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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15.
後來我知道了,系統其實和我一樣,是在原世界被創世主寫死後,被數據總部選中回收的數據,只是我們分工不同。
我是個典型的i人,因此非常讨厭一次次的和陌生人相處。于是我便在保留日常開支的情況下攢了兩三次的任務資金,兌換了足夠的積分将艾言綁到了我身邊成為了我的固有系統。
本來數據總部的負責人還唧唧歪歪的怎麽說都不同意,說“這不符合規矩” “少看點穿越文那都是三維人寫出來忽悠人的”“有史以來都沒有攻略者有過固有系統”“你是不是對526號有什麽非分之想”……諸如此類巴拉巴拉。
我病犯了,抄起我的任務詳情報告就掄到了它腦袋上。
在數據總部我也沒有實體,就不存在打不到它的情況。
它不服,嚷嚷着說要抹殺我。
我繼續拿我的業績打壓它。
它服了。
于是艾言就成了我的固有系統。
搞笑,不管在哪個世界,拳頭硬的人才是鐵規矩。
跟我哔哔叭叭扯大道理。
艾言作為我的系統,同時也是一個很合格的樹洞。他情緒很穩定,在我說一些心事的時候會安安靜靜地聽着,等我說完,才會出聲發表他自己的想法。
原世界的精神折磨已經深入靈魂,因此,偶爾我也會在沒有人的地方展現出并不那麽冷靜的樣子。
艾言就會在這個時候安撫我,給我唱他辛苦學的我喜歡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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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對他只是依賴和感激,并沒有什麽逾矩的感情。
但在某次任務中,我被病嬌男主關在了一個狹小的空間中,黑暗幾乎要把我吞噬。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真正意義上的病嬌。
他并沒有像小說中所描述的那樣時時刻刻都是一副病态,也沒有像現實中人們談之色變的那樣動不動就把殺人做标本挂在嘴邊。
只是理智被情緒掌控時,會有一些極端的行為。只要別不斷地刺激他,他很少會傷害我。
其實跟我在原世界的時候沒什麽兩樣。
因此我并不怕他,反倒能很順手地把握他的情緒,讓他對我産生好感。
雖然被精神病控制的軀殼是很難愛上我的就是了。
可我那次被他關到了一個只夠我一個人蹲進去的木箱裏。
我對黑暗的恐懼是間歇性的。有時候會很喜歡仿若全世界只剩我一個人的那種靜谧,有時候卻極度懼怕這種好像随時都有可能冒出什麽東西給我致命一擊的死寂,比如現在。
艾言在我腦海中和我說話,可我卻害怕地一聲都不敢吭,緊緊抱着自己,幾乎就想現在立刻被抹殺,再也不要受這種折磨了。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嘆息,接着,眼前就出現了一縷仿若螢火,卻照亮了我整個世界的光。
那縷光緩緩化作一人高,從頭至尾,變成了一位清冷俊逸的男子。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艾言的樣子。
那時候,他一身白大褂在我面前蹲下,無奈又心疼地望着我。
好像月光,灑滿了人間。
他虛抱着我,明明沒有實體,沒有溫度,卻讓我覺得那麽溫暖,那麽安心。
再也忍不住眼淚,我在那樣的光芒中,嚎啕大哭。
事後我問艾言,有沒有自己的名字。
他想了想,搖頭:“過去太久了,生前的名字記不太清,只記得有一個‘言’字。”
我猶豫半晌,低聲道:“那,我以後就叫你艾言吧。”
艾言,愛言。
這個名字被我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我想,我愛他。
但他不明白。他只是怔怔的看了我半晌,然後笑起來,應聲好。
笨的要死。
——————
我被臉上黏黏糊糊的熱氣弄醒了。
一睜眼,就看見艾言一整個懸在我身上,毛茸茸的腦袋在我臉上和脖子上蹭啊蹭的,穿着白色的衣服,倒是像極了一只薩摩耶。
不過之前看他穿着白大褂,我還以為他生前是醫生什麽的,所以從來沒有問過。
艾言還在沒完沒了地蹭。我起床氣被蹭着了,當即從鼻孔裏排出濁氣,反手給了他一巴掌,翻身繼續睡。
昨晚回來都淩晨了,又被他親親親親到天快亮了才睡着,還敢煩我。
艾言委屈地抱住我:“嬴钰,別睡了好不好。”
我皺眉,哼哼唧唧地敷衍他:“嗯嗯不睡了我在閉目養神我在閉上眼睛想你。”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艾言豎起眉毛,“你直接睜開眼睛看我不行嗎,閉上眼睛想我,假不假。”
“……”
壞了,沒忽悠住。
我煩躁地蹬飛被子,刨了一把頭發道:“別鬧了,我好困。你系統你精力充沛,但我現在是肉體凡胎,不睡覺在這個世界活不下去的。乖,自己去玩吧,我睡醒了再陪你。”
“……那好吧……”艾言像一條失落的狗狗離開我身邊,“那我回去了。”
安靜了幾秒,他又委屈地說道:“嬴钰……我戴着這個耳墜,回不去了……”
“……過來。”我閉着眼睛翻身去摸索他的耳朵。
我既然能虛無實體化,自然也可以現實虛拟化。
搞笑,那不然我能拿那麽多積分換這個嗎?
耳墜被我虛拟化的一瞬間,艾言的身體也慢慢變化,又渡上了那層藍色的系統屏障。
我艱難的睜開眼睛看看他,又立馬閉上:“搞定了。”
“嗯嗯,我回去了!”艾言說着,又拉着我的手俯身迅速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迷迷糊糊地還聽見他回去後在我腦子裏傻笑了一聲。
我情不自禁勾起嘴角。
嗯,待會肯定能做個好夢。
“……”
好夢沒做成。
我看着立在門外的趙軻,心裏簡直想活剮了他。
尼瑪啊這個任務是一點都做不下去了。
“阿軻有什麽事嗎?”我壓着脾氣揉了揉眉心,“我昨夜睡得晚,今天有點累,有什麽事晌午過後再說吧。”
“……現在已經是晌午後了。”趙軻愣愣地說道。
而後邀功一般拿出一副字畫遞到我面前笑道:“阿钰,你看這是什麽。”
他自顧自進屋在桌子上攤開字畫,只見畫的是立在桃樹下的藍衣女子,畫上題着一首詩。
我太困了,不想去細看他的詩寫了什麽,但我看到了落款處寫的“贈夢憶”。
夢憶,是趙軻為我取的字。
出自我教他的第一首詩。
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
他那時說,即使不在一處,也要我記得他的思念,時時入他夢中。
“我這幾天總是憶起我們曾經的日子,于是就畫下了這記憶中讓我永生難忘的一幕。”趙軻眉眼間滿是溫柔,看向我說。
我有點清醒了。
沉默須臾,我問道:“尚熙妹妹的身子還好吧。”
趙軻笑容淡了幾分,緩緩卷起字畫道:“問她作甚。”
“你前幾天還叫我照顧她呢,怎的這會兒過問不得了?”我笑。
趙軻皺了皺眉:“你還在怪我昨日失約?”
“那倒沒有。”我拿過兩個杯子轉身去泡茶,“我只是很疑惑,三年不見而已,你為什麽就能認為我很好騙了。”
“什麽意思?”
“你昨日失約,真的是因為皇後娘娘嗎?”我擡眼反問。
趙軻瞪大了眼睛:“嬴钰,你跟蹤我?”
我笑出聲,笑了挺久。
笑夠了,這才将泡好的茶倒進茶杯,将其中一杯推到趙軻面前道:“宮宴向來是後宮負責,什麽時候需要儲君去打點什麽了。跟蹤太子殿下?我可沒那個本事。”
我自顧自地喝了口茶:“太子殿下,你認為我能出現在那個宅院門前,真的會對你和孫尚熙的事情毫不知情嗎?我只是想讓你自己告訴我,因此給了你許多次機會,可你都選擇了對我隐瞞。”
“人都變了,還談什麽回憶不回憶。”我起身摳了摳眼屎,笑道,“太子殿下請用茶,喝完這杯就快些去陪孫尚熙罷。至于禮物,心意我領了,東西還煩請殿下收回。”
趙軻緊握雙拳,紋絲未動。
“本宮解釋過,并非有意隐瞞你。況且本宮也說過了,本宮愛的一直是你,你還想怎樣?”
嚯,我沒想怎樣啊單純的想跟你撇清關系讓我男朋友別不開心。
我好笑地看着他:“我還想怎麽樣?我能怎麽樣?你說了句愛的是我就行了,随你高興就是。不然呢?孫尚熙如今懷有身孕,難不成因為我覺得你欺騙了我,讓你即刻休了她嗎?沒必要。你是太子,是儲君,就算如今沒有側妃小妾,成了皇帝也得有三宮六院。你問我想怎麽樣,難道我說了,太子殿下就允我嗎?”
“你不過還是在執着你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趙軻肯定道。
“不應該嗎?”我疑惑。
我和我的艾言寶寶不止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倆還是呃,數據禁忌之戀呢。
……是吧?
這樣想着,我打開系統通話對艾言嘿嘿一笑:“親親。”
艾言不理我。
我撇撇嘴,繼續和趙軻扯皮。
趙軻一副“果真如此”的模樣,拂袖冷哼:“嬴钰,你莫要這麽多的要求。本宮是太子,願意顧及你的心情對你百般縱容,已是極限。”
“……”我微微勾唇,起身屈膝行禮:“太子殿下教訓的是。”
“你……”趙軻看我一副油鹽不進滿不在乎的樣子似乎更不爽了,“嬴钰!你就不能好好跟本宮說話?你……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太子殿下,究竟是你忘記了奴婢原本的樣子,還是奴婢變了,太子殿下自己清楚就好。”我淡淡道。
“你……你對本宮自稱奴婢?”趙軻不可置信。
我覺得他話好多,煩得要死。
心底翻了個白眼,我畢恭畢敬道:“認識太子殿下之前奴婢本是宮女,如此自稱應當沒錯。”
“嬴钰!你是要成為本宮太子妃的人!!你自稱奴婢,将本宮至于何處??”趙軻暴怒,大吼。
相比之下,我的情緒就穩定極了:“太子息怒。”
雖然心裏想的是“這不還沒成太子妃呢嗎”,但是估計聽到這貨耳朵裏肯定就成“我要快點成為太子妃”的意思了。
不說為好。
誰知趙軻卻突然斂了怒氣,哼道:“本宮知道了。你自稱奴婢,不就是強調你還沒有成為太子妃。本宮會盡快張羅,提前娶你的。”
“?”我大為震撼,忙擡頭解釋:“哦不殿下,奴婢……呃,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幾天你便在寝宮好好呆着,莫要再去熙熙跟前争風吃醋了,叫旁人說未來太子妃是個善妒的人。順帶,借此給你點懲戒。”趙軻說完,又很傲嬌的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我眼皮狂跳。
不是,聽不懂人話怎麽的?
如我所料,關門聲一落下,就有另一聲更加情緒化的“哼”傳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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