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溫柔

溫柔

# 27

“……你說真的啊?”沈殊不敢亂動了,盡管林蔭小路此刻沒有什麽行人,壓低着音量,嗓音卻變得尖利,“快點放我下來。”

陳應鐘輕輕笑了一下,“不放。”

“快點——”沈殊深呼吸一個來回,剛剛被投籃的興奮沖昏了頭腦,這會兒在一米八八的陳應鐘頭頂,根本沒法兒泰然往下看,胡亂想起一些巅峰決鬥的畫面,“我要是摔下去,就跟掉進萊辛巴赫瀑布一樣,我這個角色就要殺青啦。”

知道她在說《福爾摩斯探案集》。

陳應鐘不易察覺的笑了一下,掀起眼皮子問她,“原來《小行星力學》是你寫的,我小時候沒少花時間去找,真以為有這本書。”

“真的假的?”閑聊幾句,心情也會放松下來。

沈殊尤其容易被聊天內容吸引注意力。

她自顧自地回憶說,“我還記得書裏面寫過,他發表過有關二項式理論的論文,我後來去書店翻資料,跑了好多家店才知道——原來沒有這本書,看得太入迷了。不過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數學裏面還有純數學之說。”

陳應鐘也覺得奇妙,他也曾經做過這樣的事情,偌大的上海,居然只有一家書店能問到《小行星力學》的下落,試探性地輕聲問她,“是衡山路那邊的書店嗎?”

“對。”沈殊擲地有聲地說,“我印象特別深刻,那家店是法式建築,書并不多,都是膠片和雜志,經常辦漫畫、油畫展,那會兒我才讀小學,根本看不懂。”

陳應鐘在原地站定,嘲笑她說,“但是你愛吃他們家免費的布丁蛋糕。”

“你怎麽知道?”沈殊下意識覺得驚訝,“你吃過嗎?”

陳應鐘正在思考怎麽回複,小聲交代說,“我以前去過。”

“哦,這樣啊,不過真的很好吃。”沈殊念念有詞,像是能記起當時的味道,“要是他們家同時賣咖啡和蛋糕,估計比賣書暢銷多了。”

陳應鐘繼續邁步,嘆氣似的笑了下,“……你就記得這個。”

“我還記得我在這家書店英雄救美的事跡呢,好像是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我剛接觸日本動漫雜志,準确來說是熱血漫,看得可起勁了。結果幾個小朋友嘲笑一個戴眼鏡的小男生,喊他‘四眼田雞’,還搶走了他手上的蛋糕,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了。”

原本是一個慵懶舒心的午後,心情就跟玻璃上跳躍的光點,攢了大半個學期的連載漫畫一口氣讀完,偏偏這群人在她身邊做這些恃強淩弱的事情。

沈殊當時像是成功被挑釁的炸毛小貓,瞬間化身熱血漫女主角,仿佛書店溫暖的頭頂光就是為她而照射的,仗着女孩子早發育個子高,直接将那幾個盛氣淩人的熊孩子推到書架上,舉着拳頭警告他們,欺負同學這事不止要告訴老師和家長,還要報警,讓警察叔叔把他們都抓起來,到時候要坐牢,再也不能出來吃麥當勞了。

她就是人證!書店裏還有監控!

幾個不懂事的膽小鬼被她這麽一忽悠,揚起下巴叫嚣說“你等着”,實際上一溜煙跑得比誰都快。反倒是沈殊更大聲回了句,“憤怒只會讓刀刃變得遲鈍!”

講完小時候的光輝事跡。

沈殊不忘記解釋說,“這句偉大的臺詞,來自《死神》。”

“你當年也這麽說。”

陳應鐘說的是肯定句,沈殊沒注意到,微微彎下腰想低下頭去看陳應鐘此刻的表情,被陳應鐘用力扶回去,“別亂動,摔下來你腦袋要開花。”

“我看看你是不是笑了。”沈殊彎下腰那一刻太快,根本沒看見,又重新把手掌胡亂摸到陳應鐘的臉上,趁機亂來,“哦,我看到了,你笑了。”

陳應鐘睫毛扇動,“我沒笑。”

“你笑了。”

陳應鐘又笑了一下,握緊她的腳踝說,“我在笑你。”

“不許笑,公主都是中二病的。”

陳應鐘好脾氣的配合說,“遵命,公主。”

陳應鐘笑得很淡,心情卻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夏日午後。

她不喜歡高調的戀愛,卻在誤以為他受傷的那一刻拼了命的奔向自己。

她可能從來沒跟任何人正經八百吵過架,沒為自己抱怨委屈過,卻當着所有人的面,對抗一切忽視陳應鐘受傷行為的人。

她是正義又勇敢的美少女戰士,也是為他一個人搖旗吶喊的赤木晴子。

沈殊想到當年英雄救美的後半段故事,突然說,“不過那個男生真奇怪。”

陳應鐘沉默了幾秒,才問,“……怎麽說?”

“我救了他一命,還跟他說,以後有人欺負他,他得學會還手。”沈殊悶哼一聲,“結果他說——為什麽要理那些幼稚的小學生?”

“……”陳應鐘想了想,這确實像是他的語氣,也像是他會說的話。

沈殊不理解的吐槽說,“拜托!都被小學生欺負了還瞧不起人家小學生。”

小學生很厲害的好嗎?

陳應鐘覺得有點頭疼,也不阻止她繼續說。

好半天才聽完沈殊對當年整件事的回顧,他想了想,還是不要說出,他就是當年那個被她強行按頭說“你救了我一命”的小男生了。

“不說這個小屁孩了,我差點拿錯劇本,我今天不是英雄救美的角色!我今天是數學天才、冷漠犯罪者——莫裏亞蒂,而你,就是我的福爾摩斯。”

陳應鐘輕輕“嗯”了一聲,才覺得不對勁,從《灌籃高手》到新劇本《福爾摩斯探案集》只用了半小時,前者好歹還是情侶,後者變成了死敵?

陳應鐘剛要說話,只是散漫想這些,慢了一點,被沈殊又搖晃着雙腿抗議說,“我莫裏亞蒂視你福爾摩斯為一生之中最尊敬、最喜歡的對手,你怎麽能暗算我……”

陳應鐘很有耐心地往前走,只是吓唬她,沒想動真格的,快到光亮地方時,找了一處有臺階地方,扶穩沈殊的小腿,讓她慢點下來,“看着路,慢一點。”

等她站穩,陳應鐘亮澤的瞳孔裏,她能看見雨後冒尖的新茶,夜半初開的昙花,仍有一些少年老成的思量和沉穩,隐藏在凝視她的雙眼下。

沈殊忍不住說,“你再看下去……”

好像又要親過來。

陳應鐘卻無語的卡頓幾秒,實在沒忍住,說了出來,“今天這個劇本可能不太行。”

“為什麽?你不覺得這種宿命之敵的兩個男人非常帶感嗎?”

陳應鐘撐了下眼皮,一本正經回答說,“帶感,但是我們可以做更多事情。”

沈殊覺得她應該是懂了,但心如擂鼓,好像也不适合給什麽反應。

陳應鐘出來打球習慣一套幹淨的換洗衣服和毛巾,就算是室外球場沒有地方可供簡單淋浴,他也會盡可能先就近在衛生間擦幹頭發,保持清爽。

以至于一路上有風吹過,沈殊也沒聞到籃球場其他人身上那股男人的汗臭味。

沈殊正在往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上走神,直到陳應鐘突然說,“打車吧。”

去哪裏?

她才突然左右張望了兩下,無辜的睜大着眼睛問,“……真的去你家?”

“嗯,或者你想去哪裏?”

沈殊不是故意明知故問,幾乎脫口而出,“你家今天沒有人?”

陳應鐘輕輕點頭,“嗯。”

“非常好。”沈殊望向他,飛快瞥了一眼校門外,“那就去我家。”

陳應鐘的運動包有一層塑料材質,摩擦衣服時發出細微的聲響,比心跳還明顯,沈殊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說,“我說的是我外婆家。”

“哦。”

“我說,壽衣店。”她強調說。

“……怎麽了?”又不是沒去過。

“沒、沒什麽啊。”看他似乎沒有反應,沈殊不自覺的眨了幾下眼睛,嘴裏嘟囔着,“……其實壽衣店也挺神聖的。”

打車到沈殊的秘密基地——外婆的壽衣店,又是一個不見日月的晚上,卷簾門依然沒有鎖死,只有裏面的玻璃門上了一把U型鎖。

陳應鐘松開沈殊的手,讓她等在一邊,動手把卷簾門擡起來。

剛到一半,瞧見玻璃門上左右兩邊都貼了毛筆字紅聯——歡迎光臨。

陳應鐘眼皮一跳,有點沒想到的樣子,“……你貼的嗎?”

“對啊,上次跟你看完電影,我就有預感你還會再來。”沈殊推門而入,依舊不開一層的燈,直接憑直覺往樓梯方向走,“專門歡迎你來。”

咯噔一聲,陳應鐘把門從內側鎖上。

在黑暗中,朝沈殊伸手,她剛踩上一層樓梯,也在找人,兩個人的手背正好先碰到一起,沈殊還在喊疼,手已經被陳應鐘整個握在掌心。

跟着她到二樓,還是那面正對樓梯來人的落地鏡。

這次燈一亮,陳應鐘看見的是鏡子中頭發已經沾濕在臉頰的沈殊,長發散落在肩上,像漲潮以後被風吹幹特有的湖水潋滟色。

沈殊忙着開櫃子給他找新的洗漱用品,嘴裏念念有詞,說之前應該有一些存貨,剛要彎下身去開下半個櫃子時,被陳應鐘一把拉進懷裏,手上的運動包一秒落地,雙手捧起她的臉頰,吻也一并密密匝匝落下。

她也有過幾次熱烈的吻,但這次不同,陳應鐘狠重卻短暫的親了她一下。

“你、你先去洗澡。”松開後,沈殊低着頭像是找北緯25°的椰子樹,眼眸靈動,忍不住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比之前還要幹燥了一些。

她把陳應鐘推向浴室,“地方很小,但是東西很全,你快去。”

“嗯。”

“拖鞋就穿一次性的吧,我外婆以前出去旅游拿回了很多酒店拖鞋。”

陳應鐘說,“沒事,正好。”

“嗯……”見他還沒動靜,目光像是頭頂灼燒,像是硬要看她此刻臉上的浮色,沈殊索性拿額頭撞向他的胸口,“我不好意思了,行了吧,快進去——”

陳應鐘伸手揉了下她的腦袋,松口露笑,“擡頭看我。”

沈殊不聽他的話,聲音悶悶的從他胸口傳來,“幹什麽?”

“你擡頭。”

沈殊聽他聲音一點不像捉弄人的樣子,将信将疑擡起頭,望向他的臉,除了燈光就打在他頭頂映射出的更溫柔、更清絕的輪廓感,她看不見其他任何異樣。

他就這樣看着,也不說話。

等沈殊實在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才催促說,“到底怎麽啦?”

陳應鐘說着“沒事”,卻又低着頭迅速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沈殊垂下手臂,被今晚的氣氛熏染得一下子不知道該做什麽回應,轉身先回到自己的床上坐下,又莫名看了一眼擺在一起的兩個枕頭,不自知的笑了一下。

等沈殊洗完澡從浴室走出來時,她已經換了一雙秋天的棉拖鞋,毛茸茸但是不嫌熱的材質,身上還保持着整個夏天的感覺,oversize的T恤睡裙,純白綿軟的手感,胸前有一只小鹿斑比,還有淺淺的草灘和幾朵玫瑰花。

領口松垮,不端正整理好,随便動幾下就會露出緊致又明顯的鎖骨。

出來時,陳應鐘正站在飄窗邊,盯着窗簾上大小不一還會間隔閃爍的燈泡裝飾看,跟他理解的“星星燈”不同,這是真實的倒挂着的燈泡,跟在二手書店看見的相同,玻璃外纏繞鎢絲,裏面是水培植物,有幾棵草開了花。

沈殊抱着腿坐在飄窗上,任由風吹起白色紗簾,拂過她的臉頰,閉上眼很舒适的在問,“陳同學,你可以幫我吹頭發嗎?”

陳應鐘頓了一下,沒出聲,直接伸手去拿格子櫃上的吹風機。

找到飄窗放着的插線板,接上以後開到二檔,先對着自己的手掌吹了吹,試了下溫度,才從沈殊的後頸撈起濕發,攤在自己掌心,一絲一縷都被周全對待。

“溫度可以嗎?”陳應鐘在沈殊後背的位置坐下。

“嗯……溫度正好。”沈殊還閉着眼,從抱腿的姿勢變成直接仰躺到他腿上,頭發散在飄窗邊緣,慢慢吹幹以後像綢緞一樣順滑。

在嗡嗡嗡的聲響裏,沈殊拿過手機,連上書桌上的藍牙音箱,放起了歌。

她也輕輕跟上輕哼,是一首很老的歌、章昀芝喜歡的歌,叫《戀曲1980》,在熱風裏,她睜開眼,從不成曲調的随意發聲,轉而變成回過頭望向陳應鐘。

羅大佑在繼續唱:

——你曾經對我說,你永遠愛着我。

——愛情這東西我明白,但永遠是什麽。

陳應鐘沒有按停手上的吹風機,只是伸手替她将已經吹幹的碎發撩到耳後。伸手将她轉過去,用比說話時更清冽和低沉的聲音對她唱:

——姑娘你別哭泣,我倆還在一起。

——今天的歡樂将是明天永恒的回憶。

沈殊輕輕笑了一下,裝作沒有聽見。

想起在香港維多利亞港那晚,他拉起過她的手,教了她一首完整的大提琴曲,他的聲音融入氣氛裏,既有古典的低沉,也有吉他的清新。

等吹完頭發,沈殊又回頭看向他。

陳應鐘避開了她的眼神,将吹風機的電線纏好,放回到原處,像是一定要找個理由才能坐回她身邊一樣,開口問飄窗上的小號Q版立牌,“這是誰?”

“普朗克。”沈殊确認說,“沒錯,就是你認識的那個物理學家,普朗克。”

“……哦。”

陳應鐘雙手搓了搓大腿,又重新撐回到飄窗上,往櫃子上塞的滿滿當當的書籍上指,扭頭說話時,伸手替她把肩頭的睡衣拉上去一點,“這些呢?全都是你喜歡的書?”

“嗯,什麽類型都有。”

陳應鐘別開眼問,“有翻得最多的那種嗎。”

“有……吧。”沈殊遲疑了一下,想了想,直接跪在飄窗上直立起上半身,發絲越過陳應鐘,胸口從他的鼻尖似有若無地擦過。

見沈殊伸手去夠遠處的書架,陳應鐘吸了口氣,扶好她的腰,“不用拿了。”

“就這本。”沈殊輕輕松松的語氣,“紫禁城的黃昏。”

陳應鐘“嗯”了一聲,低頭去翻,心思已經不在這個上面,滿腦子都是她櫻桃味洗發露和沐浴露的味道,不過他其實記不起來了,不确認洗漱臺放的是不是櫻桃味的。又或者說,其實櫻桃聞起來,可能沒有什麽味道。

沈殊認真在推薦這本書,“我最早是發現蔣彜把CocaCola翻譯成了‘可口可樂’,覺得有意思就去查了下,發現他的老師莊士敦——就是這本書的作者。”

“他是個在香港殖民政府工作過的人,後來進宮給慈禧當過差,算是被一句營銷詞吸引,說慈禧太後最大的消遣,就是在頤和園中扮演觀音菩薩。”沈殊突然笑起來,又解釋說,“不過原作者雖然是個西方人的視角,但是字裏行間對中國文化都是尊重和喜歡的,甚至有很強的個人理解,讀起來不會覺得冒犯,有很多細節上的趣味。”

陳應鐘聞聲一頓,随手翻過的幾本書上都有邊角處的閱讀注解,拿鉛筆寫的,他驚嘆于沈殊的閱讀量,更驚豔于這種深度閱讀的安靜力量。

沈殊發現他眼中有一些難以捕捉的東西,不知道是對哪一處的贊許。

她挪到膝蓋,往前湊到陳應鐘眼前,強迫他與自己對視,用一種鄭重其事的語氣接上剛剛的話題,“那麽我現在針對這本書,想問個問題。”

“什麽問題?”

陳應鐘抓緊低頭繼續翻看。

沈殊貼到他耳邊說,“我好像确認了。”

陳應鐘聞聲擡頭,目光落在她臉上,好似在問“确認什麽”。

“不是沐浴露的味道。”是之前形容過的雪松木片的味道。沈殊深深在他脖子上吸了一下,眼神有點渙散的問他,“你能聞到嗎?”

陳應鐘呼吸變輕,轉而笑出來,“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沈殊故意拿起床上的枕頭,遮擋在身前,坐回到床上去,盯着他的眼睛佯裝不滿意他此刻的回答,“不是說戀人可以識別彼此的荷爾蒙氣息嗎?你都聞不到我的。”

陳應鐘幾乎是被她逗笑的。

他從飄窗上坐起來,一步就可以欺身爬上|床,将沈殊推到床和牆面的死角,雙手撐在她身側,禁锢她可推人的範圍,低下頭去親她的脖子,“我聞聞。”

“癢……”比暧昧更讓人難以自持的是笑聲。

沈殊不停推着他的肩膀,将擋在二人之間的枕頭拿開,短暫留出一些空間後,轉而被陳應鐘壓過來的力量占據,她開口求饒,“真的癢……”

陳應鐘見她笑得胳膊上都開始起細微的雞皮疙瘩,才肯放開她,低頭去尋找她的眼睛,親上時沈殊閉上眼,然後是鼻子,最後停在她枯枝玫瑰一樣的唇色上。

他吻下去時,沈殊松開倒撐在床上的胳膊,咚一聲倒在床上。

拿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唇,含含糊糊的說,“我要跟你說個秘密。”

陳應鐘微微挑眉,想看她又能說出什麽花樣,側過臉将耳朵湊到她嘴邊。

“就是……”

陳應鐘問,“什麽?”

“我沒穿內衣……”

跟沈殊預想的不同,雖然她是一句玩笑話,并不是真的,但陳應鐘竟然波瀾不驚,甚至比她還要鎮定,也不低頭去确認,只是在她拿開手的那一刻親上去。

沈殊重新閉上雙眼,陳應鐘親了下她的唇角,哄她的語氣說,“別緊張。”

“……嗯。”

沈殊在接吻時,能感覺到陳應鐘把她的手放入他的掌心,握住,再十指相扣,她也用力回握住,卻在這時,發現灼熱的溫度從指尖傳遞到掌心,又從她的大|腿蔓延到腰間,帶着暧昧和吸引力的力度,讓沈殊深呼吸了好幾次。

只足夠愣了幾秒,他抽回手,抓緊了她腰間的睡裙,寬松的空氣像被一瞬間趕出空間之外,緊致玲珑的身線在繃緊的衣服下一覽無餘。

陳應鐘凝視着她,沈殊卻拿一只空餘的手背遮住了自己的雙眼。

他低下頭,以虔誠的姿勢,隔着綿軟的睡衣親了一下令她打顫的地方。這比任何接觸都讓沈殊覺得禁|欲,她幾乎緊閉着雙眼,擔心在他的雙眸裏看見縱情的自己。

窗簾被風吹起,天色依然是微微光亮着,人影嵌着搖擺的月色。

陳應鐘貼在她耳邊說,“愛撩又膽小。”

沈殊此刻嘴比腦子快,“……才沒有。”

“你确定?”陳應鐘從她身上翻到一邊,撐着手側躺,看向她的臉。

“……确定啊。”

陳應鐘“哦”了一聲,又做要起身壓過來的樣子,一邊又捉住她光潔的腳踝,迫使她弓起腿,驚得沈殊趕緊滾到他懷裏,抱緊他的腰,胡亂說着,“……那個、今天我是《百變小櫻》,我是小學生,小學生不能做這些有顏色的事情。”

陳應鐘笑了下,也不難為她,将薄被子拉到她身上蓋好。

他想到就問,“動漫裏是不是還有個男朋友……叫雪兔?”

沈殊探出腦袋幾秒,“才不是!那是哥哥的……怎麽說呢,也可以是好朋友。”

陳應鐘大概知道她欲言又止是為了什麽,“OK,大概懂。”

沈殊又想重燃戰火,逮着機會就往他耳邊湊,“還是你喜歡這種……”

“哪種?”陳應鐘不太明白她說的是BL還是什麽。

不等他仔細反應,沈殊就用更撩人的語氣,輕輕喊了句,“哥哥……”

陳應鐘一瞬間扶正她的臉,額頭抵上去,用警告又按捺的語氣問說,“還鬧?”

“沒有啊。”沈殊無辜的沖他眨眨眼。

像是一群小蝦米、小金魚優哉游哉地游弋在鯊魚旁邊,再繞一圈,撿一些發光的貝母和破碎的海藻,一列一列跟上去,才發現是一搜搖搖曳曳的木船漁網。

沈殊盯着他出神,發現他的頭發有些地方翹起來,她伸手去摸,又被陳應鐘捉住,這次說話連呼吸都變得更沉,“再胡鬧你明天去不了實驗室了。”

沈殊猛地睜開眼,像是得到了一張邀請卡,又像是一封沒有署名的情書。

心情微亂,她很清楚,她複雜的情緒之中樂意大于害怕,緊張又大于樂意。

她眼睛一閉,剛想說“你要溫柔一點”時,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起。

“葉朝陵”三個字亮堂堂的出現。

這章是不是互動拉滿!!開心轉圈XD明天見!這本書會寫番外,也會有梁叔叔和小子夜的部分,到時候見,預計正文20W以內,不會有太虐的劇情,酸酸甜甜治愈系,看得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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