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癢
癢
徐飄雞蛋裏挑骨頭似的給自己找了一堆事讓自己忙起來,正在她拿着掃帚打算去打掃老板辦公室的時候,看見了詭異的一幕。
易老板站在離電腦桌大概一米多的距離,好整以暇的一手插在口袋裏,目光落在他之前坐過的電腦桌上。
準确來說,是電腦桌上的紅牛。
而此時,那只黑色的小貓咪不怕死一樣,伸出爪子撥了一下那瓶還剩一半的紅牛,紅牛堪堪停在距離桌沿三厘米的位置。
易辭出聲警告:“煤球。”
桌上的貓咪顯然對這個名字不感冒,一臉好奇地追着紅牛往桌子邊緣走了兩步,繼續伸出爪子試探。
易辭的臉徹底黑了。
徐飄知道,這只小貓咪試探的不僅是桌子的長度,而是他們老板那脆弱的容忍度。
然而易辭還是沒去阻止,而是換了個名字繼續威脅它。
“啾啾。”
桌沿的小貓咪歪了下腦袋,它原本就是圓滾滾的,剛剛吃飽了肚子也鼓了起來,這會看起來就跟個球似的,那雙綠色的眼睛好奇又迷惘地看了看易辭,然後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爪子一動,幹淨利落地把紅牛推下了桌。
剩下的半瓶紅牛灑了一地。
木棠心情更加愉悅了。
易辭僵硬的面部肌肉抽了抽,剛才的自信一寸一寸消失不見。
出于動物的本能,他知道,剛剛那個小家夥是在挑釁他。
辦公室的事他可以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畢竟在養貓之前他也查過資料,貓咪到新環境後會不适應,可能會有一些反常的舉動,——這些他都能理解。
但是現在,在他眼皮子底下,在他已經出聲警告之後,煤球還是當着他的面把紅牛推了下去。
他覺得自己臉上被貓爪子狠狠撓了一下,把他好不容易壓下的那股火硬生生撓出了一道縫隙,一瞬間燒的他理智全無。
他立馬上前,想要抓貓。
煤球像是察覺到他想做什麽,動作靈敏地躲開了他的手,易辭撲空了,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煤球輕輕松松跳到椅子上,易辭還沒轉身去抓,它就蹦到了一邊的飲水機上。
那個飲水機非常小,是他們買純淨水的時候送的,不是什麽牌子,用了好些年了也沒壞,依舊兢兢業業地待在角落,因為它,他們每個查案不眠的夜晚都能喝上熱騰騰的速溶咖啡,——這是他們非調組的功臣。
此時,功臣·小型飲水機作為煤球的踏板,搖搖欲墜着。
煤球看着更高的櫃子,又看了看底下,似乎是在計算着什麽,想借由這個小飲水機蹦上更高的櫃子。
飲水機已經在它的試探下顫動起來。
易辭看着它,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煤球!”
徐飄都被他這一聲吓得一哆嗦。
然而飲水機上的小貓咪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忽然躍起,小飲水機承受不住突然的沖力,大大地晃了一下,終于超過了界限,直直往下倒去。
水桶和飲水機分離,純淨水流了一地,跟剛剛從桌上掉下來的紅牛交彙,倆兄弟心心相惜地鋪滿了外廳原本就不多的幹淨地方。
櫃子上的貓咪看着地上的水,忽然蹦了下來,蹲在還在往外冒水的水桶旁邊,理所當然地喝了起來。
易辭:“.......”
徐飄适時打岔:“老板你養的貓啊,哈哈哈,挺有個性啊。”
她以為是恭維。
易辭氣得磨了磨虎牙,捏着它後頸皮把貓提了起來。
“渴了?”他問。
木棠頂着他殺人一樣的目光,伸出舌頭餍足地舔了舔嘴角的水滴。
易辭知道,這是渴了的意思。
他拿了個杯子,打算去接水,看了眼倒了的飲水機,又看了眼一邊的徐飄,徐飄立馬會意,開始打掃現場。
易辭去會客室倒了杯水,然後就這麽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拎着貓回來,把水杯放和貓放到桌子上。
木棠終于喝到水。
同時她也更加确信:易辭只是紙老虎。
木棠仗着自己是只經驗豐富的小貓咪,在破壞辦公室、推下紅牛、踢翻飲水機一系列惡性事件之後,開始執行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政策,喝完了水,身心舒暢後,就慢悠悠走到沉着臉的男人面前,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胳膊。
易辭嫌棄地把手拿開了。
小貓咪兢兢業業不依不饒,邁着吃飽喝足沉重的四肢又湊了過去,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蹭他的手心。
易辭只覺得手心癢癢的,帶着體溫的熱度,這一下,他愣是沒能抽開手。
像是被蠱惑了一樣,還順着它蹭的力氣揉了揉它的小腦袋。
剛剛生的氣像是氣球被戳破了一樣,飄飄悠悠地散了出去。
辦公室弄亂了有人收拾,紅牛倒了可以再買,飲水機倒了徐飄會扶起來,不過是只貓而已,他跟它計較什麽呢?
易老板完全忘了自己脖子上的傷,木棠也成功撒了氣,這會兒也不覺得易辭把它扔摩托上有多過分了。
一人一貓默契地達成了和解,非調組獲得了短暫又珍貴的和平。
徐飄收拾完時候,宋照和老趙正好回來,宋照頂着一頭被陽光照得金光閃閃的白發,看見拿着掃帚一副賢妻良母樣的徐飄,流氓似的吹了個口哨。
徐飄掃帚一扔,撸起袖子就要揍人。
宋照被她碾得四處亂竄,一邊躲一邊嚎:“老板,我看阿飄做的挺好的,以後她就待在非調組吧,也不用出外勤了!”
“宋照你皮癢了?老娘幫你松松筋骨??”
易辭一手撸貓,一手翻看宋照發過來的文件,說實話,沒看出什麽,幹脆找老趙過來。
老趙手裏提着一個電腦,順手放到一邊。
“哦,這個啊,這是我們過去的時候秋露她媽硬塞給我們的,也不知道是什麽,那麽大一個文件,我還以為有什麽重要線索呢,就轉給你了。”
宋照和老趙這次是去秋露家,秋露父母格外配合,允許他們進秋露房間,他們這次收獲也不小,帶回來一個電腦和保險櫃,保險櫃密碼不知道,于是回來處理。
至于李杭和錢濤兩人,他們還是大學生,住在宿舍裏,宋照去了他們宿舍,沒找出什麽東西,正好他們舍友也不在,算是無功而返。
外廳空間小,宋照躲不過徐飄的魔爪,胳膊上被掐的青青紫紫的。
他眼尖,看見易辭手裏的貓,“喲,老板,這是你的貓啊?”
易辭翻着圖片,眉頭緊皺,聽他這麽問只是點了點下巴。
“以後養在非調組麽?”宋照又問道。
這次易辭想了想,“我帶回去養。”
還是算了,非調組這點東西也不夠它砸的,
煤球狀态到了這邊跟變了只貓一樣,明明在家裏慫的一批的小貓咪,到了非調組像是被這裏的傻逼氣息感染了一樣變得叛逆起來,一早上就把他氣得夠嗆。
易辭在心裏規劃了一下,每天早上早起十分鐘給它做好貓飯,然後再放一碗貓糧算是午飯,如果他能正常下班,五點到家,還能給它點份外賣。
這樣好像也可以,沒必要非得帶來非調組養。
暗自下了決定,易辭看煤球都覺得順眼起來,完全忽略了它是只混雜了貓糧、羊奶、紅牛、純淨水的髒貓,手順着它的毛往下,心情愉悅極了。
聽見他說不,木棠心裏松了口氣。
她可不敢真的待在這裏,萬一知道什麽內部消息,到時候她回半妖司工作,是通敵呢還是通敵呢?多為難貓啊。
吃飽喝足的小貓咪在易辭腿上睡着了。
電腦上的文件也看得七七八八,都是一些照片,風景、建築之類,應該是秋露旅游時候拍的。
“她還是個攝影愛好者?”宋照看了半天疑惑出聲,“我在她家連個相機都沒見過。”
易辭看着這些照片,背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這些圖片沒有水印,格式一致,據秋母所說的确是秋露拍的。
一個家境優良卻連攝影機都不買的攝影愛好者?
她拍這些照片是為了什麽?
“照片上都是些什麽地方?”徐飄忽然湊過來問。
的确曾有線人用照片的方式告訴他們犯罪分子的定位,易辭沒否認,但秋露之前從未跟他們聯系過,她也沒必要給他們留線索,那這些東西是留給誰的?
“看看她去了什麽地方,老趙。”
別看老趙是個酒鬼平時看起來也不靠譜,但實際上他最有用,信息時代,一個技術人員能幹的事情有很多。
這邊剛弄到秋露近三個月網頁浏覽記錄的老趙伸了個懶腰,接過老板發給自己的新活。
宋照正在看秋露的網頁浏覽記錄,徐飄負責看聊天工具消息記錄。
看得眼睛都快花了。
兩人得出結論:一切正常。
聊天記錄沒什麽反常,删除的內容也恢複,他們甚至挖出了秋露和張胖子的交易記錄,在自殺之前她情緒比較穩定,跟家人聊天語氣正常,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在網頁搜索過“安/樂死”。
這一切,幾乎把她釘在了自殺上。
易辭看着這一切,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但一時半會兒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角落裏還有一個保險箱,他剛剛打開了,對于一個金屬系來說,只要是金屬造的,沒有鎖是開不了的。
保險箱裏裝着幾只抑制劑,還有幾顆包在小塑料袋裏的紅色藥丸,這應該就是他們說的“催化劑”。
易辭把抑制劑和藥丸交給徐飄,“去找孫長文。”
孫長文就是沈之南推薦的藥劑師,易辭靠着那個電話號碼查到這人的身份,的确,孫長文很謹慎,流出的信息很少,但這個號碼的确是用他自己的身份信息注冊的,應該是私人號碼,他記得沈之南的提醒,于是派出了組裏唯一的女性。
宋照嘴賤地提出質疑:“她能行麽?別被人騙走了,我們手上的催化劑可不多。”
徐飄冷哼一聲,伸手捏着他臉上的肉,扯得宋照龇牙咧嘴的,“老娘不行,你行?”
這句話直接質疑了宋照的男性功能,他臉一紅,想到了某件不屈的往事,只是還沒來得及反駁,徐飄已經帶着東西走了。
老趙在電腦後面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後邊,“她把你上了?”
“放屁!”宋照惱羞成怒。
他們太吵,煤球被吵的往易辭身上蹭了蹭,爪子搭在他腿上,露出粉嫩的肉墊。
易辭冷冷掃了喋喋不休企圖證明自己能力的宋照一眼。
宋照乖乖閉嘴。
然後偷偷在四個人的群裏發消息——
原來老板是個貓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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