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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班上的同學私底下讨論得如火如荼，兩位主人公無知無覺。

程庭力氣比周錦書大，他搬不起的東西程庭很輕松就能搬起來。

往常他做的東西尺寸都比較小，這次他準備做個大一點的，也該嘗試邁出新的一步了。

準備工作很繁複，每個人和泥都有自己的秘方，閻教授就喜歡加點蜂蜜，但這樣塘泥的保存不夠長久，一般是不翻模只練習的示範性作品才用。

周錦書對泥的要求不少，程序不比閻教授的少。

程庭把泥一桶一桶地挖出來放好，牆邊很快堆了一整排處理好的泥塊。

周錦書在旁邊寫寫畫畫設計支架結構。

他打算試試半人高尼羅河少女。

現在還不能設計太複雜的動作，能雕好最基礎的人體就好了。

教室的空氣裏彌漫着染料和泥水的味道，程庭幫他把架子擡過來問：“這些是要鋸的嗎？”

“對。”周錦書從後面給他拿了一雙手套：“你戴手套吧，怕有木屑。”

“還有這個，防護眼鏡。”

他比劃着：“大概鋸九十厘米，上面要纏兩圈鐵絲。”

程庭将手套戴上，接過護鏡：“好。”

周錦書站遠了些，指揮他：“對對對，就是這個方向，下面還需要一個支撐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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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鐵絲是個完全的力氣活，鐵絲不好扭，一不注意還會劃傷。

周錦書擔心他沒經驗會弄傷手，“要不這個還是等我好了自己來吧。”

這次他還打算自己嘗試翻模，工作量很大。

程庭笑笑：“沒事，這點活我還是能做好的。你們專業天天都做這個？”

周錦書點頭：“這只是最基本的，後面還有別的。”

雕塑專業本來就和這些粗活離不開，并不像外界想的那樣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家。

程庭扭着鐵絲，很快就把主支架上的扭好一半，小手臂上青筋虬結，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粗細不均的鐵絲中間穿插纏繞。

【程庭速度好快啊！體育生力氣就是大。】

【比我還快.....我真的是個廢物，我也好想要個體育生男朋友幫我幹活啊....】

【這該死的石雕我是一天也不想做了，一下不小心又得重來，天天搬石頭腰酸背痛。】

江悅在教室待了幾個小時，自己的工具都沒擺好，聊天倒是很積極：

【都說了不是男朋友！好兄弟，好兄弟懂不懂啊！】

【管他們是什麽，你們不覺得程庭和論壇裏的很不一樣嗎？他好有耐心啊！】

程庭從過來幫忙為止，已經兩三個小時沒休息了。

周錦書在雕塑方面很龜毛，他要求高，在這些準備工作方面也細致。

如果一點弄錯了，就要重來。

程庭在外界的傳聞裏一直是脾氣不好的，還有着大一剛來軍訓就把教官打了的豐功偉績。

剛來大學人生地不熟的，很多人就算對教官有什麽不滿也只敢憋在心裏，畢竟軍訓沒結束，得罪教官不是好事。

但程庭就敢。

衆目睽睽之下，廁所門口他就給了教官一拳，直沖門面。

而且那個教官....非常巧還是帶他們班的教官。

他渾身上下就透着幾個字：天不怕地不怕。

剛剛光是鋸木頭就鋸了三次，三次周錦書都不滿意，要求重來。

其中有一次還是因為他自己說錯了。

看的人都有點提心吊膽，生怕他們在教室吵起來。

或者程庭忍不了了，直接給周錦書也來一拳。

但他們預想的事一點也沒發生。

重複重來幾次以後，程庭還是笑着的，周錦書這少爺還生氣了。

他捏着手不太高興：“你又做錯了，這裏應該短一點。”

程庭也不惱，很有耐心哄他道：“別生氣，多做幾次就熟練了，你不用看着我，在旁邊坐着等吧。”

周錦書一點也不想坐。

他有點急。

程庭很認真，但有時候還是不太能達到他的預期。

傷口不碰水有利于恢複，要不是一只手使不上勁，他肯定要自己來。

......

【我兄弟要是要我幹活還挑，頭都會被我打掉，看不出程庭....這麽溫柔。】

【他對別人可不溫柔，剛剛他小聲哄周錦書的時候，真的幻視我男朋友做錯事哄我的時候啊救命！】

【@向津津，別給你男朋友貼金，你男朋友長得像個熊。】

【.....我是說幻視！幻視！就是神态，不是別的。】

【神态也不像。你男朋友神态像個熊。】

【....想死是不是。】

江悅不管群裏女生說什麽磕到了磕到了，她堅定的認為周錦書絕對是直的。

危言聳聽！這簡直是危言聳聽！

周錦書說得口幹舌燥，猛喝了幾口水。

程庭盯着他看：“我也要喝。”

周錦書已經習慣程庭喝他的水，看他手上都是泥不好拿，把水壺遞過去喂他：“今天就到這裏吧，感覺差不多了。”

“明天再繼續。”

程庭聽話的仰頭喝了一口水，擡手笑道：“好。”

兩個人走出教室以後，其他人還有點意猶未盡。

平時他們早走了，今天硬生生在這裏看到晚上。

準确來說是一邊用餘光瞄着，一邊豎着耳朵聽，手指打字不停。

閻教授遛狗又路過這個熟悉的教室，牽着狗繩在窗口看了一眼。

往常空蕩蕩的教室裏還有不少人，亮着燈看起來在交流雕塑技巧，還挺激烈。

他在心裏點點頭，很欣慰。

牽着狗慢悠悠回家了。

.

周錦書和程庭出來的時候，方熹正站在外面等。

“學姐？”

周錦書疑惑道：“你怎麽在這裏？是找我有事嗎？”

方熹看了一眼他旁邊的程庭，笑眼彎彎，揚了揚手裏的遮陽帽：“我來還帽子。”

周錦書愣了愣：“不是說下次見面的時候給我嗎？”

之前明明已經說了下次給他，她怎麽會特地跑到教室來還？

帽子又不會過期。

方熹笑眯眯道：“我剛好來學校有點事，順便就來還了。”

她雙手把帽子遞過去：“畢竟是朋友送你的，放我那裏也不太好。”

“程庭，是吧？”

方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程庭，路邊綠化帶的熒光印在她眼底，有些難以琢磨。

程庭沉默了一會兒，笑了。

“學姐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