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人格清除

人格清除

大風呼嘯,溫彥乘着凰神鳥掠過天空,一路趕往北方的天燼戰場,約莫半日功夫,隐隐能看到目的地了。

彼時的天燼城層樓林立,比昔日繁華了不少,但城內狼煙四起,大街小巷遍布屍骸,看來他們已經被攻陷了。

随後,溫彥等人飛落在帝靈軍營中。幾名将領前來接應,為他們接風洗塵,還不停的吹捧王上英明,派來的那十萬大軍更是骁勇善戰,一夜之間大敗敵軍,攻占敵城指日可待。

溫彥進到營帳內休息了一陣,便向諸将領詢問起了尤氏的事。只要解決掉尤蒼和尤冽,他就可以完成本次任務了。

在外人看來,自從尤冽和金若聯姻後,這兩大修靈氏族就是親家了。而金氏又是皇親貴族,所以尤氏也算是半個皇親了。這幾年帝靈王朝打仗,尤氏也理應派人前來協助作戰。

但在溫彥看來恰恰相反,首先,外人不知道天燼王朝是尤蒼創立的,更不知道這其實是尤氏的王朝。尤蒼不想自己的子孫後代陷入危險,才以修夜的名義創立天燼王朝。其次,尤冽只是假意幫助帝靈王朝,實則打探軍情,與尤蒼裏應外合。

“今日大破敵城,尤氏的人在不在?去把他們那位主子召過來。”

一位将領誠惶誠恐道:“恐怕得請王上稍候片刻,那人就在距離此處三裏的營地內,但受了傷尚未蘇醒,得用擔架把他擡過來。”

溫彥不想多等,親自找了過去。沒過多久,他就到了另一間營帳內,并把閑雜人等全都遣了出去。此刻尤冽就躺在一處簡陋的木榻上,看他身上包着一層層染血的白布,就知道他的傷情有點嚴重。

“尤冽,我多麽希望你不是……”溫彥坐到尤冽身旁,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額頭輕輕貼了上去,還是有明顯的電流刺痛感。

這也再次驗證,尤冽就是第四人格。第四人格是由第三人格分裂出來的,也就是說,尤冽最開始是尤蒼的意識伴生體,由于某種意外他萌生了自我意識,後來漸漸發展為了獨立的人格角色。

而這種意外,很可能是因為溫彥當時違背了原有的劇情,給予了尤冽從未未受到過的關懷。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溫彥激發了尤冽的人格意識,現在他得為自己的錯誤買單。

“真的要殺他嗎?他不壞啊,至少從未對我使壞……”溫彥在心底找理由想放過尤冽,但現實卻不允許。因為是第三人格是危險人格,那麽其衍生的第四人格,在未來也很可能異變。

察覺到了額心的刺痛,尤冽皺眉睜開了雙眼,卻見身旁有個衣着華美氣質高貴的年輕男子,正要起身的他忽然僵住了。

“你是?”尤冽瞥見溫彥耳朵上的翅形靈器,立即認出對方就是傳說中的那位帝淵王,這還是他頭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到這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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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王上駕到,屬下失禮了。”尤冽慌忙下床,半跪在對方跟前。

溫彥圍着尤冽踱起步來,他要殺尤冽總得扯個理由,于是找茬道:“你這傷不輕啊,是自己故意弄的吧?有人懷疑你是敵軍奸細,為了洗脫自身嫌疑,你故意演了這出苦肉計?”

“絕無此事,請王上明察!”尤冽額上沁出一片冷汗,他自認為天衣無縫,就連那個帝師都沒抓到他把柄,這帝淵王又是怎麽知道的?

溫彥看尤冽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繼續道:“你不必否認,無論你做沒做,今日你都難逃一死,別指望會有誰來救你。在死之前,你可有什麽遺願或遺言?”

“……”尤冽不明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明明只差最後一步,卻在一夜之間功敗垂成,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他想不通,只能恨恨望向身前的俊美男子,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本王下手很重,會打得你肉斷骨裂。”溫彥用溫柔的語氣說着殘忍的話,還伸手撫了撫尤冽的鬓發。

尤冽愣了愣,莫名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好像自己和這個人已經相識很久了,好像對方并不是真的想殺自己。卻聽那人又道:“你還有什麽遺願嗎?如果可以,本王會替你辦到。”

“呵呵……遺願?我的願望就是打敗帝靈王朝,讓我尤氏稱霸天下,從此我族子弟再也不受欺淩!你能辦到嗎?”

溫彥搖了搖頭,尤冽又冷笑了一聲,“真要讓我今日就死,确實挺遺憾的,但我的遺憾也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了,早就是一輩子了。”

“是什麽遺憾,能說與我聽聽嗎?”溫彥蹲在尤冽跟前,聲音更加柔和了,也沒有自稱本王來端架子,這讓越發尤冽覺得恍惚了。

沉默半晌,尤冽才怔怔開口道:“我有一妻,自成親以來便盡心盡力幫我,但我從未愛過她,還一直在利用她。我甚至從來沒有碰過她,總是找理由冷落她,我真的很對不起她……”

溫彥安慰道:“或許你可以換個角度去想,她心中對你也有愧呢?她心底最愛的那個人真的是你嗎?她與你成親是心甘情願嗎?有時候就是迫不得已,相互虧欠,再用一生來還債。”

尤冽似乎稍稍好受了一些,眼前這人好似神明一般,能洞察一切。

“有一柔弱女子,曾将真情錯付于我。我明知她的心意,卻總是暧昧着不遠離不靠近,還邀她參加我的大婚,徹底傷了她的心,也沒能保護好她,至今仍不知她在何處颠沛流離。”

溫彥笑道:“她很好,她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那裏沒有人會欺負她,更沒有人會傷害她性命。雖然她偶爾還是會思念你,但她會漸漸學着忘記,終有一天會遇到能給她幸福的良人。”

尤冽心中無比希望,奉憐就是這樣的,卻不知溫彥所說的就是真的。

“我曾愛過一人,卻一直藏着不敢表白心意,我幻想他也愛着我,我就這麽自欺欺人,直到他死去也未能開口。我明知是誰殺了他,卻無法替他複仇,我是個懦夫,是個笑話……”

溫彥眼眶微微泛紅,喃喃道:“你真的覺得,那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察覺到你的心意嗎?他知道的,他無法回應你的愛,但他會永遠記得你。他不想你為他複仇,你也不必再遺憾了。”說着伸手環抱住了尤冽的肩膀,這一抱帶着訣別般的強烈不舍。

尤冽怔怔不語,有那麽一瞬間,他竟覺得跟前這個人就是奉澤上君,如果對方會永遠記得自己,這一生好像也值了。

良久,溫彥才緩緩松開尤冽。他雙手捧住尤冽的臉頰,兩手的中指輕按在了他的太陽穴上,柔聲道:“可能會有點痛,但很快的,閉上眼睛想你最開心的事情,想想你喜歡的人。”

尤冽像被蠱惑似的,眼前閃過許多淩亂的畫面。他想起了曾經和阿姐修學的日子,想起了上君那帶着香味的手指,想起了拜堂成親時面紗下那張俊美的臉,想起了自己問鼎成功萬衆矚目的那一刻……

溫彥在心中默念秒數,人格治療程序啓動的瞬間,指尖亮起電火花,尤冽的人格意識在這一瞬間被擊穿,這便是人格清除。尤冽立時暈死了過去,溫彥便将他扶到了木榻上。

尤冽并不是死了,只是當他再度醒來時,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尤冽了,而是類似于被抽去靈魂的肉.體空殼。他仍然會動會說話,但卻沒有自我意識,只會沿襲這個角色原有的本能,就像行屍走肉一般。

“對不起……謝謝你那麽喜歡我,我不會忘記你的。”

溫彥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随後他去到營帳外,望着漫天黃沙失神了好久,才漸漸從悲傷中緩過勁來。

接下來,他準備去找尤蒼了,這是他最後的任務。他先是找諸将領詢問了一番戰況,原來帝師已經帶兵攻到了城中地帶,敵方還在負隅頑抗,他在日落前趕過去應該正好。

孤鷹掠過蒼涼的天空,戰火中的城池已殘破不堪,遍地屍骸甚至堵住了道路。幾人擡着華美的轎子從屍首間穿過,溫彥就坐在轎子裏,他煩躁地閉上眼睛,不忍看這滿目瘡痍的場景。

不知過了多久,轎子停了下來,似乎到地方了。溫彥從轎內跨下來,映入眼簾的是高聳入雲的澤天塔,但塔身已經着火了,正在熊熊燃燒着。溫彥不禁想起曾經,自己和修夜嬉鬧着一路從塔頂滑到塔底。

彼時塔下聚滿了人,雙方正在激烈交戰着。溫彥正要過去,但兩名親衛攔住了他,勸他等打完了再過去。他心想也對,等帝師和尤蒼鬥得兩敗俱傷了自己再過去。一來這個帝師打累了,沒心思找自己的麻煩,二來可以輕松逮住尤蒼,實施人格清除。

于是他登上一處殘樓,眺望戰鬥的場景。于那千百個厮殺的人影中,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那抹熟悉的黑色人影。那人身法迅如驚鴻,揮刀縱橫淩厲,蒙眼的黑色紗帶纏繞着雪白的長發,随着他的攻勢在風中翻舞。恍惚間,溫彥竟覺得那個人就是修夜,心口一陣刺痛。

“不是的,不是他……”他勸服自己冷靜下來,那個不是修夜,而是占據修夜身體的尤蒼,是尤蒼借助修夜的身體重生了。

夕陽西下,寡不敵衆的天燼城人節節敗退,所剩無幾。尤蒼還在和帝師殊死相鬥,兩人遍體鱗傷,氣焰卻絲毫未減。溫彥眼看時機差不多了,便不顧親衛們的阻攔,執意去到了戰場上。

帝師戴着镂金面具,也是一襲黑袍,身法飄忽。溫彥記得此人也出自修氏,雖然叛離了但對修氏還有感情,所以他才要這樣狂攻尤蒼,因為他誤以為尤蒼就是修夜,而他與修夜有屠族的血海深仇。

那帝師揮劍快如鬼魅,激戰間似乎把尤蒼腰間的某樣東西削了下來。本來處于劣勢的尤蒼忽然暴跳如雷,對着帝師一頓狂砍亂打,刀光劍氣橫掃四周,逼得旁人退避三舍。

溫彥看他們越鬥越遠,納悶地尋了過去,在一處血泊中找到了尤蒼腰間掉落的東西。原來是一個青色錦囊,這錦囊所用的布料他摸着有點熟悉,便把錦囊打開了。裏面竟是一團發結,黑色的發和白色的發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雞蛋大小的疙瘩。

“這是!”溫彥立即認出這就是他和修夜的發結,那時他們在澤天塔上玩滑梯,不小心将長發糾纏到了一起,怎麽都解不開,修夜還調戲他說:“你看,這就叫結發為夫妻。”當時把頭發割斷後,修夜并沒有扔掉發結,而是神秘兮兮地藏了起來。

想到這裏,溫彥震顫地轉向激鬥中的尤蒼,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尤蒼,絕不會把這團發結帶在身上,更不會因敵人削掉這東西就暴跳如雷。也就是說,面前這個人不是尤蒼,就是修夜!

“修夜——”溫彥心口狂跳,歇斯底裏地大喊了一聲。

正在和帝師纏鬥的那人明顯僵了一下,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失神,帝師趁機刺穿了他胸口,飚出一注血光。溫彥當即飛掠而上,一腳将帝師踹飛了出去,他重重砸到了不遠處的一堆廢墟間。

“修夜!”溫彥慌忙将修夜護入懷中,習慣性地将手捂在他的傷口上,想為他療傷。但靈力剛從掌間流出,他又覺察到了不對勁,他已經不是奉澤了,他是帝淵王,帝淵王的靈力可沒有那麽強的治愈力。

“你是誰,為什麽要這樣喊我?”

“我……”溫彥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見修夜的眼紗上有血,便替他摘了下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眼睛一只是血紅色,一只是霧藍色。還不待溫彥想明白為什麽,對方遽然出手掐住了他的脖頸。

“這不是帝淵王嗎?”說話的聲音是低沉沙啞的。

“咳咳……你是,你是尤蒼?”溫彥這才恍然醒悟,尤蒼确實占了修夜的身體,但修夜的意識并沒有完全消失,兩個人的意識在同一副身體上共存了,形成了一個罕見的嵌合體。

尤蒼臉色森寒,手也越掐越緊,逼得溫彥臉色漲紅,幾欲窒息,但他的手又忽然松開了。溫彥這才得以喘息,顯然松手的人是修夜,兩個人格同時操縱着這副身體,并且不分伯仲。

“你是誰?”修夜又問,為什麽自己看到這個人會覺得心裏很難過,尤其是他被掐到窒息的模樣,竟讓自己心如刀絞。

“都說了是帝淵王那個老賊!”尤蒼說着又揮刀砍向溫彥,不料溫彥竟敏捷地奪過了他的刀,就勢甩飛了出去。

另一邊,趕過來護駕的帝師和親衛們頓時僵住,因為這刀剛好插在他們跟前。溫彥回頭淩厲地掃了他們一眼,警告道:“都不準動,誰敢靠近半步,本王就立即宰了誰!”

說罷溫彥的神色又柔和了下來,他眼底泛起微光,将修夜摟入懷中,用力到想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幾乎喜極而泣。

“原來你還在……是因為我回來了,你又醒了嗎?”

“你回來了?”修夜眼中一片迷茫,此刻他的身體十分僵硬,因為尤蒼要攻擊溫彥,他在竭力控制着不讓對方動手。

“是我,我只是換了副模樣,你以前喊我夫人的,那時我不喜歡你這樣喊。”溫彥說着攤開掌心,給他看那團糾纏的黑白發結。

“你看這個,你以前說過,我們要纏一輩子。”

“哈哈哈……”尤蒼忽然邪笑了起來,“本王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那個殺不死的奉澤,你又活了,又回來了!但你跟他說沒用,他靈識受損,什麽記不清了,只是心底還剩一抹殘念罷了。”

聽到奉澤這個名字,修夜心底又是一陣刺痛。溫彥伸手撫去他臉上的血跡,柔聲道:“忘了也沒關系,過去有太多傷痛的經歷,我倒希望你能忘記,至于那些美好的回憶,以後我慢慢講給你聽。”

修夜艱難地擡起僵硬的手臂,擦去了溫彥眼角的淚光,怔怔道:“為什麽哭了?別哭了,別哭好嗎,看你這樣我很難過……”

溫彥越加崩潰了,“因為我沒辦法救你啊!你這樣要我怎麽辦,我怎麽下得了手啊!”如今的修夜和尤蒼是嵌合體,要進行人格清除,只能和尤蒼一起被清除,很難單獨對尤蒼進行清除。

“哈哈哈……”尤蒼又狂笑了起來,“你派了十萬大軍想弄死本王,卻發現你的情郎跟本王融為一體了,所以下不了手是嗎?想想他當初怎麽對你的,你還有什麽下不了手的?你怎麽這麽大度?”

“你閉嘴!沒讓你說話!”

“就要說!當初他徹底癫狂,将你生生淩虐至死,你都不恨他嗎?”

聽到尤蒼這麽說,修夜似乎隐隐記起了一些事,不由得痛苦地抱住腦袋,但尤蒼卻在狂笑,顯得他的神情十分矛盾詭異。

“別想了別想了!”溫彥慌忙按住修夜,他卻掙紮得更厲害了。就在這時身側襲來一陣疾風,溫彥來不及閃躲,本能地護住了修夜。

只聽一聲哧響,一支光華奪目的箭矢刺在了他們跟前,深深紮進了黃沙地裏。他愣愣回頭一看,箭是帝師射的,很顯然這一箭是警告。下一箭他就會射修夜,甚至是自己。這人恐怕已經懷疑自己不是帝淵王了,因為帝淵王不會派兵增援,更不會和敵人糾纏。

“請王上立刻離開危險之人。”帝師再度舉起弓箭,拉弓對準了他們。

溫彥頓時滿身冷汗,沒有時間了,他必須在這一刻做出抉擇。他深吸一口氣,艱難地将手掌覆在了修夜眼部,用拇指和中指同時扣住他的太陽穴。這次溫彥用的是單手,單手和雙手不一樣,雙手是全擊穿,而單手是定向擊穿,專門針對嵌合體這種特殊情況。

但是,定向擊穿的失誤率很高,它可能只擊穿其中一個人格,也可能對兩重人格都造成嚴重損傷。溫彥現在只能賭一把,萬一只擊穿尤蒼留下修夜呢?雖然這種概率并不高,大概率是兩個人格都沒了。

“你又要殺我嗎?”修夜喃喃道,此情此景讓他有種似曾相識之感,他隐隐記起曾經也有這麽一次,那個人想殺了自己。

“他就是要殺我們!”尤蒼劇烈地掙紮起來,伸手試圖召回那把妖刀。

溫彥慌忙制住他們,掙紮間他耳朵上的靈器被打掉了,耳畔的嘈雜聲瞬間小了下去,他也沒功夫管了。好不容易才壓制住二人,他便親了親修夜的臉頰,安撫道:“乖,我最喜歡你了,怎麽舍得殺你呢?我正在想辦法救你,你控制一下,不要再掙紮了好不好?”

事實上,溫彥已經聽不太清自己在說什麽了,沒有耳朵上的靈器,此刻的他完全就是個聾子。

修夜愕然停止了掙紮,嘴唇動了動,像說了句什麽,溫彥卻聽不清。不一會兒他又狂笑起來,溫彥知道是尤蒼在嘲諷自己,或是在嘲諷修夜。已經沒時間了,溫彥再度将手掌覆在修夜的雙眼上,拇指和中指同時扣住他兩邊的太陽穴。

“會有點痛,你忍耐一會兒。”他只能賭一把,抱着最後一絲希冀,希望最後活下來的那個是修夜。

修夜竭力壓制着尤蒼,不讓尤蒼反抗,但他眼底卻寫滿了絕望,因為他方才說的那句話是:“我知錯了,求你別殺我……”

“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陪着你,就算今後你不再是你,就算你會把我忘記,我也會永遠記得,我們曾在這裏相愛過。”

溫彥在心中默念秒數,就當他數到最後兩秒時,帝師忽然拉弓放箭,那一箭朝他們背後飛刺而來。他急忙攬住修夜陡轉方位,用身體替修夜擋住破魔箭。箭矢刺破身體,他還沒來得及感覺疼痛,眼前的一切就虛化了,修夜的模樣也變得模糊起來,消失于眼底。

這世間的一切愛恨情仇,仿佛也在這一刻随風遠去,化為雲煙。

看來,是所長他們強制關閉了治療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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