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聖城

聖城

少女的身上帶着淡淡的香味，在懷中擡起的雙眼水汪汪的。

雖然說起來很拉胯，但這位天上地下的邪神，大腦已經停轉，渾身僵硬，連一根手指都不懂該怎麽辦。

而從奧羅拉的角度，只看到少年板着臉，沉默不語。

……是不是不管用呀。

下一秒，奧羅拉被猛地推開。

奧羅拉看着偏過頭的少年，側臉鐵青。

她有點不知所措地攪着手指：“怎麽這招不管用啊？塞爾看上去更生氣了。”

“……招？什麽意思？”

少年疑惑地問。

聲音一絲嘶啞。

“嗯！迪修斯大人說這樣做你就不會生氣了。”

奧羅拉撇下臉：“可是不管用……”

塞缪爾：“…”

光明教會看來已經走向末日，光明主教已經不太正常了。

“……什麽愚蠢的爛招。”

塞缪爾頓了頓，看着她，用警告似的口吻說：“以後不準再做這樣的事，擁抱……或者其他的。”

奧羅拉眼睛閃閃，臉上一副你生氣了我要哄好才行的表情。

害怕奧羅拉出更爛的招。

他目光看向別處，語氣別扭：“……沒生氣。”

奧羅拉尾巴迅速豎起來：“你不生氣了？！”

少年一字一句強調：“我沒生氣。”

仔細想想，我不生氣和我沒生氣，這兩句話可是有區別的。

塞缪爾：死死拿捏。

為什麽他要對一個人類生氣？

可笑。

“那我們還是好朋友哦！”

“……嗯。”

是就是吧，總比突然沖過來抱的好。

奧羅拉高興了沒一會，就皺起臉：“我去聖城要好久好久，這段時間都見不到塞爾了，想和塞爾聊天的時候，該怎麽辦呀。”

塞缪爾：“……不用聯系也可以。”

仔細想想，他們可是天天都聯系的。

“不行！”

奧羅拉說，“塞爾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天不跟塞爾聊天，就會痛苦地死掉！”

“哪裏學來的話。”

少年疲累地捏了捏眉心，最後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

他想起曾經擺上祭臺的貝殼。

“你不是有個貝殼嗎？以後想和我聊天時，對着貝殼敲兩次就可以了。”

想了想，他又認真囑咐道：“一天只能通話一次。”

奧羅拉喜出望外：“好！！”

若是別人，肯定會對塞爾為什麽知道擁有貝殼而起疑心。

但這是奧羅拉，她這簡單的小腦瓜可想不到這點。

和塞爾分別後，奧羅拉往教堂走去。

快到教堂時，一個冰涼的手突然拉住她，抓得很用力。

“好痛，是誰……麗莎……？”

奧羅拉看清面前的身影，有些驚訝地問。

“你找我有事嗎？啊，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麗莎死死地抓着她，幾天不見，她瘦了很多，看上去有點吓人。

麗莎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奧羅拉，狠厲說道：“我變成這樣還不是因為你嗎？奧羅拉，你要全部還給我。”

奧羅拉奇怪：“我沒有借你東西。”

“我失去了去聖城的機會，失去了我的父母，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啊？”麗莎含着淚，“那是我的榮耀啊！你還給我！！”

“沒有，是他們犯了錯。”

奧羅拉甩開麗莎的手。

“我沒欠你東西。”

奧羅拉說的是沒借她東西，所以談不上還。

在麗莎耳裏，就聽成是麗莎自己能力差，沒有得到機會。

“你為什麽置身事外！！一切的錯都在你！！”麗莎突然掐緊奧羅拉的脖頸，“我生病也是你！你這個殘缺者，你給我去死！！”

“麗莎……唔……！！”

好在不遠處的騎士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忙跑了過來，迅速控制住了麗莎。

迪修斯聞聲而來，看着一臉委屈的奧羅拉，又看着被按着卻滿臉憎惡的麗莎，秒懂。

麗莎這幾天一直跪在教堂外懇求祈禱，希望能給她去聖城的機會。

迪修斯說：“不是跟你說清楚了嗎？麗莎，你不符合我們的條件。”

“那是我的父母犯的錯！不關我事啊！”

“你真是冷酷無情。”

迪修斯搖搖頭，“聽說你之前生了場怪病，是你的父母拼命把你治好，但你完全不會感恩。你別再來糾纏奧羅拉，不然将會以光明律法處罰你的。”

麗莎癡癡地說：“對，我是怎麽被治好的。”

迪修斯拉着奧羅拉離開，小聲地問了句，“奧羅拉，你沒事吧？痛不痛？”

奧羅拉搖搖頭，晶瑩的淚水跟着落了下來。

從今天起，她沒有表妹了。

樹叢後的清瘦人影将這一切盡收眼底，随後化作黑影消失。

*

“對，當時，那兩個人是怎麽把我治好的呢？”

麗莎匆忙回到家。

已經不願意再把那兩個人稱作她的父母。

這時，麗莎注意到了側屋，被封印的，神秘的屋子。

她走過去推開門。

尖叫聲響起：“啊——！！”

麗莎跪坐倒地，滿臉蒼白，唇部哆嗦。

她知道這是什麽，召喚邪神的儀式……

為什麽她家會有這種邪惡不堪的東西。

難道說，她的病！！

麗莎瞪大眼睛，抱着頭，狠狠咬牙。

為什麽要向邪惡力量求援！！

她的父母真的是要害死她啊……

麗莎失魂落魄地跑出家，她要遠離這個肮髒的地方。

不知道跑到何處，清冷的男聲在身後響起：“人類。”

麗莎一怔，停住了腳步，回頭。

是那位堪比夢中情人存在的少年。

她瘋狂的情緒被安撫，眼中漫上驚喜：“是你？我是在做夢嗎？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這裏？”

“不是做夢。”少年慢慢朝她走來，“你，似乎見到我很高興？”

“當、當然高興！”

麗莎腦中已經掠過無數個浪漫動人的場景，臉頰染上緋紅。

他這個時間出現，是來拯救幾近崩潰的自己嗎？

“其實，我對先生您一直抱有着熱烈的感情，只是……”

少年彎下身，聲音帶了絲笑意：“你不知道我是誰？”

“當然……！”麗莎驚喜地擡頭，卻又覺得話裏有話。

“這是什麽意思？”

“睜開眼好好看看，我是誰。”

下一秒，麗莎看到了可怕的景象。

少年猩紅的雙眼，周邊濃烈的黑暗氣息，眉心出現的血色烈焰額紋，一雙骨翼慢慢張開。

……是邪神。

麗莎眼中的暖意瞬間凍結。

再一晃眼，一切恢複原樣。

少年嘴角帶着嘲弄的笑意。

“作為光明神的信徒，卻對邪惡動心。”

少年冷冷地貼在她耳邊，低沉的聲音猶如死神的腳步，一個字一個字敲碎她的精神。

“你已經堕入黑暗了。”

麗莎精神崩潰地跪坐在地上，捂着臉哭了起來。

這是死罪。

*

馬車慢慢駛進聖城氣勢磅礴的大門，奧羅拉好奇地拉起簾子看。

這就是聖城——希斯托利亞。

寬闊整潔的街道旁伫立着一排排風格華麗的白色房屋，大道上來往着井井有序的馬車和行人，商鋪琳琅滿目，就連招牌也是用及其工整的字體書寫而成。

高大上，就一個詞，niubility。

迪修斯笑着對奧羅拉說：“一會你要去留思學院報道，明天起你就成為他們的新生。”

“好……”

奧羅拉問：“什麽時候可以學到複生術？”

她學完就要走了。

“哈哈哈，先別着急，奧羅拉你擁有學習所有魔法的強大天賦，我很看好你。”

迪修斯說，“我将回到主教堂，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

“嗯好！”奧羅拉點頭。

退學的時候要找他。

迪修斯越看奧羅拉越覺得可愛，性格乖巧，能力強大，而且……

或許下一任聖女真的是她。

留思學院的招生處今日無比繁忙。

這些天，從各地脫穎而出的選拔者都來到了留思學院。

“奧羅拉是嗎？你的房間是206，朝着光明升起的地方走三百米，再遵照光明神冕下指的方向走一百米，上到光明紀念日的樓層，就是你的房間了。”

招生處，一位穿着純白法袍的金發女性正在分發宿舍的鑰匙。

“三……五……”

奧羅拉聽得頭昏眼花。

想回去問時，發現那位小姐姐又被圍住了，忙得熱火朝天。

不好意思打擾她。

奧羅拉站在原地回憶了十分鐘她的話，總算想起來大半。

光明升起的方向……

果斷地朝着西邊走去。

奧羅拉邊走，邊心中盤算，到了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和塞爾聊天。

聖城實在是太大太漂亮了，她忍不住跟他分享。

遵照着指示走了三百米，她擡頭，發現自己來到一個靜谧的花園中。

周圍沒見到新生的影子，甚至連人影都見不着。

只剩撲鼻的花香和悅耳的鳥叫聲。

“接下來是光明神指的方向……走一百米？”

奧羅拉撓撓頭，她環顧四周。

接下來要往哪裏走？

光明神在哪？

咚的一聲。

似乎是什麽滾到了地上。

奧羅拉耳朵尖，循聲走了過去。

穿過花叢，她見到了一副令人驚豔的場景。

不遠處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純白修身的衣服，銀色的順直長發披在身後，像銀河流洩，側臉精致得讓人挪不開眼，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渾身都像散發着光。

地上滾落着一個銀色的玻璃球。

他滾動輪椅到球的旁邊，伸手去撿，但夠不到，纖長的指尖動了動，動作吃力。

奧羅拉跑了過去，把球撿了起來，遞給他：“給你，拿好。”

少年擡起頭看向她，奧羅拉才發現他有一雙金色的瞳孔，驚豔迷人。

少年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微微彎起唇角：“謝謝你。”

聲音如同清泉叮咚，像冬日裏的白雪，美好幹淨得過分。

聲音好好聽。

奧羅拉這麽想着。

少年纖長的手指撥弄着水晶球，垂目，能看到他淺金色的睫毛微微顫動：“你怎麽會到這裏來？是迷路了嗎？”

奧羅拉說：“我是來學複生術的，現在正在去宿舍。”

“看來是迷路了。”

少年帶着溫柔的笑意，朝她伸出手：“給我看一下你的鑰匙。”

奧羅拉将鑰匙遞給他，說：“我就是按着她說的走呢，先走了太陽升起的方向走三百米，再找光明神問路……現在我在找光明神。”

少年眨了眨眼，然後撲哧笑出聲：“那你找到了嗎？”

“沒有，我再找找吧。”

奧羅拉說。

“我要走了。”

實在找不到，就找塞缪爾大人求救。

“等一下。”

少年輕喚她。

只見少年伸出手，一只白鴿便落到了他的手背。

“它知道路，跟着它走吧，迷路的小鹿。”

白鴿揚開翅膀，飛向空中。

“哇，好可愛！”

奧羅拉說：“謝謝你，我走了。”

少年笑了笑，沖她颔首。

奧羅拉的身影消失後，男人眼中的溫暖一下子變冷。

他垂目，有光芒落到手上，無比耀眼。

“你終于來了，奧羅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