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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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

葉朝陵的電話打來,只簡短有力響了三聲。

沈殊表情瞬變,明明沒有任何不對勁,接起來就是了。卻把手機攥在掌心,莫名往陳應鐘臉上看,他神色沒有異常,反而提醒說,“接電話。”

“啊?”意識到自己音量略高,沈殊撓了下耳邊的頭發,“那我接一下。”

“嗯。”

陳應鐘這時候已經松開她,坐直身體靠在床上,更靠近飄窗那側,垂下眼簾專注看自己的手機,留足空間給沈殊接電話,卻一直沒有打開任何APP。

精确到幾分幾秒,又掃了一眼此刻的時間。

房間裏流淌一些檸檬混合海鹽的情緒。

僵持半秒,沈殊端端正正給接起來,“葉老師。”

“嗯。”

“這麽晚了,不知道您……”怎麽還會打電話來。

葉朝陵此刻仍在電腦屏幕前,只是這次在家裏,書房空無一物,他将從小練習換下來的不同尺碼的小提琴、堆成山的書籍資料、複印機、随手畫的水彩,全都搬進了地下室,只有一處田子窗投放月亮,燈光都是聚攏在一起的螢火,只夠照亮書桌、沙發這種能待人的地方,空調也是老式機型,換風扇會一直響。

“有事找你是需要發郵件嗎?”葉朝陵并沒有指責的語氣,但這樣一反問,讓沈殊緊張地輕聲咽了下口水,趕緊把手機拿離耳邊,檢查了下未讀消息。

“不好意思,葉老師,我剛剛……”沈殊飛快往身邊瞟了一眼,“剛剛有事。”

葉朝陵問,“現在看清楚了嗎?”

沈殊脫口而出,“看到了!是問我個人信息,便于系裏統一訂票和住宿。”

這是葉朝陵給她塗藥那次指派的新活兒。

寒假第一周,跟他去貴州一趟,有一個肝癌轉移相關的線粒體定位微肽研究案例,需要實地盡調,沈殊負責給這位外籍華人教授當翻譯,協助與樣本病患溝通。

明年一月的事情,她接收了葉朝陵發來的編碼清晰的多篇論文,以為還有充足的籌備時間,沒想到十月訂票,十一月、十二月分別有一次線上視頻會議,旨在溝通樣本分組、盡調規劃及實際的出行安排。

電話一響,沈殊覺得這件事仿佛就在明天,比她預期的時間緊迫。

葉朝陵把桌面數據關了,調出護眼放松的熱帶魚視頻,将聲音調到很低,只有一些水聲配合着風扇,像置身于深處的水族館,“不願意發給我,就發給你們輔導員。”

“沒有不願意……”沈殊聲音越說越低,“我挂了電話就立刻發給您。”

葉朝陵沒理她,閉上眼想在顱內修正一些剛剛沒有處理的數據,一些密集的網狀生物結構,耳邊的聲音好似能讓他松弛下來,他想到就問,“發給你的材料看了嗎?”

“……還沒看完。”

“現在有什麽想法?”

沈殊被問住,連滾帶爬狼狽地去扯飄窗上散開放着的打印紙,明明貼上了多種顏色的透明貼紙,也做了密密麻麻的備注,被葉朝陵突然一問,聲音變得斷斷續續,“我在抓緊時間看莊教授的課題報告,剛看到,在人類轉錄組中,存在大量小的開放閱讀框(sORF),它們先前被注釋為非編碼RNA或蛋白質編碼基因的非翻譯區域……”

葉朝陵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才能壓住不耐煩的語氣,“你不用念書給我聽。”

顯而易見,他對這些報告早已經爛熟于心。

沈殊喪氣地垂下眼眸,背對着陳應鐘繼續低頭翻資料,越是心緒煩亂,越覺得這編碼、字符、流程圖都看不清楚,沉默良久才說,“每個詞我都有在查資料。”

“我沒有興趣檢查作業。”葉朝陵平聲說,“只是翻譯,不要連這種程度都做不到。”

“知道。”沈殊知道沒做好,不适合用言語去辯解,但還是忍不住補了句,“我這段時間一定盡力把所有材料預習清楚,不過我怕我真沒辦法完成,您最好還是……”

沈殊想提醒他,最好還是找一個備選的同學。

卻被葉朝陵開口打斷說,“沒辦法就想想辦法。”

挂了電話,沈殊推開窗戶,雙手趴在上面對着夜空猛吸了幾口氣。明明只是兩三分鐘的通話時間,卻像是把她拖入了高考前晚自習的漫長寂靜中。

陳應鐘也從床上爬起來,伸手拿到桌上的遙控器,才發現投影儀已經開了好半天,始終沒有選擇影片,還是如同第一次來這裏那樣,他随意點了一部。

還是一部動畫片——瘋狂動物城。

雖然動畫電影的背景音樂才剛剛響起,但已經流露着與沈殊截然不同的情緒,陳應鐘的表情比之前顯得輕松,甚至帶着很清晰的笑意,“你現在很像這只兔子。”

“哪只?”沈殊聞聲回頭,猛地睜開眼睛,用來提神。看到投屏上穿着警服正在狂奔的朱迪,走神着說,“哦,棉尾兔,有夢想的朱迪警官。”

“你也是有夢想的小朋友。”陳應鐘走到他身後,雙手搭在她頭頂,從上往下順了順,沒問電話的事情,但沈殊仰着頭主動哭訴,“剛剛是葉老師——葉朝陵。”

陳應鐘沉吟片刻,“嗯,他很有名。”

“真的嗎?”沈殊感受過搶課和第一節課的火爆程度,但依然覺得不可思議,“他安排我和輔導員一起在寒假打|黑|工,但我是真的不會。”

“寒假什麽時候?”

“第一周,去貴州。”沈殊才想起來跟他說,吐了下舌撒嬌說,“忘了跟你說。”

“貴州……”陳應鐘想了想,“可能是跟線粒體微肽研究的課題有關。”

“你知道?”沈殊驚訝說,“你也太厲害了,我感覺我大學好像不如高中努力……”

“選課的時候在官網刷到的新聞。”

“你別謙虛了,我知道你除了上課就是在圖書館。”

陳應鐘輕笑了下,拿話逗她,“以前是,現在不敢保證了。”

“為什麽?”沈殊明知故問,“看書的時候會分神想我啊?”

陳應鐘用文字也許會正面回複,但面對面的時刻,總歸是比沈殊內斂許多。但他說話也并不拐彎,只是換了一種需要仔細聽的方式。

他說着,“臨床一年級有一個組織胚胎學的實驗,就是掌握卵|巢、子|宮結構,我高中就做過,流程也很清楚,結果在操作顯微鏡的時候被老師用motic數碼系統查到,說我連切片都選取不對,還标注什麽,都快給他暈吐了。”

“還有很多次經過便利店、自動售貨機,就想起你會買礦泉水,冰的。我也好久沒有買其他飲料了,看到排隊的幾個女生,都會看一眼,以為是你。”

“有一次上課回你微信,重新洗了手,浪費了一副手套,被罰款。”

沈殊覺得感動,又好笑,問他,“真讓你賠啊?”

“真的。”

沈殊笑出聲,還能拿出精神安慰他,“那你好慘,我只是洗被試戴帽。”

想到她接下來的幾年裏可能還得洗成千上萬個被試戴帽,心态又穩不住了,抱住陳應鐘的胳膊,想到那通電話,整個人又被葉朝陵打擊一通,搖搖頭說,“我死定了。”

陳應鐘揉了揉她的腦袋,單腿跪在飄窗上,任由她抱着自己胡亂撒嬌,“你得幫我。”

“怎麽幫?”陳應鐘理解了幾秒,點點頭,“懂了,幫你看論文,做筆記。”

沈殊順着他的話問下去,手卻往他腰腹間游走,“還有呢?”

“還有……給你當壞情緒垃圾桶。”

“還有呢?”

陳應鐘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從他的衣服下擺抽出來,貼到自己胸口,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抓她光潔白皙的腳踝,湊到她脖頸間細聞,“別的賬另外算。”

今年的寒假比以往都冷,十二月上海就下了一場雨夾雪。

城市的喧鬧從聖誕節挂鈴铛開始,紅綠相映之中,沈殊的身影穿過玻璃櫥窗。

她要在打浦橋轉地鐵,去虹橋機場,停下來是為了透口氣,順便換行李箱。

陳應鐘比她早四天考完試,直接從家裏出發,在箱包店門口先等着她。沈殊是走到半路才給他發的微信,一張推行李導致鞋面全是髒雪的照片。

陳應鐘打來電話,問她,“行李重嗎?”

沈殊呵了口熱氣,把箱子往前推了推,“不重的,就是嫌背包麻煩。”

“東西都檢查過了嗎?洗面奶、隐形眼鏡護理液。”陳應鐘逐一往外蹦詞兒,都是提前想到的,絲毫沒有卡頓,“暈車藥,過敏藥,也要帶上。”

“都帶啦。”沈殊嫌他啰嗦,“陳醫生——你也太細了。”

陳應鐘頓了頓,才說,“行李箱有點大。”

“大嗎?”沈殊對行李箱尺寸沒有概念,只選了喜歡的墨綠色。

“可能需要托運。”

“嗯……我還帶了吹風機,你知道的,我的吹風機很好用。”

陳應鐘聯想起她細軟的發質,手掌心微微發熱,提醒她正事,“醫生出差一般很精簡,可能不會托運行李,到時候去轉盤拿的時候,他們得等你。”

“……這樣嗎。”

只一句話,沈殊就被說服了,甚至已經能腦補葉朝陵睥睨着眼看她的神态。

本來就學業不精,還耽誤時間。

“你說得對。”沈殊當街擁抱了一下陳應鐘,虛攬着他的胳膊,向他投去一個真實崇拜的目光,“今天你是哆啦A夢,我是笨蛋大雄。”

陳應鐘笑着讓她“抓緊時間”,是在說現場換個行李箱的事情,卻被沈殊故意湊進一步,手伸進他的腰間,随意捏了一下他的腰腹,硬邦邦的手感,跟她自己的完全不同,“你抓緊啊,我能跟你私會的時間不多了。”

陳應鐘拿手指推開她的額頭,保持半步距離,“我可不是私會。”

“行,你是正經男朋友。”

“你還有不正經的呢……”

沈殊又不怕死的沖他暧昧的笑着,又蹭過來,撞了下他的胳膊,“看你呀。”

跟葉朝陵出行這一路,沈殊需要提供翻譯服務的是一位華人教授,姓莊,忙完了最關鍵的盡調和樣本采訪以後,他乘早班機先飛香港,再轉機。

葉朝陵帶隊善後,主要處理剩餘非典型樣本病患随訪,沈殊從戰戰兢兢做上海話翻譯,到能夠跟在他身邊做訪談記錄,只用了幾個通宵的時間。

午飯吃面,貴陽老鄉說,他們與川蜀地區相連,重油重辣,但又不是一樣的味道,除了折耳根和尖辣椒,還多一味紅白酸湯,魚也可,面也可。

這是沈殊第一次吃紅油起過的魚湯面。

別說大口嗦面,就是大冬天吹個三五口兩口,她也無處下嘴。只有熱情的老鄉等在一旁,時不時拿圍裙搓手,像是等待着她的評價。

沈殊真誠但是應付不來的重重點頭,“香!”

這一說完,老鄉又給她上了一碟破滿油辣子的折耳根,示意她都倒進去吃。

沈殊迎上熱烈期待的目光,一咬牙就給倒進去了。

仿佛孩童第一次開口說話,這一舉動竟能引起店內老鄉的歡呼和滿足。

葉朝陵朝她看一眼,“吃不吃得了辣你不知道?”

“……盛情難卻。”

“那你忍着吧。”葉朝陵把她桌面的一罐冰可樂也拿走,“我不吃辣。”

“……真冷漠。”沈殊蚊子哼的聲音抱怨,斜他一眼,像是能被他感應到,立刻換了笑臉迎接,卻發覺他的目光停在自己的唇上,只得別開眼,喊着,“好辣啊——”

等到了下午,随訪考察的老師們各自散了,有人就近回家一趟,有幾個趕着回上海閱卷先走一步,只剩葉朝陵站在賓館門口,突然問沈殊,“你沒有身體不舒服嗎?”

“沒、沒有啊。”

“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葉朝陵又往她臉上光明正大的打量。

沈殊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好像是有點熱。”

但她管不了這些,好不容易把一大群老師送走,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沒亮起的手機屏幕反射出她笑起來的眼睛,等打開微信時,光芒又像捧在她臉上。

只不過是來到貴州一星期,沈殊忙到只有晚上才會跟陳應鐘聊天。

她在會議時聽到生命科學和臨床的交叉研究,就用微信狂轟濫炸陳應鐘,用跳跳糖一般的心情告訴他,搞不好将來有一天可以并肩站在實驗室裏,她願意為他遞刀,願意為他擦汗,願意為他調整顯微鏡的角度,願意聽他指揮。

陳應鐘也說,明知道點芝姐菜館的外賣,愛心焖面,也不會由她來送,但是還是忍不住連吃了三天,最後芝姐甚至手寫了感謝便簽,讓他務必領一下優惠券。

在休息的間隙裏,山野的風吹起漫天的白雪,是輕軟的柳絮狀,不似上海的涼雨。她知道這片土地上有課本封面出現過的黃果樹瀑布,也知道山水林洞相輝映的百裏杜鵑,只能抓準機會一頓咔哧咔哧直拍,她住的招待所前,還有一條涓涓溪流,在冬天會飄起浮冰,尚未化解,沖開一些枯枝敗葉,流進六孔的橋洞下。

視頻時,沈殊指給他看,陳應鐘說,這叫七孔古橋。

有古橋在的地方,将流入離岸,奇峰絕壁就在不遠處了,将山、水、林、洞、瀑、鳥、湖融為一體,在濃蔭處只露出一點霞光色。

沈殊覺得他好厲害,他好像去過很多地方,維港的Rose II雕塑也是他給介紹的。她眼睛裏倒映着湖面的亮和手機的光,下決心說,“我以後要跟你一起旅游。”

她說,要去很多地方,有風的地方,有他的地方。

好幾晚,都是不知道誰聊着天先睡着,有時候在說景色,有時候在說今天好難,也有時候就是靜靜地看着彼此,各做各的事情,偶爾陳應鐘會給她唱幾句歌。

睡着了,到電量低的提示音響起時,陳應鐘才會輕笑着說,“你別挂,我先去找個充電器。”等醒來時,偶爾也找不到另一只耳機,只有手機在外放着呼吸聲和歌曲。

紛紛揚揚的大雪在返程前一晚落下,跟上海一樣。

陳應鐘打電話提醒她,“可能會延遲,甚至取消,你得多穿一點。”

“我一直盯着值機信息呢,現在還行,延誤半小時,應該能起飛。”沈殊站在機場充電樁前,之前剛把行李托運了。此刻,戴着耳機打視頻電話,搓了搓手回頭找葉朝陵,雖然不清楚他的座位,但按照系裏統一安排,他們應該是同一個返程的班次。

但是人還沒到。

陳應鐘說着航班,“嗯,能正常起飛就好。”

沈殊歸心似箭,語氣确實慢慢悠悠的,“沒問題,雖然我腸胃好像有點不舒服……”

“有吃藥嗎?”

“……沒。”

陳應鐘關切的問,“現在痛得厲害嗎?”

沈殊笑了一下,“陳醫生放心,我沒事,只是感覺有點不舒服,沒有到很明顯的痛感,大概是這幾天吃太辣了……反而是脖子和後背好像也有點癢癢的。”

陳應鐘隔着視頻的一層濾鏡看,實在看不到什麽,只覺得露膚的地方好像是有一定泛紅,“接到你直接去芝姐菜館行不行?”

見沈殊沒有回答,他很快又說,“我可以裝作吃飯。”

引得沈殊輕輕一笑,“幹什麽?想見我媽呀?”

陳應鐘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坐在客廳裏無心看着電視,等待着時間出發去機場接她回來,聲音也變得低啞,我就想多陪你一會兒。”

“嗯,明明也沒多久,但是我居然有點想家了。”

“想我還是想家?”陳應鐘的笑聲幹淨又清爽。

沈殊哇的一聲反駁說,“我可沒有想你。”

“哦——”陳應鐘拖長聲音。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回卧室,推開窗戶透氣,雪片飛在窗臺上化成了水,跟視頻裏看見的雪景不同,沈殊也拔了充電線,趁登機時間充裕,重新出了行李安檢口,走到機場可遮蔽頭頂的盡頭,一個幹淨的垃圾桶旁邊,将手掌心伸向室外。

視頻裏,她攤開掌心的同時,揚起臉,雪絲絨花從她的眼皮落到了鼻尖,她閉上眼,睫毛微微的顫動,很快可以覺察玻璃一般的水珠,像是一種銀白色的眼線。

這是大自然的成人之美,也是老天爺的造物偏愛。

她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脖子上寬松圍着深咖色的圍巾,跟雪片的潔白形成最耀眼的對比,每一滴雪花落在她肩上時,陳應鐘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沈殊睜開眼,将鏡頭拿正,認真對陳應鐘說,“我們算是一起看過了雪。”

“嗯。”陳應鐘有些失神,“好看。”

“你說雪?”沈殊笑着問,揚起手掌心裏可以飛向風的雪。

陳應鐘說,“我說你。”

挂了電話,沈殊抑制不住想趕緊起飛的心情,單人重新過安檢,輕輕松松地往對應檢票口走着,打完視頻電話甚至都不覺得空氣冷了,連圍巾都拿了下來。

葉朝陵已經找到遠離人群的位置坐下,手裏還在滑動着iPad。

她避無可避,走過去找旁邊的位置坐下。

擔心驚擾他,特意小聲說,“葉老師。”

葉朝陵聞言擡頭,本來是冷冷淡淡像是走神的樣子,突然眼睛盯向她的後脖頸——大面積紅斑凸起,用一種逛動物園的眼神問她,“你是不怕冷又不怕癢嗎?”

更新啦,最近明天字數都蠻多的!那就說明距離完結也不遠啦XD不過還是有幾萬字的,可以放心!閱讀愉快……今天也是濕疹還在繼續的一天,讓殊妹也跟着我倒黴一下下。明天見!國際慣例!開工愉快,好好工作啊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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