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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宋随意這一覺睡到晚上才醒, 起來之後就感覺全身酸軟,跟被車碾過似的,難受得不行。

他也不想再起來了, 幹脆就那麽躺着, 手腳攤着, 像條風幹的鹹魚。

關承酒回來看見他這樣, 有些無奈:“醒了怎麽不起來?”

“難受。”宋随意皺着臉道,“全身都難受。”

關承酒只好坐過去,抓着他的胳膊腿四處捏捏,緩解酸軟,一邊捏一邊道:“見山來找你,要見見嗎?”

宋随意不解:“他找我幹嘛?”

“不清楚。”關承酒道, “支支吾吾的, 不知道想說什麽,你要是不想見我就讓人把他送回去。”

宋随意想了想昨天的事, 估摸着是為了沈雲霆跟王慈的事, 但他不好問當事人, 而關承酒立場尴尬還不會說話,所以只能來問他這個熱心路人。

“行吧。”宋随意嘆了口氣,“看在他剛失戀的份上,見一見,不過我要先吃飯。”

“想吃什麽?”

“呃, 吃點肉。”宋随意想了想,“還想吃點油炸食品, 唔……就炸得脆脆一口下去會響的炸雞!”

“馮桂安, 吩咐廚房,野竹, 去王妃的衣服拿來。”關承酒說着把人撈起來,“換衣服。”

宋随意就順勢往他身上一歪,沒骨頭似的軟倒在他懷裏,哼哼唧唧道:“王爺伺候我。”

“嗯。”關承酒應了一聲,示意野竹把宋随意的衣服拿來,然後上手給他穿好。

宋随意還是不肯動,攤在他懷裏繼續哼哼唧唧:“抱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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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承酒微微蹙眉:“不好看。”

“自己人,不好看就不看。”宋随意道,“抱。”

關承酒:“……”

他伸手把人抱起來,帶着去了前頭。

孟見山聽見腳步聲還有些奇怪,正想問問關承酒怎麽不把人帶來,扭頭就看見他手上抱着個軟趴趴的王妃走了過來,頓時哽住了。

“孟大人。”宋随意先出聲打了招呼,但頭也沒擡,依舊靠在關承酒肩上。

孟見山着實愣了好一會才拱手行禮:“王妃。”

宋随意應了一聲,笑道:“你來早了,我還沒吃晚飯呢,孟大人要一起嗎?”

孟見山立刻點頭:“吃啥?”

“雞。”宋随意道,“炸雞。”

他話剛說完,廚房就把他的晚飯端了上來,除了炸得金黃酥脆的雞肉之外,旁邊還有兩碟解膩的小菜跟一大壺果汁。

宋随意有點驚訝:“廚房什麽時候這麽貼心了?”

“應該是馮桂安讓準備的。”關承酒道。

宋随意立刻看向野竹:“你應該跟馮總管多學學。”

野竹滿臉無辜。

不過宋随意也沒太說這件事,衣擺一撩就在桌旁坐下,伸手拿了個雞翅就開始啃。

孟見山見狀也跟着坐下來拿了一塊,只有關承酒還矜持地用筷子挾着,看上去優雅是優雅,就是速度有一丢丢慢。

宋随意看了他幾眼,見他用了一會筷子,最後還是跟着他們原始地用起手,這才滿意,轉而看向孟見山:“孟大人這次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說起這個,孟見山表情頓時泛起苦,問道:“雲霆跟王大人的事,是真的嗎?”

宋随意笑道:“你終于發現了?”

孟見山苦着臉點點頭:“我……看見了……”

宋随意:?

“你看見什麽了?”他好奇問道。

孟見山依舊一臉苦逼:“就昨天,你們走了之後我看雲霆拉着王大人去了個沒人的地,以為他們吵架呢,就去看了一眼……”

宋随意支着耳朵:“然後呢?”

“然後我看見王大人把沈大人推到牆邊,抓着他的領子很生氣的樣子。”孟見山說到這,神色有些恍惚,眼神中還帶着點不可置信,“然後雲霆就還手了,反把王大人推到牆上,我怕他受傷,就出去了。”

宋随意:“……然後呢?”

孟見山低着頭,沮喪道:“然後我就看見雲霆在親王大人。”

宋随意:“……”

他沒想到竟有人如此之二貨。

“要不我贊助點,你去買輛豪華大馬車吧。”随意道,“趁着天黑你連夜出京。”

孟見山:“……”

雖然不是很懂王妃為什麽要他出京但他感覺心好痛。

“我也沒想到啊。”孟見山委屈道,“他們瞞着我們這麽久,太過分了。”

宋随意委婉提醒:“是瞞着你。”

孟見山:?

宋随意憐愛地看了他一眼,說:“他們倆的事我跟王爺都知道。”

孟見山呆滞了:“啊?什、什麽時候?”

“挺久之前了,王爺跟我說的。”宋随意笑道,“至于王爺麽……你猜?”

孟見山看了關承酒一眼,見他淡定不說話,就知道這人肯定很早就知道,頓時心态都崩了:“你為什麽不跟我說!”

“還用說?”關承酒看他,“他們在你面前除了親嘴什麽都幹了,你不是一直以為他們哥倆好?”

孟見山都懵了:“哪有?”

關承酒無語:“王慈會給你挾菜?會吃你挾到嘴邊的東西?會跟你說悄悄話?會跟你牽手?”

孟見山皺眉:“我跟雲霆也能那麽幹啊!”

“你覺得他願意?”關承酒乜了他一眼,“王慈願意?”

孟見山默了。

此時關承酒這麽一說,他才意識到沈雲霆跟王慈的關系好像是很特別,至少王慈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雖然态度很好,但從來不跟他說悄悄話,也不讓他拉手。

他想了想,忽然道:“可是王大人出來不跟我生氣!他還是更喜歡我的!”

宋随意差點被果汁嗆了。

雖然這話沒毛病但聽着好傻。

宋随意也無語了:“按你這麽說,我不也喜歡你?”

孟見山臉色驟變:“啊?這不好吧?”

宋随意:?

他在桌子底下踹了關承酒一腳,瞪他:“解釋!”

關承酒頭疼道:“他跟你不熟,耍什麽脾氣?”

孟見山剛剛還沒懂,但宋随意剛剛那一腳他是徹底過來了,垂頭喪氣道:“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機會。”

“王大人已經很努力在拒絕你了。”宋随意道,“你跟沈大人關系那麽好,他也是怕你們因為他鬧不和。”

“怎麽可能!我們可好了!”孟見山激動地應了一句,随即又蔫了,“可能我跟王大人真的沒緣分吧。”

宋随意欣慰地看了他一眼:“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

孟見山悶悶不樂地啃了個雞腿,過了一會才道:“今天來,是有另一件事想問王妃的。”

宋随意點頭:“你說。”

孟見山道:“就是昨天那個跳舞的,聽說是王妃安排的?”

“跳舞?”宋随意想了想,恍然,“你是是說若柳姑娘?”

“她叫若柳啊!”孟見山眼神亮亮的,“王妃能把她介紹給我嗎?”

宋随意還沒反應過來,呆愣愣問道:“你家裏想請人表演?我還認識個很好的戲班子,要嗎?”

孟見山搖頭:“不是,我是想認識她。”

宋随意後知後覺,警惕道:“你想幹嘛?”

孟見山頓時傷到了:“王妃你這是什麽表情?我還能對她做什麽不成?”

宋随意:“……你前科累累。”

孟見山神色一僵。

宋随意繼續道:“若柳姑娘的追求者可比王大人多多了,你可能打不過。”

孟見山聞言嘿嘿笑起來,有些不好意思道:“說不定她就喜歡我這樣的呢。”

宋随意本來想說不可能,但轉念一想,若柳那麽聰明的人,看過那麽多心機鬼之後,說不定真就看上孟見山這款的了。

再說若柳在京中的名氣大,孟見山只是對煙花地不熟悉,要是真想知道,都不用特地查,找人打聽一下就行了。

宋随意想了想,說:“要我帶你去也行,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孟見山點頭。

宋随意道:“如果若柳姑娘不喜歡你,拒絕你了,你不準再跟纏住王大人那樣纏着她。”

孟見山立刻點頭:“我保證!”

“那一會我帶你過去。”宋随意說完又繼續吃東西。

廚房那邊只是先炸了點上來,後續還在不斷地補,他跟孟見山就是一頓狂炫,兩個飯桶放在一起,看得關承酒直皺眉。

宋随意看他那樣,笑道:“放心,城裏的雞很多,我們吃不完的!”

關承酒:“……”

他無奈地看了宋随意一眼:“別吃撐了。”

“反正要出門,沒事。”宋随意說着打了個嗝,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手上啃一半的腿。

關承酒便明白過來,遲疑了一下,說:“給我吧。”

“你為什麽還要猶豫,你是不是嫌棄我?”宋随意皺起眉,把腿自己吃了,“不給你!”

關承酒哭笑不得,吩咐人備車,等宋随意吃完便帶着他跟孟見山去了滿春閣。

按說滿春閣這會該是熱鬧的時候,但張燈結彩的樓此時卻安靜得有些奇怪。

宋随意下車的時候看了關承酒一眼,用眼神詢問他情況。

關承酒低聲道:“估計出事了。”

宋随意神色一肅,連忙拉着關承酒進去了。

果不然,屋內的人已經跪成一片,一個兩個臉色都有點不好。

老鸨見宋随意來,連忙挪着膝蓋過來,聲淚俱下喊了一聲“王妃”。

宋随意點頭:“怎麽回事?”

老鸨大致說了一下事,原來若柳昨天去宮裏表演,除了孟見山,還吸引了不少人,大部分人也就是來這邊看看,但有一個人卻是一來就說要幫若柳贖身,被若柳拒絕後便發了火,剛剛把若柳帶進房裏也不知要做什麽。

宋随意一聽臉色就有點不好,連忙跑上樓去,沖進了若柳的房間。

那姑娘手裏正拿着個花瓶跟對面的人對峙,看額上那模樣估計是剛被砸過,這會也不敢貿然靠近了。

“怎麽回事?”宋随意出聲問道。

那人宋随意不認識,但他是認識宋随意的,立刻拱手行了個禮:“見過攝政王妃。”

宋随意擰着眉沒搭理他,而是看向若柳,問道:“沒事吧?”

“沒事。 ”看見宋随意來,整個人驚成一張弓的若柳也松了下來,将花瓶放回原地,朝他無奈地笑了笑,“常有的事。”

宋随意問道:“那怎麽還處理成這樣?”

按說老鸨能在京城開起這家店,肯定是有什麽倚仗才對,怎麽還能讓人砸了場子。

若柳小聲給宋随意解釋了一下對面的身份,才知道這人竟也是位王爺,不過不是親王,而是郡王。

當今太皇太後有三個孩子,老大是已逝的先帝,最小的是關承酒,而中間那個是位公主,宋随意見到的這個就是她兒子了。

宋随意挑挑眉:“你膽子倒是大,嚣張到我的人身上了。”

那人輕蔑地笑了一聲,說:“王妃說這話,也不怕皇叔生氣。”

“他不會生氣的,不信你自己問他。”宋随意朝門口努努嘴。

那人面色一僵:“皇叔也來了?”

“那不然呢?”宋随意好笑地看着他嚣張地氣焰一點點變矮,最後跟只見了貓的老鼠似的眼神開始飄忽。

于是宋随意立刻把關承酒請了進來。

關承酒一見人,眼神就冷了下去,叫了一聲那人的名字:“關勝羽,上次的教訓還沒吃夠?”

關勝羽縮了縮脖子,朝關承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皇、皇叔,這都是誤會,誤會……”

關承酒冷眼看他:“是不是誤會,你自己跟皇姐說。”

他這麽一說,關勝羽臉色都變了,連連搖頭:“我不去。”

宋随意看他這樣,頓時對關承酒那位皇姐有些好奇了:“什麽情況,那不是他親媽嗎?犯得着這麽害怕?”

“皇姐性子比較潑辣。”關承酒低聲道,“她先前說過,如果關勝羽再幹出什麽混賬事,就會請旨褫奪他的郡王之位,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哇,這麽狠。”宋随意有點驚訝,“她舍得呀?”

“爛泥扶不上牆。”關承酒冷冷看了關勝羽一眼,“不用皇姐親自來,等回去,我會拟诏褫奪你的郡王之位。”

關勝羽還想說什麽,宋随意已經懶得理他,看向若柳:“要不你先跟我回去吧?”

若柳本想拒絕,但看關勝羽那害怕的模樣,還是點頭應下,跟着宋随意回去了。

孟見山一看宋随意把人帶出來了,連忙扔下馬跟着擠上車。

宋随意:“……”

等到了車上,宋随意才詳細問起情況:“京城裏這麽多嚣張的傻逼,就全當王爺不存在的?”

若柳搖了搖頭:“大多就是脾氣壞點,鬧不出事,這位……”她皺起眉,“一來他跟王爺親,二來京中似乎有許多人挺怕的。”

“怕?”宋随意不解,“那人看上去跟個草包差不多,有什麽好怕的?”

若柳壓低了聲音:“他最近買了不少人回去,但那些人,沒人再見過。”

宋随意一愣,這不就是經典的恐怖片套路,他問道:“總不能是把那些人吃了吧。’

若柳搖頭:“聽說有人去他府上帶走了,但具體帶去哪也不知道。”

宋随意有些疑惑地看向關承酒。

他可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

關承酒有記憶了,倒是能扒拉出來一些印象,只說了兩個字:“杜熙。”

宋随意立刻明白了。

杜熙做藥是需要人試藥的,那些信徒不能随便下手,太容易被人懷疑,就只能去抓城裏的乞丐,但乞丐一下消失太多又惹人生疑,所以他把注意打到了同樣不受注意的青樓女子身上。

而在京中做這些事,想要掩人耳目,最好的辦法就是從關承酒會松懈的地方下手,比如他姐那。

但長公主也不是個好惹的主,于是她的草包兒子就成了最好的目标。

好像全天下的金玉草包都是這樣。

“你知道他帶去哪了嗎?”宋随意問他。

關承酒搖頭:“那個教主,我沒查出來過。”

“這麽神秘啊。”宋随意皺眉,“早知道不約初五了,早點見面還能早點解決。”

“別想太多,既然知道情況,我會派人去查的。”關承酒捏捏他的手以示安撫。

宋随意便也不再管這事,而是開口把孟見山介紹給了若柳。

若柳多精一個人,很快便明白了孟見山的來意,只是笑了笑,直接拒絕了。

孟見山聞言頓時蔫了,坐在旁邊好半晌沒說話。

若柳見他這樣有些猶豫:“孟公子他……”

“放心,他心大着呢。”宋随意無語道。

這人前腳剛失戀後腳就移情別戀了,龍卷風卷過都沒這麽快。

孟見山還不可能放棄,又試圖搭了幾句,若柳都是笑着回答了,語氣不親不疏,客氣得很。

孟見山立刻挪到宋随意身邊,小聲道:“她好像對我印象很好,一直在笑诶。”

宋随意:“……”

救命,他真的要窒息了!!

宋随意無情地把人趕下車,帶着若柳回了王府,一進東苑,關承酒就招人過來,讓他們去查若柳說的事。

宋随意見狀嘆了口氣:“大過年的也不消停。”

“等收拾完他們就好了。”關承酒安撫道,“現在四處都安定,沒了這幾個毒瘤,以後會太平許多。”

宋随意想了想,的确沒想起還有什麽難搞的人,于是點點頭:“到時候我去看看。”

關承酒有些不爽,但還是應下了。

初五那天,宋随意照舊帶着野竹去了那個荒宅,這回守門的人沒再攔着野竹,倒是宅子裏多了幾個人。

除了杜熙之外在,還有容王跟他的小厮,以及一個模樣很清秀的男孩子跟兩個侍女。

宋随意差不多看明白了這陣仗,暗暗好笑,但也沒說什麽,而是邁着悠悠的步子到原先的位子坐下,笑道:“看來你們是商量完了?”

“是。”開口的是容王,他看着宋随意,眼神裏是壓制不住的貪婪,“你想做鳳凰?”

宋随意笑了笑,沒答他,而是看向那個男孩子。

這人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看容王的眼神也是貪婪的,但更多的卻是愛慕。

容王的确長得不錯,身份尊貴脾氣又還還行,跟他家裏那個比起來,的确很吸引人,尤其是這種年紀不大的孩子。

“你呢?”宋随意笑着看他,“你不想做鳳凰?”

男孩頓時拉下臉,恨恨地看着他。

宋随意無視了他的眼神,又看向杜熙:“這些天,不好過吧?”

杜熙臉色微變。

關承酒前些天順着若柳提供的線索往下查,短短幾天就查出了不少的東西,差點直接查到杜熙頭上,他這幾天根本不敢有什麽動作,要不是宋随意說不定能解決這事,他絕不會來。

杜熙皮笑肉不笑道:“王妃足不出戶,知道得倒是多。”

“沒什麽,王爺都會跟我說。”宋随意實話實說,“畢竟他什麽都聽我的。”

杜熙眼神一亮。

“不過我也不喜歡插手太多,畢竟王爺還是很厲害的。”宋随意笑道,“我這個人,喜歡安穩,風險太大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杜熙眼神又暗了下去,看向容王。

容王只回了他一個冰冷的眼神:“我早就說過,這裏不比西南,你不把關承酒放在眼裏,這個結果是自找的。”

“你以為我這些是為了什麽?”杜熙冷笑道,“如果你們用不着,我可以不做。”

容王頓時沉默了。

而宋随意只是閑閑地在旁邊看戲,直到那個男孩不滿地開口:“你們吵什麽,不都是他害的。”

宋随意笑了笑:“你以為他們不知道?”

男孩:“……”

“有求于我,不好說罷了。”宋随意道,“你不如想想自己,被我取代了,以後要怎麽做。”

杜熙眸中閃過驚訝。

宋随意笑道:“那些信徒被我吸引走了,很苦惱?”

男孩頓時不說話了,只是死死地盯着宋随意那張臉。

他自認已經是極好看,但又不得不承認宋随意的确張着一張可以迷惑人的臉,別說是他,就是上一任的神子在宋随意面前,也會黯然失色。

但他還是不服:“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做神子的!”

宋随意笑了笑,沒說話。

杜熙也在旁邊幫腔:“王妃不如讓他見識見識?”

宋随意有些沒意思:“想我做什麽就說,磨磨唧唧。”

“隔壁有幾個人,王妃不妨試試。”杜熙道,“看能不能讓他們承認王妃。”

宋随意翻了個白眼,站起身,說:“下不為例,再有這種事,我可是收錢的。”

他說完便去了杜熙說的房間,裏頭果然坐着三個人,看見他來都是一愣。

宋随意眯着眼打量了他們幾息,走過去垂眼看着他們。

三人面面相觑,暗暗交換了幾個眼神,最終把目光落在了宋随意身上。

宋随意伸手捋了捋袖子,借着這個動作往三人身上撒了點藥粉。

那個是杜熙後來研究出來的加強版,能讓中藥的人感到安樂,下重點還會出現幻覺、幻聽。

本來他是放在香爐裏點着的,但考慮到今天的情況,他特地讓王慈給做成這種能吸入的粉末,有這個輔助,要動搖這三人就容易多了。

他在屋裏待了一會,再出來時三人看他的眼神已經變了。

杜熙太熟悉這種眼神了,癡迷又狂熱,只要宋随意願意,那三人怕是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他看宋随意的眼神頓時變了:“王妃好手段。”

宋随意笑了笑:“都是跟你學的。”

杜熙臉色頓時黑了。

宋随意又看向那個男孩,笑道:“不好意思,你特地挑選的人,我幾下就擺平了。”

男孩臉色也黑了。

宋随意又看向容王,依舊是笑的:“王爺上回在王府聽見的東西,還喜歡嗎?”

容王:“……”

“看來我是過關了。”宋随意斂了笑意,淡淡看了他們一眼,“要是真的想跟我合作,就拿出點誠意,每回都在這地方,真當我是傻子?”

三人都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杜熙才起身做了個“請”的動作:“王妃請。”

宋随意起身跟了上去。

杜熙這回帶他去的是他們在京中的一個據點,是城裏一戶商人的宅子。

宋随意自然知道這地方不是他們的大本營,也沒說什麽,看了幾眼便回去了。

關承酒也沒對那處據點動手,只是交代宋随意要小心點。

宋随意自然知道,之後又去了幾次,每次杜熙都會讓他去見見那些信徒,見了幾次見他是真的做得好,也逐漸放下戒心。

“明天你也到這邊來。”對着新的神子,杜熙語氣不自覺帶了點命令的味道。

“沒空。”宋随意白了他一眼,“明天元宵節,我要跟王爺進宮。”

杜熙面色一沉。

宋随意也不管他怎麽想,直接站起身,說:“你們自己解決,我走了,每次都這樣,煩死了。”

說完便帶着野竹走了。

他走後,一旁的書架緩緩打開,一個男人從暗室裏走了出來,神色微冷:“他太不受控了。”

“但是好用。”杜熙道,“你也看到了,那些信徒看見他是什麽樣的,他比第一個,還好用。”

“你把握不住,好用有什麽樣。”男人聲音依舊很冷。

“但他是攝政王妃。”杜熙道。

男人嗤笑道:“你真以為關承酒那個人會被他迷住?”

“但他能進宮。”杜熙道,“只要他在皇帝身上下了蠱……”

男人一聽這話,怒道:“你還在惦記他的蠱。”

杜熙冷眼看他:“你別告訴我你不感興趣。”

兩人吵架的內容一字不差地落到了埋伏着的暗衛耳中,等宋随意回去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不由得好笑:“狗咬狗,那個教主知道自己掌握不住杜熙,但以前起碼還能掌握住那個神子,現在連神子都抓不住,有點慌了吧。”

關承酒皺着眉,沒說話

“想太多老得快。”宋随意躺在床上,伸手戳了戳坐在旁邊的關承酒,“你在想什麽?”

“那兩人的關系。”關承酒道。

宋随意立刻咕湧過去,問道:“你已經查到人了?”

關承酒點頭:“以前本來就查了很多,捋明白再查,就容易了。”

宋随意眼神一亮:“那我不用演了?”

關承酒搖頭:“他們的老窩還沒發現呢,還有容王……”

宋随意頓時蔫了,問道:“那他們是什麽關系?”

“可能是朋友。”關承酒道,“那個教主叫洪覽,是西南一帶的匪賊,手上有不少人命,後來寨子被圍剿,洪覽也銷聲匿跡了,我們以為他已經死了。”

“杜熙也是西南那邊來的,他的确有可能認識洪覽。”宋随意跟着在旁邊分析,“也可能是洪覽消失後才認識杜熙,反正不管怎麽樣,他們兩個一拍即合,創立了福壽教,杜熙為了繼續發瘋,洪覽應該是想斂財,兩個人渣又碰上容王,三人又是一拍即合,攪和在一起。”

關承酒點頭:“我會讓人再查查。”

“那些被我下藥的人怎麽樣了?”關承酒問道,“派人去接觸過了嗎?”

說起這個,關承酒就想嘆氣:“有兩個比較好解決,其餘的……”

不用說完,宋随意也知道情況了。

福壽教的信徒成分很複雜,那些家裏困苦的人所求的都比較好解決,想勸回他們倒容易些,但有一些類似于失去親人希望神仙能把人還回來,這種就很難勸,就別說那些求長生的、或者所求見不得人的,甚至是一些……閑得蛋疼的腦殘。

“能拉回多少算多少吧,盡力了。”宋随意往關承酒的方向挪了挪,勾過他頭發在指尖把玩,“你快點把他們抓起來,我不想演了。”

“難受就算了。”關承酒道,“總有辦法。”

宋随意卻沒說話。

那些人信他,起碼以後還能再想想辦法,但要是被洪覽抓住,會發現什麽都說不好了。

“那就先不想這些,母後說今晚都是你愛吃的東西。”關承酒捏捏他的臉。

“我什麽都愛吃。”宋随意撇撇嘴,“也不知道母後是在糊弄你,還是在糊弄我。”

關承酒很輕地笑了一聲:“那她也沒說錯。”

宋随意點點頭,又道:“我還想去逛燈會。”

“好。”關承酒答應道,“吃完飯就帶你去看燈會。”

宋随意滿意了,立刻爬起來調下床去翻衣櫃,說:“我上次在繡绮齋定的衣服正好可以穿,我們一起穿。”

關承酒安靜地等着,就看宋随意拿了兩身紫色的衣服出來,一深一淺。

宋随意都放到關承酒面前,說:“換衣服。”

關承酒有些無奈:“懶豬。”

宋随意笑嘻嘻地應下了這個頭銜:“我就喜歡當小豬,你快點。”

關承酒只好先幫他把衣服換了。

宋随意是個衣架子,不管什麽衣服讓他穿着都好看,就別說是這種專門做的。

淺紫色的紗衣穿在他身上襯得他本就溫柔地臉越發仙氣,只是站在那,就算他什麽都不說,什麽也不做,旁人也會不自覺被吸引,不自覺地想。

這是哪來的小神仙。

關承酒給他換好衣服,忍不住又跟他交換了個吻,說:“換完衣服再榜幫你梳頭。”

宋随意點點頭,又回床上躺着了。

關承酒懶得說他了,拿過衣服開始換。

宋随意撐着腦袋在旁邊看着,笑道:“王爺不害羞了呀?”

關承酒動作一頓,道:“我們是夫妻。”

“上回你可不是這麽說的。”宋随意笑了笑,伸手揪住關承酒還沒穿上的衣服。

關承酒剛把衣服脫掉,這回正光着膀子,頸窩的位置能清晰地看見三道血痕,跟貓抓的似的,是兩人昨晚做的時候宋随意沒忍住抓的。

類似的傷痕還有很多,胸口,手臂上,背上,都是,宋随意每次受不住就抓他,每次都得留下幾道或深或淺的血痕。

關承酒想過把他指甲剪了,但宋随意不肯,就愛撓他,關承酒便也随他了。

“我看看。”宋随意探頭過去看了看那傷口,以及結痂了。

關承酒這人恢複速度快得像開挂,每次被撓都是第二天就好了。

他滿意地點點頭:“不錯。”

關承酒有些哭笑不得:“不心疼我?”

“到底誰不知道心疼。”宋随意皺起臉,“老是弄那麽深。”

“你沒讓我停。”關承酒道。

“因為挺爽的。”宋随意道,“我有點想停,又想繼續,但是我開口你肯定會停。”

在這方面,關承酒是有點變态在身上的。

有一回做得狠了,宋随意被弄得不行,說了不要,關承酒竟然真能生生停下來,結果搞得兩人都不上不下的。

那次之後他就不敢随便開口了。

但有時候的确是很難忍住,就幹脆抓關承酒了。

“你不想我停了?”關承酒問他。

宋随意點點頭:“你要知道,有時候我說不要,也不一定是真的不要,你得會分辨。”

關承酒:“……那要是分辨錯了呢?”

“那我就不理你了。”宋随意撇撇嘴。

關承酒:“……”

他湊過去跟宋随意交換了個吻,說:“你還是抓我吧,起來了?”

宋随意伸手:“抱我出去。”

關承酒便伸手把人抱了起來。

宋随意笑道:“有了王爺之後,我的床都用不上啦!”

“以後都不用了。”關承酒道,“跟輪椅一樣,拿去種花。”

“不,找人送給王大人,他說不定用得上。”宋随意在關承酒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好,“走了。”

關承酒抱着他出了門。

今天就是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頓團圓飯,比較随意,據說太皇太後本來還叫了容王,但容王尋了個借口拒絕了,所以最後還是他們幾個吃。

關玉白一坐下,還沒動筷子,就被宋随意問了一句:“功課做完了?”

關玉白動作一頓,哀怨地看着宋随意:“皇叔說今天過節,不用做功課。”

宋随意挑眉,他記得以前關玉白就是病了,關承酒也會把他的作業攢着的。

“你說的,別給他太大壓力。”關承酒垂眼,輕聲道,“少做兩天功課,也不會變成笨蛋。”

“但是學太多會。”宋随意笑道,“也別總是紮在書裏,有機會就帶陛下出去走走,有些東西親眼看永遠別聽別人說的感受更加切實。”

關玉白聽見這話,立刻道:“那我能去看花燈嗎?”

“不行!”宋随意立刻拒絕了。

關玉白臉一垮:“為什麽!”

“因為今天我要跟你皇叔去約會。”宋随意道,“他肯定不放心你一個人帶人出去,那我們就得帶着你,我才不想讓你破壞我們二人世界呢。”

關玉白:“……”

“明年吧。”關承酒笑了笑,“或者等你長大些……”

“就明年!”關玉白立刻接話,然後轉過頭假裝聽不見他們說話了。

宋随意也笑了笑,不再提這事。

一頓飯吃完,太皇太後說想去走走,太後跟關玉白便陪着過去了,關承酒則帶着宋随意去了市集。

這會街上很是熱鬧,漂亮的花燈點滿長街,各種各樣的攤子支在路邊,百姓說說笑笑的,開心又有煙火氣。

宋随意很喜歡這樣的地方,牽着關承酒從車上下來,就奔着最近的小吃攤去了。

他這段時間京城出門,京中百姓都眼熟他了,看見他來都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我是來玩的,不想管事。”宋随意被一些人煩得不行,皺着眉把人趕走,“你們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其實他語氣不差,但許是他那個小神仙的傳言,又許是他身邊的關承酒臉色也不大好,總之說完原本圍着的人就都散了。

宋随意這才滿意,把剛剛買的糕點塞進關承酒手裏,又去看了旁邊攤子上的花燈。

“我要這個小豬的。”宋随意指着其中一盞。

關承酒好笑道:“真把自己當小豬了?”

“當小豬有什麽不好的,吃了就睡,睡醒就吃,反正王爺又不會宰了我吃肉。”宋随意接過老板遞來的花燈,付了錢繼續往前走,過橋時正好看見有人在放河燈,于是湊過去看了一下。

關承酒便明白了:“想放?”

宋随意點頭,就近找了個攤子,老板那提供筆墨,可以在河燈裏頭寫字。

宋随意拿着筆想了想,然後一筆一劃在上頭寫下了自己一行字,寫完便湊過去看關承酒寫的。

但關承酒速度快,早就寫完了,他只好直接問他:“你寫了什麽?”

“不跟你說。”關承酒道。

宋随意撇撇嘴,有些不開心。

關承酒輕聲道::“說了就不靈了。”

宋随意一愣。

“你說過的。”關承酒道,“說了就不靈了。”

宋随意便知道他是在說前世的事了,他以前也跟關承酒來逛過,于是他湊過去,問道:“那你當時寫了什麽?願望實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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