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重歸于好
重歸于好
溫彥費盡口舌,總算勸服雲峥一起去天燼城,但他還是堅持要給曦沉通信,随時告知他們所在的位置。溫彥沒法阻止他,只能看着他放出靈鴿,在心底暗罵他是曦沉的狗腿子。
“恕我直言,曦沉上君待您不薄,您就這麽不待見他嗎?”雲峥忽然問了這麽一句,把溫彥給問懵了。
良久,溫彥才嘆道:“不是不待見,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他,害怕再見到他……”害怕自己會再惹他生氣,讓他失望難過。
“為什麽要怕他?您躺在棺中的那六百多個日夜,他每日守在棺旁黯然神傷。我告知他您蘇醒的消息後,他立即放下所有事情,從千裏之外的麓州折返回來,日夜兼程地往這邊趕。無量島那麽多上君,他卻獨獨最珍視您,您是一點都沒覺察到嗎?”
溫彥搖了搖頭,曦沉怎麽想的他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再敢惹怒曦沉,就會讓曦沉人格異化,變成一個像修夜那般的瘋子。
兩人不再言語,一路向北出發。沿途景色越來越荒蕪,灰蒙蒙的霧霭遮天蔽日,青草地也漸漸化為無盡的沙漠。隐隐可見遠方的城池,層樓林立,如海市蜃樓一般缥缈虛幻。
雲峥爬上一處高土坡,眯眼眺望遠處的城門,低頭對溫彥道:“城外沒有人影,看來他們已經攻進去了,應該還算順利吧?”
“那只是表象,天燼城故意放他們進去的,甕中捉鼈,逐個擊破。”
溫彥心情複雜,雖然自己改變了許多劇情,但這裏發生的重大事件幾乎沒有變。按照原著劇情,天燼一戰的結局不止是兩敗俱傷,修夜也将徹底堕身為魔,喪失自我……
不久後兩人來到城門下,城門大敞着,仿佛在歡迎他們的到來。雲峥警惕地走在溫彥身前,按劍防備着可能的危險。只見一旁的城牆上張貼着血字告示:“凡有曾殘害欺淩老弱婦孺者,進城殺無赦;進城者不可再為非作歹,違之斬立決。”
“真的假的?這天燼城不是一個惡人的巢穴嗎?”
“真的,惡人也有惡人的規矩,天燼城雖是罪惡之城,但不是什麽樣的惡人都收的,你擡頭看看就知道了。”
溫彥說着望向城樓上方,城岩下懸挂着一具具森森白骨,正是那些想來天燼城避難卻違背了城規的人。修夜立下的城規遠不止這兩條,膽敢違背其中任何一項禁令,就只有死路一條。
“一晃兩年了,你過得好嗎?”溫彥喃喃自語,明明很想見到修夜,又怕再見時物是人非,再也不見當初那個眉眼含笑的少年。
兩人進到城內,路上半個人影都沒有,也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跡。由于常年的風沙,這裏的房屋道路都覆蓋着一層厚厚的黃土,四周霧霭彌漫,他們只能順着路面淺淺的足跡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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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了,已經看不清足跡了。遍處死氣沉沉的,那麽多人都去哪兒了?”雲峥納悶地擡起頭,餘光瞥見不遠處的高樓上有道人影,警惕地轉目望去,那道身影又頃刻消失了。
“天燼城綿延百裏,他們可能是分散到了各處。等到了夜裏會很冷,還有兇獸出沒,他們應該會生火的,我們循着火光去。”
夜色攜寒氣降臨,兩人果然發現遠處隐隐有火光,便快步追蹤而去。等到了地方,才發現是尤氏和金氏的人,還有一些其他氏族,乍一看去得有上千號人,他們就地安營紮寨,圍成一個個圈圈烤火。
溫彥和雲峥穿行在人群中,他看到尤冽好像就在最前面,正想過去詢問情況,卻被金若半路攔住了。她不解地打量他們道:“你們兩個怎麽在這兒?你們赫連氏的其他人呢?”
“我倆出發得比較晚,你們怎麽都在這兒,發生了什麽?”
原來衆氏族攻城的時候,城樓上空的霧霭突然沉了下來,灰蒙蒙的什麽都看不清楚,敵人射暗箭襲擊他們,還放兇獸橫沖直撞。混亂之後,赫連氏和修氏都不知去向,好在大部分人都緊跟着尤氏。
金若簡單說明情況,似想到了什麽,又遲疑着問溫彥道:“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人究竟在哪裏?”
溫彥微微鞠躬道:“抱歉金若姑娘,之前的事都是我胡說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世上了,尤公子才是你命中注定的良人。”
“什麽叫不在世上了?之前你不還說他在沙州,怎麽前言不搭後語!我不管,今日你必須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溫彥沒耐心解釋,想繞過她去找尤冽,可她卻揮劍攔着道不讓他過。
僵持了一番,溫彥焦頭爛額道:“你清醒點吧,如果他在意你的話就不會一聲不吭地消失,如果他還活着早該出現了。你是金氏的掌上明珠,是皇親貴族金枝玉葉,追求你的人把門檻都踏破了,你又何必惦記那麽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騙子?”
金若眼神微顫,被溫彥說動了幾分。只聽他又道:“你不妨回頭看看尤公子,他已經是萬人景仰的雪州靈道主了,而且他用情專一,這輩子心裏就只有你一人,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當真只有我一人嗎?”金若喃喃重複,轉身望向不遠處的尤冽,尤冽确實待自己還不錯,但她總覺得這份感情裏少了什麽。
趁着金若失神的空隙,溫彥立即繞過了她,雲峥也快步跟了上去。
彼時,尤冽等人正在審訊剛抓來的幾個俘虜,俘虜們都被五花大綁,一個個被揍得鼻青臉腫,不停地哀嚎大叫。而尤冽審訊的是一個彪形大漢和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子,兩人背靠背被綁在了一起。
尤冽持劍在壯漢身前比劃着,挑眉道:“瞧你這麽膘肥體壯的,少兩塊肉也沒關系吧?”說着就毫不留情地一劍劃了下去,霎時飚出一注血紅,壯漢疼得哇哇大叫了起來。
“狗日的,你就是打死俺哥倆,俺們也不曉得!有種就給個痛快!”瘦子嚷嚷道,壯漢也跟着他甕聲甕氣的應和。
溫彥打量着俘虜的外貌特征,心想這不是修夜手下那倆蠢貨嗎?瘦的那個叫藏龍,壯的那個叫卧虎,名字倒是取得很威風,卻是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還曾被天燼城攆出去好幾次。
“不用折騰他倆了,你要什麽情報,我這兒有。”
尤冽聞聲回頭,見是溫彥和雲峥,當即收斂住淩厲的神色,轉而微笑道:“還以為你們不來了,路上沒遇到什麽危險吧?”
溫彥搖了搖頭,“你是想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少高手,各自擅長什麽是嗎?想必你們攻城前就調查過了,是想再确認一下吧?”
“天燼城內的人不多,有戰鬥力的也就四五百個,其中高手有七個,戰力和無量島的上君差不太多。最應該當心的是一個叫慕鳶的女人,她的毒很厲害,輕易就能放倒一大片人。另外還有一個叫班師的人,擅長布施陷阱,他把天燼城變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宮,有得進沒得出。”
“那小子誰啊,他咋知道的?”卧虎問藏龍,藏龍立刻呸了一聲,叫他快快閉嘴,而這也恰恰證明了溫彥這番話的準确性。
“這些情報你是從何得來的?”尤冽訝異道,畢竟溫彥口中所說的數目和自己調查的相差太大了,他不認為天燼城只有這麽點人。
溫彥笑道:“你是覺得太少了,不可信嗎?其實不少的,因為除了這些人,城內還封着一千多只噬魂獸,敵人不過是放了幾只小的出來陪你們玩玩,就把你們這千人大軍沖散了。”
“他在說什麽?當真有一千多只噬魂獸?!”
衆人頓覺汗毛倒立,這種兇獸喜歡食屍吞魂,尤其喜愛修道之人的生魂,而他們只來了三千多號人,很難對付這麽多兇獸。
“他他他……咋知道俺們有千只噬魂獸的?”卧虎又憨憨地問藏龍。
“閉嘴!”藏龍氣得想呼卧虎一巴掌,無奈被繩子捆着,只得沖溫彥叫嚣道:“你是哪來的奸細?簡直是胡說八道!要有那麽多噬魂獸俺們城主早放出來了,還輪得到你們在這裏撒野!”
溫彥不屑于理會,繼續對尤冽道:“那魔頭無心與你們交戰,目前只是給了一個警告,還沒有動真格,趁現在還沒造成重大傷亡,你們趕緊回去吧,天亮前撤也許還來得及!”
尤冽雖然震驚,但并沒有表現出一絲慌亂,仿佛心中早就有對策了。他淡定地面向衆人道:“大家不必驚慌,別說是一千只噬魂獸,便是翻倍了我們也能對付,請各就各位,聽我指揮。”
溫彥看他這麽倔,也不想再廢話了,轉身去到一處火堆旁坐了下來。雲峥也去到溫彥身旁坐下,低聲道:“我說過,這事僅憑您一人之力是阻止不了的,勸您還是省點力氣吧。雖然不知道您從哪兒獲得那些消息,但再說那樣的話,總歸是會引火燒身的。”
“我知道,萬一我不小心死掉了,你記得幫我收個屍啊。”
“……不會讓您死掉的。”
片刻之後,尤冽也來到溫彥身旁坐下,打量了兩眼溫彥的側臉。瞧這輪廓,确實有幾分像奉澤上君,想必是用了某種易容術。
尤冽還記得那時在無量島的圍獵場上,自己四處搜尋奉澤上君無果,不料對方竟喬裝打扮混在弟子中,還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戰。那時上君還裝作不會包紮傷口,故意笨手笨腳的,想到這兒他不覺笑了,他從來都不知道上君有這樣的一面,真是可敬又可愛。
“你突然笑什麽?”
“你費盡心思唬我放棄攻城,就那麽擔心我打不贏嗎?”
“……”溫彥忽然覺得,尤冽對自己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敵意了,反而十分友善。雲峥也發現了這點,但看破不說破。
這時候金若走上前來,雙手遞了一張馕餅給尤冽,她雖然沒說什麽,但明擺着是向他示好。溫彥旋即起身,拉着雲峥回避了開去,然後躲在不遠處的一棵枯樹下,偷偷觀察着尤冽和金若。而尤冽一面和金若說笑,時不時還朝溫彥這邊瞧兩眼。
“你說,他倆應該能和好吧?等等,尤冽他是不是在看我啊?”
雲峥笑道:“您還真是個有趣的人,一開始說他們般配,轉個身就四處謠言破壞他們的關系,還故意坐在他們中間找茬,這還沒過兩日,又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竟還知道要回避了。”
“你就別笑話我了,我這是弄巧成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段時日我給你添麻煩了,回頭有機會一定請你喝酒賠罪。還有,一直忘了跟你說,對我不必用敬稱的,随意點就好,我們是朋友嘛。”
雲峥點了點頭,“既然是朋友了,喝酒賠罪就不必了,接下來你能少惹點事,我就感恩戴德謝天謝地了。”
火堆噼噼剝剝地燃燒着,一堆堆火光積聚到一起,在幽暗的夜幕下極其分明。遠處的某棟高塔上,幾道人影正眺望着這一切,而此刻立在那群人最前面的,是一個身姿挺拔的白發男子。
其中一人彙報道:“赫連氏六百餘人已經全部拿下,關到了地牢中。修氏二百人被困在了迷宮中,還有其他氏族數百號人,也都陸續被擒拿收押了。眼下就剩尤氏和金氏,我們什麽時候動手?”
“等到天亮時分,他們若還不撤,就送他們上路。”
“城主,還有一件事,有人發現赫連雲峥也過來了,不知他是跟着赫連氏來的,還是無量島也參與了,此人目前就在那邊的敵營中。”
“赫連雲峥?是不是那個明明能夠當家主,卻被迫在外流浪多年,後被曦沉收去無量島的那位?我倒想親自會會他。”
非常感謝大家的留言支持,作者的小皮鞭已經抽起來了~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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