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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只要這一聲就夠。
剛醒來的人表情總是有種天然的呆萌感,倪苒懵懂地睜開眼睛,她注視着柯培,一臉人畜無害。
從前不知道心化了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此刻柯培卻是頓悟,除了這種感覺之外,其他的感官仿佛都失靈了。
倪苒醒過來腦袋暈乎乎的,她摟着柯培的脖子,有種親切的感覺,便把額頭往上蹭了蹭。
柯培一失神,把她按下去:“你別亂來。”
真是活得不耐煩,他猜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柯培坐起身,把頭上的碎發捋了捋,仰着腦袋重重嘆了口氣。
“你怎麽了,柯培?”倪苒從身後探過來,奇了怪,明明在讨好他,他卻很抵觸,不讓自己碰。
他沉住氣不回頭,問她:“你想好了嗎?”
原來是在糾結這個。
他躲在書房那麽晚,也是因為這個嗎,就因為她還沒想好,他就跟她生氣嗎?倪苒覺得他很小氣,自己心裏也很無辜,她不過是最正常的反應而已。畢竟,她從來沒敢奢望過柯培這樣的人能喜歡她,這就像是,明知道自己不會中獎,而聽到電視機裏播了自己買過的號碼一樣。
倪苒自認為她這方面是個大氣的人,比柯培好太多,她選擇不跟他計較。
“可能以後都想不好了吧,所以,我決定不再去想。”——她決定聽從自己的感覺。
柯培聽到那句話,心裏驀然失落一下,可緊接着,她拉了拉他的手,攀過來,一個淺吻印上他的唇角。
這一天,柯培發現,很多對心情的抽象形容,雖然浮誇,但确實是真實存在。
比如說,心融化,還有,腦海裏放起了煙花……
倪苒的吻單純又膽怯,親一下就想跑,他轉過身,重新抓回來,按着腦袋重重吻住,情不自禁地往前壓過去,跟她倒在一塊,手锢住她的手腕。
唇離開唇,柯培稍稍擡起頭,看她因為被推倒而害羞的表情,才心滿意足地再低下頭去,繼續品嘗這顆果實,它結得真曲折。
彼此傾心是一味情/欲的良藥,倪苒昏沉沉的腦袋漸漸清醒,又漸漸迷亂。這是他們第三次接吻,因為有了她主動的鼓勵,他便吻得更動情。他的吻技漸長,舌頭就像靈巧的蛇,肆掠了她口腔裏的每一個角落,撩撥得她莫名有種期待,并為這種期待羞恥不已。
柯培停頓了片刻,睜眼看她,瞧見她通紅的臉蛋,忍不住一邊親了一下,問她:“你害怕嗎?”
倪苒怯怯地點點頭,他便笑了,再次吻下來。這一次不那麽激烈,他僅僅是回味,淺嘗辄止,就坐起來把她抱在腿上:“那我們慢慢來。”
“謝謝你。”倪苒抱住他的脖子,人靠過去,享受這樣的溫存。
一切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倪苒早上醒來揉了揉肩周,相擁而眠這件事聽起來好浪漫好甜蜜,但是真的要維持一個姿勢一晚上,落枕在所難免。她刷了牙,去樓下吧柯浩然叫起來吃早飯,柯培在餐廳等他們,大概是心情太好,還順帶幫安可幹了點活,讓人家一陣恐慌。
“您要給我減薪嗎?”
“你想到哪裏去了,給我。”柯培拿過奶壺,把三個人的牛奶一一倒好,沒什麽事幹,又坐在那裏剝了一小碟山核桃。
剝得興起,安可拿着家裏的座機聽筒匆匆走來:“林女士的電話。”
柯培接過:“喂?”
打電話的人總忍不住到處走,他放下手裏的核桃,踱着步子,就出了餐廳。
正好蹦蹦跳跳下來吃早飯的柯浩然,看到一小摞剝好的核桃仁,“哇”了一聲:“安可,這是你剝的嗎?”
“我剝得不好,是柯先生。”
“爸比對我真好。”柯浩然開心地端起小碟子,早上吃堅果身體棒棒的。
倪苒這時也進來,看到小家夥鼓着嘴,嚼得起勁,還沒見過他吃東西這麽香。
“浩然在吃什麽呀?”
柯浩然含糊不清地告訴她:“老爸給我剝的核桃。”
柯培這麽體貼?倪苒狐疑,今天這是怎麽了。
接完電話的柯培這時候走回來,找到的只有碟子裏的一點殘渣,和兒子充滿愛意看向他的眼神。
“你吃了?”那是他剝給倪苒的。
“謝謝爸爸。”
“不客氣。”
柯培心裏積郁,自我安慰算了算了,偶爾也該疼疼兒子,只是,以後要再跟他講一講,不能一個人吃獨食的道理。
“我媽飛機下午到滬市,可能要過來一趟。”柯培調整好心态,面向倪苒又是開心的,“來看看我們,不知道吃不吃晚飯。”
林嘉慧性子冷淡,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說事,說完就走。柯培也抓不準她這個人。
倪苒應了句:“好的。”
倪苒心裏想的不一樣,難不成,林嘉慧要來跟她算賬?說好的就是帶帶孩子,她卻跟柯培結了婚,還弄假成真。
“想什麽?”柯培問她。
“林女士只是來看看我們?”沒有別的事?
柯培挑眉:“到時候見了面,你別這麽叫她。”
“噢好。”倪苒順從地表示明白,暗地裏卻腹诽了一陣,柯培自己還不是幾次當着面稱呼自己的媽為“林女士”,就沒見過這樣的母子。
倪苒下午沒課,在家左等右等,沒見林嘉慧來,時間一到,她便只能先去學校接人。
校門口遇到了陸喬,他們是一同進去的,路上他問:
“早上看到你,就覺得你心情不錯,跟柯先生之間說明白了?”
倪苒掃他一眼,他有一雙讨巧的眼睛,長得好看,眼光也銳利,或者說毒辣,不知道還有什麽能瞞過他。
“那又怎樣?”
“那是件好事,柯先生那麽喜歡你,你要做的就是趁勝追擊,讓他對你死心塌地。”
“有那個必要嗎?”
倪苒對陸喬的這一套感到厭煩,不知道他總是纏着自己說這些事,有什麽目的。
正巧,羅太太就在不遠處,她上前打招呼:“羅太!”
“羅太太換了包包嘛,我看看,這不是C家上周剛發售的那個嗎?國內還買不到呢。”陸喬眯着眼睛,一眼認出來,把對方哄得高興不已。
羅太太雖然笑容都從眼角溢出來,但總歸要維持讀書人的基本素養:“學生昨天從國外帶回來的,什麽包無所謂,只是個裝東西的工具。”
無論見識過幾次,倪苒還是聽得發呆,陸喬的業務能力這麽好,被雇來當全職主夫,實在是屈才。
“倪苒!”一個聲音叫了她。
倪苒看清了來人,脫口而出:“林……噢,媽媽!”
這聲“媽媽”真嗲,林嘉慧被逗笑了,她攏了攏身上的披肩,發型一絲不茍,看不出長途旅行的奔波。
羅太太目光立刻看過來,她打量這位年長的女性,人很清瘦,衣着素雅而低調,脖子上戴着一串成色上好的珍珠,飽滿而大小均勻。這位女士跟倪苒并不相像,那應該不是母親,而是倪苒曾提起過的“婆婆”。
“你好,我夫家姓羅,孩子跟浩然同學是一個班的。”羅太太主動問候。
倪苒這才幫着介紹:“羅太太,這位是我婆婆。”
“我沒有夫家,你就稱呼我林女士吧。”林嘉慧道。
正好,倪苒本來就要請林嘉慧幫羅太太的忙,她們見了面,直接聊更方便。林嘉慧雖然不太喜歡這位太太,但是她們交流起來沒什麽障礙,一來二去,便交換了聯系方式,達成了共識,約好改天一起去羅太太一直想去的那個周易班子看看。
等浩然放了學,倪苒才真正跟自己婆婆說上話。
“我下了飛機,估計這個點你不在家,就直接過來,正好一塊接浩然。怎麽樣,學校還适應嗎?”
“奶奶,小學比幼兒園好玩!”柯浩然從前排探回個腦袋。
小孩子就是不記仇,上次林嘉慧走之前,鬧出過那麽一件不愉快的事,現在都已煙消雲散。
林嘉慧笑:“你乖。”她轉過頭,“倪苒,羅太太那種人,你能應付得來嗎?”
“暫時……還不好說,”倪苒戰戰兢兢回答,“不過,我在學。”
“你學吧,看看那個叫陸喬的,你好好學着。”林嘉慧話裏有話,大概她也一眼看了出來,“白蘭眼光不錯。”
“好的……”倪苒猶豫半天,又叫她一聲,“媽。”
林嘉慧對這聲稱呼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平靜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拈了拈脖子上的項鏈。
“倪苒,我用你的名字,在那邊捐了一座佛像。”她道。
“啊?”
倪苒一個措手不及,捐佛像是什麽概念?
車到了家,柯培特意到門口來接,這次林嘉慧總算留下吃了頓晚飯,讓柯培這個做兒子的稍稍欣慰了點。
“捐佛像?”柯培對這個還是懂一點,“林女士,你手筆很大啊。不過,上個月,我爸把彙林那套學區房送給倪苒了。”
提到前夫,不免讓林嘉慧動了氣,不過,卻不是因為之前的恩怨。
“你怎麽不早說?”
林嘉慧徐徐撥動着調羹,壓抑住心裏的不悅,思忖了一會兒。
“既然這樣,那我明天讓人把我那套翡翠送過來。”
“媽,這是幹什麽?”倪苒着急地朝柯培看。
為什麽攀比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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