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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何汜夜前腳走，紀塵後腳就打算跟着離開。

兩個人胡天胡地，主卧裏被作弄地不成樣子，尤其是那條灰色的床單，成色太新，反倒叫那些褶皺痕跡更加顯眼。

眼瞧着是住不了人了。

但這會要走也不那麽容易。外面暴雨如注，估計打車都難。紀塵沒帶傘具，思來想去，還是找了老王。不知人得不得空。

老王電話接的快。也沒多說什麽，就叫人等等，他過去估摸還有一會。大概得從別墅出發。

等了一個來小時，老王把那輛銀色特斯拉停在地下車庫，喊紀塵下了樓。

老王這人實在是精，紀塵上了車問人要去哪兒，其他一概不多問。兩個人開車走的，一個人開車回來。必得是發生了點什麽才叫自己車上這位漂亮皮相的小紀公子落了單。

他心裏有數，車後座的人不主動開口，他當然不能起這個頭。

紀塵坐進駕駛位正後方的後座上，忽然有點坐立難安。那會的何汜夜，一開始倒是溫柔，後面卻突然發了狠一般，直把人往死路上逼。

他掐着紀塵的大腿，按着紀塵的腰，要把人釘死一樣。

紀塵爬起來地艱難，這會坐着自然也不舒服。他一會兒看左邊的車窗，一會兒看前面。試圖分散點注意力。

車子從地下車庫裏開上來，雨水全拍在擋風玻璃上。虧了雨刷器刮得勤，不然真是連信號燈都看不清。

他忍不住想，一個小時前雨下的更大，開車恐怕更不容易。但何汜夜卻是風雨無阻，自己開着車就回了公司。

這必得是生了氣了。

何汜夜人瞧着輕浮、放浪形骸。其實沉穩着，大喜大怒從不形于色。若能讓旁人感知出來，必然是真動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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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塵歪着腦袋想，實在想不到自己哪裏犯了何總的忌。

與其自己瞎猜，不如問個明白。紀塵目光瞥向後視鏡裏的老王，見老王也愁眉苦臉，索性挨近了駕駛位的車座靠背，開門見山。

“何總最近是不是不太順？”

老王單手扶着方向盤，另一只手調了調後視鏡的位置，讓兩人的目光能夠碰到一處。他的眉毛和花白的頭發已經是一個顏色，這會正微微上挑。

“算是吧。聽說房地産公司那邊出了點問題，具體我也不大清楚。何總為這事奔忙了有段日子，估計有幾宿沒睡好了。”

紀塵忍不住咋舌。這幾日他想着自己，時不時在何汜夜面前大獻殷勤，也沒見人面露一點難色，更沒聽說何家的公司有什麽問題。但老王到底是何汜夜身邊的人，不可能為這點事說謊騙他。歸根到底還是何汜夜藏得深，公是公私是私，壓根沒想告訴他這些公事。

那他在人面前還那樣矯揉造作，一邊惺惺作态求資源，一邊又和人家親兒子較勁，實在是顯得有點不知好歹。

長得再漂亮又有什麽用？真是好不懂事的情人。

紀塵靠回自己的位置上，隐約有些畏懼何汜夜的冷臉。

他正想着如何找補，忽然手機響了一聲。接起來一聽，居然是《山中的小屋》這個綜藝的總導演。

聽說這總導演年紀也不大，比紀塵大不了多少，但手上已經有不少王牌節目。這位導演也沒多說，先是歡迎人加入拍攝組，然後和他交代了一下節目定位，再直接就約定了進組拍攝的時間。

紀塵剛與何汜夜提了沒幾個小時，就得到總導演親自聯系，可見總裁的面子還是大的。

剛巧，他們出來沒多大一會，路上的中雨忽然就停了。

紀塵望着天邊依舊渾黃的雲，扭頭跟開車的老王交待。

“王叔，我想去何總公司看看。”

何汜夜的公司裝潢倒是簡約，一整棟寫字樓都挂了何家的牌。前臺小姐見紀塵跟在老王身後稍有猶疑，陌生人來訪自然還要過問一二，即使是紀塵這種小有名氣的演員也不行。

她倒是認得紀塵，畢竟都是愛沖浪的年輕人，剛吃過網上的瓜，這會瞧見正主別提多好奇了。

但本職工作還是要做。她沒收到總裁任何的會客請求，也摸不清到底要不要放人。

老王個子不高，微微踮腳趴在前臺那張很抽象的桌子前和前臺小姐交涉。老王擠眉弄眼，滿臉高深。

“這位要見咱們何總，哪裏是咱們能攔得住的。人家和何總什麽關系，小李，你還不知道嗎？”

網絡上那事兒本來捕風捉影，平頭百姓作為一個看客頂多信了三分。但若是連何汜夜身邊的司機都這麽說，那估計就八九不離十了。小李雖然面露難色，但還是拿了自己的電梯卡，請紀塵上了樓。

她跟在紀塵後面，小聲跟老王說了一句。

“我這可是看在王叔你的面子上，回頭要是何總那邊怪罪，你可得幫我說兩句好話。”

紀塵心如止水，充耳不聞，聽見了也當沒聽見。他剛從何汜夜的車裏摸出來個墨鏡，戴上之後氣場全開，有了那麽點亂世巨星，叱咤風雲的意思。

那倆人自打剛才耳語就跟大聲密謀似的，瞧着是背地裏說人，實則因為大堂空曠，回音不小，那一字一句全傳進了紀塵的耳朵。紀塵戴着墨鏡雙手插袋，站在一旁裝聾扮瞎。

老王和小李都沒跟着，他一人進了電梯。高樓林立，樓層不少，小李幫着按了個18的樓層，而後功成身退。

18層電梯門一開，裏面倒是安靜。格子間一個個寬敞的很，員工個個悶頭做事，根本沒人注意紀塵。

紀塵還想着怎麽閃亮登場，結果撲了個空。

他順着唯一的一條過道前行，估摸着何汜夜的辦公室，大概就在這條路的盡頭。

果然，一個碩大無比的玻璃房。隔着玻璃牆壁，紀塵正好看見辦公桌後的何汜夜正在批閱文件。

總裁身邊還有一個年輕帥氣的助理。瞧得出，助理身高腿長，肩寬腰細，一身白襯衫搭着西裝褲，包裹住渾圓的臀。

助理拿着文件，彎腰細聽總裁的吩咐，不時提出疑問，然後乖巧點頭。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很。

紀塵沒來由的被刺了一下。他沒瞧見助理的正臉，但也知道人長相必不會差。而且那身白襯衫，他太熟了。他站在門口，突然惶恐。恐怕自己做了誰的替身，恐怕方才床間是總裁幡然醒悟，床上那人到底不是自己的白月光，所以翻臉走人。

墨鏡下的眼瞬間染上點悲涼。還以為自己得了總裁青睐，原來不過是借了白月光的東風。

他忽然有了那麽點不甘心。

紀塵靠在門邊，單手抱臂，屈指敲了敲玻璃的門。

幾聲脆響，引得屋裏兩人齊齊擡頭去看。

何汜夜微微皺眉，又看了眼助理，語氣聽來溫和得很。

“唐燃，你先出去。”

助理收起手上的文件點頭後退，而後擡起頭，甚至朝紀塵笑了一笑。

紀塵皮笑肉不笑，與何汜夜打招呼，直奔總裁的辦公桌。兩人狹路相逢，錯身而過的時候，紀塵鬼使神差停住了腳。

這下見了真身，紀塵帶着墨鏡更肆無忌憚地打量起來。皮囊不錯，就是放在娛樂圈也有一席之地的水平。

且未經雕琢，有種天然去雕飾的清純。

沒等紀塵走到辦公桌前，何汜夜已經站起了身。他按下辦公室的遙控，四面的百葉窗便齊齊落了地。

他沒看紀塵一眼，明明幾個小時前還與人在床上綢缪*。

只是直白的發問。

“你怎麽來了，誰送你過來的。”

紀塵靠在辦公桌的一邊，雙手抱胸。他并沒想跟何汜夜對着幹，只是咽不下被當替身的這口氣。

總裁冷言冷語，他倒是熱情上了。

“沒來過你這，想過來看看。王叔送我來的，不然我也上不來。”

何汜夜還是沒看他一眼。繞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低頭繼續看文件，但也沒下逐客令。

他按了下桌上的電話，傳召助理。

“想喝什麽？”

紀塵撇了眼何汜夜桌上的拿鐵，更覺得總裁被美色誤人，居然連口味都換了。而且對着自己明知故問。明明中午那會還知道他只喝美式。

他轉了一圈，打量何汜夜辦公室的裝潢。縱使身體不适，也勉強自己裝裝樣子，從容地坐在了一旁的單人沙發上。

電話接起來，唐燃溫潤如玉的聲音裹挾着電流傳來。

紀塵陡然提高了點音量，故意讓人聽見自己在這。

“美式。不要糖，也不要奶，要全冰。”

何汜夜在電話挂斷前柔聲作結。

“麻煩你。”

不過是煮杯咖啡，竟然都能換得總裁一句心疼。

紀塵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小醜。他為着總裁的不高興專門跑這一趟，結果發現殘酷真相，自己成了自作多情的那個。于是坐也不是，離開更不是。

外面十幾二十號人，說不定哪個就是看他笑話的。

唐燃回來的挺快，手裏端着個托盤。盤子裏一個玻璃杯，漂浮着滿杯的冰塊。

他依然笑着，微微傾身把杯子放在紀塵面前的茶幾上。動作毫不拖泥帶水，且十足優雅，仿佛古代的文人為你斟一杯酒。

“慢用。”唐燃客客氣氣，放下杯子轉身出了辦公室的門。

紀塵忽然沒了喝這杯咖啡的欲望。他翹着腿，但擡着頭，看向何汜夜的方向。

意有所指的問。

“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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