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穿着軟綿綿的家居服，陷在寬大柔軟的沙發裏，一邊吃着葡萄一邊看劇本，這樣的生活實在太舒服了，舒服得顏滿滿有點不敢相信。

昨晚李雨華将完整劇本送過來，顏滿滿連夜将自己的全部臺詞劃了出來，做夢都在揣摩角色性格。

太久沒有進過組了，她生怕自己找不到演戲的感覺。

“叮！叮！叮！”手機連續響了幾下。

顏滿滿放下劇本，撈起手機，看到了兩條轉賬信息，一條是公司剛剛轉過來的綜藝酬勞，另外一條是江郁私人給她的“通告費”。

舒服度瞬間蹭蹭翻倍，她恨不得抱着手機在沙發上打個滾。

随手打開社交網站，熱搜榜最底下挂着她和江郁的名字。

是那晚出席江老爺子壽宴被拍到的照片。

營銷號說兩人共同出席江家私人聚會，大膽推測，這是互相面見家長的意思。

星聞的公關及時出來澄清，稱只是普通社交，并無其他含義。

一來二去，熱度起來了，照片也越傳越廣。

照片裏江郁只有一個側臉，而顏滿滿挽着他的手臂，正對鏡頭，美得驚豔又高級。

那日天氣不好，暮色下光線和角度也都很潦草，但拍出來的照片卻有種莫名的朦胧美，加上二人之間自帶氛圍感，引人無限遐想。

雖然只在熱搜榜最底下，還是給顏滿滿的社交賬號帶來了可觀的流量。

“宿主，好幾天都沒進賬啦。”系統托着藍莓腦袋，百無聊賴地趴在屏幕邊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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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滿滿咬下一口葡萄，笑彎了眼：“不好意思啊，我最近運勢一路上漲，你可能要失業了，要不要考慮升級一下，開發個好運收集系統？”

系統撇撇嘴：“難道我不想嗎？那些熱門功能申請的系統太多了，哪能輪到我這個小菜雞哦。”

顏滿滿舔了舔嘴角的葡萄汁，“倒也是，那你還是安心跟着我吧，保證餓不死。”

吃掉手上最後一顆葡萄，顏滿滿翻開手機備忘錄，找到每月要還款的銀行賬號和金額記錄，挨個轉過去。

操作完後，餘額已為數不多，給自己留了點吃飯和打車錢，剩下的全給父母轉過去了。

他們遠在異國他鄉，過了大半輩子好日子，如今晚景凄涼，只怕是更難熬。

想到這裏，顏滿滿心裏一陣酸澀，恨不得立馬再接幾份工作，掙更多的錢。

對了，說起工作，還是專心研究劇本吧，就算是個配角，也要拿出最好的狀态來表演。

整整一天沒出門，背臺詞背得口幹舌燥，顏滿滿晚飯叫了份外賣随便吃了兩口，拿出自己的小本本，準備挑燈夜戰，将人物分析寫出來。

寫着寫着，她覺得疑惑，今天華姐好像安靜得有些過分，怎麽連一個電話都沒打。

昨天送劇本來的時候，還信誓旦旦地說要每天督促她，一直盯到進組。

放下筆，她拿起手機，給李雨華打了個電話過去。

提示通話中。

大晚上的，在跟誰聊天呢？

顏滿滿捏着手機打了個哈欠，手指一滑，點到了娛樂新聞的推薦頁面。

沒想到，頁面剛打開，就看到了她的名字——

【顏滿滿辭演】

滿屏的漢字全都認識，連起來她卻看不懂了。

怎麽回事？什麽辭演？

顫抖着點開詞條，營銷號的通稿鋪天蓋地，有種和顏滿滿咖位完全不符的離譜感。

通稿內容千篇一律，爆料顏滿滿之前參加直播試鏡拿到女配角色，狠狠蹭了一波熱度，如今開機在即，她卻臨時變卦，辭演這個角色。

評論區裏風向也是一邊倒，都在罵顏滿滿不守信用，放劇組鴿子。

【真是的，看不上配角當初就別去試鏡啊，耍什麽大牌】

【不試鏡怎麽能上熱搜呢？要論蹭熱度，還是得服顏大千金】

【擠掉別人的機會，自己到手就扔掉，是為了顯示你很厲害嗎？】

【本來最近看她的綜藝有點好感，這下全掉光了】

【雖然只是個配角，但是男一女一是裴霄和蘇雅，這陣容夠強了吧，妥妥的必爆劇啊，顏滿滿究竟在嫌棄什麽】

【你懂什麽，大小姐就算落魄，也不可能去給別人當配角，怕不是最近攀上江郁這棵大樹，心思活絡了吧】

【本來還以為終于搞到一個事業咖，原來也是個戀愛腦，溜了溜了】

看着評論區浩浩蕩蕩的陣容，顏滿滿想不明白，她什麽時候擁有這麽多黑粉了？

這時，李雨華的電話回了過來。

顏滿滿飛快接起，問道：“華姐，出什麽事了？”

前一天還滿腔熱情做着進組準備的李雨華，這會兒說話聲音都頹廢了三分：“滿滿，你先冷靜一下，劇方那邊出了點狀況……”

最初這部電視劇定的開機時間是一個月後，剛好與顏滿滿錄制綜藝的檔期錯開，互不幹擾。

可就在昨天下午，影視公司內部出現變動，更換了投資方，而新的投資人要求下周就開機。

這樣一來，顏滿滿根本沒有檔期。

星聞娛樂連夜交涉，要求更改時間或者推遲顏滿滿進組，随後進行補拍，卻遭到影視公司斷然拒絕，同時倒打一耙，對外聲稱顏滿滿辭演。

直到今天下午，輿論莫名發酵，将她推上了風口浪尖。

李雨華說：“這件事情不太正常，背後恐怕有人在故意操縱。”

系統冒出腦袋，小小聲插嘴道：“可不是我搞鬼的哦，不義之財我看不上。”

顏滿滿揮開眼前的光屏，問李雨華：“那我現在該怎麽做？”

李雨華：“你什麽都不要做，耐心等待，公司會處理的。”

“好。”

顏滿滿聽話地乖乖等了三天。

她相信江郁，也相信公司。

然而，三天後星聞娛樂發布公告：因檔期沖突，顏滿滿退出新劇參演。

這是事實，聽起來卻像敷衍的辯解。

在水軍們的瘋狂攻擊下，幾乎坐實了顏滿滿耍大牌不守信用的傳聞。

“為什麽是這樣的結果？”電話裏，顏滿滿啞着嗓子問李雨華。

李雨華嘆了口氣：“是江總的決定。”

厚厚的劇本被翻得起了皺，顏滿滿将它慢慢合上，放進書櫃最下層，然後換衣服出門打車去了公司。

走到江郁辦公室門口，站在外面調整好呼吸，她敲了敲門，得到同意後才推門進去。

“那部劇是你授意讓推掉的？”顏滿滿盡量克制情緒，讓自己不至于太過沖動。

江郁背對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群，語氣平淡道：“是。”

“我能知道為什麽嗎？”

“公司有公司的考量。”

“可是……可是綜藝就剩最後一期了，缺席也不會有太大影響，眼下明明是按時進組更重要。”顏滿滿實在不理解。

江郁回身望着她，臉上是公事公辦的嚴肅表情，“別忘了，你跟《遠離塵嚣》有合約，違約金是你賠不起的數額，而且公司在裏面參了股，自然要确保收益。”

“收益……”顏滿滿喃喃道，“拍戲難道沒有收益嗎？就算是權衡利弊，也應該是選擇進組啊。”

江郁：“權衡利弊是公司的事情，你只需要聽從安排。”

“你明知道我想拍戲，根本就不想錄什麽綜藝，為什麽不能稍微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呢？”

“當初讓你參加試鏡直播綜藝，為的只是突破演技，增加曝/光度，”江郁放慢語調，一字一頓地提醒她，“我什麽時候說過，你可以接戲了？”

顏滿滿喉頭發酸：“所以，藝人的前途和名聲完全不重要，是嗎？”

“你的身份是簽約藝人，”江郁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公司自然會替你做出正确的決定，實現利益最大化。”

“我明白了，”眼睛裏的光芒一點點黯淡，顏滿滿緩緩後退，在門口止步，“對江總來說，我從始至終只是公司的賺錢工具。”

江郁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也沒說出來。

顏滿滿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站在樓下，她仰頭看着布滿陰雲的天空，用力眨了眨眼，苦笑一聲。

今天表現不錯，沒有情緒失控，有進步。

“宿主，你不開心？”藍莓腦袋探出光屏問道。

“嗯，不開心。”顏滿滿蜷縮在沙發裏，裹着毛毯，有氣無力地回答。

“那我給你變個魔術呀！”系統經歷了從節衣縮食到天降橫財的大起大落，不忘安慰一下可憐的宿主。

“好。”顏滿滿興趣缺缺。

“你把那顆葡萄吃掉。”系統指了指桌上的果盤。

“哦。”顏滿滿雖然不解，還是照做了。

撿起最大的那顆葡萄，剝皮，放進嘴裏，輕輕一咬，酸中帶甜的汁液迸出來，彌漫整個口腔，令人神清氣爽。

不過，一直到她把整顆葡萄吃完咽下去，也沒看到系統變出什麽魔術來。

“小莓，你是不是翻車了？”

“別急呀，”系統搖了搖腦袋，“哔哩吧啦嘣！現在呢？”

“唔！”顏滿滿嘴裏突然又出現了一顆葡萄，和剛才的那顆一模一樣，甜中帶酸。

系統得意地說：“宿主，這樣子你躺着不動，就能吃一晚上的葡萄，怎麽樣？我厲不厲害？”

眉毛緊緊皺到一起，顏滿滿露出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系統：“怎麽了？”

顏滿滿張嘴，将嘴裏的葡萄吐出來，“有點……惡心。”

“這個魔術變得不好嗎？”系統疑惑地眨着眼睛。

明明剛才那顆吃得很開心啊，怎麽第二顆就惡心了？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

“變得很好……yue……以後別再變了……yue……”

晚上十點，小卓收起電腦，将外套遞給打算回家繼續加班的江郁。

“江總，我搞不懂，為什麽不能實話告訴顏滿滿呢？非要她誤會你。”

江郁望着窗外的燈火通明，聲音裏充滿了無奈，“是我大意了，不該把她牽扯進來，當下的狀況，讓她離得越遠越好。”

“那件事情……還要繼續嗎？”

“繼續，”江郁語氣沉沉，“加快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