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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癫疾就是癫痫、羊角風，通常情況下的發作不會致命。但晏冰注意到，街上的喧鬧持續了好一會兒了，明顯超過了普通發作的時間，難不成是更為危險的大發作？

“我去看看。”晏冰只思索了一瞬，便決定道。

顧文霆也道：“我陪你去。”

晏冰點點頭，拎上藥箱，快步朝人群聚集的酒樓走去。侍從推着顧文霆的輪椅也連忙跟上。

*

雲客酒樓門前，一個身着青衫的年輕書生躺在地上，兩眼上翻，渾身抽搐不止。

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跪坐在那書生身旁，滿臉淚水，茫然不知所措。

男孩就是這書生的弟弟，書生自小患有癫疾，身邊離不開人看顧。此次書生上京參加會試，男孩便随哥哥一同入京，提前在洛京住上兩個月，以免水土不服。

本朝科舉禁止殘疾以及面容嚴重受損的學子參加，并不禁癫疾。書生也算幸運，每次發作都避開了考場。

男孩原本以為，書生這次的發作同往常一樣，只要注意着不讓哥哥咬斷舌頭、摔傷身體就好了。

可誰知，他明明按照家裏教的做了，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哥哥卻依然抽搐個不停。

酒樓門前圍觀的人群中，一個見多識廣的老者嘆道：“唉，發作了這麽久，這書生應是沒救了。”

聽到老者的話，男孩哽咽着悲呼：“哥哥——”

另一婦人也面露不忍，道：“這附近不是有個濟世堂，我聽說這家醫館裏有個姓容的神醫，要不然請她來看看？”

男孩像是抓住了救星，忙問道：“濟世堂在哪？”

不待婦人回話，男孩便見到一個藍裙女子撥開人群，蹲在書生身側，稍加觀察便用指尖戳向書生頭部穴位。

見此，一個青年怒道：“這位姑娘，你不要亂動病人。”

幾個圍觀的百姓也紛紛皺眉，怒視着晏冰。

男孩同樣一驚，飛撲過去要攔住晏冰：“你要做什麽？！”

跟在晏冰身後擠進人群的顧文霆長臂一伸，即使他坐在輪椅上，也照舊憑着身高優勢輕松地抓住了那男孩的後領，不滿道：“小孩，容神醫好心救你兄長，你別添亂。”

聽到顧文霆的話，有人驚呼道：“容神醫？”

一個中年男子也認出了晏冰，恍然大悟開口：“我曾陪娘子去過濟世醫館，她就是容神醫！”

先前開口譴責晏冰的青年臉上一紅，對中年男子道：“你怎麽不早些告訴我！”

那中年男子撓頭：“我也就遠遠地見過一面，這不是一時沒想起來。”

聞言，男孩一愣，這個漂亮的大姐姐原來就是那個醫術高明的容神醫？

路人間的争論早就被晏冰屏蔽在外，她凝結內力，順着穴位輸入到這書生的大腦中，努力抑制異常放電的神經元。

病人此時身體痙攣，她不能直接用針，以免病人亂動的時候出現意外，只能先用手指輸送內力。

很快，病人的抽搐就停止了，呼吸漸漸平順起來。

人們紛紛驚嘆了起來：“天啊，不用針藥就能治癫疾，這也太厲害了吧！”

人群背面，一輛華貴的馬車靜靜地停在那裏，車窗處繡着百鳥的簾子被拉開一角，容钰靈正看着酒樓門口處的景象。

容钰靈也是湊巧外出，撞到了晏冰救人的這一幕。

聽到路人對庶姐的贊嘆，容钰靈內心百感交集。

距離庶姐容嬿冰同秦王定親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她也借機見過容嬿冰幾次，卻始終摸不清容嬿冰的底細。

除此之外，魏王那邊的變故也讓容钰靈百思不得其解。

她原本以為，魏王會順着前世太子的遭遇，剛到邊疆就被毒死在營地。

可戰報傳來，他不但沒死，反而在與北族的交戰中連連大捷，奪回了不少城池。

容钰靈心中原本重生帶來的優越感早已消失殆盡，她發現，就算自己得到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卻也始終不能預知身邊的所有事情，總有人會脫離她的掌控。

見病人轉醒，晏冰整理了一下袖袍站起身。微微側頭的瞬間，她同不遠處馬車中透出的一雙眼對上。

容钰靈一愣，有些尴尬地把簾子徹底拉開，沖着晏冰笑了一笑。

晏冰點頭示意後不再多看，容钰靈連忙讓馬夫将馬車駛走。

那書生醒來後有些茫然，完全忘記了自己發病的事情。

男孩大松一口氣，蹦豆子般快速跟哥哥講述了剛剛的險情。

書生站起身，看到身旁救了他命的醫者竟然是一個年輕的姑娘，想到讓這麽多外人見到了自己發病時的模樣，不禁有些赧然。

書生撣撣青衫上的灰塵，躬身道：“鄙姓馮，多謝容神醫救了在下。”

晏冰淡淡道：“不用謝。”

男孩同樣對着晏冰面露感激，好奇地開口：“容神醫，你知道我哥哥的癫疾怎麽治嗎？家裏的大夫都說治不了，哥哥要帶着這病一輩子。”

晏冰勾起唇角，對男孩安慰地笑了笑，道：“我可以治，不過需要的時間比較久。你們去濟世堂說明情況，他們會給你哥哥安排施針的時間。”

馮書生的癫疾如今已經到了比較危險的階段，說不定哪次發作便會斃命。

這癫疾和顧文霆所患的漸凍症有些相似，都是神經元引發的，當代的醫療水平無法治愈。

聽到晏冰說可以治療，不僅男孩，連馮書生都面露狂喜，對着晏冰連連道謝。

要知道，這癫疾就如同拷在馮書生脖子上的枷鎖，讓他時刻處于緊張狀态。

現在他還只是個舉人，若日後得以入朝為官，當着皇帝和上官的面發作，那可真是極為難堪。

圍觀路人也啧啧稱奇，七嘴八舌地讨論了起來。

顧文霆見事情了了，帶着晏冰退出人群，回秦王.府用膳。

晏冰在秦王.府周邊盤下了一個宅子，和沈芸搬了進去。若是當日去醫館看診，她便順路去秦王.府和顧文霆吃頓飯。

*

時間若白駒過隙，又是兩個月過去。

殿試結束，新科進士出爐。邊關也傳來了喜訊，魏王大勝北族，奪回了大半城池，同北族簽了停戰協議，即将率軍回京。

延熹帝大喜過望，吩咐借此機會大辦慶賀新科進士的瓊林宴。

聽到瓊林宴的消息，晏冰皺眉。在系統給出的劇情裏，第二世的魏王便是在一次宴會上毒殺延熹帝的，很有可能就是這次瓊林宴。

她決定随顧文霆一同參加瓊林宴，到時候見招拆招，不能讓延熹帝被毒死，再嫁禍給太子，導致天下動蕩、生靈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