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
手術做了大概四五個小時,燈終于滅了。
周若饴幾乎站不起來,風驚綠攙着她走過去問醫生情況。
“手術很成功,但病人能不能醒還得看後續恢複情況。”醫生滿臉倦容。
周若饴早就哭幹的眼眶一下子又溢滿了眼淚,她脫力地靠着牆壁,等待着母親從手術室裏出來。
風驚綠松了口氣,周若饴現在六神無主,她跑前跑後把繳費住院等一系列事情辦好的時候,周若饴已經坐在地上睡着了。
“若饴,去病房睡吧。”她辦的是VIP病房,房間裏有多餘的床鋪。
周若饴暈乎乎地被攙扶起來,只是風驚綠也累了大半夜,手上沒力,差點兩個人一起摔倒。
蘭苕一把抓住兩人的胳膊,“你坐在這裏等我,我先把她送去病房,陪護我也請好了,你就坐在這裏乖乖等我。”
風驚綠又累又困,只能點點頭,看着蘭苕握着周若饴的胳膊,将她帶走。
等他回來的時候,風驚綠正歪着腦袋,怔怔地盯着面前的一塊瓷磚發呆。
“我還以為你也會睡着。”蘭苕坐到她身邊,手裏多了個暖手寶,醫院的空氣涼涼的,帶着消毒水的味道,風驚綠早就凍得脖子僵硬。
風驚綠搖了搖頭:“很困,但睡不着。”
“為什麽?”蘭苕想牽她的手,卻被風驚綠躲開了。
“有人。”他們坐在走廊裏,時不時還有人走動,“我其實很少生病,除了有點營養不良,沒生過什麽要進醫院的病,上一次來這兒——”
“還是我養父母車禍去世。”她嘆息似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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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苕側過臉盯着她的神情。
她蒼白的面孔上是平靜和不解,“我知道當時鄰居叫我掃把星,我也懷疑過,是不是真的是我不幸,才會讓他們年紀輕輕就遭遇不幸。”
蘭苕否認:“不是,你很好。”
風驚綠笑了笑:“我知道,但是當時我太小了,接受不了也很正常,所以我選擇了非常不好的方式。”
“什麽?你和他們打架了嗎?”
風驚綠說着說着笑出了聲:“沒有,我去菜市場撿地上的菜和不要的肉,趁晚上丢進他們的院子裏,來了好多流浪貓狗和老鼠,弄得可臭了。”
“後來呢?”
“後來,我上了大學,我養父母的房子被他們的親戚要走了,為了離學校近點方便打工,我就徹底搬走了。”風驚綠輕松地攤了攤手,“聽上去确實蠻不幸的,不過少走二十年彎路,我在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社會有多麽難走了。”
“領養子女也有繼承權的,那是你的房子。”蘭苕心疼地說,風驚綠現在看上去游刃有餘,實際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是啊,但是我争不過他們,那些大爺大媽又不用上班賺錢,天天往我門口一堵。”風驚綠伸了個懶腰,“都過去了,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裏陪若饴。”
“護工已經過去了,要不然我們先回動物園收拾東西,休息一下再過來?”蘭苕見她眼下淡淡的青色,知道她已經困倦得不行了。
風驚綠搖頭:“不行,她現在離不開人,我得陪着,起碼等她爸爸回國。”
周父恰好在國外出差,收到消息立刻買機票回來也得十幾個小時,這期間周若饴身邊離不開人。
“好,那我送你上去。”蘭苕沒再勸她,将風驚綠送到病房安頓好,他又點好了定時外賣,才離開。
熬了一個通宵,肯定不可能現在開車回去了,蘭苕在醫院附近定了酒店。
這個覺注定睡不安穩。
才閉眼三四個小時,就被電話吵醒了。
商冕在電話那頭着急地問:“蘭哥!你千萬別出酒店!現在樓下全是人。”
蘭苕驟然清醒,走到窗戶邊透過窗簾縫往下看,果然酒店門口蹲着的全是記者。
“拍到什麽了?”
“你在醫院陪周制片被人拍了,我已經把鏈接發給你了,你看我們是立刻聯系周制片公司一起澄清,還是我們先澄清?”商冕問。
蘭苕打開了鏈接。
#蘭苕周若饴
#蘭苕深夜驚現市人民醫院陪伴女友
#蘭苕女友為新綜藝制片人
照片裏他單手扶着周若饴的胳膊,周若饴神情恍惚,仿佛靠在他身上,而背景裏還能隐約看見風驚綠乖乖坐在椅子上。
幸好拍照的人以為她是路人,把她的臉糊了。
“聯系周制片公司澄清,盡量快點解決。”蘭苕說,“找安保去醫院門口攔着那些娛記,別讓他們去打擾周制片。”
“來不及了,已經有人過去了,我剛剛聯系了安保。”商冕無奈地說,“這照片曝得太突然了,你現在可千萬別出酒店,別去醫院。”
蘭苕剛想說話,門被敲響了,他走過去透過貓眼看向門口,一個端着相機的男人鬼鬼祟祟地盯着貓眼。
蘭苕厭煩至極,他挂了電話,打開相機對準了門口,然後驟然拉開了門。
外頭的男人猝不及防被拍了個正着。
閃光燈逼得他閉了閉眼,才怒罵道:“你憑什麽拍我!我可以告你!”
蘭苕冷笑着問:“你跟警察說去吧。”
男人忿忿地轉身跑走,一邊走還一邊掏出手機飛快地打着字。
蘭苕将照片發給了蕭修寧,“這是哪家公司的狗仔?”
蕭修寧秒回:“娛叭叭,他去騷擾你了?你等着,我找我哥給你派幾個有用的人。”
“不用派來我這裏,送到醫院去。”
對話框上頭顯示了好久“對方正在輸入”,蘭苕才收到了蕭修寧的消息,“周制片怎麽了?”
蘭苕:“她媽媽出車禍了,驚綠正在醫院陪着。”
蕭修寧:“嗯,我派了家裏的保镖過去,你放心,要我過來接你嗎?”
蘭苕想了想,回道:“可以,你停到地下車庫,到了叫我。”
狗仔們私下都有聯系,知道蘭苕脾氣不好,說告就告,背後還有蕭修寧撐腰,也不敢貿然再追到他房間門口,紛紛準備到醫院去碰運氣。
蘭苕順利地上了蕭修寧的車。
“怎麽說?去醫院還是?”蕭修寧開了最不顯眼的車子,顯然已經做好了低調潛入的準備。
“回動物園。”
蕭修寧:“……?”
蘭苕解釋道:“來得太匆忙,她什麽東西都沒帶,我回去幫她收拾。”
“牛,你都開始承包這種業務了?”蕭修寧比了個大拇指,“你這個偶像未免太全面周到了吧?”
蘭苕:“……你覺得這是偶像該做的?”
蕭修寧愣了下,不可置信地扭頭看他,“你別告訴我,你——”
“你艹粉?”他無語地搖頭,“你居然做這種事情?人家可是正經園長,正經小姑娘,你不怕報應啊?”
蘭苕:“……我有時候真覺得,你哥沒帶你去測測智商是真愛。”
蕭修寧:“什麽意思?”
蘭苕:“我是她男朋友。”
蕭修寧:“……”
他反應了好一會兒,終于意識到蘭苕說了些什麽,瞪大眼睛道:“這就是你不肯走的原因?你動作也太快了?!我早就知道你小子肯定喜歡人家,風園長也真是,這麽容易就答應你了,果然還是看臉,可惡,我的粉絲徹底歸你了。”
蘭苕被他連環炮似的一堆話給壓得不知道說什麽,只好系好安全帶,将他的腦袋扭到前方,“開車!”
動物園人依舊不少,風驚綠設計的周邊賣得很好,加上她和Toylish的合作,動物園裏會售賣一些特殊限定款,引來了一大波游客。
“喂,芳姐,我有些事情想麻煩你,嗯,你方便去辦公樓嗎?好,我在園長辦公室等你。”蘭苕帶好墨鏡口罩,飛快跑進了辦公樓。
蕭修寧将車子停在員工停車場,一眼就看見馮十方和姜醒從邊上的車子上下來。
“馮十方!”他按下車窗,“過來過來!”
馮十方不明所以地走過去,“怎麽了?”
“你知道蘭苕和風驚綠什麽關系嗎?”蕭修寧悄咪咪地壓低了嗓子。
“情侶。”馮十方平淡地回答。
“你怎麽知道?!”
馮十方:“……有眼睛都知道,你沒有蘭苕朋友圈嗎?他換了背景圖你不知道嗎?”
蕭修寧:“……他還有朋友圈呢。”
姜醒插道:“而且他們還在後山接吻。”
蕭修寧:“原來只有我不知道……蘭苕,好樣的。”
他打開蘭苕朋友圈,空蕩蕩的朋友圈只有一個背景圖,一片深色的灌木叢裏閃爍着幾粒螢火蟲,一旁是一個長發女人正在伸手觸碰螢火蟲的背影。
“這能看得出什麽啊?”蕭修寧無語地關了手機。
—
芳姐幫着蘭苕收拾了風驚綠的衣物,一些貼身的小東西他不太方便翻找。
“哎喲,小園長過得可真夠随便的,你看着衣服上都破洞了。”芳姐拿着一件白色長袖搖頭。
白色袖子肘部有個顯然是磨出來的破洞。
芳姐一邊收拾一邊責怪:“現在的小丫頭像她這樣不講究的還真不多了,真是不知道好好愛惜自己。”
“哎喲,不好意思啊,蘭苕,我話多了。”她突然反應過來蘭苕還站在邊上,“你是個好孩子,記得多多照顧照顧她,聽老園長說,她是個可憐孩子。”
“嗯,我會好好照顧她的。”蘭苕應道,他輕輕折好那件衣服,塞進了包的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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