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傷口
傷口
MUSE。
老趙已經成功搭上張胖子,兩人跟親兄弟似的勾肩搭背喝着酒,宋照則是兢兢業業扮演自己渣男人設勾着人家前臺妹妹聊天,這時候,電話忽然響了。
宋照看見屏幕上顯示的老板兩個字,只能遺憾跟前臺小妹say goodbye。
半小時後,宋照找市局的兄弟借了兩輛警車和幾位兄弟,一路飛馳,到了江城城中村,七拐八拐,終于根據定位摸到了錯綜複雜小巷盡頭的桌球室。
他們到現場時,易老板正靠着球桌點煙,頭頂着昏暗搖晃不定的燈光,缥缈的煙霧徐徐往上,男人胳膊上蹭上了灰,手指關節處有明顯的傷,即使胡子拉碴也蓋不住那張冷峻好看的臉,反而透着一股特別的頹喪氣息。
警車開不進來,停在路口,唯一的實習女警下車平地一晃,目光有一瞬的呆滞。
顯然,被易老板迷住了。
還沒從男色中緩過來,女警一低頭看見桌球室角落堆着一群人,旁邊卻站着一位穿着白襯衣的男人,氣質清冷疏離,整個人都透着精英氣質。
女警深吸一口氣,按住自己顫動着想要去看今日運勢的手。
她今天一定是走桃花了。
“沒什麽事,死不了。”沈醫生看完角落堆着的那一群小混混,語氣平靜地下了結論。
這群人也沒經過什麽訓練,身體素質也不太行,手裏的武器最有威懾力的不過是一把彈簧刀,偏偏還碰上易辭這個金屬系,彈簧刀一點用都沒幫上,那人就被易辭卸了胳膊,沈之南來的時候就這位哇哇大叫,聲音高亢,聽起來十分健康。
不過沈之南倒是發現一個疑似甲狀腺瘤的患者,沈醫生建議他早點去醫院檢查,趁早割了了事,現在還能用醫保,花不了幾個錢。
一群小混混感激的看着他,尤其是中間的那個滿臉橫肉的胖子,哭的滿臉鼻涕眼淚,——他就是那個疑似甲狀腺瘤。
現在的人哪有這麽好心啊,打架還自帶醫生,打完了直接給他們看病。
混混們被警察帶着上了警車,還排着隊,顯得十分有素質,胖子堅持要沈醫生的聯系方式,打算花重金請這位年輕醫生給自己做手術。
沈之南微笑着送他上警車,語氣十分客氣,“小手術而已,沒必要用我。”
“等你哪天真的需要用他了,估計也就離死不遠了。”易辭掐滅了煙走過來,掃了一眼胖子。
胖子呼吸都快停滞了,仿佛面前的男人是什麽洪水猛獸,立馬閉了嘴,哆哆嗦嗦地鑽進了警車,跟自己的馬仔們擠在了後座,小雞崽似的縮成一團,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吃飯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這人身上的氣質太詭異了,狠厲嚴肅,懶散又漫不經心,偏偏吃飯的時候背挺得筆直,跟條子一樣。
胖子能混成地方一霸也是有些本事的,直覺告訴他這人是沖着自己來的,于是聯系了這周圍的兄弟,又故意讓毛子透露一點信息,把人引到桌球室,打算在這裏收拾他。
結果沒想到,他們十來個人,硬是被一個手上連東西都沒有的人收拾了。
易辭沒再吓唬他。
其實他說的也是實話,沈之南在市一醫院裏基本上屬于最後的底牌,用得上他的時候人已經差不多了,同時沈醫生還兼職非調組法醫,一般的手術用他,實在是有點不吉利,易辭也是為了他好。
易辭摸了摸口袋,發現煙盒空了,找旁邊的沈之南要。
沈之南聳聳肩,十分遺憾地說:“我戒了。”
“哦?”易辭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
沈之南是他表弟,兩人認識這麽久,沈之南是個什麽尿性易辭再了解不過,這人煙瘾比自己都重,怎麽可能說戒就戒。
沈之南只是微微一笑,“不過還有點存貨。”
他從褲子口袋裏摸出半包煙遞了過去。
易辭捏了捏,裏面估計也就剩幾根了,嗤了聲,“這就叫戒了?”
沈之南不置可否。
點煙的時候,易辭看見宋照頂着一頭紮眼的白發在那跟人小女警聊天,完全沒注意邊上往警車裏擠的小混混,易辭眼尖,看見那個小瘦子想渾水摸魚鑽進去,臉色立馬就冷了下來。
“那個,單獨帶回去。”
易老板的聲音仿佛風油精,被風一吹,宋照立馬老實了,按他指示,把那個瘦子塞進了自己的車。
“美女晚點聊哈,我們還有工作。”宋照風騷地朝小女警甩了個飛吻。
小女警臉都紅了,但還是鼓起勇氣叫住他。
宋照眨巴眨巴眼,一臉期待,“怎麽,現在就等不及了嗎?”
小女警一指旁邊的兩個靠着警車說話的男人,“那個黑衣服的,是你們組長嗎?”
“你能幫我要他的聯系方式嗎?”
難道現在他這一款已經吸引不了小姑娘了嗎?嘤嘤嘤。
過氣美男宋照朝人小姑娘笑了笑,露出标準的六顆大白牙,“不好意思,我們老板的聯系方式是機密,一般不對外。”
說完就毫不留戀上了車,帶着嫌疑人走了。
另一邊的兩個男人,一人手裏一只煙,說自己戒了的沈醫生點起煙來相當熟練,他看這裏已經差不多了,問易辭:“我可以回去了吧?”
易辭正在給宋照發消息,擡眼看了看,的确差不多了。
“走吧。”
“我沒開車,要不你送我?”表弟沈之南露出一個無比純良的微笑。
“我的車載不了人,單人的。”易辭冷酷無情地拒絕了他。
“啧,”沈之南掐滅了煙,“難怪單身。”
說完他就去找市局的警察蹭車了。
易辭發完消息,讓宋照把人帶回非調組晾一晚上,又在群裏發了通知,工作做完了就可以回去休息,自己才慢悠悠走到停車的地方。
車洗的嶄新,像是剛出廠。
易辭付了賬,老板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歡迎他下次再來。
打算離開的時候,遠遠從牆角走過來一只橘貓,邁着悠閑的步伐,臃腫的身子一扭一扭,走到一半還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一副貓眼看人低的樣子到了店門口,老板收了錢,看見它來了,從屋裏端出剩下的魚湯拌飯,放進一個塑料碗裏,橘貓低着頭大吃特吃。
這體型,足足是一個半煤球。
易辭想象了下煤球長成這樣會是個什麽情況,最後默默決定,以後還是多讓它鍛煉鍛煉,萬萬不能胖成這個鬼樣子。
夜已經深了,周圍店鋪也關了門,只有角落裏亮着五顏六色暧昧的燈吸引人過去,易辭回家路上經過一家寵物店,打算去買個寵物包,結果一看人家也關門了,只能作罷。
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他坐電梯到了二十樓,指紋開鎖。
門開後是一片漆黑的室內,他莫名心裏一動。
它一個人在家,這麽黑,會不會害怕?
下一秒,易辭就掐滅了那個矯情的自己。
摁了開關,客廳亮了起來,他看見沙發角落縮成的一團黑動了動,大概是被突然的光亮吵醒了,心情莫名變好了些,洗澡之前給煤球倒了碗酸奶放到茶幾上。
煤球眼睛要睜開不睜開的迷糊樣,但看見吃的,還是從沙發上爬了起來,跳上茶幾開始吃宵夜。
易老板顯然已經忘了自己半小時之前才決定要讓這只貓節食。
洗完澡,他又順手摸了一包零食,看了下,好像是雞肉幹,于是剛洗完澡一身清爽的男人叼着煙撕開了包裝袋,拿出一塊雞肉幹在貓面前晃悠兩下。
煤球鼻子動了動,看見雞肉幹眼睛一亮,目光緊緊盯着那塊移動的雞肉幹,圓滾滾的腦袋跟指針似的動了起來,看起來十分滑稽。
他勾着腰,湊近看它,嘴角不自覺彎起。
易辭一手喂貓,一手彈了彈煙灰。
它在跟自己拉扯,似乎是想把雞肉幹搶過去自己吃,但是易辭不放,它只能就着它的手慢慢啃,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易辭看見煤球幽怨的看了自己一眼。
吃完雞肉幹,它又回去喝酸奶,又是滿臉都是。
易辭嫌棄地抽了張紙給它擦臉,煤球左躲右躲,還是沒能躲過男人的魔爪,任憑他手起紙落,擦完了臉,把還剩小半碗酸奶的貓碗拿走放進了洗碗池。
“好了,晚上吃多了容易積食。”易老板總結道。
木棠吃飽喝足,整只貓都舒服了,所謂投桃報李,木棠勉為其難地撒了下嬌。
她熟練地蹦到男人腿上,貓爪子都收了起來,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
易辭“啧”了聲,面上卻是出奇的柔和。
很快,木棠就注意到他手上的傷,不得不說,易辭身材好,手也長得漂亮,像是一件藝術品,指甲也剪得幹幹淨淨。然而現在他手上指骨處有着大大小小的瘀傷,還破了點皮,出于動物的本能,木棠在他傷口上舔了下。
時間在這一瞬靜止。
木棠整只貓都僵住。
等等,她在幹什麽?!
被男色蒙蔽了雙眼嗎?!
那......她還要不要繼續?只舔一下是不是很奇怪。
天吶,他為什麽不阻止她???
易辭也愣了下,一時間竟然忘了傷口感染這回事。
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不太自然地抽過了手。
一人一貓都松了口氣。
易辭手僵硬的放到沙發上,心裏的那點異樣終于緩了過去。
這就是養寵物的感覺嗎?
艹。
他手覆在沙發上,平複心情,畢竟他從小到大也沒養過寵物,爹不疼娘不愛的磕磕絆絆到現在二十幾年,還沒被誰這麽關心過。
然而下一秒,他眉頭皺起,朝自己手下的沙發看去。
沙發上多出了幾條突出的線,像是被人扯出來一樣,磕磕巴巴,一張沙發上,就這一片損失慘重,整個墊子幾乎不能看,而這一片,是他常坐的位置。
易辭立馬就冷靜了,嘴角抽了抽,反應很迅速地轉頭找貓。
煤球已經跑沒了影。
“煤球!出來!”
“老子今晚一定要剪了你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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