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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皇太極回到東宮後，跟海蘭珠講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他把大玉兒放了出來。第二件，他要廢掉哲哲的大妃之位。第三件，他要稱帝，不久後就會立後封妃。

海蘭珠吸吸鼻子，淡淡說：“這些都有點……怎麽說呢，嗯，有點突然，尤其是最後一件。”

“怎麽說？”他極為重視她的意見。

“稱帝也就意味着，你要建立清朝。”海蘭珠頓了頓，決定直言，“如果按照我的想法，我們身為漢人不應該那麽做。”

皇太極很少有不依着海蘭珠的時候，不過這一次他破天荒地提出了反對意見，“珠珠，現在不一樣了。我是滿人，而你是蒙古人。滿清入關乃是必然，我們不可能改變這一點。”

“也不一定吧？”她輕聲嘟囔道：“我雖然歷史不好，但看了不少胡扯的電視劇，也知道明朝不是被清朝滅掉，而是毀在一個叫李自成的人手裏。據說這個人後來莫名其妙地失蹤了，所以才給了清朝入關的機會。”

“珠珠。”他頗為嚴肅，眼底已經有了不悅，“你的意思是……将我們目前所有的一切拱手讓給李自成？”

海蘭珠緊抿着唇不吭聲。事實上她也沒想好具體的計劃。

“入關是皇太極畢生的夢想，而現在……”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口，讓她感受自己強烈有力的心跳，“也是我的夢想。眼下明朝昏庸無能，改朝換代乃是大勢所趨。珠珠，你相信我，我會重用漢人，發展商業，用我的理念治理這個國家，做一個開明的君主，将這片土地建設得更好。”

海蘭珠有些錯愕，“你，你說什麽……”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回現代去的方法。”皇太極坦白：“可我現在并不想離開。”

“權力就那麽誘人嗎？”海蘭珠輕輕眯眼。

皇太極的呼吸短暫地停滞了一下，“握在手裏，你才知道那滋味。珠珠，我會給你皇後的位置。哲哲膽大包天，犯下滔天打錯，不配再并肩站在我的身邊。”

海蘭珠見他心意已定，便沒有再勸。

他說到就做，沒過多久，皇太極與八格格滴血認親，血珠不融。再加上大玉兒的證詞，哲哲不但連皇後的禮服都沒摸着，大妃的位子也不保。

皇太極顧忌她體面，對外聲稱大妃重病，之後便将她毒啞，囚禁在了冷宮。至于八格格，按理說也不該留着。但皇太極可憐她無辜，就将她過繼給愛新覺羅家沒有女兒的宗室撫養。

大玉兒是如約被放了出來，不過讓她失望的是，她并沒有坐上皇後的寶座，甚至連東宮也沒住上，只是被冊封為西宮的永福宮莊妃。

1636年4月，皇太極舉行登基大典，正式建國號大清，大清王朝就此誕生。後宮的女人們不再被稱作福晉，要用漢制“封妃”了。

這一次皇太極只封“一後三妃”，他心裏到底有誰立馬可見。

沒有了哲哲，海蘭珠的中宮之位變得順理成章。

這還沒完，他不但冊封了進宮不久的海蘭珠為中宮皇後，平時嚴肅得要命的皇太極，還突然懷着滿腔柔情，親自拟了海蘭珠的宮名為“關雎宮” 。

大玉兒的“永福宮”、娜木鐘的“麟趾宮”等等，這些宮名都是底下辦事的大臣們拟的。只有“關雎”是皇太極親自取的。要是讓底下人來拟的話，他們也沒這麽大的膽子，取出這麽“浪漫”的宮名來。

歷史上的海蘭珠被皇太極冊封為“宸妃”。說起“宸”這個封號，就不得不提起武則天。

武則天為人霸道，處處追求高人一等、與衆不同。 “宸”這個字是帝王的象徵，光封號來說，這個字是尊貴的極致了，很難再有更高。就算都是妃，“宸”這個封號也會甩別的妃嫔八條街。可惜這個提議當時的大臣們死活不同意，就沒通過，武則天沒當成“宸妃”。

然而這個字卻給了皇太極的寵妃海蘭珠——她也是大清國多朝以來唯一的“宸妃”。由此可見，歷史上的皇太極有多愛海蘭珠。

葉珠倒是挺羨慕真正的海蘭珠，不過想想現在的自己，好像也沒什麽可羨慕的了。她沒撈着“宸”這個封號，可是她得到了更尊貴的中宮皇後之位。

海蘭珠搬進嶄新的關雎宮中，不知怎的不覺喜悅，反倒感到心慌。

她覺得皇太極似乎哪裏變了，可是具體要說是哪裏，卻又說不清楚。

娜木鐘被封為麟趾宮貴妃。海蘭珠遷宮的那一天，娜木鐘第一個來賀喜，還帶着一肚子八卦，“皇後娘娘聽說沒有，永福宮那位最近整日以淚洗面呢！”

海蘭珠心不在焉地應了句，“大玉又怎麽了？”

“她呀，出賣了哲哲也沒落得個好，大汗還是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現在宮裏頭人人都在笑話她呢。”

海蘭珠挑了挑唇角，卻沒有多少笑意。娜木鐘自覺無趣，又閑話了兩句便告辭離開。

當天夜裏，皇太極擁着她問：“珠珠，你嫌不嫌大玉兒煩？”

“嫌。”她挑眉看他，“怎麽了，你能像除掉哲哲一樣迅速地除掉她嗎？”

聽她這樣說，他不禁有些意外，解釋道：“哲哲是罪有應得。她與你沒有一點幹系，你不要心軟。”

“我沒有……只是看你那樣果斷地下令處置一個人，有一點意外。”

他摸摸她的頭，柔聲說：“那我在戰場上的樣子豈不是要吓死你？”

她捂着胸口裝作害怕：“大汗威武雄壯，我要吓死了！”

“淘氣！”他在她鼻尖輕輕捏了捏，笑着低聲說：“眼看着你住進關雎宮，大玉兒最近又按捺不住，看來要出手了。”

她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伸出手探到他身下，輕輕撫弄着說：“我才不管她做什麽，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你勾引我。”他啞着嗓子控訴。

海蘭珠笑着攀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挂在他身上，咬着他的耳朵低語：“願者上鈎。”

“磨人的小妖精。”

“讨厭的老妖怪！”

纏綿過後，皇太極将她摟在懷裏低聲說起：“過幾日就是封後大典，科爾沁會過來不少人恭喜你。”

海蘭珠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寨桑、博禮、吳克善，還有呢？”

“還有你的堂妹杜勒瑪。”他斟酌着說：“因為哲哲的事，科爾沁似乎有意讓我再娶一個蒙古汗妃。”

她心中一緊，頗有些不安，“你……你怎麽打算？”

皇太極卻避開此事不談，輕輕在她臉上摸了摸，低聲道：“珠珠，給我生個兒子好不好？”

海蘭珠呆了呆，腦袋直往他懷裏縮，“你又想要了？”

他直接用行動回答她的問題。

次日清早，海蘭珠便聽到了杜勒瑪等人抵達盛京的消息。皇太極與她一同前往翔鳳樓親迎，給了科爾沁足夠的面子。寨桑一看就心底有數，看來海蘭珠在皇太極心底還是有些分量的。杜勒瑪的事，或許可以先緩緩，畢竟海蘭珠是他的親閨女，而杜勒瑪只是堂侄女。

杜勒瑪就是當年污蔑海蘭珠是男人的那個小丫頭。一轉眼，小丫頭片子也長成了大姑娘，花一樣的年紀，人比花嬌。海蘭珠摸不清皇帝心意，幹脆将杜勒瑪接到自己宮裏住。

雖說撿了個皇後的位子坐，可是平心而論，海蘭珠并不覺得多麽高興。她覺得皇太極變了，變得陌生。哪怕他們每天都膩在一起，她還是有這樣的感覺。

他對她還是那麽好。與過去唯一的不同，應該就是對權力的渴望。

因為權力，阿極不願意離開。因為權力，阿極不願意回家。因為權力，阿極變得心狠。他可以果斷地殺人，可以娶別的女人。

海蘭珠知道自己太貪心，皇太極已經很好，她不該奢求更多。只是看着他漸行漸遠，她終究心有不甘。

她決定用自己的方式嘗試改變一些事情。她瞞着皇太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暗中聯系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