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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期末過了好幾天, 學生都拉着行李箱趕高鐵去了。
鄧斯留在這裏玩了幾天,也被催着回去了,買了最早的票,走的時候狠狠抱了周錦書一下, 說:“好兄弟, 下學期見。”
周錦書點點頭,沖他擺手。
他要到這裏待到做完蝴蝶剩下的部分, 應該還要十幾天。
程庭有比賽, 下午走。
忽然都要走了,讓他有點不适應。
雖然不急着回去,他還是給方熹發了個信息:
【學姐, 你的論文結束了嗎?什麽時候繼續?】
方熹難得沒秒回。
周錦書把手機揣回兜裏, 目送鄧斯上了車, 轉身上樓。
走了兩步,看見程庭倚在樓梯口的欄杆上, 襯衫下脊背挺拔,瘦削修長的手指輕點在木制扶手上,顯得有點慵懶,好像在等他。
他半掀起眼皮, 懶洋洋問:“錦錦, 怎麽我走的時候不見你這麽送我。”
周錦書故意問:
“哪次?”
“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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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錦書說:“不記得了。”
程庭不滿, 要拉他過來, 被他一下子抵住。
周錦書一根手指頭按在程庭胸口襯衫的口袋上,沒用什麽力道,程庭還是配合地停下來看他, 沒動。
“幹嘛?”
程庭正經道:“打車太貴了。”
周錦書才不信他的,慢吞吞哦了一句, 就沒了下文。
程庭就要走了,這次是省賽,淘汰賽制,初賽複賽不知道有多少輪,地方比較遠,要走四五天。
倒不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會怎麽樣。
就是已經習慣了每天有人和他一起吃飯,到飯點就比鬧鐘還準時地給他發消息問他要吃什麽,偶爾鄧斯也會加入進來,三個人一起去外面吃火鍋,撸串,說說笑笑,很熱鬧。
朋友都要走了,他舍不得不是很正常的嗎?
周錦書忘了剛剛鄧斯走得時候他只持續了三秒的惆悵,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理由,“我也蹭了你這麽多天車,現在我車位回來了,為了慶祝大哥家人母子平安,我送送你吧。”
借他車位的大哥老婆生了,一切都很順利,他還給他們發了照片,是個女孩,看着小小的皺巴巴一團,一家人湊在一起,很幸福的模樣。
程庭眼裏帶着笑意,也學着周錦書的語氣,慢吞吞哦了一聲,回答:“那太感謝了,托大哥的福。”
.
吃完飯,周錦書拿着車鑰匙下樓,程庭已經在下面等他了。
周錦書看着他提在手裏的灰色運動包,“你就帶這麽點東西?這次不是要去挺久嗎?”
程庭開了車門,把包往後面一放,“缺的到了那裏再買。”
“也行。”
周錦書好久沒開車了,乍一開還覺得有點陌生緊張,手緊緊握着方向盤,小心翼翼。
程庭慢悠悠說:“還會開嗎?要不請個代駕?”
周錦書盯着前面,一眨不眨:
“見過□□車請代駕的嗎?我在送你,你還笑我?”
程庭眉眼彎彎:“哪敢。”
兩人都輕松地開着玩笑,看着和往常也沒什麽不同。
周錦書盡量忽視心底那一絲矯情的不舍,認真開車。
程庭突然把手機打開:“還記得小黑嗎?”
“記得,它不是被江老師收養了嗎?”周錦書有點感嘆:“時間過得好快,它都好大了吧。”
“嗯。”程庭給他看了一眼小黑的近照,趴在一個草席上面,毛發油光發亮,吐着舌頭,眼睛又亮又大。
周錦書只看了一眼,注意到它腹部有點大,很驚訝:
“它懷孕了?”
之前喂它的時候,他都沒關注過小黑的性別,高中也去看過它一次,見它過得好就很放心了。
程庭說:“嗯。快要生了,江老師問我們要不要養一只。”
小黑是土狗,生命力頑強,生出來的小狗崽也很好養活,一般不會輕易夭折。
周錦書沉默了一會兒,說:“還是不了吧。”
程庭倒是沒太驚訝,閑散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當時已經回絕了。”
周錦書:“那你還問?”
“告訴你一聲。”
周錦書好笑道:
“那我要是要養呢?”
“你不會的。”
“這麽肯定?”
“嗯。”
這下周錦書是真有些好奇了,“為什麽?你知道我挺喜歡小狗的。”
程庭懶懶地靠着椅背,說:
“有兩個原因。”
“第一是你怕不能對小狗負責,第二是因為我過敏。”
周錦書喜歡歸喜歡,但從未動過養一只的念頭。
他見過太多不負責任的人,一時興起養了小狗,最後不想養了,就扔在路邊。
如果對比人生,他就是那只被丢下的小狗。
因為被扔下太多回,他對責任兩個字看得很重,連盆栽都不養。
對一個小生命負責,這對他來說壓力太大。
聽到第一個理由的時候,周錦書心底一顫,聽到第二個理由,他又笑了。
“你還挺自信。”
不可否認,确實也有這個原因。
從前他不想養,現在知道程庭狗毛過敏,他更不可能養。
聽到周錦書的語氣,程庭眼底的笑意更顯,拖長語調問:“莫非我自作多情了?”
周錦書不說話,讓他自己猜。
快要到高鐵站,周錦書跟着大部隊把車往底下停車場駛,到了坐電梯的地方,程庭卻不下車。
周錦書偏頭看他,見他也看着他,心跳忽然微微加快:
“還不下車?”
“錦錦,你會想我嗎?”
停車場的燈很暗,昏暗光線下,程庭的眸子顯得格外黑,往常淩厲張揚的桃花眼帶着柔和的光,笑着露幾顆牙齒,像祈求垂憐搖着尾巴的大狗狗,目光直勾勾盯着人,好似要把人看融化。
周錦書扭頭,微微垂着眼:
“會吧。作為朋友那種想。”
他的強調像是要證明什麽,帶着一種倔強。
安全帶解開,發出吧嗒一聲,程庭一只手扭過他的頭,猛地将兩人都距離拉進,壓着他的腰欺身而上,剛才祈求可憐的氣質一變,危險而充滿侵略性。
他貼着周錦書的耳廓,慢慢道:
“我也會,作為男人那種想。”
周錦書的雙手被他一只手壓制,吻像午後陽光時忽然來的雨,帶着急切。
氣息逐漸變得粗重,少年人的嗓音壓抑着,帶着低啞,暗潮湧動。
自從說要追他,程庭很是老實了一陣,周錦書不願意的時候很少“冒犯”他。
畢竟沒誰剛開始追人,就壓着人親的。
雖然有這個特權,程庭還是很講究的沒用。
壓抑了這些天,反噬來得更猛烈,像是要把這些天見不到面的部分一起親完,把周錦書拆吃.入腹嚼吧嚼吧帶走似的,濡.濕、熱烈。
程庭在忍得很辛苦的這些天裏悟得了一個新道理。
— —沒事不要為難自己,及時行樂。
從外看,小小的迷你車發出動靜,前後都側目。
濃厚的薰衣草香入鼻,周錦書被這氣味包圍着,也許是因為程庭要走了,也許是因為內心那點舍不得,又或許是因為那個有點荒唐的約定,總之,他并沒有把人推開。
....
程庭走的時候,周錦書臉色已經爆紅,從頭到腳都透着幾個字--別理我。
後面的車也沒催他們,看着瘦高的男生從副駕駛出來,啧啧兩聲表示理解。
駕駛室的胖男人砸吧砸吧嘴,得意道:“我年輕的時候也這麽猛,對吧老婆?”
坐在副駕駛的女人一言難盡地偏頭看向窗外,不想傷了老公的自尊心。
周錦書像做了壞事,手指顫得握着方向盤都感覺是軟的。
迅速開走。
.
晚上周錦書洗完澡出來,方熹終于回他:
【方熹:不好意思啦,今天出了點事,所以沒來得及回你,明天不能幹活了,等後天看看吧。】
【方熹:電梯出了點問題,壞了正修呢,可能有點嚴重,明天不知道能不能弄好。】
周錦書想起方熹家裏那個電梯,确實已經有些老舊退化了。
方熹這麽久沒回他,不會是....電梯出事故可不是開玩笑的。
【TS:學姐,你今天沒事吧?】
【方熹:沒什麽事,是在裏面困了一會兒,不過消防員來了沒多久就出來了。】
【方熹:沒受傷。】
高鐵上,程庭的隊友都帶了大包小包,看見程庭就提了個運動包,見怪不怪。
他們雖然不參加比賽,但教練也要求他們去現場看看,積累經驗。
趙明章揶揄道:“又要給人帶東西吧?”
每次程庭去別的城市,走之前都要去選特産,去的時候包裏沒什麽,回來都是滿滿當當的。
車上剩下的人發出一陣起哄聲。
原來程庭帶特産,他們沒當回事,一直以為給家裏人帶呢。
現在知道了,原來是都進雕塑系那位的肚子裏了。
啧啧啧,這愛情的酸臭味,擋都擋不住。
雖然聽說人都還沒追到。
送了這麽多年特産,一樣沒用。
想到這裏,趙明章的眼神裏帶上幾分同情和鼓勵。
程庭黑臉:“你這是什麽眼神?”
.
一連兩天,周錦書都呆在家裏看書,偶爾畫畫,第三天中午,方熹終于通知他已經修好,可以繼續了。
當天下午,周錦書就來了方熹家。
張霖不見人影,方熹在門口接他,為他開了門。
周錦書看見方熹的頭發又變回了黑色。
方熹發現他盯着自己的頭發,笑了:“上午去領證了,所以一大早去染了頭發,你覺得黑色是不是顯得人更精神?”
周錦書噢了一聲:“好像是會顯得精神一點,不過之前的顏色也很好看。”
過了幾分鐘,下電梯了,他才提取到關鍵詞,“領什麽證?”
方熹被他逗笑,眉眼彎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結婚證啊。”
她聲音甜美,帶着雀躍:
“我和張霖,我們結婚啦。”
周錦書直接震驚得呆在原地。
什麽?
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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