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岌岌可危
岌岌可危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強烈的電流感遍及全身,溫彥猛然驚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海岸邊,渾身濕透,不禁打了個噴嚏。
他愣了會兒,扒開胸口的衣襟一看,果然又多了一道傷痕,看來自己又死了一次,而且又被人格治療系統強行激活了。他不禁在心底大罵所長,說話不算話,自己都死兩次了,還不把自己放出去!
“媽的,好痛!”溫彥龇牙咧嘴地捂了下胸口,看來那人沒把修夜扔海裏,倒是把自己扔海裏了。不過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連曦沉的靈烙都能刺穿,這漫畫世界裏有這麽剽悍的人物嗎?為什麽漫畫劇情全亂套了,除了一些重大事件,其他全都對不上了?
他随手撿起一根樹枝,在沙地上邊畫邊分析,那個力量可怖的人會是誰?跟修夜有什麽關系?那把妖刀應該屬于修夜,為什麽會出現在對方手裏?有沒有可能,第一次刺殺自己的人其實不是修夜?
“那這也不對啊,當時修夜手裏确實握着刀,那刀上還滴着我的血,在場也沒有其他人。但要真是他,後來他的所作所為就沒法解釋了,畢竟他在我身邊潛藏了那麽久,并沒有要傷害我的意思。”
“算了,還是等找到他再說吧。”
溫彥定了定神,眯眼眺望不遠處的那座巨大島嶼,心想那裏應該才是無量島,而自己此刻所在的這座遍是竹林的小島,應該是毗鄰的竹仙島,看來是海浪将自己沖到這裏來的。
他快步穿越竹林,來到島上那棟幽僻的閣樓前,這裏是曦沉隐居的地方。曦沉顯然還沒有回來,島上只有兩個小童在喂熊貓。
溫彥泡了個熱水澡,随後找到一身白袍換上了。他坐到銅鏡前打量起自己的臉,發現自己眉心的嫩芽狀靈痕又變長了,已經延伸到了眉骨中間,看來人格治療系統在複活他時又強行充了一波靈力。
“傻瓜系統,老給我充靈力有什麽用啊?我缺的是靈力嗎,缺的是戰鬥力啊!”溫彥越發頭疼,因為奉澤主修靈愈術,增加靈力不能提升戰鬥力,頂多讓他多挨幾刀再嗝屁。
“不行,我不能再頂着這張皮囊出去了。”溫彥不敢這樣回無量島,怕再被那把妖刀捅死,他尋思着得想個辦法易容。
于是他開始了閉門改造,等第二日他再推開門的時候,已經變得膚色蠟黃,滿臉褐斑,眉間的靈痕也消失了。他将靈草進行巧妙搭配,故意用藥把自己毒成這樣的,心想醜就醜,保命要緊。
出門時,溫彥故意從兩個小童身前經過,小童們果然不認識他了,追着問:“你是哪家的弟子,怎麽到竹仙島上來的?”
“咳咳……不慎誤入,這就離開。”溫彥的嗓音也因藥物變得沙啞,光是聽聲音,很難把他和溫潤如玉的奉澤上君聯系在一起。
爾後,溫彥順利回到了無量島。他決定去找曦沉,因為他不敢獨自回魔鼎窟查探情況,只能設法讓曦沉帶人去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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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人打探了一番,原來問鼎大試還未結束,今日是團戰的第三日,由曦沉親自監督今年的團戰。所謂團戰,是指各氏族子弟派出代表,每三十人為一組,在圈定區域內獵殺鬼魅邪祟,每個區域都有上君監督核計,最終獵得邪祟數目最多、等級最高的團隊獲勝。
溫彥來到圍獵場外,仰望着頭頂若隐若現的結界。這圍獵場足足方圓十裏,裏面囚禁着各式鬼魅兇獸,強大的防護結界使得這裏的邪祟只能進不能出,最終越聚越多,沒點實力還真不敢進這地。
夕陽落至柳梢頭,寒鴉在枝頭桀桀怪叫,時不時還有幾抹靈魅流蹿。溫彥進入圍獵區域後不久,就遇到了一群金氏子弟。他們個個神色慌張,有人還受了傷,像是剛從哪裏逃出來,很是狼狽。
見金若也在其中,溫彥便湊過去道:“你們遇到什麽事了嗎?”
金若掃了溫彥一眼,似乎被他清奇的樣貌醜到了,并沒有理會。溫彥仍不死心地追問道:“你們金氏不是有那個誰,很厲害的,好像是叫金盛吧,他沒跟你們一起參加團戰嗎?”
一聽這話金若就惱了,嬌斥道:“我們金氏沒有這個人,他死了!”
溫彥知道她在說氣話,又笑着向其他弟子打聽。原來,那日自金盛失蹤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團戰也沒能指望上他。更糟的是,圍獵場中的邪祟突然變得異常兇猛,他們接連遭到襲擊,有幾名弟子受傷落隊,生死不明,也不見奉澤上君過來救助。
“奉澤上君失蹤就算了,其他幾位上君也都不見蹤影,好像是故意把我們關在這裏,叫我們在此等死一樣!”
“那曦沉上君呢,他來了吧?”
弟子們指了指遠處的一片山林,“之前好像看到在那邊吧,有一只通體幽白、體型巨大的雪翎鳥,曦沉上君就和那只雪翎鳥待在一起。”
溫彥道了一聲謝,只身往那處尋了過去,時不時擡頭望向青空。他知道那只雪翎鳥是曦沉圈養在此的坐騎,曦沉随時可能會乘着那只雪翎鳥,從整片圍獵的上空飛掠而過。
走着走着,他隐隐聽得有窸窸窣窣的聲響,警惕地往那邊瞧了過去,卻見一名白袍弟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那人身上爬滿了煞氣騰騰的靈魅,它們正趴在他身上,貪婪地汲取着活人的精氣。
“看樣子已經沒救了。”溫彥不打算靠近,可剛一轉身便覺陰風撲面,一團魅影朝自己撲咬而來,他當即抖開衣袖,匕首落到手中劃出炫目的靈光,将魅影一分為二。他畢竟是上君,解決這種低等級的靈魅綽綽有餘,只要不是什麽邪煞兇獸,問題不大。
就當他這麽想的時候,真就聽到了一陣咆哮,緊接着大地也隐隐震動起來,似乎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向這邊過來。溫彥吓得是拔腿就跑,但那咆哮聲卻越來越近,震感也越來越強烈。
溫彥滿頭冷汗,正欲回頭看是什麽東西過來了,一道人影忽然撲了上來,就勢将他摁趴在地上,藏在橫倒的樹幹下,緊接着一個體型巨碩、渾身煞氣的猛虎從他們頭頂一躍而過,向前方奔掠而去。
“什麽東西跑過去了?它怎麽那麽大……”溫彥顫顫問身邊的人,回過臉時,才發現摁着自己撲倒下來的人就是尤冽。
尤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凝重道:“我也不知道,這裏的邪祟好像在互相吞噬,個頭小的越來越少,個頭大的越來越大。”
“怎麽會這樣的?曦沉上君他們不管嗎?”溫彥也起身拍了拍膝蓋,尤冽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是哪家的弟子,你落隊了嗎?”
溫彥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支吾道:“哦……是的,我是修家的,我找不着他們了。你看不如——我倆組個隊,也好有個照應。”
尤冽略顯遲疑,看此人相貌平平,身手也不知道怎麽樣,他可不想帶一個累贅逃命,不過要把這個落單的人丢下,好像也不妥。
溫彥看出了尤冽的顧慮,瞧見他手臂上有傷,殷勤地拉着他道:“你手上的傷還在流血呢!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尤冽正想拒絕,但溫彥已經積極地撕下了衣擺,他只好坐下來讓對方給自己包紮。溫彥不想暴露身份,故意表現得笨手笨腳的,尤冽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把他手中的布條抓過來,自己包紮。
“要是奉澤上君在就好了……”尤冽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轉而看向溫彥,“對了,你們修家的弟子見過奉澤上君嗎?”
溫彥搖了搖頭,見尤冽一臉擔憂,不由好奇道:“你那麽擔心他啊?”
尤冽沒有應聲,溫彥便試探道:“要不,我們去找曦沉上君吧,他可能知道奉澤上君的下落。雖然我不知道奉澤上君在哪兒,但我知道曦沉上君的位置呢,就在那邊。”說着就指了一個方向。
“可是那邊很危險……”尤冽蹙起眉峰,他就是從那邊逃過來的,越是靠近圍獵場的中心地帶,邪祟就越兇猛,并且那邊的兇獸體格異常之大,遇到其中任何一個都是九死一生。
“不用怕,等到了曦沉上君身邊,還有什麽可怕的?來吧!”溫彥說着便往那個方向去了,尤冽無奈,只好跟上。
太陽還未落山,氣溫卻已降至冰點,叫人寒顫連連。
一路上,溫彥和尤冽遇到了不少邪祟,有狂暴撲咬的山豹,有的森森吐信的妖蟒,還有結成一團席卷而來的魅靈……他們是能躲則躲,躲不了的只好迎戰,背靠背彼此掩護,殺出一條血路。
尤冽發現,這人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弱,他雖然沒有佩劍,但僅憑一把匕首就足以殺敵,絲毫沒有拖自己的後腿。溫彥也發現,尤冽的修為進步非常大,難怪能在問鼎大試中脫穎而出。
剛結束了一場惡戰,兩人扶在樹旁喘息。尤冽笑道:“你挺厲害的,你們修氏都這麽卧虎藏龍嗎?忘了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們修氏的确卧虎藏龍,至于名字嘛,你叫我曉桀吧。”
“小結巴??”
“不是啊,破曉的曉,桀骜不馴的桀。”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了起來,尤冽忽然覺得這人雖其貌不揚,但笑起來的時候卻令人如沐春風,讓人忽略掉他的相貌瑕疵。
日暮時分,兩人終于抵達了中心地帶。這裏兇獸肆虐,充斥着震耳的咆哮聲、厮殺的吶喊聲。在此,他們看見了其他幾位上君,原來上君們都在此對付兇獸,浴血厮殺,所以才無暇顧及衆弟子。
尤冽在厮殺的人影間尋找了一番,仍不見奉澤上君的身影,心中不免失落。遲疑片刻,他便揮開劍沖了上去,協助諸君作戰。
溫彥則避開混戰,向密林深處走去。漸漸看到一只通體雪白的巨鳥撲騰着翅膀,懸在半空中,在它身下是一個散發着幽藍光芒的星盤大陣,一名身材修長的白袍男子正立在法陣中央,手執長劍,衣發獵獵翻舞,指尖的血正一滴滴往下墜落,注入靈陣中。
“他在做什麽?”溫彥看了一會兒才明白,雪翎鳥正在掩護曦沉,而曦沉應該是在維護整個圍獵場的結界。
“結界不是好好的嗎?”溫彥納悶地擡頭望天,原本若隐若現的結界居然變成了暗黑色,時不時還爆出幾條閃電般的裂縫。隐隐還聽得悶雷般的聲響,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外面劈打。
不祥之感襲上心頭,先是邪祟異常兇煞,接着是各種兇獸相互吞噬,化為一個個難以對付的龐然巨獸,現在居然還有人想破壞這裏的防護結界。要是結界被破壞讓這裏的兇獸逃竄出去,勢必将整個無量島變作人間煉獄。看來,這是有人要掀了無量島!
“怎麽辦怎麽辦?我能做什麽?”溫彥焦急地踱起步來。
“咳咳……”曦沉忽然身形一顫,唇角溢出了血滴。他扶着劍半跪下來,染血的指尖點在法陣中央,強行支撐結界。天際的悶雷聲卻越來越大,裂縫也越來越密集,籠罩方圓十裏的結界岌岌可危。
人們紛紛擡頭望天,眼底寫滿了驚懼。浴血奮戰的上君們,四散逃命的弟子們,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頭頂那把煞氣沖天、正在來回劈打的巨刃,那正是由妖刀的煞氣幻化而成的。
難以想象,究竟是何其恐怖的人,才能揮開那樣的巨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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