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私人家教

私人家教

番外二

收獲了甜美愛情的許海冥浪過了頭，晚間帶着笑意入睡，早上一起來同樣心情愉悅。

枕邊人就是心上人，他每天都過得無憂無慮，快樂得沒邊。

結果，現世報來得非常快——

他在高二第一學期的期末考中，光榮地陣亡了。

嗯，噗通一聲掉水裏當場沒聲，死得透透的那種。

放寒假前的最後一天，在看到許海冥期末成績單的一剎那，遲暮閉了閉眼，像是不忍再看。

他有點高血壓了，某幾個數字簡直是勇創新低。

這水平，完全出乎了遲暮的意料。

畢竟許海冥從未缺交過作業，也不是抄別人的，全部獨立完成。不說十全十美，但至少基礎題都會個七七八八。

遲暮盯着班級排名“38”看了好一會兒，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實話實說，考試的時候是不是……睡着了？”

Y城是南方城市，冬天很冷，是刺骨的濕冷，屬于魔法攻擊的那種，跟許海冥原先待的D城——物理攻擊的幹冷城市正好相反。

而門窗緊閉、坐着幾十個人的考場裏非常溫暖，卷子寫着寫着就昏睡過去……也有可能。

否則，許海冥是如何做到在四十個人的高二九班裏排名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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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男朋友的語數英成績，已經不能用“瘸腿”來形容了，完全是“砍半”的狀态……

紙條上的成績是真實的嗎？

遲暮恍惚了，感覺自己站在了霧裏，看不清許海冥的真正實力——應該還有得救吧？有吧？

許海冥也很心虛，視線飄忽來飄忽去就是不敢去看遲暮的眼睛，聲如蚊蚋：

“沒有啊……我根本沒睡着，每個空都是認真填寫的……考完甚至還有時間檢查呢……”

自以為提交了六張完美答卷，誰知現實竟然狠狠地給了他六個耳光！

世事難料，疼痛青春。

許海冥曾經信誓旦旦地表示——

擁有遲暮老師這個私人家教，他就是妥妥的學霸預備役，哪裏用得着買遲老師編撰的筆記呢！

遲老師稍微指點他一下，查缺補漏一波，名師出高徒，沖進年級前一百根本不算事兒！

然而，許海冥千算萬算，唯獨算錯了人性——色欲熏心，色膽包天，色字頭上一把刀！

與遲暮私下獨處的時間裏，許海冥就只看得見他男朋友一個人了，更何況少年人血氣方剛，自然就克制不住某些親昵的小舉動……

一不小心就擦槍走火了。

讀書？寫作業？預習？總結筆記？……

怎麽可能！

他哪裏想得起來啊！

許海冥嘆了一口氣，幽幽道：“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你懂的。”

遲暮顯然也回憶起了某些不堪入目的畫面，單手捂臉反思着，默默分攤了一大半責任。

半晌，他想通了，決定亡羊補牢：

“沒事，明天就放假了，整整一個月的假期，我們從頭開始複習，一步一個腳印……

“這樣吧，先定一個小目标，你在下學期開學考當中……我的意思是，排名進步到‘班級中游’才算成功。

“尚未取得勝利以前，我們，一起，禁欲……全範圍的那種，連親親也不可以，懂了嗎？”

許海冥先是愣住了，用了半分鐘去理解遲暮的話，旋即，整個人進入了一種裂開的狀态。

他滿臉震驚，壓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麽。

“……你确定！？”

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不止，還差點破音了，表情也有一瞬間的扭曲，“我不！！！”

化身為“尖叫雞”的小許同學顧不上周圍投來的注視了，他只覺得內心極為崩潰，到嘴的肉飛了，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飛的。

如果不曾體會過極樂也就罷了……

他，許海冥，一個普普通通、年滿十八周歲的男子高中生，嘗過大魚大肉和山珍海味的滋味，現在卻被男朋友強制要求吃素！

他沒想到遲暮這麽殘忍！

這是男人能幹出的事兒？

“我拒絕！你不能這樣對我！”許海冥如何能接受這種安排，拍了拍桌面，擰着眉抱怨道。

吃齋念佛的下一步就是得道飛升，靈魂也會被一并淨化了——可這些不是他的目标，他只想當一個庸俗的凡人！

“你當然可以拒絕，但我也能選擇不配合你。”

遲暮收拾着桌上的課本與試卷，神情淡定，用一種毫無波瀾的聲音回應他，“你想要獎勵的話，那就好好讀書。”

呵，遲暮老師鐵面無私。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遲暮擁有極強的自制力，不到半小時就規劃好了許海冥一整個寒假的時間分配。

——而他，以身作則，也将一同貫徹這張時間表。

許海冥全程呆滞地坐在邊上，恍若一尊失去生命力的雕塑，僅有時不時眨兩下的眼睛、微弱的呼吸聲昭示着他還健在。

表格做好了，上面的字跡遒勁有力，筆鋒如刀，但許海冥無暇顧及這些，從上到下掃一遍，唯一的感受就是想哭。

比起“按時完成練習卷”，更難的一項是“早起”——并不是許海冥猜想中的八九點。

遲暮寫得清清楚楚，白紙黑字映入眼底。

括弧，按照平時上學的生活節奏，六點四十五分準時起床，二十分鐘洗漱加吃早餐，最遲七點十分開始學習，括弧完畢。

許海冥慘白着臉放下紙張，對男朋友扯出一個勉強的笑來，顫抖着說：

“帥哥，你馬上就要守寡了。”

遲暮側過身，憐愛地摸摸他的腦袋，“……別這樣，我相信你的能力，而且我起得來，到時候再叫你。”

事實證明，話不能說得太滿，翻車事件說來就來。

假期的第一天，小情侶摟着彼此，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二點，睡是睡飽了，還是被硬生生餓醒的。

“咕……”

“咕……”

在安靜又昏暗的房間裏，這動靜就跟裝了擴音器似的，響徹天地。

兩個人幾乎是同步撒開手、撤開腿，一秒內坐起身，懷裏抱着被子，怔愣着轉頭看向對方，然後臉頰騰地一下爆紅。

這輩子都沒這麽尴尬過。

遲暮幹咳兩聲，慢慢往床頭櫃挪過去，動作稍顯凝滞，一手撈過鬧鐘進行查看。

電量顯示為98%，遲暮明明記得昨晚睡前調了三個鬧鐘，每隔五分鐘響一次。

然而他們睡得無比安詳，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沉浸在深度睡眠當中，基本上是隔絕了一切外界的聲音。

‘而且我起得來，到時候再叫你。’

打臉就是來得這麽突然，饒是遲暮也有點頂不住了。

一不小心浪費了珍貴的五個小時，許海冥自知無法扭轉局勢，可祭奠五髒廟才是眼下的頭等大事，遂小心翼翼試探道：

“男朋友，我們再不吃飯的話……那什麽，你又要守寡了。”

話音剛落，他的肚子很給面子，适時又“咕”了一聲。

遲暮想說點什麽，又怕立下一碰就倒的flag，頗為無奈地掀被下了床，“……沒說不讓你吃飯，點外賣吧。”

頭一天、兩天倒還好，許海冥秉持着不服輸的信念，利落地刷完一張張練習卷，強行忍下了對遲暮的渴望。

但到了第五天的時候，他忍不了了，一把甩掉手中的筆，語氣很是不滿。

“遲暮！你為什麽離我那麽遠？什麽意思？我是洪水猛獸嗎？坐我身邊不行？……”

他男朋友跟他隔了大半張桌子，人碰不到就算了，就連卷子也是泾渭分明的，中間隔着那麽——長一條銀河。

他已經非常用心地讀書了，這四天來做的題正确率高達90%，卻連一點小小獎勵都不配擁有嗎？

又想讓馬兒跑得快，又不讓馬兒吃草！

哪有這樣的道理！

許海冥相當不爽，他要鬧了。

哪知遲暮不動如山，半點不受影響，撩起眼皮子睨了他一眼，輕飄飄地丢下一句：

“過去六分鐘了，你還剩下二十四分鐘來完成這套理綜試卷，請把握機會。”

說完，遲暮低下頭接着給他整理筆記，坐姿端正，态度認真。

許海冥如遭雷擊，一口氣哽在喉嚨口，不上不下，“……？？？”

沉默着又消耗掉半分鐘，他緊咬牙關，忍辱負重地将丢出去的筆撿回來，趴到桌面上繼續寫題。

越寫越難過，越寫越委屈，眼淚已經在眼眶裏來回打轉了，連帶着卷子上面的題目也變得模糊起來。

許海冥強撐着寫完最後一道列式，嗚地一聲把腦袋埋進臂彎裏，像一只受傷的大鴕鳥。

“遲暮……你坦白講，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他氣急攻心，他口不擇言。

一邊在心裏默念着123，一邊等着男朋友來哄他——他真的很好哄的。

等了許久，許海冥一直沒擡頭，估摸着太陽都快落山了……

他始終沒聽到遲暮說軟話，哪怕一個安慰似的親親也沒有。

說不失望是假的，或許這就是厭倦期吧……他這麽在意遲暮，心緒時起時落，可對方根本不care他。

許海冥心下苦澀，連生氣都提不起勁，慢慢地直起後背，想獨自回房間休息，稍微冷靜一下。

誰知下一秒，他被遲暮狠狠推了一把，向後撞在椅背上，脊背頓時一麻。

原來遲暮一直靠在桌邊等他擡頭，許海冥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你……唔！”

狂熱的吻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帶着一股勢不可擋的霸道，不允許他反抗，強勢地撬開他的齒關……

許海冥愣住了，不明白這是什麽展開，“冷酷無情”的遲老師忽然間轉了性。

戰局瞬息萬變，一開始被遲暮占得先機，加之許海冥毫無防備，城池逐步陷落，某人的攻勢又兇又猛，差點讓他喘不上氣來。

好半天才結束這一吻，許海冥剛被心上人“冷落”了一番，心下惴惴，此刻竟不敢詢問這到底是獎勵，還是別的什麽。

遲暮緊扣住許海冥的下颔，力道極大，目光緊緊地鎖住了他，聲音卻是沉的，透着一絲若有似無的壓迫感。

“你說，我不愛你？是嗎？你心裏是這麽想的嗎？”

許海冥立馬縮了縮脖子，敏感地察覺到了危機，當即否認：“沒有，我是說氣話……疼！”

遲暮不給他辯解的機會，毫不留情地咬了他一口，用力到差點破皮流血。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聽到許海冥低聲問出的那句話，遲暮真的很受傷，甚至覺得洩氣——倘若許海冥不理解他，那他所做的全部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我不愛你，我會整天操心你的成績，怕你上不了好的大學，到頭來又後悔嗎？

“我不愛你，我會擔心你母親罵你，說無法繼承家裏的公司就是因為玩物喪志嗎？

“我要是不愛你，我他媽管你這麽多，我閑着沒事幹嗎？我犯ji……”

“別！別說了！”

不再鑽牛角尖之後，許海冥的情商終于上線了，迅速反應過來男朋友對他如此苛刻的緣由。

身為一個要高考的學生，過度沉溺于情愛的确會害了他，遲暮是為了他好。

許海冥擡手捂住遲暮的嘴，不讓他說出某個自我貶低的詞語來。

“遲暮老師，我錯了，真錯了。”

許海冥殷殷切切地往上看，一雙黑黝黝的眼睛閃着光亮，像鹿眼一般清澈。

他抱着男朋友不放，軟了語調繼續道：

“我說錯話了，再也不敢了，你罰我吧，別生氣了好嗎……”

遲暮垂首看他，逐漸放松了緊繃着的身體，少年人的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打斷了許海冥一連串認錯的話，遲暮的聲音倏地放得很輕，怕他聽見，也怕他聽不見。

“許海冥，拜托你好好記在心裏……我最愛你。”

許海冥站起來摟住男朋友，乖乖地點頭，“我知道了，記着呢！這輩子都不會忘的。”

他正打算順竿向上爬，熱情表白一波說不定能有機會……下一瞬卻被人重新按回椅子上，眼前多了一本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的筆記。

遲暮輕叩桌子，再一次戴上了冷酷的假面，“仔細看，等下再寫一套試題。”

許海冥說不準這算不算某人幼稚的報複，“……”

許海冥：我的世界裏才沒有什麽劍譜呢，我只知道沒有老婆的親親會倒黴一整天……(ㄒoㄒ)

遲暮：練習卷寫完了嗎？

許海冥：…… 拜。

周六要上夾子啦，更新放在晚上十一點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