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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逃了多少天的晨跑,終于沒能再逃掉,早上柯培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帶着倪苒跑滿了半小時。倪苒被放走以後,回到房間,感覺整個人被大雨淋了一遍,連頭發都是濕的。

柯培整理完畢下樓吃早飯,一直不見她過來,便問安可:

“倪苒呢?”

又說:“把她叫來。”

安可去倪苒的房間看了看,回來彙報:“她洗了澡睡着了,累壞了吧,要叫醒嗎?”

柯培愣了愣,他用叉子戳了半天煎蛋,沒戳起來。

“讓她睡。”

“您幹嘛折騰她呀?”安可替倪苒抛出了疑問。

“折騰?”柯培不理解安可為什麽會用到這個詞。

安可說:“她這樣的女孩子沒幾個喜歡運動的,您換個方法吧?”

“比如呢?”柯培肯放下姿态請教她,這倒是讓人很意外。

“比如吃吃飯,看看電影。”

柯培若有所思,隔了一會兒又問:“安可,你來家裏多久了?”

安可發現引火燒身,立刻吐了吐舌頭:“柯先生,我再也不亂說話了。”

倪苒補眠補到日頭高照,上課要來不及,安可才來叫她。

“什麽時候了?”倪苒一覺醒來渾身酸痛,掙紮了一會兒才起,“浩然起床了嗎?”

“他都快吃好了。”安可同情地看着她,“你去洗漱洗漱,早飯我給你打包,你車上吃。”

倪苒打着哈欠進洗手間擠牙膏刷牙,安可在後面張羅着,一一叮囑道:

“早餐的紙袋我放這兒了。”

“嗯。”倪苒滿嘴泡沫地應一聲。

“新手機我直接給你把卡換進去,也放這兒了。”

“嗯?”倪苒扭頭,什麽?

安可沒理她,接着說:“還有從今天開始,柯先生的卧室你負責打掃,也沒什麽可打掃的,就鋪鋪床拖拖地,記住了哦?”

“啊?”

“最後一件事,周日下午,白小姐請喝茶,你們一家三口一塊去。”

接二兩三的信息朝倪苒砸過來,她邊刷牙邊消化,等洗完臉梳過頭,再想去找安可問問,她早已不知去了哪裏。柯浩然背着小提琴走過來:

“媽媽,你好了嗎?”

還是先去上課要緊。

“好了,走。”

倪苒拿過床頭的三明治紙袋,新手機揣進兜裏,牽起柯浩然的小手。

上午倪苒都在發呆中度過,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柯培的事,安可不是說他不喜歡別人進出他的卧室嗎?昨晚她一不小心就進了,沒敢怎麽看,腦海裏一點印象都沒留下。

——“不進他的房間,怎麽替他打掃?”

——“他只允許有固定的一個人每天等他出門以後,進他房間進行簡單的整理,目前這個人是我,以後可能是你。”

沒想到,安可說的話在今天成了真。

這代表她已經擁有了柯培的信任?

下午她小心翼翼推開了那扇門,溜進去。

沒什麽特別的房間。午後有陣微風,吹得窗簾輕輕飄起,房間裏灑滿柔和的陽光。柯培睡覺一定是個很規矩的人,因為她鋪好床才花了不到半分鐘。在他的床頭櫃,擺着一個簡單的相框,照片上的人穿着學士服,應該是他畢業那年照的。

倪苒彎腰去看年輕的柯培,那時的頭發比現在長一點,臉很青澀,面對鏡頭笑得含蓄。這張照片有種魔力,總讓人看不夠。她一時沒忍住,掏出手機,對着拍了一張。

拍完她覺得自己是魔怔了,反手敲了敲自己的腦殼,又把剛拍的照片删掉。

打掃完畢後沒什麽事,倪苒跑到安可的房間串門,她正趴在窗臺上吃綠豆冰棍,倪苒也不客氣地要了一根。

“你上次說白小姐是前任的事,好像不對啊?”

“不是這麽回事嗎?”安可做事手腳麻利,幹淨利落,吃冰棍也是,那麽冰的東西咔嚓咔嚓咬,“情報不對啊。”

“因為這個柯先生還說我拔牙拔傻了。”

“那看來不是,”安可笑,“怪不得白小姐身上少點什麽東西。”

“什麽東西?”

安可吐出兩個字:“醋勁。”

“那我在她面前,還要扮演柯太太嗎?”

“倪苒,原來你一直清楚自己是來幹什麽的嗎?”安可驚奇道,“我還以為你根本沒這個覺悟呢。”

倪苒被噎了一下:“啊?”

“柯太太呢,是不會到我房間裏來,一塊吃冰棍的。在你之前,就沒有人願意搭理我。”

“為什麽不搭理你?”倪苒覺得安可明明人很好,相處起來沒什麽壓力。

“因為對她們來說,我就是個傭人啊。你太沒架子了,你看看你,哪像個女主人的樣子?”

倪苒呆了呆:“可是,這只是名義上的。實際上,我就是給柯先生打工的,并沒有高人一等。”

“你拎得清,所以,你跟她們不同。”

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各自安靜地咬着冰棍。

安可想起來就告訴倪苒:“白小姐跟柯先生有過一段是我們猜的,但他們是青梅竹馬這可是真的,兩個人應該非常熟吧,白小姐管林女士叫幹媽。”

“我覺得他們很配。”倪苒腦海裏浮現出白蘭的樣子,美貌與智慧并存,說的就是白蘭本人吧。

“你不能這麽想,這兩個人如果在一起了,還有你的事嗎?”安可忍不住提點她。

“那不是很好?”榆木腦袋倪苒如是說。雙方都是單親,家世相當,模樣也登對,這就是門當戶對。

安可欲言又止,在心底為柯培,嘆了一口氣。

周日下午,如約去了白蘭的家。

白蘭的居所是科技住宅,有個全透明的玻璃花房,在裏面擺兩把太陽傘,人坐在傘下,房子裏的循環系統徐徐送來涼風,惬意得不要不要的。倪苒還從來沒有這麽享受過,她躺在折椅上,舒服得不願起來。

這幾天跑步跑得太要命,還沒适應,她的腿成天又酸又痛,走起路都搖搖晃晃的。一躺在這裏,倪苒頓時感覺自己被治愈了。

小孩子卻一刻都坐不住,柯浩然帶着小桃子一下子跑到這邊,一下子爬到那邊,柯培都坐不安穩,起身去看着:

“柯浩然,不要亂摘花,聽到了嗎?”

倪苒也想起來一起去管管,不過剛一動,酸痛的腿就打回原型,她龇牙咧嘴地“嘶”了一聲,躺回去。

“讓柯培自己去帶孩子吧。”白蘭溫柔地關切,“倪苒,你怎麽了?”

難道是柯培平時的需求太旺盛?白蘭轉動眼珠,瞥一眼柯培的背影。

“沒什麽事,腿抽筋,跑步跑的。”倪苒對她笑笑。

白蘭也笑。

柯培大概是口渴,中途折回來,手伸向桌上的茶杯,白蘭貼心地先幫他提起。

“謝謝。”柯培驚訝白蘭的熱情,正要接過去。

白蘭手一抖,發出一聲浮誇的叫喊:“哎呀!”

杯子頓時砸在地上,還好質量不錯,只是原地滾了幾圈,便不動了,茶水撒了一地。

“沒事沒事,我叫人過來掃掃,”白蘭一副想笑又憋着的模樣,“柯培你先用倪苒的杯子喝吧。”

她演技實在不怎麽樣,連倪苒都看出來是故意的,心裏一陣忐忑,白蘭想幹什麽?

柯培盯着白蘭看了幾秒,拿起倪苒面前的那只杯子,很自然地喝了一口。

白蘭氣定神閑地看着他。

直到遠處傳來園丁的驚叫聲:“柯少爺,這個東西不能碰!”柯培氣結,真是一刻也不得閑,趕緊又跑過去管教兒子。

倪苒還沉浸在柯培用了她用過的杯子的震驚情緒裏,白蘭又問她:

“倪苒你還是學生吧?”

“我下學期大三。”倪苒不敢再松懈,正襟危坐。

“那你應該才二十出頭的樣子……”

“嗯,我二十。”

白蘭摸着下巴,算了算:“柯培年紀也不大,好像才比你大六歲。”

二十六歲?倪苒一愣,二十六歲,那他幾歲就生了柯浩然?

“那他……之前結婚還挺早。”

白蘭眉頭微微皺了皺,随即微笑:“柯培并沒有結過婚啊。”

“哎?那浩然……”是私生子嗎?倪苒想,這在有錢人家裏,好像也不奇怪。

白蘭語出驚人:“他沒跟你說?浩然是抱來的孩子。”

這句話重重砸下來,倪苒腦海裏一陣轟鳴。

她從來沒想過,柯浩然跟她是一樣的人,一時間,感慨不知從哪裏說起。那麽,柯培年紀輕輕,是出于什麽想法領養了他呢?

雖然有着相似的命運,但柯浩然與她又是截然不同,他擁有那麽多寵愛,白蘭不說,沒有人知道他不是柯培的親生兒子。

倪苒心情複雜,白蘭卻早已翻過了這頁,一提起結婚,她關切起倪苒來:

“那你呢,跟柯培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呀?”

倪苒被問到這句的心情,就像是期末考遇到了超綱題。

“我……我……看他的。”

倪苒支吾了半天,這回答也秉承着“先寫個’解’可以拿1分”。

“咦?你們還沒結婚啊?”白蘭奇怪,“柯浩然不是要上那個康成小學嗎,招生要求之一是家庭完整呢。”

白蘭這招套路讓人不知所措,倪苒窘迫得用喝水來掩飾自己的緊張,全然忘了這杯子是柯培剛剛喝過的。

“我不太清楚,好像他找了一點關系。”

“還能找關系嗎?康成是出名的沒關系找,柯培給這學校贊助圖書館了?”白蘭笑吟吟。

白蘭朝她眨了眨眼睛:“倪苒,你們不是真的一對,是嗎?”

倪苒連辯解都沒辯解,繳械投降:“白小姐,我瞞不過你。真的很不像,對吧?”

“也不是,”白蘭的心如同明鏡,“柯培做得挺自然的,就好像是真的很喜歡你,只是剛剛他喝水的時候,你的臉也太紅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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