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章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趙新桐進了浴室,不時往門口瞄。雖說不好意思當面看江敘收到禮物的反應,可她心中終歸好奇加忐忑。
不知道他會是什麽表情,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
就這麽躊躇一陣,趙新桐還是決定先洗個澡平靜一下,拉開淋浴間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洗到一半,她才恍然發覺,自己跑得太匆忙,竟忘了拿換洗衣物進來。
也是這時,浴室門被叩響,緊接着傳來江敘的嗓音:“桐桐,你睡衣沒拿,我給你放進去。”
趙新桐将淋浴間的門推開一條縫,揚聲:“進來吧。”
下一秒,她看到浴室移門被打開,隔着氤氲的熱水霧氣,江敘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趙新桐退回去,重新站到淋浴底下,低頭搓着發間的泡沫,說:“幫我放到洗臉臺上就好。”
男人沒有應她。
趙新桐也沒在意,繼續洗淨頭上的泡沫。
浴室內只有嘩嘩水聲,再無其他聲響。
片晌,趙新桐隐約聽見淋浴門被人拉開的輕微響動。
她睜眼擡頭,還沒來得及細看,便覺眼前一暗,燈光被江敘颀長勁瘦的身體遮蔽。
他不知何時摘了眼鏡,雙眸微微眯着,侵略感遍布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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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已坦誠相見過無數次,但現下這個狀态實在太詭異了。江敘襯衣西褲一絲不茍,而她不着寸縷,熱水不斷順着她發絲、身體曲線流下。
趙新桐呼吸微促,下意識擡手擋住自己,嘴裏說着:“進來也不打個招呼。”
話音未落,男人突然欺身而上吻住她雙唇,并一路将她逼至牆角。
冰涼瓷磚印在後背,驟然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趙新桐想推他,可他卻似早有預料,控住她雙手舉過頭頂,另只手扣住她後腰,将她死死抵在牆壁與他的身體之間。
趙新桐很快脫力,任他予取予求。
熱水自江敘頭頂淋下,他的衣褲很快濕透,貼在身上,顯出流暢的肌理線條。
擁吻間,趙新桐掃他一眼,只覺體內的簇簇小火一下燃成了一片火海。她反撲上去,考拉般挂在他身上……
結束已是深夜,兩人餍足躺回床上。
趙新桐送江敘的那支鋼筆,已被他妥善放進行李箱,但其中的小卡片卻被他拿在手裏。
他用溫潤的嗓音低聲念着:“致我永恒的月亮,by趙新桐。”
有些話落在筆尖只覺文藝可愛,可一旦念出來,就莫名羞恥。
趙新桐頓時紅了臉,傾身搶他手裏的卡片:“還給我!”
江敘手一揚,躲過她的攻勢,笑着:“送我的禮物,怎麽還有還回去的道理。”
趙新桐争辯:“那支鋼筆才是禮物。”
江敘看着她說:“可我覺得這句話比鋼筆更情深義重。”
趙新桐在他的目光裏敗下陣來,躺回去嘀咕着:“早知道就光送你卡片了。”
話是這麽說,可她心裏卻比他誇她買的鋼筆非常合他心意更開心。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江敘在她的注視下,把卡片塞進了手機殼裏,尺寸竟然剛剛好。
他揚了揚眉,像個大男孩兒炫耀新得的玩具般,朝趙新桐晃了晃手機:“你算好的嗎,怎麽會這麽巧。”
趙新桐拿過他手機翻來覆去地看,确實巧得很,那張小卡片巧妙地隐藏在手機殼後,叫她覺得好像是她被他藏進了心裏一樣。
趙新桐又把手機還給他,低聲:“大概是生日之神安排好的吧。”
江敘聽笑:“你腦袋裏怎麽有那麽多‘神’?”
之前是黃桃罐頭神,現在又是生日之神。
趙新桐忍笑,兩手掐他臉頰,故作兇悍:“怎樣,我又不是黨|員,你還管我是不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江敘眼中笑意更濃,拉下她的手攥在自己掌心,俯身去吻她。
“你是唯心主義者才好,不然我怎麽做你‘永恒的月亮’。”
趙新桐被他吻得渾身發軟,等分開了,她又故意糗他:“我寫寫的,你還真的認領了。”
江敘笑說:“你手寫你心,我怎麽不能認領?”
趙新桐說不過,一掌打在他胳膊上。
江敘作勢捂住胳膊:“謀殺親夫啊。”
趙新桐摟住他肩頸,忽地問他:“剛才在浴室裏……是因為我準備的禮物?”
江敘坦言:“除了這種方式,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我當時的心境。就是拆開禮物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我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愛你。”
他表達愛意的方式是如此熱烈直白,趙新桐感知到一種确信——她從未在其他人身上得到過的确信,包括她的父母。
江敘這時候又說:“你呢?剛才那麽熱情。”
此時的他眼中帶着促狹,可神色卻像個學究,好像是專門同她複盤剛才那一場酣暢淋漓。
趙新桐不由想起從前。
其實除了頭兩次,後面江敘在床笫間的表現都堪稱完美。他們是那樣契合,無論由誰主導,彼此都只需全然信賴,交付自己最真實的感受。而這一切,少不了江敘每次事後與她耐心交流。
趙新桐不由地揚唇,說:“被你色相勾引。”
江敘笑道:“我還以為是因為不在床上。”
趙新桐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恍然間,只覺她自己都不曾注意的微妙小心思被說中,一時怔怔看着他沒再開口。
江敘眉梢一擡:“我說中了?”
趙新桐說:“也許吧。”
江敘說:“以前你就這樣,越是稀奇古怪的地方,你就越有感覺。”
以至于他一直覺得趙新桐是個非常矛盾的人,既保守又開放。保守到只要嘟嘟在場,她就拒絕與他有任何親密舉動;開放到,她尤其喜歡在車裏、浴室、廚房……
趙新桐皺了皺鼻子:“你是想說我悶騷嗎?”
江敘輕笑:“你自己說的。”
趙新桐自知中了圈套,又去捶他。
片刻,她又坦誠道:“我好像一直沒跟你說過。”
“嗯?”江敘疑惑。
趙新桐說下去:“對我來說,每次跟你做|愛,都會有一種我在真正活着的感覺。你能理解嗎?真正恣意而熱烈地活着。”
江敘微頓,不知怎的,他從趙新桐這句話裏嘗到了悲涼的意味。
他下意識地摟緊她,沉聲:“終有一天,你會破繭。”
但說到“繭”字,他又莫名地滞了一瞬,接着,他才繼續說下去,“你會擁有恣意而熱烈的人生,不止是在這種事上。”
趙新桐也抱緊他,兩人安靜了好一會,空氣莫名變得低沉。
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趙新桐更希望這次旅行成為他們共同的快樂回憶,便思忖着緩和氣氛。
片晌,她出聲問江敘,語氣帶着幾分刻意為之的輕松:“你知道我為什麽送你一支鋼筆嗎?”
江敘搖頭,垂眸看她:“為什麽?”
趙新桐笑起來,仰頭對上他的視線:“下禮拜開始,你就要開新書簽售會了,我只是提前送你一件趁手的工具。”
江敘輕笑,捉着她的手在自己手中把玩:“你對‘趁手’的要求未免太高。”
趙新桐不解:“什麽意思?”
江敘微頓,似在組織語言,過了會才緩聲道:“我不希望你為我花很多錢。”
趙新桐心口忽地劃過一道微妙痛意,她面頰有些發燙,微微揚聲:“可是在我心裏,就算是這支筆,也根本配不上你。只是我的能力只有這麽多,我能給你的也僅限于此。與你給我的相比,實在是九牛一毛。”
說到這裏,她忽然想起他們以前戀愛時,曾共度過兩個彼此的生日。
她的第一個生日,江敘送了她一條VCA手鏈,第二個生日,是一只LV的小方盒。
相比江敘的大手筆,那時剛畢業不久的她就顯得寒酸太多了。第一次她送了江敘一整套她最喜歡的治愈系繪本;第二次,是她托人尋來的一本絕版書,出自江敘最愛的一位作家。
趙新桐一直不知道當時分手,江敘是如何處理這兩份禮物的。但她在當年離開江敘家之前,就把他送的貴重物品都還了回去。
江敘微沉的聲線打破了她的回憶,他不贊同道:“不能這樣對比。”
他往上扯了扯被口,蓋住趙新桐裸露在外的冰涼肩頭,這才繼續說下去,“我給你的那點東西,對我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我時常想,我給你的還不夠多,可你偏偏是頭倔驢,總想跟我公平、兩清,搞得我害怕極了。”
趙新桐“嗯?”了聲,問他:“害怕什麽?”
江敘沉聲道:“害怕哪天我過猶不及,反倒又把你吓跑。”
趙新桐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一時沒有接話。
倒是江敘再次出聲,問她:“你會再逃跑嗎?”
趙新桐忽然被問住,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而江敘似也沒指望從她嘴裏聽到确切答案,問完之後,他便拉過她的左手,與他右手并在一起。
兩人手腕上,一粗一細的情侶手鏈,在昏暗燈光下閃着熠熠的光。
江敘低聲說下去:“差點忘了,你已經被我鎖住了,跑不了。”
趙新桐躺在江敘的臂彎,他平緩的呼吸就灑在她額頭。
她的目光随着他的話語落在兩人的手鏈上,分明感覺他是深愛着她的,可偏偏生出了一種名為“江敘”的繭正在織成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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