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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案桌上燭火明滅,映出太子篤定沉穩的臉,有那麽一瞬間,蘇遇仿佛又看到了前世那個運籌帷幄的年輕帝王。
她心下猛跳,穩了穩心神,瞧着他問:“你要什麽?想來殿下深夜來此,不應只是傳個消息,你到底想要什麽?”
果然是他的皇後,心思通透的很。
“我要你,阿遇。”
肖珩背着手,微微扯了唇角,見她只探究的看過來,并不出聲,微有一瞬的心慌,稍一頓,加了籌碼:“阿遇,今日只要你開口,我便放了肖岩。”
蘇遇還是不做聲,她目光落在他面上,滿是疑惑。
她說:“我不明白你,我真的不明白你,你該是愛慕衛儀的,緣何要抓着一個明明厭棄之人不放?”
這平靜的一句話,砸在肖珩心裏咚的一聲,他猛然擡起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一世,他從未與衛儀有牽扯,他打一開始便表現出了對她的偏愛,她又緣何說自己厭棄她?
他一顆心懸了起來,試探着問了句:“阿遇,你說過,要同孤生同衾死同穴。”
蘇遇駭然頓住,倉皇着白了臉,她後退幾步,撞到了桌角,心口也跟着細細麻麻的疼。
過了片刻,她忽而笑了,輕聲呢喃了句:“原來是你,你也來了啊。”
說完又笑,擡起一張臉,是張揚的明豔,她說:“你不配了,肖珩,你早不配了!”
太子愣了一瞬,那句“你不配了”砸過來,像是一柄尖刀,直插胸口。
“益州成破那日,肖珩,我求過你的,那大概是對你最後的一絲希冀,是你,親手斬斷了這一絲期盼,從那時起,你就再不配了。”
蘇遇語調溫和,仿似在說旁人的事,偏落在地上,又帶了決絕的意味。
肖珩心口那柄刀來回的旋轉,剜的血肉模糊,讓他向來挺直的背脊,微微有些佝偻。
他從來沒想過,她也回來了。
他以為只要他日後全心全意待她,定能換來她再次的回眸,像前世初見時那樣,純粹羞澀;像她對肖岩那樣,嬌嗔鮮活。
原來只是一場夢,在他滿懷期待時,給了他當頭痛擊。
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一二。
可說什麽呢,說益州圍困時,內憂外患,他身為一個帝王,需得有的放矢,先确保大局安穩?說他那時不知道一個遙遠的舅家,對她如此重要?說他有些吃味,她那樣護着她的表哥?
可都太過蒼白了,這些理由,如何抵得過她舅家慘死的現實?
他擡起頭,看見蘇遇眼中又浮起了前世冷漠而疏離的神色,甚至更加了幾分輕蔑不屑。
是啊,前世舍棄的,現在又來眼巴巴的求,真是讓人不屑啊。
他再不敢看她的眼,掀開帳簾,落荒而去。
汪全看見自家主子爺出來時,吓了一跳。那樣意氣風發的一個人,仿似一下子委頓了些許。
他知定是與漠北王妃有關,可也不敢多言,只心疼的看着他的殿下,在冬夜的冷風裏,凄楚的站着。
那樣一動不動,瞧着便讓人心驚。
及至天明,才見他垂下臉,蒼白的笑,他說:“汪全,我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而後又道“取壇薔薇露。”
他說完,伸手取了小黃門手中酒,徑直往蘇遇的帳中而去。
帳中靜悄悄的,外面看無甚異常,內裏奴仆卻早已換了太子的人。
蘇遇靠在榻上,了無睡意,看着濃稠的夜色,微微愣神。忽見太子去而複返,立時起了警惕。
肖珩見了她滿身的戒備,自嘲一笑,自顧自斟了兩杯酒,坐在了炕桌前。
他說:“皇後,來喝杯酒吧,你最愛的薔薇露。”
“我早已不是你的皇後。”蘇遇出聲糾正道,見了他如此神色,也放下了心中警鈴,坐在了炕桌對面。
窗外露出些微的晨曦,在黑沉的天幕上撕開一點口子。
室內的更漏滴滴答答,帶出些許靜谧的溫和。
兩世了,隔了那麽久,他們終于又平心氣和的坐在一起,可以道幾句前世今生。
“皇後,我喜歡你的,太液池邊第一眼便喜歡了。”
肖珩先開了口,執拗的喚他皇後,在他心裏,她将永遠是他的皇後。
“喜歡?”蘇遇嘗了口甘醇的薔薇露,笑着搖了搖頭?
肖珩也笑,笑的無奈落寞,低低道了句:“可我還是搞砸了。”
生來尊貴,早已習慣了旁人圍着他轉,因此他從來不會試着從她的角度去考慮事情,也便從來未能及時體查過她的心境。再加上帝王的傲氣,竟是一步步走到了那樣的結局。
“是啊,你搞砸了。”
蘇遇嘆了句,忽而想起那些永樂宮深夜裏的寒涼,徐徐開了口。
她說起茵陳的死,說起那時誕下死胎的心灰意冷,說起數過的宮裏的春花,語調平淡,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只帶了些微落寞的感嘆。
肖珩攥着杯盞的手有些發顫,這一字字一句句帶着鋒利的尾刺,每落一個,便帶出一個血窟窿。
他眼裏染了赤紅,一片霧蒙蒙,忽而伸手來攥住了她的腕子,啞着聲音道了句:“你讓我補償你,可好?”
蘇遇皺了眉,往後拽了拽,未拽動分毫,便有些惱,剛要開口,忽見一只利箭呼嘯而來,帶着太子的冠冕,釘在在了牆壁上。
肖珩一驚,急急回頭,卻見他的十四叔邁步進來,手中握着弓弩,一臉寒沉。
肖岩大步跨進來,高大的身影将蘇遇遮了嚴實,他說:“賢侄,你走錯了帳。”
“十四叔好本事,竟也能平安脫身”肖珩長發落下,卻也不顯狼狽,略吃驚的挑了眉。
兩人眼裏俱露出了殺意,卻默契的各自退讓了一步,并未鬧出大動靜,為的是身後人的名聲
外面的風益發急了,汪全小跑着進來,附在太子耳邊低低道:“殿下,陛下正宣您呢。”
見太子站着不動,汪全急的額上冒汗,又補了句:“宣的急,現在正等着您呢。”
肖珩猛然頓悟,最後瞧了眼那高大身影後的海棠衣角,轉身出了帳。
他剛一走,蘇遇便拽了肖岩的袖擺,仰頭問:“到底出了何事?”
“今日聖上遇刺,在亂賊身上搜出了漠北令牌。”肖岩言簡意赅道了句。
“那你......”
蘇遇話還沒說完,便見他扯了唇角輕笑,解釋道:“無妨,我在那賊子身上塞了東宮的信物,亦被搜了出來。”
他這一說,蘇遇便明白了。
當今是個疑心重的,政事上不不見本事,卻整日致力于平衡朝政,連自己的幾個兒子都是千防萬防。
他既懷疑肖岩,又懷疑太子,便兩邊都提防,卻也兩本都不會動,要這兩方互為制衡。
蘇遇舒了口氣,一天一夜了,一顆心終于徹底落下來,又想起剛剛太子在帳中的一幕,生怕肖岩多想,張了張口,剛要解釋幾句,忽覺一只大手撫上了臉頰,擡眼便撞上了肖岩漆黑的眼。
他帶着薄繭的手捏了下肉嘟嘟的面頰,微微擰了眉:“怎得一臉疲态,可是未休息好?”
蘇遇愣了一瞬,未料他一句也未問她與太子帳中之事,只細心察覺到了她的疲乏。
她心裏一時湧上些不明的意味,微垂了頭,輕輕“嗯”了聲,道:“我擔心你。”
肖岩便笑,笑的風清朗月,頗自信道:“放心,無人動的了你夫君。”
這一聲夫君讓蘇遇微紅了面頰,移開目光,不敢再看他那雙熾熱的眼。
“四哥,四哥。”羅文遠隔着帳簾,輕聲提醒:“時候不早了。”
肖岩便收了笑,臉上帶出點凝重:“阿遇,你先随了文遠出城,回漠北。”
說完覺着自己語氣又重了,便又柔聲道了句:“先回吧,你在這裏,憑白讓本王多了軟肋。”
他說她是他的軟肋,讓蘇遇心裏又無端跳了一下,倉皇轉了身。
待簡單收拾了個包裹,她忽而小心翼翼問了句:“我先去益州呆段時日成不成?”
“你很想去嗎?”肖岩問。
蘇遇輕輕“嗯”了一聲,又怕給他添麻煩,剛要說句:“若是不方便,那便不去吧。”
話還沒出口,卻聽對面的男子道了聲:“成。”
想去就去,一切後果他都兜得住,便譬如她當初想來京城看母親。
“四哥,四哥......再不走來不及了。”羅文遠輕輕扣着帳子,又開始催促。
蘇遇站在門前,回頭看了一眼,男子俊朗挺拔的站在晨曦裏,讓她覺得分外安心,唇齒動了動,輕輕道了句:“你......你萬事小心。”
天剛微明時,梁京南城門緩緩被推開,哨兵打着哈欠,開始例行公事。
羅文遠縱馬而來,後面跟了輛輕便馬車,也不多說,橫沖直撞便要出城。
守門兵士一臉為難,急急攔住,道:“羅将軍,您這是要出城?依着規矩,這馬車還是得看一眼。”
羅文遠一鞭子甩下來,兜頭打了那小兵一個措手不及,他坐在馬上,倨傲道:“小爺我出城還要你管,車裏坐的可是爺的美人,還能被你瞧了去?”
幾個兵士便吶吶不敢言,眼睜睜看着他帶了馬車要出城。
車裏的蘇遇身子動了動,剛要松口氣,忽聽人馬嘈雜,遠處有兵士呼喝:“太子爺下了令,今日這城門都給守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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