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結局二章

結局二章

19.

我出門将晚飯拿回來時，艾言已經不在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是以只是嘆了口氣，由着他去了。

一頓飯，食不知味。

吃完我就那樣坐在桌子前，看着剩下的飯菜發呆。

我不是真正的活人，不吃飯也不會怎麽樣。所以艾言有了實體之後，一人份的飯都是我們兩個嘗嘗味道。誰能想到，這麽一段時間下來，我居然真的只吃得了一半了。

我想起艾言剛才坐在那不敢擡眼看我的樣子，有點心疼又好笑。

我是他的女朋友啊，要是相處期間他任何反應都沒有貌似才不正常吧。

我是願意的，我肯定願意的。

我們能夠在一起的時間，我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我不想留下一丁點的遺憾，所以愛人之間能做的事情，只要他想，我都願意的。

但是，也不能每次都要我主動吧……

我蹙了蹙眉，趴在桌子上持續胡思亂想。

就這樣坐了一下午，待到屋內暗了下來，我點亮燭火，脫了外衣在床榻上躺了下來。

翻來覆去思慮良久，我側躺着蜷縮成一團，握了握拳。

“艾言。”我喚道，“我想跟你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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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子像是堵了一塊棉花，發出的聲音細小無比，但我知道，艾言肯定能聽到。

在那個身影出現在我身邊的一瞬間，我翻身，捧住他的臉精準地吻到了他的唇上。

這個吻和平時的都不一樣。

每深入一分，我的心跳就更快一分。

可即便是這樣，我也還是不想放開他。

他大抵也是這樣想的，擡手箍緊我的腰，鼻尖交錯，氣息相融，像燭臺上剛點燃的火，灼燒着我的理智。

我終于松開他，借着大腦因為缺氧造成的短暫的眩暈，雙手撐在他兩耳側，開口，聲音如蚊蠅：“……要嗎？”

艾言喉結動了動，須臾啞聲道：“可以嗎？”

“……”我咬唇，從來沒覺得說話這麽艱難。

我原本是不想主動開口的。

主動牽手的是我，表白的是我，這場感情中總是主動的也是我，我不想，它看起來就像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一樣。

我雖然不要臉，但是，也不是那麽沒有下限。

可是艾言連喜歡我這件事情都能憋這麽久不說，又慫又能忍的，我要是不開口，人被抹殺了我都碰不到他一根手指頭。

我憋了半天才輕聲說出口：“艾言，我是你的女朋友。”

“……”

“我在原世界沒有談過戀愛，成為攻略者之後也沒有談過一場正經的戀愛，所以我不知道應該什麽時候主動，什麽時候等着你有動作。我只知道我想讓你愛我，越來越愛我，離不開我。可我也是女孩子，我不介意一直主動，但是，起碼我主動的時候，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把主動權抛回給我……

話還沒有說完，我就被人用力摟進懷裏連帶着一起翻身。

待我回神時，後背已經落到了實處。

艾言身體懸在我上面，由于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聽他道：“嬴钰，我愛你，這母庸質疑。可我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他将額頭抵在我的胸口，“我也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我只是想在這段感情裏多給你一些自由的空間，多給你一些主動權。因為你說過，如果是愛的人提出的要求，你不會太拒絕。所以我怕你說着願意，心裏其實是不開心的。我害怕……會吓到你。”

我終于沒繃住哭出聲：“笨死了，都說了是愛的人，不管想要什麽肯定對我來說都是合理的啊我肯定願意啊……你怎麽這麽笨……”

“……嗯，也是。”

艾言輕笑，替我擦去眼淚。

而後俯身吻住了我的唇。

次日。

我掀開沉重的眼皮，看窗外天光大亮，怨氣油然而生，将身邊的人一腳從床上踹了下去。

艾言瞬時驚醒，坐起來道：“怎麽了怎麽了？”

我冷笑：“沒怎麽。……技術差的要死。”

艾言重新爬上床，抱着我委屈道：“你怎麽可以要求一個n年處男技術好。”

我皺眉看他：“你甚至沒有看過小說漫畫電影或者自己用手……嗎？我不信。”

他撇嘴：“看那個做什麽，看了之後第二天在實驗室走神炸了實驗室嗎？而且，”他臉紅紅的，但語氣裏盡是不可思議，“我都不敢想，用滿是細菌的手去碰私密部位得有多髒！”

“？”我簡直想在風和日麗的這個早晨踹死他了：“這他媽是你昨晚死活要戴手套的理由？艾言，你有什麽毛病？”

“古代衛生條件很差的！”艾言理直氣壯，“我檢測過了，這個房間裏的衛生指數才七十幾。這都算好的，出門随便測一測某個人身上，七十都不到勉強合格。”

“……”

我生無可戀。

我幾輩子加起來的初夜，除了前奏。

都他媽的好糟糕。

“寶寶，滾去系統空間從你的數據庫裏找出點女性向的電影看看吧，學不會的話，這就是最後一次了。”我沖着艾言，皮笑肉不笑。

“不要。”他居然果斷拒絕。

“……”

我才剛張口，他又接着道：“我要守男德，堅決不看別的女人。”

“……”

倒也不必這麽守男德。

“所以你打算讓我某天因為你技術差而成為一個性冷淡嗎。”我面無表情。

他卻環住我，臉緩緩往過來湊：“多練練就好了嘛……”

“……”

艾言被我強制丢回了系統空間。

我憋着一口邪氣洗漱了一下，穿好衣服，慢慢地将房間收拾整齊，等着我的外賣上門。

不多時，門外就傳來了侍衛的聲音，叫我出門去拿早飯。

“告訴你們殿下，關多久我的想法都是那樣。不過若他想要一個瘋子當太子妃，那就當我沒說。”關門前，我對守門的侍衛冷聲道。

回到房間，我拿出紙筆坐到桌旁，一邊忙活一邊對艾言道：“趙軻的好感度有多少了？”

艾言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熟悉的機械音傳至我的耳朵：“截止到目前，趙軻的好感度累計為272。”

“才272？”我皺了皺眉。

“沒關系，這是額外任務，沒有達到要求也不會有懲罰，還會給加班費。”艾言笑道。

我聞言思索幾秒，下定決心道：“艾言，準備脫離這個世界吧。”

“……”

艾言沒有多問，就像以前一樣，無論我做什麽決定，都無條件地執行。

除了我決定返回這個世界時。

但我還是輕笑，開口解釋了：“我名花有主，不想繼續和他糾纏不清了。萬一他過兩天想不開真要娶我，我男朋友生氣了怎麽辦。”

反正是可有可無的任務，最初本就只是為了兌現承諾而來。

但現在我不想在這一個異世界浪費時間。我要和我愛的人去享受生活。

“艾言，你顯形，我想牽着你。”

我将留給趙軻的紙張壓在燭臺下，和艾言相視而笑，化作無數的數據粒子，與從前那麽多次一樣，毫無留戀地脫離了這個世界。

——————

“嬴钰姑娘真是這麽說的？”趙軻抿了口茶，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侍衛一眼，問道。

“……是。”

“真是撞了南牆才回頭。”趙軻冷笑，“既如此，不日本宮便去跟父皇求旨，将她賜婚給民間男子吧。叫她好好體會一下，民間男子所謂的一雙人。”

他放下茶盞起身，嘆息道：“許久沒有去看看她了。”

誰知待他到了嬴钰的寝宮時，看到的只有空蕩蕩的房間。

他勃然大怒，只當侍衛玩忽職守，将人挨個罵了“飯桶”“廢物”後，叫他們在寝宮及周圍仔細尋找。

未果，他下令今日當值的人各罰三十大板，而後揮袖将桌子上的東西掃落了一地。

似乎覺得不解氣，又去砸屋內其他東西。

轉身，才注意到了燭臺下壓着的宣紙。

趙軻動作一頓，猶豫地伸手拿過紙張，展開。

寥寥幾行字，寫的無非就是“不喜規矩、不喜被控制”“阿軻如今變化如此大，再也不是我當初認識的少年”“太子殿下大抵也不需要我來為你辦加冠禮了”雲雲。

她說但是答應好的表字為他取好了，背面粘着的小紙條上就是。

趙軻将紙條撕下來打開，見上面只有兩個字：何翼。

趙軻的手顫抖起來。

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

……我今在羅網，何以有羽翼。

你叫我時時入你夢，可你将我囚禁在羅網中，如何能明了你的思念。

趙軻瞳孔震顫，不願面對一般閉上了眼。

半晌，他才開口吩咐旁人：“加派人手，封鎖城門，全力搜尋嬴钰。她一介女子，跑不遠的，務必将她給我找到。”

他興許是知道他找不到的。

在他年少時突然出現在他生命裏，那麽特別的一個人；在三年前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人；突然回來了，且對他的事情了如指掌的人。

他并不癡傻。

可她太過無理了些，他是太子，即便她生活的地方男子真的只有一個妻子，他也不能只娶她一人。

原本想着，她既然如此頑固，便請旨将她嫁給未婚娶的男子，等她日後醒悟，明白了這個時代的男子不可能做得到一生一世一雙人，她就會想起他的好，他便出現，将她接回來，好好待她。

誰知，她卻早早逃走了。

再也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