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你怕了嗎

你怕了嗎

當初,修夜九死一生逃出無量島,如今過了還不到一個月,他換了一個身份又回來了。這次他混在金氏子弟中,随他們一起來無量島修學,他還化名為金盛,冒名頂替了金若的表哥身份,憑借着武略卓識,在衆金氏子弟中脫穎而出,擁有了較高的地位和權威。

由于天生就有眼疾,修夜從小就戴着一條特制的護眼紗,眼紗遮住了他的眉眼,除了至親沒人見過他不戴眼紗的樣子。他甚至不需要易容,只需摘掉護眼紗,幾乎就沒有人認得他了。再稍稍壓低聲線,束起長發,換上金氏子弟的淺金緞袍,便完美的轉換了身份。

這次回來修夜只為一件事——祭拜奉澤上君。世人都說他是個瘟神,走到哪兒哪兒就會有人死,他從來都不信。直到奉澤上君死在懷裏的那一刻,他才終于肯相信,自己真的會給別人招來不幸。

修夜原計劃悄悄潛入無量島,等祭拜完奉澤上君就離開,不料竟在飨樓門口遇見了奉澤上君,一個活生生的奉澤!那日他明明已在懷中斷氣,被妖刀重創也不可能有救,所以當時修夜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奉澤一定是假的,是曦沉找過來的傀儡。

于是,他在“奉澤上君”的課上極盡挑釁,想看這個傀儡出糗,直到他發現對方胸口的傷痕時,才恍然驚覺這個人不是假的,真的是當初死在懷中那位……他居然奇跡般活了下來!

确認對方身份的那一刻,修夜欣喜若狂,百感交集。他立刻改變了主意,決定以金族子弟的身份參加問鼎大試,借此機會繼續撩撥奉澤上君,直到把對方撩到手,然後帶他離開曦沉那個僞君子,離開無量島這座浪得虛名的巨大囚籠……

修夜本想一有機會就去招惹奉澤上君,不料接下來幾日都沒有見到對方,就連其他幾位上君也不怎麽露面了。一打聽才知道,為了準備問鼎大試的試題,上君們都在極天殿閉關。

于是,修夜又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決定去偷題,專偷奉澤的題。

彼時極天殿內燈火通明,上君們或在翻閱書卷,或在低聲讨論。為保障試題機密,殿外還有數百名巡衛嚴加把守。

溫彥怎麽都沒料到,自己考了十幾年的試,有朝一日竟能坐在這裏出題考別人,簡直就是農奴翻身把歌唱。而且他要出的題,主要是針對靈草用法、如何緊急療傷等,也難不倒他。哪像其他上君,還要準備場地,再逮一堆魑魅魍魉回來讓弟子們試手。

由于事關無量島的權威和名譽,這次出題曦沉也難得的參與了。溫彥把自己的草稿拿給曦沉,興致勃勃地念給他聽,言語裏滿是嘚瑟之意,一副我非要考死這群弟子不可的架勢。

“只要合你心意,這題你想怎麽出便怎麽出。”

“真的嗎?那我還得再改改。嗯,再改難點。”

在曦沉的縱容下,溫彥愣是把試題越改越難,最後難得連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麽,這才疲憊地趴在桌上睡着了。聽到他輕微的鼾聲,曦沉便找來薄毯給他披上了。

此時夜已經深了,其他幾位上君也去偏殿裏休息了,曦沉正打算去休息,卻聽得頭頂傳來詭異的腳步聲,當即警惕地追了出去。然而他後腳剛走,修夜前腳便出現在了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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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沉啊曦沉,虧你還是九君之首,這麽簡單的伎倆都能把你騙走。”修夜在心中嘲諷道,悄無聲息地來到溫彥身前,饒有興致地拿起了他剛出的試題,掃了一眼便記下了。再看溫彥睡得酣甜,他忽然計上心來,壞笑着拿起了桌上的墨筆。

不一會兒,修夜便将溫彥的臉畫成了熊貓,估摸着曦沉快回來了,他迅速旋身躍起,敏捷地從窗口跳了出去。雖然他做得滴水不漏,但敏銳如曦沉,還是嗅到了細微的異樣。

曦沉很快發現了桌上的殘墨,并摸到了溫彥臉上的墨水,心想這惡趣味,難道是那小魔頭回來了?他怎麽還有膽回來?要知道,在不久前那場惡鬥中,修夜被諸君圍剿挨了上百刀,勉強拖着最後一口氣逃出去,到底是什麽吸引他回來這個噩夢一般的地方?

“莫非是……”曦沉轉向昏睡的溫彥,好像明白對方為什麽回來了。原來是為了這個人,這個藏在奉澤的皮囊裏,詭異死亡又離奇複活,有點自以為是但卻莫名可愛的人。

“那好,我不回竹仙島了,就在這兒陪你們慢慢玩。”

曦沉慢條斯理地掏出手帕,擦拭掉溫彥臉上的墨跡,然後将他抱去偏殿裏,輕放在床上,解開他的腰帶,一層層剝開他的衣衫……

溫彥睡得深沉,隐隐感覺有誰擁着自己,傳來陣陣暖意,但具體發生了什麽全無知覺。等他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卻見曦沉枕着手臂側卧在一旁,唇畔微含笑意,俊美安寧。

“哇,盛世美顏……”溫彥忍不住欣賞了會兒,由于曦沉蒙着眼睛,他也不知道對方是醒着還是睡着,便蹑手蹑腳地爬起來了。

“咦,我昨天穿的是這個嗎?”溫彥詫異地打量着周身,自己只披着一身輕盈的白袍,尺寸明顯大了些,肩頭的衣袍總是向兩側滑落。

這時溫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昨夜睡着時不慎打翻了墨水,灑得滿身都是,我幫你換了一身,不介意吧?”

“不介意,這有什麽的?”溫彥說着便去旁邊木櫃裏翻找起來,找到一身和原來差不多的青袍,便直接脫掉衣物換了起來。他完全沒介意曦沉在場,想着大家都是男的,而且對方也看不見。

衣帶落地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曦沉意識到對方就在跟前換衣,雖然看不見,但總歸是能想象那副光景,不覺臉頰微紅。

不一會兒溫彥便系好了腰帶,他來到銅鏡前整理衣袍,忽見脖子上有一抹紅色的痕跡,眼角微微抽搐了下。雖然他沒談過戀愛,但這玩意兒好像是……是吻痕吧?難道是……他不可思議地回頭打量着曦沉,對方正安靜地看着自己這邊。

“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想多了想多了。”溫彥趕緊打消了自己的邪惡念頭,曦沉看起來一副清心寡欲、天然無害的樣子,怎麽可能趁自己睡着時吸自己的脖子?一定是自己不小心摳的。

由于溫彥高效地完成了試題,所以他今日可以提前出關。更令他高興的是,曦沉表示暫時不回竹仙島,會在這裏陪伴諸君,直到問鼎大試結束。溫彥的第一反應就是,要帶曦沉一起去授課,帶着九君之首的曦沉上君去上課,吓死金氏那幫兔崽子們!

天氣晴朗,鳥語花香。

溫彥小心翼翼地牽着曦沉,一路穿過碎石小道和垂花門樓,向遠處的尚學殿走去。一路遇到了不少弟子,溫彥美滋滋地想着,自己拉的人可是曦沉上君,這下夠厲害了吧,再沒人敢招惹我了吧?

然而在衆弟子眼中,畫風全完不一樣。因為整座無量島就沒幾個人見過傳說中的曦沉上君,而曦沉偏偏穿的是一身素袍,像極了普通弟子的道袍,所以大家此刻滿腦子都是“這瞎子是誰”、“奉澤上君幹嘛要牽着一個瞎子”、“好幸福的瞎子”。

等到了學堂內,曦沉也只是默默跟随在溫彥左右,幫他收拾書卷,打理堂前的靈草靈藥。于是,衆弟子的想法又變為了:“這瞎子原來是個侍郎”、“我們奉澤上君可憐這瞎子”、“這瞎子長得還挺俊的。”

趁着課堂間隙,溫彥向來得早的弟子打聽了一番,原來上回羞辱自己的那小子名叫金盛,是金氏貴族金若的遠房表哥。

“金盛他可厲害了,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我們大夥兒超崇拜他的。只要有他,這次問鼎大試我們金氏一定能大獲全勝!”

“呵呵,是嘛?”溫彥露出了職業假笑,納悶金盛在漫畫原着中就是個路人甲,為什麽畫風突變,還在氣勢上碾壓了男主?

幾人正在堂前聊着,金盛就和金若還有一群金氏子弟過來上課了,只見那人和金若有說有笑,妥妥的一對金童玉女!溫彥好像忽然明白為什麽女主不看男主了,因為身邊已經有這麽一個率性張揚的大表哥,哪還有眼睛去看那苦大仇深憋屈得要死的男主?

“表哥你今日要好好聽課,不要再欺負奉澤上君啦!”金若囑咐道。

“知道——你快去淩岚上君那邊吧,要遲到了。”

金若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眼底那叫一個濃情蜜意。溫彥在一旁看得都要嘔了,不料金盛一回頭就注意到了自己,吓得他趕緊收起多餘的表情,舉起書卷擋住了臉頰。

“上君,昨夜休息得可好?”修夜笑着上前打招呼,目光由上至下,落在了溫彥脖側的紅色吻痕上,那可是他的傑作。就算曦沉再敏銳,發現了溫彥臉上的墨痕,也不會發現他脖子上的吻痕。

“關你什麽事?”溫彥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上的吻痕,他怎麽感覺對方在看這裏,雖然看起來是挺不雅觀的。

修夜一臉痞笑,正想再說什麽調戲溫彥,忽覺溫彥身後有個蒙眼的白袍人走了過來,笑容頓時僵了一僵。曦沉居然破天荒地跟奉澤一起授課,看來他昨晚果然是發現了!要知道,曦沉的嗅覺相當敏銳,就算自己能改變樣貌改變聲音,也改變不了自身的氣息,而他的氣息沾染了妖刀的邪氣,曦沉只要稍一凝神就能辨別出來!

于是修夜收住話茬,盡量壓制着周身氣息,轉身去到了最後一排。

“他怕了,他居然怕了,哈哈哈!”溫彥心花怒放,把曦沉帶過來授課果然有效,他以後要天天都把曦沉帶在身邊。

這堂課溫彥講得前所未有的開心,他不僅把自己的靈草藥理課講了,還順帶把孔恩上君的靈修史論也講了一波,并提出了許多個人見解,當然這些都是他之前看漫畫的讀後感。講完後還覺得自己特別厲害,就差把“學神本人”四字寫在臉上了。

衆弟子被溫彥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雖然全程都不知道他在講什麽,但莫名覺得非常厲害,一個個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

“那麽今天的課就到這裏了,大家把這些靈草的用法都記下來,下次課我要檢查的,問鼎大試也是要考的,明白了嗎?”

溫彥滿意地合上書卷,得意洋洋地瞥向最後一排,本想這回對方要對自己刮目相看了吧?卻見那小子居然趴在桌上睡覺,所有人都在認真聽講,就連曦沉上君都在認真聽,獨獨只有那小子在睡覺!

“豈有此理,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吧!”溫彥暗自咬牙切齒,徑直向最後一排走了過去,卷起書本在對方桌上敲了敲。

修夜恹恹擡起臉來,臉色略顯蒼白,只聽溫彥嚣張道:“這位弟子,請你回去把今日上課講的內容默寫三遍,下堂課交給我。”

“嗯。”修夜就這麽嗯了一聲,便懶洋洋地起身離開了。這愈發讓溫彥覺得自己被侮辱了,氣得耳根燒紅,胸口微微起伏。

“奉澤,不必跟豎子計較。”曦沉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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