，槍聲連連，有人往房間退來。

只見歐哥護着一個人退進房裏，外面的人還在步步緊逼。

“崔虎，嗯？”

說話的人拿槍指着碼頭主人崔虎，他身邊的人黑衣西裝，個個都拿着槍，每個人的槍口都對準了崔虎。

看樣子，這些人輕松拿下了碼頭。周四海以為這是常見的碼頭吞并，幫派相争。

他身邊看着的兩人也顧不上其他，都上去圍在崔虎我身邊護着。

周四海起身想要趁着兩□□的時間溜走。奈何被人打的太厲害，腿彎處似乎斷了般疼痛，還未起身便再次摔倒在地。

拿槍的人朝他這邊看了一眼，恰巧周四海也擡頭看去，兩人視線相對。

男人長的很帥，他的長相極具侵略性。一瞬間，周四海感到了靈魂的顫栗，他意識到眼前的男人很危險，只要靠近便是飛蛾撲火。

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對崔虎道：“吞我的貨，你胃口太大了。”

——砰——

槍響，男人一槍打在了灰狼腿上。

眼看兩邊又要交戰，崔虎見已處下風，及時制止了自己的手下，“把槍放下！”

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獻媚笑道：“方先生，這件事是我的錯，還請原諒。”

“好啊！我也不是難相處的人。”方項略作思考，“吞掉的十倍奉還，明天按時發貨。”

“十倍！”

崔虎有些難為，這人初來A市，本以為他是個軟柿子，哪知道低估了這人。只是吞了一半貨物，他就敢要十倍，胃口大的是他吧！

他試着讨價，方項幹脆用槍回答了他的問題。

最終自讨苦吃，十倍奉還了貨物。

方項得到自己想要的，滿意離開，臨走還笑着抱拳：“我也是初來乍到，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崔虎尬笑着送走了閻王，眼裏滿是不甘。

待人走後碼頭恢複平靜。歐哥跟在他身邊遲遲不敢上前。

“他媽愣着幹嘛？去找醫生啊！沒看到我的腿中彈了嗎？”

“快快快去叫醫生。”

等到處理好傷口，崔虎一擡頭便看到了角落裏的周四海。

“他怎麽回事兒？”

歐哥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他欠債不還。”

“那現在還了嗎？”

“還沒。”

“嗯。”他的腿上包着繃帶，一瘸一拐走向了周四海的方向，“有個妹妹？”

看着手裏的白紙黑字，周四海的資料詳細在上，“明天晚上，我見不到三百萬，你也見不到你妹妹。”

走之前，灰狼又讓人砍下了他右手小指。

帶着渾身的傷痕和缺失的手指，周四海狼狽而歸。他沒敢回出租屋，而是在公廁裏洗掉臉上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