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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海蘭珠和皇太極把話說開，二人和好之後，便開始天天膩在一起。出則同車，歸則同眠，好一對恩愛夫妻，當真是羨煞旁人。

這樣的日子沒過幾天，大福晉哲哲便坐不住了。

這日一早皇太極剛剛去上早朝，哲哲就坐着大妃的車辇，帶着一堆奴仆，浩浩蕩蕩地殺來了東宮。

海蘭珠起得晚，等她收拾妥當搭着卓瑪的手走到院子裏的時候，哲哲都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她對哲哲淺笑着點了點頭，便自顧在哲哲身側的位子上坐下。

哲哲見狀輕輕冷笑幾聲，也不說話，端起茶盞輕輕吹着滾燙的茶水，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姑姑來得好早啊。”海蘭珠沒心思與哲哲打冷戰，有話直說：“不知有何貴幹？”

哲哲擡起頭看着人比花嬌的海蘭珠，十分感慨地搖了搖頭，“我過去真是做夢也沒有想過，你海蘭珠竟然會如此風光。可惜花無百日紅，你也不要只貪圖眼前的舒服。你阿瑪這輩子都一心為了族人操勞奔波，若是他知道咱們自己人在這裏鬥得你死我活，結果讓外人有機可乘，豈不難受？”

“姑姑的話，海蘭珠聽不懂。”她直起身子，溫言道：“不知姑姑說的‘自己人鬥得你死我活’是指什麽？”

“當然是說你和玉兒了。”哲哲放下茶盞，略微提高了聲音，“玉兒她還是個孩子，年紀小不懂事，眼下她被關進了大牢，你這做姐姐的怎麽也不幫着她求情呢？”

海蘭珠斟酌了一下，沉吟道：“說起來大玉今年二十二歲，也算不得小孩子了。她這次可差點害死了小玉兒。說起來小玉兒也是姑姑的親侄女啊，姑姑難道就不想替小玉兒主持公道麽？”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哲哲皺起眉，“你這是打定主意，要看着玉兒去死了？”

“大玉她福大命大，是科爾沁的‘小福星’，哪有那麽容易死呢。”海蘭珠微笑道：“姑姑你心裏也明鏡兒似的，大汗不可能就這麽殺了她的。”

哲哲板起臉，不悅道：“海蘭珠，你少跟我兜圈子，只說你救不救人就是了！”

瞧她這态度，這氣焰，根本就不是想求人辦事的态度，擺明了是還想拿大福晉的架子來壓海蘭珠。

海蘭珠也是有脾氣的：“不救！受了錯就該受罰，我相信大汗的決定。”海蘭珠站起身，慢條斯理道：“我正睡回籠覺呢，就被姑姑叫起來了，頭疼得要命，先回去睡了。姑姑慢走。”

“你！”哲哲氣結，卻也無可奈何。

看着海蘭珠等人離去的背影，哲哲恨恨地咬牙道：“小人得志！”

婢女阿日娜忙道：“大福晉別擔心，奴婢有個法子讓東宮福晉再也不能這麽嚣張！”

“什麽法子？”哲哲眼神一動。

阿日娜道：“如今東宮福晉敢這麽嚣張，無非是因為她得寵。只要她失去了大汗的寵愛，她就會變得一文不值。”

哲哲聽了有點失望：“這話說起來容易，可是放眼整個後宮，還有哪個女人能和她海蘭珠一争高低？”

“有的。”阿日娜壓低了聲音道：“八格格可是大汗的親生骨肉，在大汗心裏的分量不比東宮福晉輕！”

哲哲心中一動，眼神閃爍。

沒過多久，清寧宮中就傳出了八格格高燒不退的消息。

身為八格格名義上的父親，為了避免被人懷疑，皇太極下朝後便趕到了哲哲宮中。

看着八格格燒得紅撲撲的小臉，皇太極也覺得她有些可憐。他正想要伸手抱她一下，忽然想起什麽，站起身對哲哲道：“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事情問你。”

哲哲有些意外，但她什麽也沒說，乖乖跟在皇太極身後。等到周圍沒了外人，皇太極才停下腳步，轉過身問：“哲哲，當初你懷八格格的事情為什麽不告訴我？”

哲哲心頭一跳，臉部肌肉都在抽動。不過這個問題她顯然是提前想過怎麽回答了的，僵硬地笑道：“大汗，這是臣妾第三次懷孕了。臣妾擔心這回又是個女兒，敗壞了大汗打仗的心情，所以就……就打算分娩之後，若是男孩的話再告訴大汗。”

“哦，是麽？”他如鷹隼般尖銳的目光在她臉上掃視了一圈，就在哲哲即将喘不過氣的時候，他忽然收回了實現，淡淡地說：“好好照顧八格格。”

哲哲看出他竟是要走，連忙驚慌地拉住了他繡着金龍的袖子，出聲挽留：“大汗！您今晚不能留下來陪陪八格格嗎？”

皇太極抽出手，淡淡道：“今晚要解決大玉兒的事。”

他并不是在找借口騙哲哲。從清寧宮出來之後，皇太極再次來到大牢審問大玉兒。

只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将談話的重心放在了哲哲的身上。

“大玉兒，你是哲哲的親侄女，她的事情你向來最清楚。”他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裏，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八格格到底是怎麽回事？”

“啊……”大玉兒吃驚地倒吸一口涼氣，驚慌道：“大、大汗你知道了什麽？”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大玉兒的語氣分明是在暗示着什麽。

皇太極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冷笑道：“哲哲将懷孕的消息瞞到分娩，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壓低聲音說：“玉兒。”

大玉兒有些受寵若驚，這還是皇太極迎娶海蘭珠之後第一次這麽親昵地叫她的小名。

“是。”她微微垂下眼睛，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溫柔。

“今年，我會效仿明制，建立新朝，立後封妃。”他低低地說着，娓娓道來：“我不想立哲哲為後。如果你說出真相，我會放你離開這裏，給你最适合你的位置。”

“立後封妃？”大玉兒驚得差點跳了起來，“大汗要稱帝了？！”

皇太極點點頭，伸出食指在唇邊比了比，悄聲道：“我也是剛剛決定不久，還沒告訴過別人，你不要聲張。”

大玉兒心頭大樂，突然感到有些飄飄然。她的丈夫要當皇帝了，而且還要立後封妃！他把這個消息在第一時間和她分享，還說不想立哲哲做皇後……這意味着什麽，答案不言而喻。

果然如蘇麻所說，盡管皇太極有了別的女人，但他心裏還是有她的！大玉兒越想越高興，險些就要把哲哲的孩子是和侍衛私通所生的事情給抖摟出來。可是話到嘴邊，她忽然看到了皇太極嘴角淡淡的笑意。

大玉兒立即心生警惕，挺起身子道：“是，玉兒不會告訴別人的。玉兒先恭喜大汗了！”

“怎麽……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你還是不打算跟我說實話麽？我一次又一次選擇對你忍耐，可不是讓你踩着大汗的尊嚴在這裏使小性子。”

“大汗，我……”大玉兒急出了一頭汗，“你，你別逼我……”

皇太極淡淡道：“我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如果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就派人放你出去。如果不能，我會和哲哲商議将你送給多爾衮做側福晉。”

“側、側福晉？我不要！”大玉兒頓時失措，連連擺着手拒絕。一旦那樣她豈不是要在小玉兒面前擡不起頭來？她也就是想用多爾衮這個舊情人緩解寂寞罷了，從來都沒想過真的要嫁給他啊！

把自己的女人送人的事情皇太極也不是第一次做，大玉兒越想越害怕，眼淚都快掉下來，“大汗，玉兒心裏只有你，你不要把我送給別人……”

“你也知道，除了海蘭珠，我對別的女人向來沒有多少耐心。”他嘴唇輕輕勾起，“是去是留，你自己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