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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雖然臨近傍晚,但帝都熱氣未消。車窗外面看起來仍然滿是太陽的顏色。
日頭正烈,把路上的行人曬得恹恹的。
紀塵靠着車窗,看着窗外的景色。那些建築、風景逐漸變得熟悉,也變得陌生。
何汜夜口中的回家,指的是回紀塵從前的那個家。這條回家的路,在紀塵的舅舅也出事之前,他曾經走過很多次,所以本來已經非常熟悉。可時過境遷,路上大的建築雖然沒什麽變化,但道路兩旁的樹,綠化帶裏的花早都不是紀塵熟悉的樣子了。
一條路,說熟悉也熟悉,可說陌生,也真的陌生。
價值不菲的白色豪車疾馳上路,從高樓林立的現代城市開進一個城中村一樣的地方,顯得十分格格不入。他們開進一條窄巷子,左手邊是高樓,右手邊是平房群,看起來像是兩個年代,割裂得很。
何汜夜把車轉了個彎,開進另一條小路上。這裏滿是挨挨擠擠的居民樓,放眼望去,說不定一個小區裏,能住幾萬人。
紀塵家就在這,離小區門口最近的一棟樓。這些樓很老了,重修了很多次,只有七層高,連電梯也沒有。
小區門口也沒人看守,車雖然開不進去,但人是随便進的。
紀塵跟何汜夜走進小區的大門,他站在自己家那棟樓的單元門門口,擡頭仰望着五樓的高度。
那裏就是他以前的家。紀平生跳樓以後,這棟房子就被紀塵賣了來湊紀平生的醫藥費。
現在大概早已不知道易了幾回主。
可如今看着,卻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紀塵帶着何汜夜,走進昏暗的樓道裏。這樓道本來有幾扇窗子,但因為堆積了各家的雜物,早就把那些窗子給擋上了,因此顯得不見天日。從樓道裏就看得出這棟樓已經很有些年頭,一樓是各家的電表,上面有一個照明用的燈,居然還是拉繩式的。
那上面結了很厚一層灰塵,看起來黑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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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塵輕輕一笑,對着身後的何汜夜說道,“像何最這種10後,應該根本沒見過這樣式的電燈吧?你呢?我覺得你也沒見過。”
何汜夜不置可否,走過去拉了一下點燈的繩,咔噠一聲,燈卻沒亮,但是繩子上抖下來好一層灰,估計是壞了好一陣。
“見過。”何汜夜像是随口一答,然後便徑自上了樓。紀塵本來有些近鄉情更怯的意思,這下也不得不跟上只。水泥臺階砌的很高,爬起來還挺費力。
但何汜夜步履平穩,勻速向上。他們身邊灰色的金屬扶手上已經鏽跡斑斑了,外面有大風吹過時,便會咣啷啷的響起幾聲。
也不知道聲源在哪。
兩個人沉默的爬樓梯,沒一會兒就到了五樓。這裏一層有四戶人家,每一層有兩節樓梯,和一條很長的走廊,走廊兩頭一頭兩戶。紀塵家在最裏面,挨着走廊的位置上有兩扇窗戶,裏面那扇就是紀塵家的那一扇。
他們家的門牌號是503。電鍍的門牌挂在墨綠色的防盜門上,早已褪了色,讓人看不清上面的數字。
門口的地上也有一層灰,顯然是很久沒人來過了。
紀塵退了幾步,想起來剛賣房子時,鄰居傳出來的閑話。說他們家跳樓死了人,讓他連賣房子這種事都費了一番周章。如今這房子這麽破敗,除了年頭太久,說不定也是因為當年那些閑言碎語還沒消散幹淨。
紀塵嘆了口氣,想起來從前一家三口的日子,雖然物質不算豐裕,但至少平穩安靜。他走到走廊裏的窗戶邊上,那扇窗又小又高,紀塵微微踮腳才看得見裏面。
小時候,紀塵只覺得這扇窗好高好高,從外面看不到裏,從裏也看不到外。現在長大了才發現,明明他就在自己的頭頂。
外面的他一踮腳就能看見裏面。
裏面拉着簾子,也看不清什麽。只能依稀辨得出一些輪廓,家具什麽的一概沒有,只有一張折疊圓桌,和幾把七零八落的椅子。
其實那扇窗上的玻璃也不怎麽幹淨,斑駁的落着塵網。可是透過這麽一扇窗,紀塵卻仿佛見到了自己幼年時家中的景象。
他踮着腳,但是一動不動的凝視着。好像把他這一生都看完了。
他看見自己的出生,看見牙牙學語的自己,看見那個童年的自己,看見那個少年的自己。他看見如若父母尚在,一家三口在桌邊吃飯時的景象。
那麽真實,卻永遠不會發生。
他笑了。指着窗戶笑出了聲,然後嘴角咧開,抽動着,笑就變成了哭。豆大的淚珠滾下來,連成串,砸在滿是塵土的地面上,碎成好幾個泥裹着眼淚的圓珠。
“我看見他們了。我看見他們了。”
他哽咽着說出這兩句話,因為喉嚨裏裹挾着眼淚,所以聽起來斷斷續續的。尾音更是直接變成了完全的哭腔。悲傷越發洶湧,讓他的哭聲壓抑,讓他開始喘不上氣。
他太想念自己的父母了。那種想念在這一瞬間達到峰值,想的他肝腸寸斷,想的他恨不得要出現幻覺。
何汜夜依舊沉默。他知道紀塵離開這裏已經有了整整八年,他這一哭,是把八年來對這個地方的所有眷戀全都哭了出來。
他眼睜睜看着紀塵的情緒不斷外放。紀塵低着頭,雙手捂着臉,眼淚源源不斷地漏過他的指縫。
直到他哭聲減弱,何汜夜才走過去,把人抱在了懷裏。
他輕輕撫摸紀塵的背。
“沒事的,沒事了。”
紀塵一直哭,他說不出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心情,也許感覺不到什麽,只是鼻尖太酸,眼眶太酸,所以一直哭個不停。
他好像要把身體裏的水都變成眼淚,那眼淚無論如何都止不住一樣。
直到何汜夜帶他離開那棟房子,他才不再啜泣,但渾圓的眼依舊潮濕着。
何汜夜不忍,他看紀塵這個樣子,心髒好像被人捏在手裏。
他嘆了口氣,“我們去看看駱老吧。別哭了,駱老看見,會擔心的。”
紀塵擡起頭,驚訝的望着何汜夜。
何汜夜決定,提前告訴駱吉正,紀塵的身份。
何汜夜帶着他回到車上,他捧着紀塵的臉,用大拇指擦幹紀塵臉上還懸垂着的幾顆淚珠。紀塵眼很紅,他長得白,每次要哭的時候,都會帶上眼角眉梢一整塊區域一起變得紅紅的。
他像只柔軟的兔子,在何汜夜的安慰下點了點頭。
紀塵知道輕重,駱吉正如今重病纏身,他必然不能再叫老人家心憂。
兩個人坐在車上,紀塵也一直看着窗外。幹淨的車窗上倒映着他的臉,影子比在那扇破窗上的,清楚多了。
紀塵看着自己的虛影,忽然喃喃,“其實我以前,不叫紀塵這個名字。也不能說不叫,只是同音不同字。我以前的名字,是早晨的晨,我爸說我是早上出生的,踏着晨光而來,紀念晨光,所以叫紀晨。後來我成年以後,覺得我的人生一片黑暗,跟晨光一點兒也不沾邊,反而像是一粒塵埃,所以就自作主張改成了塵土的塵。”
紀塵自顧自地說着,好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他又斷斷續續說了許多以前的事,很多何汜夜不曾了解過的事情。最後,他看了眼車裏放着的何汜夜與何最的合照,又道,“我想起來我爸是個很不愛拍照的人。自打我有記憶以來,我們一家三口好像都沒什麽合影留念的機會。全家福什麽的,可能有吧,但我也忘了在哪裏。”
何汜夜靜靜聽着,心下也了然。容貌畢竟是爹生娘給的東西,駱容那樣的出身,不喜歡自己的臉,不喜歡留下照片倒也是情理之中。
他們從城中村出來,沒一會兒就到了駱家。何汜夜車開的有點快,幾十公裏的路也只花了不到半個小時。
駱吉正還在自己的房間裏,榮成正在照顧他。看樣子這些日子以來,駱吉正估計再沒出過這道門。
榮成看見他們兩個,禮貌的問了聲好。
紀塵與何汜夜已經知道了榮成這人身份不簡單,至少不是個單純的護工。但這些日子他把駱老照顧的不錯,那他們也就沒有必要把人當場戳穿。
三個人互相點頭致意。這裏面紀塵年紀最小,但他并不怯懦。
紀塵看着坐在輪椅上的駱吉正,蹲下來,緩慢地摸了摸駱吉正幹枯的手。駱吉正沒有什麽反應,只有手指微微地抽動着。他的手背上有許多輸液後留下的針眼,老人家年紀太大,皮膚愈合能力也大不如前,使得那些針眼看起來依舊很明顯。
紀塵欲言又止,看了眼駱吉正身後的何汜夜與榮成。他俨然是一副有要緊事的樣子,需要與駱吉正單獨說明。何汜夜留在這兒,是因為紀塵需要他。但紀塵沒開口,這位榮成,卻也沒離開。
紀塵一時半會,竟然不知道要不要在榮成面前道出實情。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何汜夜,何汜夜微微颔首,告訴他無妨。
紀塵再次垂下眼,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喚道。
“爺爺。”
紀塵這一聲讓老人家稍微有了點反應,駱吉正極小幅度的把頭轉向了紀塵的方向。
紀塵張了張嘴,這一句話于他而言,要說得出口并不容易。
他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終于開口。
“爺爺,我終于知道了爸爸的本名。他,就是駱容。”
駱容的名字一出來,駱吉正立刻有了反應。他反握住紀塵的手,幹枯的時候開始顫抖。他不敢置信,艱難回頭看向何汜夜。
何汜夜也點頭,他表情凝重,附和道,“是真的。已經做過DNA了,紀塵他的确是您的孫子,老師。”
何汜夜身邊的榮成聞言,忽然繞到駱吉正的身前,他面帶微笑,似乎也替駱吉正感到高興。他也蹲下來,甚至握住了駱吉正的另一只手。
他沒看向紀塵,但餘光一定鎖定在紀塵的身上。
“恭喜您啊老爺子,您終于得償所願了。”
再看駱吉正,老淚縱橫已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神情。他撫摸着紀塵的臉,嘴唇上下一碰卻始終沒說出話來。他像是累極了,這之後竟然就開始猛烈地咳嗽起來。那咳嗽聲聽起來也十分渾濁,他的胸口像是一個大風箱,不停地發出渾濁的鳴音。
駱吉正大概是幾乎失去了語言能力,他想要開口,也只能說出幾句好來,或是一些其他叫人聽不出意義的音節。他拉着紀塵的手不肯松開,但又看了幾眼榮成。
榮成十分會意,當即便道,“駱老先生的意思,是他心裏一直揣着這個希望,所以遺産當中同樣為駱容少爺或是駱容少爺的子嗣,保留了屬于他們的一份。關于這一部分的遺囑,是駱老私下進行的,已經公證過了,暫時不會公開。請二位放心,這些是絕對不會被駱舒先生據為己有的。”
榮成恭謹一笑,讓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何汜夜倒覺得有點奇怪,但他還沒開口,只是朝人點了點頭。他把手搭在紀塵的肩膀上,安慰了一下同樣情緒低落的紀塵。
原來親人相認,并不那麽讓人愉悅。紀塵半跪在駱吉正的輪椅邊,低頭由人摸着自己的頭頂,卻是不敢看人一樣。除非駱老開口,否則根本不會擡頭。
何汜夜也知道,這種情形之下,認祖歸宗的确不是什麽容易事。尤其是礙着駱吉正愈發孱弱的身體,是不能讓人過于勞心。他們在駱老面前沒停留多久,前後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就又離開了駱宅。
榮成親自送他們出門,他跟在紀塵與何汜夜的身後,俨然像是半個主人。
三人走到門口,榮成見何汜夜今日親自開的車,便多言了一句。
“何總今日,”他頓了頓,看了一眼紀塵,插了一句,“何總今日帶小少爺過來,也沒帶個司機嗎。”
何汜夜微微一笑,“事情緊急,我與小塵剛好在外面,索性就直接過來了。”何汜夜打量着榮成,實在覺得他的面相看起來當真與資料上的年紀不符。
但他眼下關心別的事情,于是開誠布公道,“還有一件事,我也想問問您。駱老新遺囑的具體內容,你也不清楚?”
“是的。老先生的遺囑皆有他一人獨自完成,做公證的時候,只有律師與公證處的人。我當時,并不在場。”
榮成在短短幾個月內就能在駱家站穩腳跟,而且能像現在這樣重得駱吉正的信任,何汜夜自然會覺得此人實力不淺。他從前以為這人不過是逐利而來,但看他這樣子,好像也不僅僅是為了錢。
榮成嘴很嚴,解釋了一通,但什麽都沒說。
何汜夜颔首,帶着紀塵揚長而去。
紀塵坐在車上,方才何汜夜與榮成的對話,他全都聽見了。他相信何汜夜與他的感覺一樣,必然覺得榮成此人有鬼。
不過事已至此,他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紀塵坐上車。何汜夜把歸途開的平緩不少,城市的夜景在道路兩旁慢悠悠的閃回。
車裏連着紀塵手機的藍牙,正在放肖邦降E大調夜曲中Op.9的第二號。這一首曲調流傳最廣,許多人聽過,但并不知道是這一篇。
紀塵在沖淡平和的樂章中開口,“如果遺囑的事是真的,那你手裏的股份是不是就足夠收購駱家了?”
紀塵斟酌啓齒,他這話其實問的艱難,比那會認親的時候還艱難。他們兩個今日過來,私下裏告訴駱老,紀塵就是駱容兒子這件事,目的性太強,所以從駱家出來之後,紀塵當然也想知道自己的這效果到底有沒有用。
何汜夜看着前方的路,眉頭擰着,“不好說。我們上次去駱家,那時老師精神尚可,他也告訴了我們新遺囑的內容。實際上,他做那份遺産公證的時候,我是在場的。只是具體內容我并不清楚。我想了下,如果要穩妥地将駱家收入囊中,那麽我手上持有的股份至少要有百分之六十七,但我現在手上只有百分之二十九。一方面是如果超過百分之三十的話是要在駱家公司的董事會發公告的,我還不想打草驚蛇,所以我現在沒敢繼續有所動作。據我所知,駱舒那一家三口的股份加起來也就百分之二十八,他們大概也在等駱吉正的遺囑。”
紀塵恍然大悟一樣想起來了什麽,卻更疑惑,“我記得上次爺爺說會把自己遺産中的百分之三十給你,加上這些也不夠嗎?”
“老師肯給我這些東西,不過是一些動産和不動産,不可能有公司股份的。我們之前以為老師的資産早就被駱舒架空了,看來還不完全。我調查過,外面的散股大概還有百分之三,也就是說,老師手上握着的才是駱家股份的大頭,還有百分之四十。不論是我還是駱舒,必須要全拿到這些才能成為駱家的新話事人,否則還是要經過董事會。駱家的董事會,怎麽可能站在我這邊。”
紀塵面色凝重,“那這麽說來,我們機會渺茫。爺爺應該最多也就是把兩家股份平分,一家給二十。到時候……”
“也不一定,還有駱堯和白燕宜呢。駱舒這人幹的龌龊事不少,而且,他靠着駱堯的電影票房,洗了不少錢。所以他們家持股最多的人不是駱舒,反而是駱堯。駱堯手上有百分之十二的股份,白燕宜手裏也有百分之六,如果我們能從他們這得手,就還有希望。”
紀塵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黑夜中何汜夜的側臉。他語氣平緩,沒什麽太大的感情,即使與紀塵在這分析利弊,也很是有條不紊。紀塵聽得都要緊張死了,何汜夜卻仍然緩緩而言。
“雖然難,但也不是沒希望。就算是虎口拔牙,我也必然要試試。”
何汜夜話音剛落,車載音響裏的音樂卻戛然而止,然後紀塵的手機進了個電話。
來電顯示上,寫的名字是宮汀。
紀塵的手機被他放在兩個座位之間的儲物籃裏,他手機常年開着震動,這會正嗡嗡震個不停。他手忙腳亂想接起來,但越忙卻缺搞不清楚該先接電話還是先把藍牙斷開。
何汜夜一颔首,“直接接吧。”
這藍牙還連着,電話一接跟開着免提有什麽區別。
雖然明知道宮汀不會說什麽,但紀塵有種被公開處刑的感覺。他直接按了接聽,宮汀略帶興奮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
她一直這樣,熱情奔放。
“喂,小紀啊。忙嗎,有個事兒跟你說。”
在紀塵心裏,宮汀到底是個老師,他甚至換了個很乖巧的坐姿,給旁邊開車的何汜夜看的直想笑。
紀塵乖乖開口,好學生一樣。
“不忙的,您說。”
“是這樣,下個月電影開機了,拍攝地在滬地那邊。過幾天呢,滬地有個電影節開幕,我尋思咱們就幹脆提前過去,順便參加下這個電影節。萬一能遇上什麽機會,你說呢?”
宮汀說的這個電影節,紀塵倒是聽說過。,叫白雛菊獎。規格不算太大,不過在業內也算頂尖獎項了。他還從沒參加過這個電影節,有那麽點蠢蠢欲動的意思。他看了眼身邊的何汜夜,似乎是想讓他幫自己拿個主意。
何汜夜本來沉默開車,見紀塵的這個眼神,便輕咳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宮汀敏銳地聽見了,笑着打趣,“喲,這是身邊兒有人啊。”
“嗯,給明星當司機呢。”何汜夜與宮汀認識多年,開起玩笑來也很随意,明知宮汀打趣他們倆,他也不藏着掖着,“電影節能帶家屬嗎。我也想去滬地玩玩。”
電話那頭,宮汀啧啧啧了好幾聲,估計是隔着電話都被這股戀愛的酸臭味給熏到了。她很是無奈,“能帶能帶。不是,我說老何,你自己随便投資入個股,挂個出品、制片的名兒不就去上了嗎。何必非得借紀塵的光呢。”
“沒必要。有家屬入場券,花那個錢不值得。”何汜夜語氣很冰冷,他明明就不是小氣的人,偏偏把自己搞的像葛朗臺。
但宮汀和紀塵都聽出來了,這妥妥是在開紀塵的玩笑。紀塵捏着手機,緊緊靠着座椅的椅背,恨不得仰到後座去。
他臉皮薄,聽着何汜夜拿他打趣,跳車的心都有了。
“那你們趕緊買機票吧,到時候滬地那邊彙合。”宮汀匆匆交代了幾句,逃也似的挂了電話。
何汜夜神色如常,“回家幫我收拾行李。”
紀塵一臉不可思議,從座椅上彈起來,“你真跟我一起去啊?”
何汜夜單手扶着方向盤,錯開空擋看了眼紀塵,“當然。我也該找幾天放松一下。對了,明天我們去趟Saturnus,給電影節準備幾身行頭。”
紀塵欲言又止,張了張嘴,最終無力的倒回了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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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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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