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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門很快開了。

程庭一只手握着門把, 另一只手拿着毛巾擦頭發,上身的肌肉随着他的動作贲張伸展,人魚線和腹肌的紋理很清晰,水汽蔓延。

“怎麽這時候來了?”

周錦書感受到面前這一團炙熱的年輕軀體, 不敢看他, 清了清嗓子:“有個事和你說,怎麽衣服也不穿就來開門。”

“我知道是你。”

聽到周錦書有話和他說, 程庭明顯有些驚訝, 挑了挑眉峰:“什麽事非得你大晚上來說。”

周錦書低着頭看腳尖,拖長音:“重要的事。”

他怕他不趁着晚上這股莫名來的膽氣,明天又開始逃避。

程庭看到他的神色, 擦頭發的手頓了頓:“你說吧。”

周錦書四處看了看, 他不愛喝酒, 這時候也想來瓶二鍋頭壯壯膽。

不過想也知道....程庭家不會有這種東西。

桌上擺了一個紙箱子,裏面放了一些七七八八的東西, 看起來像剛打包好沒多久的樣子,還沒封口,最頂上是一個熟悉的信封。

看到那個信封,周錦書眼皮跳了跳:“這個怎麽在這裏?”

程庭拉他坐下, 給他倒了杯水:“不是要放暑假了?打算把要寄走的先打包。”

周錦書沒想到他不僅打算留着, 還打算帶回家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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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虛更要溢出胸膛, 他信裏面甚至和他說他喜歡方熹學姐的事...如果那時候他就喜歡他的話, 他得多傷心。

他支支吾吾啊了一聲也沒說出個什麽來,程庭笑了,有點探究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錦錦, 幹什麽壞事了?”

周錦書很少闖禍,但一闖了禍就是這個狀态, 他很熟悉。

“要不你先去吹頭吧。”

“不着急這一會兒,你先說。”

周錦書憋了很久,他也不知道他什麽心态,就是說不出口。

而且他還沒想好理由。

--程庭,我發現你喜歡我,所以我不想和你演習了...

--你敢觊觎我!立刻結束合約!

--因為不想表白不需要演習了...以後別演了....

哪句也說不出口。

臉頰兩邊挂上緋紅,周錦書兩個手指互相捏了捏,眼神亂轉了一會兒就是不說。

程庭被他這态度弄笑了。

他來找他,然後就一直在這裏臉紅不說話。

吊人胃口。

周錦書心裏建設做得夠久,他一緊張容易忘詞,半天也沒張開嘴。

程庭很有耐心,一直看着他,桃花眼微微一彎,和聲湊近道:

“和我還有不敢說的?”

他輕笑:“看來還是不夠熟悉。”

說完一只手扶着周錦書的後腦勺,吻上他那張遲遲不說話的唇,将對方的一點聲音都淹沒,抵在沙發上。

他吻得很溫柔,用的力氣也并不大。

周錦書反應過來馬上就将人推開,唇濕濕的閃着水光,他臉更紅了。

他是來說結束的,不是來送溫暖的!

周錦書擡手擦了擦嘴,手背上一片濡濕,眼裏莫名帶上點生理性的淚意,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剛剛被親的:“你.....”

他才說了一個字,就立刻靈光一閃,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控訴時機:

“我不要再和你演習了,我根本沒有變好,臉還越來越紅了!”

此時他盤腿坐在沙發上,臉紅撲撲的,眼尾帶着閃閃的濕意,很有說服力。

其實結束演習哪裏需要這麽多七的八的理由,沒效果三個字就是最大的理由。

仔細想想和程庭演習以來,他都不知道到底臉紅了多少次。

算起來情況比之前還惡化了!

程庭聽了這話頓了頓,有些淩厲的眉頭皺起,“什麽演習?”

周錦書瞪大圓眼睛看着他。

不是,哥,怎麽還裝傻啊。

他指了指放在箱子裏的信封:

“就是這個啊,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戀愛演習。”

程庭沉着臉,表情陰恻恻的,一伸手把信封拿過來打開,裏面薄薄的一頁紙在他手裏顯得很脆弱,随風就要飄散了似的,“你是說這個?”

紙上就很簡單一句話--請你和我談戀愛試試吧!

簡單粗暴沒有一句廢話。

周錦書:“?”

他跪坐在沙發上,起來将信封拿過來,打開,倒了倒。

空的。

什麽也沒有。

他驚恐道:“還有一張被你放哪去了?還有一大頁啊!”

程庭咬着牙微笑,“只有這一頁,拿到就是這一頁。”

周錦書呆滞了,像時間靜止在原地,此時的心情無異于龍卷風過境,什麽都是亂七八糟的。

程庭沒必要在這方面騙他。

難道是信在路上被人打開過掉了一頁紙?

所以.....所以......程庭根本不是在和他搞什麽戀愛演習,他真的以為自己在和他談!戀!愛!

難怪這麽快就同意了演習!

難怪他丫的演技這麽好!

難怪他上來就要親親!

難怪這麽自然!

......

此時他終于知道鬧了個多大的烏龍,震驚地說出了心裏話:“你之前不是個直男嗎?”

程庭微笑不語,但根據周錦書對他多年的了解來說,他馬上就要爆發了。

代入自己,以為在談戀愛付出真情實感結果被耍這種事....應該也是想提刀砍人的。

他慌裏慌張解釋:

“聽我說!我不是故意要騙你談戀愛的!我真的我真的寫了很大一頁紙在前面說明情況的。”周錦書比了個大小,誠懇道:“起碼有一兩千個字!絕對不是故意的,當時就想着總是臉紅嘛練練就會好一點,總覺得找別人試也不合适,所以才想找你....”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感覺不對勁。

特別是說到他當時喜歡學姐,在程庭黑漆漆的眼神下,他直接消了音。

房間寂靜無聲,陽臺門沒關,黑漆漆的夜和閃亮的燈割席而坐,裏面的兩個人一個心虛,一個眼神幽暗,瞳孔像迅速點燃的兩簇烈火,灼得人坐立難安。

周錦書看到程庭的眼神,下意識從沙發上彈起來要跑。

不管了--先保命要緊!

他想,要不還是等程庭氣消了再讨論這個事吧.....

程庭輕松就将他攔腰撈住,長手臂抓着他腰自己身前一拖,面前的人就到了他懷裏,很輕易地固定住。

周錦書感覺一股大力将他往後一甩,接下來他的後頸就被一只大手捏住,像拎小貓那樣被扼住了。

他又心虛又着急,小聲狡辯:“幹嘛。我沒想跑!”

程庭把人轉了個圈,拎到自己眼前,此時他冷冷地勾着唇,目光涼飕飕的落在周錦書臉上,像利劍。

他聲音沉沉,怒極反笑:“你還打算找誰試?”

周錦書亳不懷疑,要不是看在十幾年情誼的份上,程庭下一秒就能掐死他。

讨好似地笑笑,他小心擡起眸子,“這個...和別人沒那麽熟悉,就打算找你試試。”

“你喜歡方熹?”

周錦書被迫和程庭對視着,猛猛地搖頭。

程庭壓着他的腰,将人又拎近了些,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呼吸交纏,他眸子像山中餓狼似地閃着怒光,惡狠狠貼着他的耳廓:

“我不管,游戲給你充了,衣服給你買了,天天下訓就陪你去做雕塑,抱也抱了,哄也哄了,花了我那麽多時間,假的也得給我是真的!”

他聲音充斥狠意,大有破罐子破摔,要把這烏龍弄成真的氣勢。

周錦書想哭的心都有,他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

如果程庭以為這是真的……那他确實付出更多。

這段“烏龍戀愛”裏,程庭天天接送他,給他買衣服買游戲,還幫他幹苦力,傾注一腔情意,現在告訴他全是假的,任誰也受不了。

但他也不知道他把它當真的啊!

他苦着臉,白淨的眼皮子拉聳着,顯得很頹喪,“那、那怎麽辦?”

兩人對峙一會兒,程庭冷哼一聲将人放下。

周錦書偷瞄了他黑如鍋底的臉色,在心裏替自己祈禱,小聲問: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少一頁,你、你想要什麽補償?”

對對對,補償他。

程庭冷冷笑,又恨又氣,盯着他的眼睛:

“那就在一起。”

他在信裏說和他在一起,他想了很多原因,也猜到周錦書并不是因為喜歡他才要和他試試。

但他完全沒想到是因為喜歡別人,才要和他“試試”練手。

他現在怒火中燒,甚至這理由好笑得讓人悲傷都沒燃起,周錦書氣人真的很有一套。

周錦書馬上搖頭:

“這、這不行啊.....”

“又說要補償,又說不行,這就是你的誠意?”

“除了這個,你再說個別的,我保證我不會拒絕你,別的都可以。”

程庭斜着眼看他,胸腔裏的怒火和各種情緒夾雜排山倒海,幹淨的指腹壓在對面氣死人的嘴上,狠狠摩挲,直到把這紅潤的顏色壓得更醒目。

“好啊。那你再和我親十次,就算兩清。”

程庭一只手撐在沙發後,往後仰着頭似笑非笑,眼底又挂上熟悉的嘲諷。

周錦書猶豫。

可是如果這樣能讓他原諒他,了卻心願然後去喜歡別人的話……也不是不行?

在他的注視下,周錦書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探過頭來輕輕在他唇邊印上一個吻。

倆唇相碰,又分開。

周錦書臉紅了,睫毛輕顫:“那....我現在就親你十下?”

程庭沒說話,低垂着眼,任由周錦書菜雞啄食似的在自己唇上吻了又吻。

周錦書心裏羞憤,卻不得不趴着去親他,心裏一下一下數着數。

最後一下,他以為要結束了的時候,程庭一手攬住他的腰,将他壓倒在沙發上,臉貼着他的臉,咬着他的耳垂:

“誰告訴你這就叫接吻?十次,什麽時候親,我說了算,親多久,也是我說了算,怎麽親,還是我說了算。”

“懂了嗎?”

周錦書被他壓着,手腳都被困得死死的,氣得呼吸不暢:“你...那你剛剛怎麽不說?”

偏等他親完了才說!

TM!

要不是現在沒理的是他,他肯定擡手給這個不要臉的一下。

程庭沒理他,雙手将他的手壓過頭頂,腿抵在他雙腿中間,聲音沙啞得吓人:

“看着,不是想訓練嗎--。”

吻重重落下,沒有溫柔得循序漸進,一上來就是狂風暴雨,雨打芭蕉似的噼裏啪啦,程庭的頭發沒吹幹,水滴順着兩人都額頭相貼,帶來一絲涼意,落入周錦書的衣領。

最後一絲空氣被汲走,周錦書被迫仰着頭獲取氧氣,又被人按着腰往下塌,上面的人像在戲弄他似的,他以為要結束了的時候,吻又再次深入。

滿室靜谧,失控的糾纏。

周錦書陷入昏昏沉沉的親密,有人将他抱起,有力的臂膀把他架在沙發和自己中間,唇從頭到尾未分開。

充滿着強勢意味的吻,許多動作都帶着入侵似的氣勢洶洶、澀氣盎然。

沙發是房東送的,質量堪憂,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吱聲,周錦書聽不到,他全副身心都被面前這個人占據,眼角滲出淚,喉間最後一點掙紮的唔唔聲也被吞吃殆盡。

漫長的折磨結束,程庭貼着他的耳垂,濕漉漉地氣息:

“這才是吻,學會了嗎?”

“沒學會也沒關系,還有九次。”

“這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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