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就地洞房
就地洞房
雪花紛紛揚揚,斷斷續續的下了七日。瓊樓玉宇籠罩在一片皚皚白雪中,時不時有一隊白袍子弟巡邏經過。
修夜坐在一處檐角旁,眺望着偌大的尤氏宮,手指無聊地抓着檐上的積雪。他仍是一身玄衣,但在外面裹了一身雪白的披風,兜帽邊緣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刀削斧砍般的下巴來。
潛入尤氏宮後,他發現了幾件特別有意思的事。
這第一件事,尤冽竟然率衆人合力将那把妖刀淨化了,他現在已經感應不到妖刀斬月的煞氣了,就算他伸手召喚,那把刀也不會再飛回到他手中了。更要命的是,尤冽還在尤氏宮內外設下了數十處破魔陣,堪稱天羅地網,有兩次他險些中招。
這第二件事,他在尤氏宮邂逅了一位貌美的青衣女子,對方竟和奉澤長得有六七分相像,身上也有着類似的靈藥芳香。想必她也是奉桑人,說不定還是奉澤的血親。
這第三件事最為有趣,尤氏宮雖然大門緊閉,但卻在偷偷舉辦婚禮。此刻東邊那幾棟宮殿間,點綴着幾抹亮麗的紅色,婚宴上的人們忙進忙出,喜氣洋洋,頗有幾分熱鬧。聽說成親的是尤冽的一位兄長,而新娘就是那位名叫奉憐的女子。
修夜心下不爽,尤冽也太沒把自己放在眼裏了,自己都揚言要來血洗雪州了,沒想到尤冽竟還有閑工夫在這兒辦喜事。
一襲紅毯鋪在雪地裏,漸漸延伸到大殿之上。殿內燈火通明,正前方是大紅囍字,兩側則擺滿嬌豔花朵。吉時将近,一對新人牽着紅彩頭,一步步走向殿堂中央。衆人目光豔羨,歡聲祝福不斷。
修夜收斂住自身氣息,悄然穿行在人群後方。令他意外的是,新郎并不是尤冽的兄長,而是尤冽本人。新娘一襲曳地紅裙,頭上蓋着一層輕薄的紅紗,一陣穿堂風微微掀起了她的蓋頭,那張臉容美豔絕倫,丹唇皓齒明眸似水,像極了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驚鴻一瞥,修夜差點将對方錯看成奉澤。但他定睛一看,對方腰身纖細,身材也比奉澤矮上一截,應該是那位叫奉憐的姑娘。但這也太奇怪了,長得像就算了,就連氣質和靈息都十分相似。
彼時,一襲嫁衣的溫彥正在竭力保持微笑,但他渾身都難受得要命。為了看起來更像女子,他用束腰帶緊緊勒住了自己的腰身,胸前也墊了棉絮,以凸顯女子的玲珑身段。走路時他還微微曲着腿,讓身高也和奉憐相似。裙擺遮住了腿部的異樣,頭紗修飾了略寬的肩膀,以致在場這麽多雙眼睛,沒有一個人看穿他的真身。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溫彥聽着指示,和尤冽一齊跪拜。等到和尤冽對拜時,他透過面紗隐隐看見尤冽笑若春風,一身鮮豔紅衣襯得他英俊貴氣。
“上君今日好美啊,如果這一刻是真的,你願意嫁與我嗎?”
“想什麽呢,你得集中注意力,接下來的每一刻都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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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睜睜看着二人對拜,人群後的修夜是抓心撓肝。他不停告誡自己,那只是個長得很像奉澤的女人。明明知道不是,他還是忍不住在意,手扶在一旁石柱上,生生掐出五個指印來。
儀式很快舉辦完畢,新娘被衆人簇擁着送入了洞房,尤冽則留下來應酬賓客,這些賓客大多是尤氏親族,并沒有外人。人們觥籌交錯,不斷說着恭喜的話,但每個人似乎又帶着些局促和警惕。
修夜順了兩壺酒,混着人群溜出門去。他飛身躍到不遠處的檐宇上,郁悶地喝了起來。他最近去了一趟無量島,沒有找到奉澤,還被曦沉氣得半死。無奈之下,只好提前來雪州查探,沒想到心情更差了。
雪越來越大,天色也漸漸陰沉下來。四處一片寒冷死寂,只有設宴的宮殿內亮着融融燈火,隐隐傳來喧嚣的人聲。
酒喝完了,修夜随手把酒壺甩到角落裏,眯着眼睛恹恹欲睡,恍惚瞥見對面走來一道纖細人影,那人也披着一身雪白披風,裏面的衣服似乎是青色的。她趴在殿門外,探身往裏面望了一陣。等她再轉身離開時,修夜隐隐窺見了她的面容。
“怎麽是她?”修夜心下納悶,她不是已經被送入洞房了嗎,怎麽突然換了身衣服,還出現在這裏?他下意識尾随了過去,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他,拐進一處幽巷就沒了蹤影。
其實,奉憐是想來這裏看看有沒有異樣,見沒有異常就立即離開了,察覺有人跟蹤自己,她憑借着對地形的熟悉,輕易甩開了對方。
修夜四下尋找了一番,沒找到人又折返了回去。他兜兜轉轉來到了新娘的喜殿外,這時尤冽和幾名親信就站在殿外的雪地裏。修夜只看到了尤冽的背影,不知道他站在那裏想什麽,看他肩頭落着一層雪花,像是已經站了有一會兒。
尤冽喝了點酒,臉上熏着微紅,眼神有幾分惬意。他在想,如果這不是一場假婚禮,如果上君真的能成為自己的新娘,該是多麽美妙的一件事。旁邊那幾名親信則與尤冽不同,他們個個神色肅然,用手扶着劍柄,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這婚禮辦得也太詭異了吧?”修夜一頭霧水,這閨中待嫁的新娘四處亂跑,新郎到了喜殿外卻不進去洞房。
片刻之後,尤冽似乎站夠了,正打算進去洞房,不遠處卻跑來兩隊白袍弟子,其中一人湊到尤冽耳邊道:“那把刀被人偷走了!”。尤冽頓時臉色大變,匆匆随衆人離開了,只留下幾名親信守在喜殿外。
修夜掂量了會兒,并沒有去追尤冽他們,而是避開巡邏的隊伍繞到喜殿後方,揭開檐頂的瓦片,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了進去。
飄舞的紅紗後正坐着一道人影,溫彥一邊喝水,一邊大口吃着桌上的紅棗糕點,唇上的胭脂紅都被他蹭到了唇角。為了穿上這身嫁衣,他兩天都沒怎麽進食。實在被勒得受不了,他就把束腰帶拆了下來,此刻胸膛還半裸在外,有點衣衫不整的。
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溫彥還以為是尤冽進來了,回眸卻見一道熟悉挺拔的人影走了過來。修夜擡手掀開頭頂的兜帽,黑紗下的藍瞳幽然審視着溫彥,吓得他差點被水嗆到。
“咳咳……修夜!你怎麽在這裏?”溫彥激動地站了起來,又緊張地望了望門外那邊,看樣子外面的人并沒有發現。
“這話該我問你吧?你居然躲在這裏,害我找你找得好苦。”修夜逼上前來,一把掐住溫彥的下巴,戲谑地打量着他。他臉上妝容精致,唇邊一抹溢出的胭脂紅,更是有種別樣的妩媚。
“你可真會裝啊,當着我的面和別人拜堂成親,我竟沒認出是你。”
“你先別生氣,冷靜點聽我解釋,這只是一場假婚禮,我穿成這樣是在幫尤冽除祟,在雪州這裏成親容易撞邪……”
溫彥話還沒說完,修夜就把他摁到了一旁牆壁上,扣住他的後腦勺,霸道地吻了上來。他嘴裏殘留着紅棗的甜味,唇上又帶着一絲香膩的胭脂味,修夜嘗一口就上了瘾,探入舌尖攻城略地,忽而舔繞他的軟舌,忽而細細研磨他的唇瓣,與此同時手腳還不老實。
“你別這樣,唔……”溫彥紅着臉掙紮起來,慌亂地攔住修夜的手。但修夜并不買賬,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地欺負他,咬着他燒紅的耳垂,低聲警告道:“不準反抗,這是對你的懲罰。都怪你不聽話,怪你穿成這副模樣,是你勾引我的……”
唇間纏綿缱绻,溫彥抵抗不了,只得由修夜為所欲為。修夜卻并不滿足于親吻,就勢将他推倒下來,他的發髻被碰亂,珠花散落一地。
“你可知道,我曾無數次幻想你穿上嫁衣和我拜堂成親,既然你都穿上了,那我們也別浪費,就地洞房可好?”
“我錯了……你放了我吧。”溫彥微微喘息,目光有些迷亂。
“放了你?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麽?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卻敢在這裏和別人拜堂成親,你還背着我和曦沉亂來!”
“我……你都知道了,你見過曦沉了?他現在怎麽樣了?”
“他怎麽樣?你怎麽不關心我怎麽樣?”修夜醋意大發,氣惱地咬破了溫彥的唇瓣,傷口沁出一抹殷紅的血滴來。溫彥疼得擰住眉頭,修夜卻又溫柔下來,低頭舔去了他唇上的血跡。
“你就那麽關心他啊,那我告訴你,他當着我的面罵你是下賤胚子,他說你用身子騙取他的兵符靈印,他還一把火燒掉了無量島所有與你有關的東西,他說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你,希望你有多遠死多遠。這可都是他的原話,怎麽樣,你是不是很心痛?”
溫彥躲開視線沒有說話,雖然早知道會這樣,但他還是很難過。那時他主動解衣誘惑曦沉,僅用一個眉間吻就騙來了兵符靈印。這枚兵符靈印對曦沉來說至關重要,關系到整個無量島今後的安危,曦沉為自己賭上了一切,可自己又一次辜負了他。
修夜将溫彥的臉掰正過來,“你看着我,你說話啊!你當時都和他做了什麽?你知不知道,我寧可死寧可天燼城毀于一旦,也不願你用這樣的方式去求他!你這是作踐自己也是作踐我啊!”
溫彥閉目不語,覺得自己好憋屈,明明不想再騙曦沉了,卻被曦沉恨到骨子裏,明明豁出性命救了修夜,卻被修夜這般埋怨。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攤上這兩個瘋子啊?
“不說是嗎?那我只好親自檢查了。”修夜一把拽斷溫彥腰上的玉扣,喜袍倏然散落至腰身兩側,露出一抹撩人的冰肌玉骨。
“不要這樣!我不想這樣,我怕疼的……你說過不會再強迫我的。”
“只要你不掙紮我就不會弄疼你,但若你不乖的話,那就說不準了。難得今夜良宵美景,自是得做點有趣的事。”修夜摟起溫彥,将他扔到一旁的大紅床上,還順手拉上了紗簾。
“求你了,不要……至少不要在這裏,待會兒會有人進來的。尤冽,尤冽他們都在外面守着的,聽到異樣随時會殺進來的!”溫彥用手臂撐起身體,後怕地往床裏邊退去。
修夜邪笑道:“我還偏要在這裏,你敢背着我和別人成親,我就敢在這裏要了你。怕的話就捂緊嘴巴,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你這人,真的好過分……”溫彥隐忍地咬緊了唇瓣,也許是因為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次真的沒那麽疼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讨厭這樣,卻由着修夜這般得寸進尺。
修夜似乎對檢查結果很滿意,壓制着溫彥更加不肯放手了……
不知過了多久,雪花越來越細碎,似乎到了後半夜。
殿門忽然被來人推開了,尤冽焦急地沖了進來,隐隐窺見紗簾後的雲翻雨覆,從未見過此等場景的他,不由僵在了那裏。
聽到聲音,溫彥吓得立即掙開了修夜,修夜迅速将衣袍掩在他身上,而他自己倒是坦蕩蕩地站了起來,不悅地轉向那個攪了他好事的人。
“你們……在做什麽?”尤冽用劍刃掀開了紗簾,震驚地與裏面的兩人對視。這時候,守在門外的一衆親信也都湧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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