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⑦章

第⑦章

第七章

“嗨，會長，可算找到你了！”

蘇仙剛剛答應了師父的教訓之後，頭頂的牆壁就不知不覺化開了一塊半米左右的黑洞，緊接着，伴着一道爽朗的女聲，就探出了一顆色彩斑斓的頭顱。

蘇仙聞聲擡頭，就看見了一個從牆頂倒着探出半個身子，正朝着他們露出大大的笑容女人。

女人年紀不算太大，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頭發染的五顏六色，用彩色的帶子綁着髒辮，臉上的妝彩也化的很是熱烈奔放，雖然右邊面頰有一道明顯的傷疤，但是放在她的身上，也一點不算什麽，甚至像是裝飾的圖紋似的，反而顯得更生動了。

這個人在蘇曉的記憶裏認識，事實上，這一張臉在整個治療中心裏幾乎沒有人不認得——

珊娜。高級感染者，症狀為控制金屬，早在隕石和綠光降臨世界之前，就是一位主張人權的世界明星，《異常人類治療法案》通過之後，她也是第一個公開反對的公衆人物，被治療中心強制“收治”之後沉寂了一段時間，之後逃出中心，就成了反叛軍中最活躍的頭號人物，或許重要性不如齊華這個手握升級異能藥劑的會長，但是她所擁有的獨特號召力，卻令她成為了世界知名的代表性人物。

珊娜的笑容很附和她從前明顯的身份，很有有感染力：“快上來親愛的，你們再多等一會兒，咱們所有的釘子就都要暴露了！”

見狀，南華道君沒有再繼續和蘇仙僵持，退後一步，接着頭頂伸出的手，攀了上去。

蘇仙緊随其後，珊娜将她拉上來時，餘光掃過了剛才被師父的靈力攻擊而喪命的警備人員，便笑着和她打起了招呼：“哦，很幹淨的死法，少見的異能，是妹妹你的嗎？”

蘇仙回頭看了一眼，見師父沒有遮掩的意思，就幹脆的搖了搖頭：“不是我，是師……齊會長。”

珊娜誇張的瞪大了眼睛，驚嘆一聲，又說了幾句贊嘆神奇的話，動作也沒耽擱，伸手接觸地面，堅硬的房頂就流水一樣蠕動起來，重新合攏的嚴絲合縫，沒有丁點兒破綻。

珊娜接他們上來的地方是治療中心的回風道內部，空蕩且狹隘，在裏面無法站立，像齊華和珊娜這樣身材比較高挑的，連蹲着都覺着逼仄。

如果沒有珊娜在的話，蘇仙和師父就算能上來，恐怕也只能一點一面不顧的趴下來跪着移動，好在有珊娜在，終究為他們保全了體面，只要在前伸手，面前的管道無聲融化變形，就很是順暢的為他們開出了一扇扇寬闊的大門。

這樣直線前進起來，速度其實是很快的，但同樣的，對珊娜異能的消耗也很巨大，開辟道路的速度，從剛開始的輕而易舉，漸漸變的遲緩了許多，直到最後，開朗的珊娜都已經顧不上和剛見面時一樣和談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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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這一條路線珊娜是提前計算過的，趕在徹底力竭之前，終于還是帶着兩人來到的安全的地方——

位于治療中心地下的一處房間，昏暗冷清，擺着微微嗡鳴的機器，蘇仙猜測可能是類似配電室一樣功能的存在。

蘇仙到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等了三個各有特色的人，珊娜性格外向，一落地，就笑着給蘇仙介紹起來：“來見見吧，這是喬，可以随便操縱電磁波，多虧了他，這樓裏的監控警報才發現不了我們，這是松樂，超能力是幹擾，除此之外拳腳槍-械都很厲害，一會兒可以幫我們離開。”

“這個是劉合，你應該見過，就是他和會長一起救你出來的，沒有超能力，不過也是我們自救會的人，一直隐藏身份潛伏在治療中心，這次暴露了身份，一會兒也一起回去。”

除了蘇仙在審訊室裏就已經見過的年輕男人，剩下的兩個一男一女，喬柳眉長發，對着蘇仙微微笑着，視線溫柔，像是一位賢惠溫柔的母親，連聲音裏都透着慈愛：“一定吓壞了吧？沒關系，等回去就沒事了，這麽可愛的小姑娘，大家肯定都會喜歡你。”

松樂則是一個滿面嚴肅的中年男人，留着胡須，問過了珊娜蘇仙的異能只是低級的“不死”之後，就不怎麽拿她當回事，只不茍言笑的點了點頭，就雙手抱胸走到了一邊。

珊娜滿面笑容，張羅着蘇仙也坐下：“現在我們的目标太大，在這裏休息一會吧，等到天黑了，淩晨左右咱們再一起出去，中心外面有接應咱們的人。”

南華道君一直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從剛才一進門就屈膝坐下了牆角一個低矮的機器上，微微閉着雙眼，形象酷似打坐。

喬和松樂則是相隔不遠的坐在最中間，珊娜拉着蘇仙在旁邊一起坐下之後，左右看看，又笑着招呼起了一個人躲在另一頭的劉合：“快過來啊，我這兒還有點營養劑，咱們一起分一分！”

劉合就是潛伏在治療中心的警備人員中間，最初和師父一起出現的年輕男人，聽到了珊娜的邀請之後，目光小心的看了一眼對面的喬和松樂，走過來的步子都像試探似的，像是透出了幾分猶豫。

事實上，他的猶豫并不是沒有緣故，才剛走到一半，滿臉嚴肅的松樂就擡頭瞪向他，很是兇煞的朝着他狠狠“哼”了一聲。

冷哼一響，劉合的腳步就是猛地一頓，甚至額頭上都一瞬間滲出一層層的冷汗來。

見狀，珊娜立即站起來，對着他露出憤怒的神色，質問道：“松樂你幹什麽？“

雙手抱胸的松樂不以為然，眼裏的不屑幾乎要溢出來：“哼，普通人類。”

“不論是普通人還是超能力者，劉合是我們自救會的一員，是同伴！你的超能力是用來對抗敵人，不是欺辱同伴的！”珊娜的表情更加激動。

但是即便這樣，松樂也并沒有退讓的意思，就連之前滿臉溫柔的喬，看向劉合時，都是毫不掩飾的冷漠與憎恨。

身為會長的師父還在打坐休息，蘇仙沉默的圍觀着，沒有說話。

正産人類對于異能者的态度，她在治療中心，早已經看見到了，只是沒想到，原來在超能力自救會裏，超能力者對于正常人類的看法，也是這樣的仇恨尖銳。

在這樣的情況下，盡管有珊娜不停的堅持，但是最終，劉合還是沒有靠近過來，只是勉強接過了珊娜的營養劑，就又低着頭一個人走到了另一邊。

出了這樣的事，開朗外向的珊娜似乎也沒有說笑的興致，簡單分發了兜裏裝着的營養劑之後，就有些沉寂的坐在一角一點點吃了起來。

蘇仙分到了三支所謂的營養劑，一指來長，扁扁的一袋，裝在類似塑料的透明的容器裏，是濃稠的膏狀體，微微的淡黃色。

蘇仙拆開一支塞進嘴裏嘗了嘗，淡而無味，實實在在的味如嚼蠟，還真的就是個營養劑。

她的身體才剛剛恢複不久，還并不覺得餓，因此吃了一口之後就将剩下的兩支收了起來，想了想，站起來，走到了盤膝而坐的師父身邊。

南華道君雖然看似閉目修煉一般，但是對于蘇仙的靠近，他也當然能察覺，尤其蘇仙走過來之後，又認真的盯着他，好像是想要說什麽的模樣。

十幾秒之後，南華道君就在這目光下重新睜開了眼睛。

見狀，蘇仙笑着又往前走了一步，對着他伸出了手：“營養劑，要不要來一支？”

南華道君沉默一陣，看着她白嫩的手心，原本是想拒絕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最終卻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見他接過，蘇仙笑了笑，轉過身，就這麽一點不見外的拿着剩下的一支坐到了師父的身邊。

即便是在修仙世界的時候，蘇仙和他的距離也從沒有這麽接近過，南華道君的動作忽的一頓，垂下眼眸，看着蘇仙雙腿放在機器外殼外面，很悠閑似的輕輕搖晃。

“師父。”因為挨得近，蘇仙的聲音低低的，加上他們兩個單獨在房間一端，說話聲除了對方也不會叫其他人聽見：“你又成了天命之子，是自己願意的嗎？”

“擔負一個世界，應該挺累的吧，你都已經經歷過一次了，結果因為我，還連累了你又來一次。”

南湖道君頓了一頓，沒有回答。

蘇仙也不在意師父的沉默，有一下沒一下的咬着營養劑，過了一陣，像是剛才只是随口一問，并不在意他的答案一樣，又随口轉了話題：“這個東西真的好難吃啊，怎麽什麽味都沒有呢？就算是營養劑，也應該加點口味吧，蘋果啊草莓什麽的……”

聽到這話，南華道君側頭看她一眼，終于有了動作。

他的手腕微微一翻，從本命靈劍的芥子囊中拿出了一顆光滑圓潤的黃紅色果實。

是當初在修仙世界時，她第一天在南華峰上就吃到的甜石榴。

這其實是一種的靈果，幾十年才能結一回果，因為一直長在靈氣充沛南華峰峰頂，甚至可以當作一味靈藥入丹。

不過蘇仙因為喜它的味道香甜，每到結果時，就一股腦收進芥子囊裏，有空的時候就拿它當石榴果磕，師父也一直由着他。

只是沒有想到，千年之後，師父竟還特意帶着它。

蘇仙的聲音忽的一窒，看着這石榴，一瞬間，忽然覺着胸口塞進了什麽東西，沉沉的壓下去——

空空蕩蕩，又澀的人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