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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我的助理，來這有一年了。”

一年，那是比自己早一步先遇見的何汜夜。原想着若按先來後到，或許還能安慰自己不是白月光替身的那回事，這下好了，直接被錘死。

紀塵翹着腿，扭頭看向身後的落地窗，手搭在皮質沙發的扶手上，無節奏的敲打。

他內心慌亂，要靠這樣的方式來隐藏。

但這怎麽能逃得過總裁的眼。

何汜夜站起身，走到紀塵的身前。辦公室雖然采光好，但外頭還陰着，屋裏也沒開燈，合着的百葉窗又阻擋了一部分光線，使得房間裏顯得十足暧昧。

總裁兩手撐在單人沙發的靠背上，把人困在自己與皮質沙發之間。他像一頭不知餍足的野獸，緊緊盯着紀塵的臉。猶嫌不足，甚至伸手鉗住了紀塵的下巴。

他想知道這個漂亮的小東西到底在想什麽。

“把墨鏡摘了。”

總裁出言命令，紀塵不情不願也只能聽令。

他被鉗制着，動彈不得。只有一雙手還能靈活動作。

紀塵摘下墨鏡，露出那張五官精致的臉。他看起來坦然自若，并沒有什麽表情。實則唇角都抿着，一雙鹿似靈動的眼更寫了點委屈。

但還是倔的。他與人對視，一點不退讓，也絕不承認自己的這點脾氣。

何汜夜挨他很近。兩人目光碰在一起，悄無聲息地生出一種劇烈的化學反應。戴着墨鏡時紀塵便能看到總裁眼底那股不知名的火，這下去了遮擋，只覺得那火燒的更烈。

總裁還冷着臉，捏人下巴的兩根手指用力過猛，拇指卻輕。擦過紀塵殷紅的唇瓣，來來回回，似在貪戀那嫩軟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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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于笑了，一改剛才的冷峻。但仍沒放開紀塵，反而越湊越近。近的能讓紀塵感知到他的呼吸，近的猶如随時要予人一吻。

何汜夜陡然起身，在人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仿佛在教訓這個不懂事的小情人。

“我還沒生氣，你又鬧什麽？”

紀塵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或許是窩在柔軟的沙發裏反而讓他酸軟的腰臀更加難受，也或許是何汜夜那一巴掌讓他徹底不快。他騰地站起來，垂落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半晌之後，又忽然松開。

像是人也想開了。

“是啊，忘了問何總哪裏不高興了。是不是剛剛，我沒伺候周到啊？”

一句話說的陰陽怪氣。何汜夜本來只當小孩鬧別扭，沒成想這人氣性比自己還大，什麽話都說得出口。他面上表情凝固，臉色寒了三分，退開幾步徹底放開紀塵的桎梏。

他走到窗邊，看向窗外。露出的側臉，神情略有愠色。

“胡說什麽。你要是沒事幹就回去準備準備綜藝，蔣導應該給你打過電話了吧？”

紀塵不清不楚地嗯了一聲。何汜夜這會下了逐客令，更讓他心寒。他內心天人交戰，知道自己的不快不過是來源于不願為人替身的這點傲氣。

聽何汜夜提起那檔綜藝，紀塵想反抗的念頭更弱了三分。

總裁該給的都給了，他還有什麽資格為自己的情緒遷怒于人？

紀塵偃旗息鼓，轉身欲離。

“那我先走了。”

他揣着一股腦的憤憤，揣着滿肚子的委屈。連告別也不完整地落荒而逃。

何汜夜餘光渙散，終于捕捉到了紀塵的情緒。他擡手一攔，抓住了紀塵的手腕。

他還沒教訓這人妄自菲薄，怎麽就差點把人氣跑了？

總裁打算開口質問，卻聽得眼前人一聲極輕的吟訴。

“我不想做誰的替身。”

漂亮的眼睛裏滿是堅毅，輕描淡寫一句話竟有如千鈞。

而且把何汜夜問的一愣。

“誰說你是替身了？”何汜夜本疑惑，看見茶幾上那杯絲毫沒動過的咖啡，靈光一現，恍然大悟。

“唐燃只是我的下屬。我不是那麽沒分寸的人。再說，你們并不相像。”

何汜夜是會勸慰人的。知道症結所在，無非是紀塵自己庸人自擾，所以一針見血，不言其他只說他與唐燃的不同。他握着紀塵的手腕，将人帶到玻璃隔斷旁邊，拉開一扇百葉窗，指着不遠處正在低頭辦公的唐燃。

“外貌也好，身形也好，你看你們長得像麽？”

紀塵順着何汜夜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此刻仔細觀察才發現何汜夜所言不假。目光盡頭的那人五官濃重，恰有異域之風，與紀塵的漂亮精致根本是天南海北的兩個類型。就連身材，唐燃也比紀塵壯碩許多。

想來是紀塵心魔叢生，所以看走了眼。

他赧然，掙脫何汜夜的手坐回沙發上，端起那杯化了一半的咖啡，驅一驅自己滾燙的心魔。

何汜夜自然不會放過他。跟着他來到沙發前，步步緊逼，又将人困在了自己懷中。

“現在是不是該我了？”他并未直接觸碰紀塵，但就是無端讓人感受到他身體的燙。何汜夜頓了頓，仿佛在給紀塵緩沖的時間，而後繼續道。

“我問你，我們下午上床的時候，為什麽不肯喊我的名字？”

素來溫和的人不知何故突然變得滿身戾氣，紀塵恍然間才發覺這人可謂是一條潛龍。數日接觸下來，只把好的一面給了紀塵才叫人生了溫柔錯覺。何汜夜二十五歲時便開始沉浮于商場，商場如戰場，摸爬滾打了整十年，有的是手段逼人就範。

眼下，何汜夜正在“逼迫”紀塵，坦白心聲。

但說實話，何汜夜問的那個問題，他實在是無從作答。

他只記得在床上那會，自己像喝醉了一樣神志不清，只能随着本能，随着何汜夜的節奏深吸淺吐。過程之中，何汜夜說了什麽話，有過什麽要求，他渾然不記得。

更別提何汜夜要他叫人名字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

紀塵的下巴再次被何汜夜鉗制。總裁這次力度輕了不少，只是鉗着人，不準他亂動。而後繼續威逼。

“之前何最在的時候，不是叫的挺順口？”

紀塵慌了一剎，想起來自己百轉千回的那一聲“汜夜”，更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原來是他不過腦子的一聲“嬌啼”，竟然讓總裁惦記了一整天。

他被何汜夜逼得不得不靠緊沙發靠背。總裁眼含期待，英俊的五官如附魔一般，靠的越近，越叫人鬼使神差。

“汜夜……”

紀塵輕聲，那兩個字便自顧自地從唇齒間傾洩而出。

然後尾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紀塵瞥見方才被何汜夜拉起來的那扇百葉窗并未複歸原位，此刻二人的身影全倒映在了後面的玻璃隔斷上。如在辦公室外，只怕看得更清楚。

雖說眼下并沒人擡頭關注總裁辦公室內的情況。但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随時會有人起身。只一眼，他與何汜夜的關系便會公之于衆。

縱使網上早有傳言，但到底只是傳言。如若此刻被人看見，那就是有了眼見為實的證據，是板上釘釘的真相。

紀塵還不願意。給人當地下情人這種事，他不覺得有什麽光彩。

他推開何汜夜，意有所指。

“外面好多人。”

何汜夜撐着沙發扶手，扭身看了眼外面的十幾個員工。這一個樓層裏都是跟了他多年的老員工，在何氏集團裏都屬于是中上等的領導層級。且不論人數，就是真看到他與紀塵有什麽，也根本不會置喙。

但他尊重紀塵，從不強求。于是湊近紀塵，吻了吻紀塵圓潤白嫩的耳垂。

“沒人看得見，放心吧。等下還是叫老王先送你回去，我還得加個班，要晚點才能回。”

紀塵臉紅的越發厲害，被人吻過的耳垂更燙的滴血。這會聽人說加班才想起來老王之前說何氏集團恐怕面臨什麽困境，內疚之感越發沉重。但這件事畢竟不是何汜夜親口告訴他的，如若他出言安慰，又怕人覺得他管的太寬。

紀塵瞻前顧後，決定至少感謝一下何總給他那個綜藝的機會。

“謝謝你，何總。蔣導給我打過電話了，拍攝的事情也都和我說過了。”

何汜夜看着人一臉認真的模樣，像快要畢業的大學生論文答辯，規規矩矩，端正有禮于是實在情難自持，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擡手，捋了捋紀塵有點亂的額發。

“蔣導早有心請你，不過礙着駱堯的面子沒敢聯絡。我只是幫忙牽了個線，真正有魅力的人是你。”

紀塵尚在錯愕，又聽得何汜夜繼續道，“要當大明星的人，做事還這麽莽撞嗎？腦子一熱就愛胡思亂想。這樣吧，要不我把唐燃給你，讓他給你做助理，正好替你處理工作上的事。免得他跟着我，還讓你多心。”

何汜夜指尖撩撥人的能力可比紀塵厲害得多。他只是在人額角與頰側掃了幾下，加之言語上也恣意招惹，說一些多心不多心的鬼話，便無端勾的人心癢。

至于唐燃，他能給何汜夜當助理，必然至少是個名校高材生，跑去給他一個小演員當助理未免有點大材小用。

再說得了何汜夜的保證，他沒理由還要胡亂揣測二人的關系。

而這位助理，紀塵心裏已經有了個更合适的人選。

他仰臉一笑。

“唐燃畢竟不是圈裏人，不知道藝人助理的工作到底要幹什麽。我已經有了好人選，明天就去親自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