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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周錦書把眼神飄忽地移向別處, 磕磕巴巴:“啊,這個事也不急,最近你也挺累的,好不容易沒課, 就先休息吧。”

程庭兩只手禁锢似的撐在兩旁, 居高臨下地睨着他:“很快就要期末考試了,你的考核都已經做完, 還不急?”

他慢悠悠問, “還是怕了?”

周錦書馬上反駁:“怕?我怎麽會怕!”

“都是男的,我也沒必要怕嘛。”他努力找理由,“我只是怕你太辛苦了, 你看你的手也才好一點.....”

程庭嗯了一聲, 滿臉寫着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說: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不過畢竟是你的事,如果你不想, 就先放着吧。”

他眼尾微微上挑,眼睫下壓,嘴角還挂着若有似無的笑意,從周錦書這個角度來看, 很像在嘲諷他似的。

嘲諷他是個小菜雞, 這都不敢。

雖然知道沖動是魔鬼, 周錦書還是不爽地沖動了:“那就明天吧!”

說完他對上程庭那雙似笑非笑的眼, 心中警鐘嗚嗚地響,後悔得想馬上把話收回。

但是已經晚了。

程庭狐貍似的桃花眼彎起,伸手揉了揉他的頭, 心情愉悅地站起來說:“做飯去了。”

“早上給你準備的早餐吃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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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錦書悶悶道:“吃了。”

算了,反正是他看程庭, 又不是程庭看他,想想也沒什麽嘛.....他想說服自己。

看着程庭走出房門,他依然後悔,倒頭捂住被子,發出兩聲悔恨的慘叫。

在客廳的程庭聽見身後的怪叫,唇揚起,眼裏都是笑意。

周錦書覺得程庭最近變得很狡猾,每次試探總被他軟綿綿地擋回去,或者總是用別的轉移他的注意力。

但他太了解怎麽樣才能讓他住嘴了,有時候說着說着,問到程庭不想說的問題,他總親他。

他一親他,周錦書就受不了。

那時候他腦子一片空白,什麽話也問不出了,只有滿腔淡香和腰間那雙有力的手,還有胸腔漸漸被抽出的空氣和發軟的雙腿。

.....

周錦書把被子悶過頭頂,頭頂冒着熱氣,滾燙的皮膚和冰涼的冷氣抗衡。

他都不敢想這幾天到底在程庭面前丢了幾次臉!

幾次想掙脫都被他狠狠壓住,他覺得自己再和兄弟這麽親密接觸下去,他精神很快就會變得不正常。

會發瘋!

偏偏他只要一拒絕,程庭那厮就會撫着他的頭作無辜狀,“戀愛不都這樣嗎?錦錦這就受不了了?”

周錦書所有的話都被噎在這句疑問裏,不上不下。

磨磨蹭蹭坐到餐桌面前,他還在思索着對策,怎麽才能在不傷害到程庭的情況下....委婉的告訴他,他們不太可能?

程庭看見他愁眉苦臉的神情,給他夾了一筷子雞翅,“想什麽這麽入神?”

“啊。”周錦書下意識回答,“在想你。”

說完他立刻擡頭,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補充:“在想你們什麽時候放假。”

程庭的心随着面前這個人的話一起一落,最終無奈道:“我和你的放假時間不是差不多嗎?去年寒假前後就差兩天。”

周錦書恍然大悟似的噢了一句,就沒了下文。

去年寒假是他們第一次放假,那次他們不是一起回家的。

他甚至不太清楚程庭什麽時候放假,程庭也沒告訴他。

自從大學以後,他們的關系并不像以前那樣如影随形,仍舊在微信上開玩笑,回家以後也一起守歲、過年,但平常不會刻意在學校等來等去。

周錦書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現在回想起來,甚至覺得這樣的關系很自然也很舒暢,叫人由內而外的放松。

不像現在,他知道程庭對他的意思,反而時常放不開。

周錦書回憶着以前,感覺現在自己和程庭有些尴尬的關系都歸咎于他一時興起的馊主意。

什麽戀愛演習。

還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過.....

周錦書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這事也是他一直沒弄明白的。

程庭如果喜歡他,難道是演習開始才忽然喜歡的嗎?

如果說演習開始才喜歡,那這喜歡也來得太快太莫名其妙了。

如果是之前就喜歡,那更加不可能。

他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程庭對他的态度,肯定地想,就是對好兄弟的态度,多一絲的暧昧都沒有,怎麽可能是喜歡呢?

唉。

周錦書吃着雞翅,嘆了口氣。

一頓飯在他有點憂愁的眼神裏吃完了,程庭收碗筷,周錦書盤腿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裏放着回播電影合集,他一個畫面也沒看進去。

這幾天他腦袋都要想破了,一天到晚就拿這幾件事翻來覆去的想。

偏偏現在還不敢随随便便試探他。

看着看着,他感覺到旁邊陷下去一部分,程庭坐在他旁邊,伸手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最近有什麽心事?吃這麽少,都瘦了。”

周錦書哪敢說。

“沒什麽啊,我能有什麽心事。”

他憋着不說,程庭心裏猜到他沒說實話,但并不揭穿。

周錦書躲避着他的手,被他更加肆無忌憚地鉗住,他把人的腰一掐一提,周錦書就被迫跨開腿坐到他腿上,雙手抵在他結實的胸前。

這個姿勢不太好。

周錦書漲紅了臉,“你能別說着說着話突然這樣嗎?”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程庭還有喜歡動手動腳的毛病呢?

那時候他出了點汗,程庭都要用手指把他推開,嫌棄之意溢于言表。

現在怎麽不嫌棄他了?

腰下部和程庭的大.腿隔着薄涼的夏季布料緊緊相貼,腰上的手不容忽視,他一另只手壓迫性地将他的手反鎖在身後,讓他不得已地更加前傾。

體育生的優勢這時候盡顯,周錦書動了動手腕,發現完全掙脫不開:“.....別鬧,放我下去。”

結實修長的大腿肌肉跳動,讓二人相貼的地方迅速升溫,比窗外的蟬鳴還要炙熱。

陽臺的落地窗沒關緊,室外的熱風吹動窗簾白紗,烈日被簾子一擋,柔和地減了三分燙,金光燦燦地撒在二人身上。

程庭不答話,也不放過他,壞心眼地将腿擡高,周錦書坐不穩,滑滑梯一樣在他腿上又往前滑了一小段。

到了一個更加尴尬的距離。

周錦書恨不得現在就擡手給這狗東西來兩下。

故意的?

他急得瞪圓眼睛,濕漉漉地警覺性很高,“到底要幹嘛?”

周錦書比程庭矮幾厘米,這樣坐在他腿上,剛好一樣高。

程庭低頭懶洋洋将下巴墊在他肩上,“有什麽事瞞着我?”

周錦書心虛地扭頭:“真的沒事,你疑心病犯了吧?”

程庭忽而笑了,濃眉下長睫微閃,盯着他看了兩秒,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輕點着周錦書的胸膛,貼在他耳畔慢悠悠道:

“錦錦,下次說謊心不要跳這麽快。”

周錦書已經習慣他喊他小名,再次聽到還是心漏跳一拍。

這種懶散的獨屬于程庭的腔調,帶着清越和漫不經心的少年音色,經過耳朵引起一陣不小的戰栗。

還沒回答,唇上已經印上一個有些強勢的吻,将他剩下的辯解都盡數吞下。

熱烈、不急不緩、帶着臉紅心跳的聲音,屬于對方的氣息被卷入口腔,在唇齒間研磨、粉碎。

周錦書不僅有選擇恐懼症,還喜歡下意識逃避。

比如對于好兄弟親他這回事,他次次都想着--說出來多尴尬啊,要不下次再說吧。

于是莫名其妙來了一次又一次。

就比如現在。

他還在糾結要不要拒絕,嘴就已經先替腦子作出反應。

....

喘着氣分開,周錦書愣愣地擡手擦嘴,手背上一片濡.濕。

程庭的唇形狀漂亮,薄厚适中,帶着濕潤的水色,和有些微紅的眼尾一樣顯示着剛剛的荒唐。

室內一片靜谧。

靜谧下掩飾着暗潮湧動,幾乎就要磅礴而出,處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年紀,還一點就着,一點點風吹早動都能讓燥.熱緊繃,每一塊肌肉都充血脹滿。

周錦書反射弧很長,這時候劃過他腦子的,居然是論壇上的一句騷話:

【程庭那身材,誰和他在一起,床板得塌。】

.

涼水真是個好東西。

能讓人腦子瞬間清醒很多。

周錦書把浴缸放滿水,放了一個橙子味的浴球,埋得只露出腦袋。

剛剛他應該是瘋了。

一直到程庭離開他家,他都沒敢看他。

如果那時候有鏡子,周錦書能看到自己的樣子,應該會驚得當場暈厥。

他現在更後悔答應明天畫人體的事了。

盡管還沒開始,已經能預知明天....至少不會比今天好。

把自己泡得通身橙子味兒,他洗了個淋浴圍了塊浴巾出來,忽然想到--程庭的吻技好像挺娴熟的?

應該不是第一次接吻吧?

他又不自覺想起高中時他那個小女友。

大學他不知道他有沒有談戀愛,但是高中這個他是知道的。

那時候程庭分手了,還因為他的畫生氣過。

按照程庭的性格,這樣應該就是放在心上,在乎的表現。

再聯想到他大學雖然緋聞滿天飛,卻沒有正式交往什麽人,難道還是對高中那個女孩兒念念不忘?

周錦書很想想起那個女孩兒的樣子,奈何因為不熟悉,只記得很可愛,卻沒什麽很深刻的印象。

他掏出手機,翻出許久沒有聯系的高中同學打算問問。

對于一個社恐來說,第一步就顯得那麽艱難。

換了衣服坐着躺着,又過了好一會兒,消息才艱難地發出去:

【TS:張濤,你還記不記得高中的時候,程庭交往過的女孩兒叫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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