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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程庭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轉過頭神色淡淡。
潋滟的桃花眼掩在車內陰影裏,讓人弄不清他真實想法。
周錦書悄悄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他不可能沒看到,他眼神好得不得了,以前就能一眼看出他校服是不是他的,這次這麽明顯,沒道理他看不見。
他主動解釋道:“剛剛太曬了,女孩子不扛曬,我把帽子借給她了。”
雖然帽子程庭已經送給他了,但是畢竟是朋友送的東西,一聲不響給別人了還是不太好。
程庭嗯了一聲,似笑非笑,“英雄救美。”
他補充了一句:“第二次。”
“......”
這語氣是怎麽回事?
還沒等他想明白,方熹和張霖已經把東西運完,向他們這邊走來。
方熹看見車裏的程庭,很大方和他打招呼:“呀,是你。錦書的朋友,你是來接他的嗎?”
上次她見過他,而且他在學校名氣很大,她想不認識都難。
程庭有些冷淡地點了點頭,給了他們一個高冷的側臉,配合他利落漂亮的下颌線,拽得十分欠揍。
周錦書咳嗽了兩聲,緩解尴尬:“學姐,已經選完了,要我跟你們搬到學校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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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熹笑眯眯地沒有計較這點插曲:“不用啦,你今天也累了一下午了,手上紗布要記得換,你先回去吧。”
周錦書如釋重負地點點頭。
方熹走之前說:“很快要交期末考核成果了吧?你手受傷了不能和泥那些的,可以喊我過去給你幫忙。”
周錦書擺擺手:“受傷過幾天就好了,現在做一些準備工作,讓鄧斯幫我就行了。”
“好,要是需要幫助随時找我,你快點做完考核,也能全心全意和我做展品的事呀。”
方熹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轉身和張霖走了。
她對周錦書這個學弟很有好感,長得帥心地好幹活又勤快,平時能幫他的地方她也想盡一份力。
周錦書和她告了別,走兩步才發現帽子沒拿回來。
轉頭程庭眼眸深深盯着他看。
.....
他幹笑兩聲:“應該是學姐忘記了,我讓她下次帶給我就行。”
現在還有點太陽,她沒提起要還他的事,他也不好意思提。
程庭目不斜視:“上車。”
周錦書坐上車,“等會兒我先回家洗澡,然後我們去外面吃吧?”
他身上都是灰,汗滋滋的不舒服,臉都是黑一塊黃一塊,他自己都受不了。
很像剛從橋洞底下鑽出來的流浪漢。
“都可以。”
程庭在吃飯方面很随和,吃什麽都行。
要不是周錦書嘴比較挑,他的廚藝還停留在能吃這部分。
周錦書聞了一下自己,抿嘴說:“把窗開一下吧,受不了了,我覺得你這車得洗了。”
“沒這麽誇張。”程庭把車窗開了,新鮮的熱風吹進來,車內溫度上升。
周錦書掏出手機:“我得問問鄧斯這幾天去不去上課。”
他打了幾次,電話都顯示在占線中。
周錦書皺了皺眉頭。
程庭瞥了他一眼,問:“是期末考核做準備的事?”
周錦書:“嗯,我怕後面再做準備會來不及。”
就算是手受傷了,考核也得完成的。
鄧斯不把考核放在心上,大概率是最後幾天來裝裝樣子,但他還是很看重考核的。
程庭問:“怎麽不喊我幫你?”
周錦書看他一眼:“你平時要訓練吧?而且你們那離得也遠.....”
程庭懶懶地瞥向他,“你什麽時候這麽會為我考慮了?”
周錦書心說,還不是剛剛被你發現我把你送的帽子給女孩兒戴嗎,雖然不知道他在愧疚什麽,但他就是挺愧疚的。
畢竟他也送了程庭不少東西,從來不見程庭把它們給別人。
甚至小學時候他送他的手表,已經不轉了,他還收在抽屜裏。
現在想想程庭這個朋友還挺重視他的。
他說:“如果不會耽誤你訓練的話,我當然希望你來幫我。”
程庭雖然不是雕塑系的,但絕對比鄧斯靠譜多了。
程庭輕笑:“好。你下課在教室裏等我,我下練了過來。”
周錦書點頭,“好。”
有點感動。
謝謝在嘴邊溜了一圈,還是沒說出來。
以他們倆的關系,說感謝就太客氣了。
他覺得一年火鍋實在太輕了,決定在這次演習結束之後送程庭個大禮物。
至于是什麽.....他還沒想好。
暖風順着車窗對流,将周錦書額前的劉海吹得四處亂飛,他側頭看了一眼專心開車的程庭。
他最想要什麽呢?
.
第二天下午,周錦書上完課去了雕塑教室。
教室裏沒幾個人,離考核還有兩個星期,并不是每個人都打算那麽認真的。
江悅出乎意料的也在。
她看見周錦書露出驚喜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會來。”
她擔心地看向周錦書的手:“你的手沒事吧?能做嗎?我幫你做準備工作吧。”
周錦書搖搖頭,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不用了,你也要做自己的,我找了別的朋友來幫忙。”
江悅也沒有強行留下,沖他笑了笑問:“是哪個朋友啊?這些事可是很累的。”
教室裏其他人悄悄看過來。
豎起耳朵準備随時吃瓜。
都是同班同學,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江悅對周錦書的意思。
周錦書剛要回答,餘光瞄到門口出現的程庭,小聲道:“他來了。”
江悅扭頭看過去,程庭穿着運動背心,雙手插兜站在門口,身高快趕上門沿了,琥珀色的眸子清透中帶着銳利。
他骨相很優越,論顏值,幾屆校草加起來也比不過他。
但他的長相太攻擊性了,略微顯得浪蕩的漂亮桃花眼和天然有些向上的唇角讓他看起來很不安分,反而沒有多少女孩兒敢靠近。
江悅對這種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帥哥有恐懼症,很快就走開了。
程庭懶懶散散過來問:“要我幹什麽活?”
他眸子帶笑,發梢萦繞水汽,應該是訓練完剛洗完澡就來了。
周錦書說:“先和我去運泥塊吧。”
“你現在洗了澡,等會兒還是會出汗的。”
程庭:“那就再洗,這有什麽關系。”
他在周錦書的指揮下把堆在角落的泥挖到小推車裏,彎腰的時候手臂上的肌肉微張,線條漂亮得一看就是經常健身。
周錦書雖然在雕塑系幹活多,但平時不太訓練,手臂上的肌肉和程庭比起來就明顯不夠看了。
他羨慕得拍了拍他的手臂,硬硬的:“你練得好好啊。”
程庭鼻梁和脖頸上閃着汗,像給他鍍了層高光似的,“你要是想,明天早上和我一起練。”
“可別。”周錦書馬上拒絕:“你知道我起不來。”
有這個時間他寧願睡懶覺。
程庭把泥都搬到攪泥機裏,一邊幹活一邊說:“那晚上練。”
晚上練?
周錦書想了想答應了:“也行,反正住得近,天氣好的時候可以出去跑跑。”
程庭第一次做這種活,沒有經驗,一會兒就将褲子上弄得全是泥,擡手擦汗的時候臉上也沾了些。
周錦書看不下去了,拿紙給他擦:“等會兒你還真得洗車了,這裏可沒有洗澡的地方。”
程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笑道:“那你可得賠我。”
周錦書笑了笑,小虎牙一閃:“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程庭長眉一挑,壓低聲音道:“那用別的來抵債。”
他這句玩笑說得又輕又啞,周錦書被他有些暧昧的語氣弄得顫了顫,馬上做賊心虛似的轉頭看向教室其他人。
幸好大家都在埋頭幹活,好像沒多注意他們這邊。
他松了口氣。
程庭又演起來了,他默默想,在這裏人太多了....還是等會出去再配合吧。
他輕輕推了一下程庭,靠近他說:“別在這裏說。”
他這副樣子,加上語氣,很難不讓人想到什麽偷.情一類的詞,程庭可恥的有了點反應。
他頓了頓,神色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倨傲,站起來說:“去趟廁所。”
“嗯。”
周錦書目送他離開,又偷偷用餘光看了幾眼周圍。
嗯,沒問題。
沒人注意。
都在玩手機呢。
小群裏:
【我艹,什麽情況,程庭來教室幫人擡泥巴?】
【他們是朋友嗎?剛剛周錦書還幫程庭擦汗.....看起來好親密啊。】
【你們是沒兄弟沒朋友啊,朋友都來幫自己幹苦力了,擦個汗怎麽了?】
【我去,我哪個兄弟要是願意來給我和泥,要幹我都行。】
【有毒啊肖餘哈哈哈哈哈,就是以前不知道他們倆關系這麽好。】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他們是一對呢?】
【@一支鬼,不要覺得你是男同,全世界都是男同,根據我的觀察,周錦書絕對是個直的。】
【真的,鄧斯親口說他喜歡女生。】
江悅打開聊天記錄,馬上激憤地加入讨論:
【誰說周錦書是男同的?不是!絕對不是!】
周錦書對群裏對他的探讨渾然不覺,按着手機給方熹發消息。
【TS:學姐,上次那個帽子其實是我朋友送的,就是說如果你想要購買渠道的話,我可以幫你問問.....】
打了幾行字,他又删掉。
有點苦惱,不知道要怎麽說才合适。
還在猶豫,方熹已經主動發消息過來了:
【學姐:上次那個帽子!忘記還你了,下次見面帶給你吧。】
周錦書笑了,馬上回道:
【TS:好,謝謝學姐。】
【學姐:是我謝你才對。這個帽子你在哪裏買的?】
方熹看着消息,趴在沙發上一邊用平板搜購買渠道,她是真挺喜歡這頂帽子的。
這個小衆牌子有一個特別戳她的地方。
一句宣傳語。
【把心事藏在陰影裏】
作為一個具有濃厚文藝氣息的藝術愛好者,方熹對這句話觸動很大,在此之前她就了解過這個品牌的一些特點。
這個帽子是可以定制的,帽沿內測會用一些很隐蔽的東西做一些屬于自己獨一無二的标志。
她坐起來看着沙發上安靜擺着的遮陽帽,突然有點好奇。
學弟的心事,會是什麽呢?
摸索着帽沿,她對着燈光看了看,終于在最裏面找到了用白色細線勾勒的标記。
與此同時,周錦書的信息發來:
【TS :其實這個帽子是程庭送我的,我幫你問問他。】
方熹愣愣地看着消息,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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