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是扶弟魔女主的
第23章 我是扶弟魔女主的
◎極品小姑子◎
祝寶軍從灣山溝回到家時, 發現家門口被人潑了糞,如今剛四月初,但這段時間的天氣極好,在太陽的照曬下, 那味兒就更難聞了。
“誰幹的?!”
他捂着鼻子往後退了幾步, 然後怒氣沖沖地左右看, 一個人也沒有。
“不知道是誰,”院子裏傳來祝母的唉聲嘆氣,“但一定是因為你那不争氣的姐姐!”
祝寶軍捏着鼻子進院門,聞言眉頭緊皺,“都送去糾察隊那邊了,還想怎麽樣?”
結果祝母又開始哭了, “我今天厚着臉皮偷摸去找那做媒的,問她咱們家這種情況, 得用多少彩禮才能給你娶到媳婦兒,結果那做媒的不僅沒讓我進門, 還把我臭罵一頓!”
“說了多少彩禮了嗎?”
祝寶軍只關心這個。
祝母抹着眼淚直抽泣, “說是給一百塊,都不知道有沒有人家願意把姑娘嫁過來……”
“一百塊?!當自己是金子做的?!我呸!我還不稀罕呢!”
祝寶軍倒吸一口涼氣後,便開始破口大罵, 罵着罵着就聽見祝母尖叫一聲,忽然爬起來跑到院門口。
“哪個龜孫兒又來潑糞?!你有膽子潑, 你倒是別跑啊!”
原來在祝寶軍叫罵時,又有人來潑糞了。
祝寶軍把鼻子捏得更緊了,“快把院門外的東西收拾了!這樣臭我怎麽出門啊!”
說完便躲進了自己房間, 緊閉房門不再出來。
祝母則是罵罵咧咧的提清水出去清理。
結果剛放下桶, 就見有人路過, 看見她後,那人呸了一聲,像是看見什麽髒東西一樣,快步走了。
祝母險些氣暈!
然後就沖過去追着人家罵,結果那人直接轉過身來和她打了一架!
碰巧又有人過來潑糞,打祝母的和潑糞的眼神對視完了後,非常默契地一個按住祝母,一個往她身上潑糞。
祝母張嘴罵娘結果被喂了滿嘴的那啥,趁着她在那嘔個不停,二人逃之夭夭。
而從始至終,不管祝母發出怎樣的慘叫聲,祝寶軍都沒有出來看一眼。
林素蘭剛從河邊回來,她摸了一斤多的小魚鳅,身後跟着幾個小孩子。
“素蘭姐姐真厲害!”
“我二哥摸了一天也沒有素蘭姐姐摸的魚鳅多!”
被小孩子追捧的林素蘭咧嘴一笑,“等你們再大一點,我再教你們摸魚,小孩子不能自己下水,知道不?”
“知道的。”
有大人喊孩子回家的聲音,幾個孩子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林素蘭提着的木桶,最後還是順着爹娘的聲音往家去了。
林素蘭沖他們揮了揮手後,轉身往上爬,從小河到他們家,要爬一個小山坡,過了小山坡就是他們家。
剛爬了幾步,就聽見小黑的聲音,林素蘭擡頭看了看,小黑興沖沖地跑了下來。
【宿主今天摸了多少小魚鳅?】
【不多,但也有你的份兒。】
林素蘭彎下腰揉了一把小黑的腦袋瓜。
爬過小山坡,林素蘭便看見他們家竈房上炊煙袅袅,于是加快腳步往那邊去。
小黑比她跑得更快。
林父在拾掇小菜地,見她回來便問道:“收獲怎麽樣?”
“還不錯,”林素蘭笑嘻嘻地把木桶往他那方向晃了晃,“待會兒我用鹽拌着裹在芭蕉葉裏,塞進餘火堆裏燒着吃。”
“好,”林父露出笑顏,繼續彎腰栽種小菜苗。
鹽燒小魚鳅的味道其實比煮的要好吃一點,這東西适合下酒,但他們家都不是好酒的人。
林父偶爾抽幾口旱煙,也不會賭牌,更不會喝酒。
“我去河邊的時候遇見隊長了,他說北坡那邊要種高粱,問我去不去,我應了。”
林素蘭夾起一條小魚鳅,一邊對他們說道。
北坡那邊今年才開荒,不适合種苞米,所以經過隊長幾人的商量後,決定種高粱。
林素蘭幹活厲害,加上林家最近出了事,隊長有心照顧他們家,所以遇見林素蘭時,便問了她一句。
她當然要去的,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賺工分的機會啊!
“那我明天也去,”林父笑眯眯地說道,“反正家裏的柴火也夠多了,閑着也是閑着。”
“今天你袁嬸過來跟我說,和她搭夥打豬草的林六嬸把腳也扭傷了,所以讓我這兩天過去替她幾天。”
林母哎呀一聲,也說起自己明天要去幹什麽。
眼下生産隊隊員可以養一兩只雞,但不能養豬這種大一點的牲畜,豬或者羊,都是生産隊集體養,到了年底,家裏有多工分的,自己去換。
如果要養騾子、驢、牛這等,需要向隊長打申請,隊長簽了字以後,再往上面報。
不過一般人都不願意養,一是難伺候,二是農忙或者是生産隊需要用到這些牲畜的時候,就得無條件去幫忙。
薛老三私底下養兔子,其實不少人都知道,也有人舉報他,但隊長帶着人過去的時候,就是沒找到兔子藏在哪裏。
吃過飯後,一家人洗漱好,就坐在院子裏一手拿着蒲扇趕走湊過來才蚊蟲,一邊說說話。
眼下蚊蟲還不算太多,等到夏天,那才多喲。
“你表嫂要生了,我想送一塊棉布,還有五斤黃豆,三斤綠豆,再買一條鯉魚,你們覺得怎麽樣?”
林母笑問道。
黃豆可以炒着吃,也可以做豆腐,綠豆可以熬粥或者是熬湯。
“再湊點雞蛋送過去吧。”
林父說。
“對啊,雞蛋好。”
林素蘭也點頭。
“哎喲,我還真把這個忘記了!”
林母一拍頭,“趁着家裏兩只母雞這段時間勤生,我多攢點,到時候一起送過去。”
眼瞅着月亮爬上夜空,三人紛紛打了幾個哈欠,端起木凳便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林素蘭父女就去北坡那邊上供了,薛老三父子也在,林素蘭直接跑到薛老三旁邊那塊地幹活。
薛老三看了她兩眼,想起那天晚上做的夢,莫名心跳加速,耳根也緋紅一片。
李秀蘭的大哥大嫂也在這邊,他們做的就是輕巧一點的活兒,工分也會低一些。
“林素蘭,秀蘭跟你說了她要在那邊住幾天沒?這都好幾天了,也不見人回來。”
李大嫂因為那天的事兒,所以有些害怕林素蘭和林父,便讓李大哥問的。
家裏沒有李秀蘭,那雜活兒多數都堆在李大嫂身上了,她當然是很不滿的。
林素蘭頭也不擡道:“平日裏也沒見你們這麽關心她。”
李大哥一噎,他畢竟不是李秀蘭的親大哥,這幾天生産隊裏又生出不少他親娘做寡婦不檢點的話,所以眼下也有人往這邊看。
他狠狠瞪了林素蘭一眼,卻也不再追問,不管李大嫂捅他幾下都不再開口。
李秀蘭雖然沒回來,但林素蘭前天就見到胡大壯了,對方比劃了大半天,林素蘭才明白幾分。
眼下李秀蘭的舅舅和舅娘包攬了這門親事,胡大壯已經請媒人到李秀蘭舅舅家提了親,李秀蘭現在就住在舅舅家待嫁。
胡大壯也去水渠組長那邊表明了情況,因為要忙成家的事,所以那邊暫時不去了,隊長已經找了他人過去替胡大壯。
這兩天胡大壯也沒上工,而是忙着修整家裏,置辦彩禮,以及床和櫃子等。
他一個人住着的時候,睡的是單人竹床,現在要成家了,那肯定要換大的。
又過了兩天,胡大壯上門請林素蘭做喜姑娘。
喜姑娘,就類似後世伴娘。
林素蘭和李秀蘭關系極好,這喜姑娘當然是她來做。
有了喜姑娘,那就差喜少年,但因為胡大壯沒有交好的少年、青年,所以有些頭疼。
林素蘭便給他推薦了薛老三。
胡大壯去薛老三家的路上時,也有些遲疑,這喜少年,薛老三肯定算不上少年,但人家又沒成家,也可以做喜少年。
“胡大壯,你有事啊?”
薛老三挑水回家,便見胡大壯像蒼蠅一樣在他家門口打轉兒。
胡大壯被他的聲音吓一跳,接着對他一陣比劃,然後又鞠了幾個躬,擡起頭期待地看着他。
“……你先跟我進去,”薛老三一個手勢都沒看明白,但也知道對方有事找他,好在薛伯伯懂一點點手語,“爹!胡大壯來了!”
薛伯伯從竈房探出腦袋,“大壯啊。”
胡大壯又一陣比劃,再次鞠躬。
薛伯伯嘴角一抽,看向往水缸裏倒水的薛老三,“他要成家了,想請你當喜少年。”
“啊?”
薛老三是蒙的。
胡大壯看着他點頭。
“我不行。”
薛老三搖頭,“我比你還要幾歲多呢,當什麽喜少年。”
“喜少年就是個稱呼,只要沒成家的都行,再說,”薛伯伯也是了解胡大壯的,他來到薛老三跟前低聲道,“能找到人,人家還來找你?”
要他說胡大壯找自家老三還虧了呢,畢竟老三外面有着克妻的名聲,誰家找喜少年找他家老三這種啊。
“我……”
薛老三被親爹的眼神刺激得頭疼。
胡大壯又再三鞠躬。
薛伯娘都出來了,她一手還拿着鍋鏟,“找老三當喜少年啊?那喜姑娘找到了嗎?”
胡大壯趕忙比劃,又指了指林素蘭家的方向。
薛伯伯眨了眨眼,“喜姑娘是素蘭那姑娘?”
放下水桶的薛老三看了過來。
胡大壯點頭。
“你要娶的是李秀蘭?”
薛伯娘忽然問道。
胡大壯臉一紅,再次點頭。
“你怎麽知道?”
薛伯伯一臉驚訝地看向薛伯娘。
“咳咳,這兩孩子打小關系就不錯,”薛伯娘才不承認她以前不小心撞見過李秀蘭哭,胡大壯笨拙地給對方擦眼淚的事,“老三你就答應了吧,你這輩子也就這回能趕上點喜事兒了。”
薛老三:......這是親娘說的話嗎?
不過他還是答應了,胡大壯又說了迎親的時間和地點,然後喜滋滋地走了。
“橙子坡生産隊?李秀蘭怎麽在那邊?”
薛伯伯一臉疑惑。
“哎喲,說你忘性大你還不承認,”薛伯娘拿着鍋鏟的手指了他兩下,“李秀蘭親娘舅不就是橙子坡那邊的!”
“李家不給李秀蘭辦事兒?”
薛伯伯更驚訝了。
薛老三忍不住道:“您沒聽說李秀蘭家給她相看了一個老鳏夫啊?”
“就是,”薛伯娘略嫌棄地看了老伴兒一眼,“大那姑娘好幾歲呢!也是作孽,難怪那姑娘求到舅舅家去了。”
說完又忍不住看了眼薛老三。
薛老三被看得一臉疑惑,“看我幹什麽?”
“唉,”薛伯娘垂頭喪氣道,“再過幾年,你就三十了,再過十年,你就四十了,再過……”
被薛老三瞪了的薛伯娘又改口,“……人家還是鳏夫,娶過媳婦兒的,你呢?只能讓人家稱呼你老光棍一個!”
說完就氣呼呼地進了竈房。
薛伯伯也氣,背着手從薛老三面前走了。
薛老三:......
“娘,您看這個,我送給秀蘭行嗎?”
林素蘭把之前從祝憶男那搞來的那塊布,做的衣服拿了出來,“她和我身板差不多,這衣服她穿也合适。”
還是窮鬧的,她要是有多的布票,就給李秀蘭再買塊新布做衣服了。
“我看看,”林母伸手接過去,她剛洗了臉,手是幹淨的,林素蘭的針線活還不錯,但不能暴露太多,所以只在針腳上下功夫,“不錯,就是有點素,這可以繡點花。”
林母指了指胸前位置。
“我繡在袖口上,”林素蘭說,“她喜歡栀子花,我就繡兩朵在邊上。”
“還有幾天就辦事兒了,來得及嗎?”
“您放心吧,我會在秀蘭嫁給胡大壯之前就把花繡好的。”
林素蘭把針線拿出來,在煤油燈的另一邊繡花,林母則是把林父的布鞋拿出來縫補,母女二人也沒說話,靜靜做着自己的事。
剛把雞圈關好的林父背着手進來便看見這一幕,一時間他有些恍神,但很快也跟着坐在一旁,他也不閑着,把之前編到一半的竹簍拿出來繼續。
李大嫂他們是在李秀蘭和胡大壯要辦事兒的前一天聽見消息的。
李父最為惱怒,因為他自認是一家之主,卻連自己女兒要嫁人的事都不知情!
在李繼母幾人的慫恿下,李父怒氣沖沖地帶着李大哥來到橙子坡生産隊。
因為明天李秀蘭就要出嫁,所以今天一早林素蘭和薛老三就來這邊了。
作為送嫁人,他們明天一早就要跟着新娘出門。
李秀蘭正在試穿林素蘭給她衣服,穿上剛好,李秀蘭愛不釋手,她把手上擡到眼前,看着那幾朵栀子花發笑,“真好看,素蘭,你真厲害!”
“這有什麽,”林素蘭昂首挺胸,“我還會別的花兒呢!”
“那更厲害了!”
二人正叽叽喳喳說着話,就聽見院子裏傳來争吵聲,李秀蘭舅舅和舅娘帶着幾個表哥,以及過來幫忙布置的叔伯們,将李父二人團團圍了起來。
薛老三站在屋檐下,手裏拿着一根扁擔,只要李父他們敢鬧事,他就過去敲他們幾下!
胡大壯可是再三求他,如果李父他們去鬧,就請他多護着點。
“我是她親爹!”
李父臉紅脖子粗地吼道。
“有你這種讓她喝刷鍋水,住柴房的親爹?!”李秀蘭舅舅吼得比他還要大聲,“小心我妹妹半夜從地裏爬起來找你!”
“我、我不管,”李父被李大哥捅了一下後背,壓下慌張繼續喊,“不敢怎麽說,是我們把她養大的!這門親事我們沒點頭,你們做舅舅、舅娘的憑什麽做主!”
“就憑我們比你有良心!”
李秀蘭舅娘眼睛都紅了,“當年小妹不在了,我們過去要把秀蘭抱回家養,你怎麽說的?你說你會好好養着秀蘭,死活不肯給我們!”
沒想到當年還有這個事的李秀蘭也跟着雙眼一紅,林素蘭握住她的手,“他們帶不走你,放心,你們都□□了。”
為以防萬一,李秀蘭和胡大壯已經去辦了結婚證,他們是合法夫妻了,比起大多數不知道結婚還要領證的夫妻,他們已經板上釘釘了。
眼下不過缺一場喜事來點綴而已。
李秀蘭想到這,心裏放松了些,“是啊,我已經嫁給大壯哥了。”
用繼母的話來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已經不再是那家的人了。
于是她打開門走到堂屋門口,看着喊自己回家的李父。
“我已經和大壯哥去鎮上領了結婚證了,以後我就是胡家人!我不會嫁給你們說的那個鳏夫,他比我大十二歲!”
李秀蘭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你但凡有點良心,就放過我,反正在那個家裏,我什麽也不是!”
“什麽?你要把秀蘭嫁給老她那麽多的鳏夫?李大石,你良心呢!”
李秀蘭舅舅大驚,他知道外甥女是因為李家給她相看一個鳏夫而跑出來,不想還是個老鳏夫!
幾個表哥也一臉怒氣,指着他們罵。
罵着罵着不知道怎麽的,就把李大哥拉過去揍。
“你一個寡婦帶過去的也敢欺負我們表妹!”
“你真以為自己是李家人了?我打死你我!”
“呸!自己爹都不知道是誰的玩意兒,在這蹦跶個屁!”
李父沒想到場面會變成這樣,他其實和這個繼子沒什麽感情,但人是自己帶過來的,要是出了事,那他婆娘還不得找他算賬?
于是李父趕緊去護着李大哥,李秀蘭舅舅看見後,更為惱火了,自己的閨女不護着幾分,對這個外人護得緊,于是也動手打人了。
場面混亂得很,林素蘭奪過薛老三手裏的扁擔,跑過去對着李父二人的腦袋一頓敲。
她眼睛好,手勁兒也在,一敲一個準,二人抱頭亂竄。
“別打了!別打了!”
“還帶秀蘭走嗎?!”
李秀蘭舅娘罵道。
“就算要嫁,也得從我們李家大門,在你們這出嫁算什麽事兒啊!”
李父抱着頭,依舊大聲道。
于是林素蘭又狠狠敲了兩下,眼看李父身體搖晃仿佛要倒了,薛老三趕緊過去又把扁擔拿到自己手裏,然後瞪了林素蘭一眼,悄聲道:“過那邊去!”
“素蘭,快過來!”
李秀蘭也沖她猛招手。
林素蘭乖巧地跑了過去,李秀蘭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膽子也太大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林素蘭就已經敲了那兩人好幾下了!
“嘿嘿,”林素蘭咧嘴一笑,“給你出出氣。”
李秀蘭嘴一癟,哇哇哭。
林素蘭抱住她立馬大聲道:“你想想你還有個小兒子呢!那可是你們李家唯一的根兒,要是你們給秀蘭找老鳏夫的事兒傳出去,誰家還會把閨女嫁到你們家去?鬼才會!”
聽她這麽說,李秀蘭舅娘也跟着說他小兒子,李父還真被吓唬住了,拉着鼻青臉腫的李大哥便跑了。
等人散開後,李秀蘭舅娘笑眯眯地拉着林素蘭的手,“你是個好姑娘,我聽秀蘭說你和她差不多大,許了人家沒?”
一旁的薛老三豎起耳朵。
林素蘭羞澀地看了一眼薛老三,薛老三渾身僵硬,“再過幾年。”
“哎喲,”李秀蘭舅娘雖然覺得可惜,但還是說了幾句恭喜話,“到時候辦事兒,可得跟我們說一聲。”
“好嘞。”
林素蘭滿口應下。
薛老三:......
李秀蘭見他沒反駁,後面拉着林素蘭進房間說悄悄時,就說道:“他瞧着對你也不是沒有意思。”
“我知道,”林素蘭笑嘻嘻的。
李父跑回去後,告訴李大嫂他們李秀蘭已經和胡大壯辦了什麽結婚證了,“那東西國家都認同的,我沒辦法。”
“那彩禮就要給她舅舅了?”
李繼母大驚失色。
“沒什麽彩禮,”李父後面找人打聽過了,“胡大壯窮得叮當響,他能有啥好東西啊?倒是秀蘭舅舅他們會貼補些。”
“那不行,”李大嫂一本正經道,“誰家嫁閨女不要彩禮的?他們不要,我們找胡大壯要呗!”
“對,找他要!”
李繼母點頭。
結果還沒去找,隊長就上門來了,讓他們不要胡鬧,這些年李秀蘭在家裏的日子,生産隊的人不是沒看見。
“就嫁在咱們生産隊,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以後家裏有點事,還能幫襯點,你們把事兒鬧僵了,這個女兒可真沒了。”
隊長見李繼母給李父使眼色,于是沉聲道:“你娘去的時候,怎麽跟你說的?就算在家對秀蘭不怎麽在乎,可她要是有了心上人,你們可不能阻攔,這話我當時都知道的!”
也是李奶奶留了心眼,自己快不行的,趕緊讓李秀蘭把隊長請到家裏,知道胡大壯打小就愛跟着李秀蘭跑,李奶奶想着要是這兩孩子成了,那也是一件不錯的喜事。
想起自己老娘的話,李父垂下頭。
隊長見此趁熱打鐵,當着李大哥幾人的面,指了指在院子裏敲敲打打的李幺弟,“你可想清楚了,除了秀蘭,在這個家,你就只有幺弟是你的獨苗苗,眼下你還動得了,能吃能喝能幹活,等你老了,什麽也幹不了的時候,你就知道靠的,還是自己的親骨肉。”
“隊長你怎麽說話的呢?”
李繼母不樂意了,“我家老大也孝順得很!”
“孝不孝順現在是用嘴巴說的?”
隊長橫了她一眼,“我還沒說你呢,眼下生産隊那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沒嫁到李家來之前,是不是不本分?”
“蒼天啊,我可是清白的!”
李繼母立馬在地上打滾撒潑。
李父覺得丢人,趕緊把隊長送出去了,“我知道怎麽做的,她要嫁就嫁吧。”
“你這麽想就對了,”隊長拍了拍他的肩膀,“胡大壯雖然是啞巴,可小夥子長得高高大大,幹活有一把好力氣,這樣的人,不會把日子過差的,倒是你,這老大和你心齊不齊,你得有個數,別偏了外人,傷了自己人的心。”
“欸,我記下了。”
李父想到自己小兒子出生後,繼子的表現,有些心不在焉地應着。
不管怎麽說,等隊長走後,李父在家裏叮囑了一番,“嫁了就嫁了,反正在一個生産隊,家裏有事兒還能幫着點。”
即便李大嫂他們再不高興,也沒辦法。
“那人送的東西,咱們還嗎?玉米面都吃了。”
李大嫂小聲道。
此時大門被拍得作響,“你們把姑娘都嫁了,還敢收我東西!快還給我!”
李家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翌日清晨,李秀蘭坐在窗前,林素蘭給她梳了兩條辮子,每條辮子末梢別了一朵紅布紮的小紅花。
她大表嫂還把自己的口脂拿過來給李秀蘭抹了點,“這還是我嫁人的時候,我娘給我置辦的,五分錢一小盒,過年的時候我才用一點。”
李秀蘭仰起頭,嘴巴都不敢合攏,“好看嗎?”
“好看。”
林素蘭笑着點頭。
李秀蘭嘶了一聲,還是不敢合嘴,這舉動讓屋子裏的人紛紛一笑。
天色大亮後不久,胡大壯就和他表弟們過來迎新娘了,新人拜別舅舅和舅娘以及一些長輩後,林素蘭提着東西,跟在送親隊伍後面。
她身後是薛老三。
胡大壯的草屋也被布置了一下,林父和林母,還有薛伯伯他們都過來幫忙了。
胡大嫂帶着幾個嬸子在做飯,胡大哥則是在招呼客人。
雖然分了家,但在這種大事上,他們還是要過來幫忙的。
李父等人也來了,他們昨天把東西湊夠還給那個鳏夫後,覺得吃了大虧,可不得今天過來吃個夠。
“喲,你們兩父子怎麽臉上青一片,紫一片的?”
吃飯時,有人故意問李父。
“砍柴的時候不小心摔的,”李父含糊道。
“那怎麽不在你們家辦喜事,反而去孩子舅舅家呢?”
李父黑着臉不回答。
那人也冷笑幾聲,“做親爹做成這樣,也不怕孩子親娘半夜找你。”
李父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這話了,本來昨天還沒當回事,但不想昨晚就夢見渾身是血的秀蘭娘,此時一陣發寒,又不敢說什麽,只能當什麽也沒聽見。
這個年代家家條件都差不多,所以吃了午飯後,林素蘭幫着收拾了一番,便準備跟林父他們回家了。
結果李秀蘭把她拉住,然後給她塞了個紅封,“做喜姑娘,怎麽能不拿紅,這是規矩。”
另一邊胡大壯也給薛老三塞了一個。
見此林素蘭沒再推辭,高高興興地沖她揮了揮手,“好好過日子,明天見。”
李秀蘭羞澀一笑,沖她揮了揮手,“知道了。”
回到家後,林素蘭把那個紅封給了林母,林母他們随了一個五毛錢的紅封,林素蘭除了送衣服外,自己又偷摸給了李秀蘭一個八毛錢的。
而這個紅封裏面有一塊二。
林母拆開一看,立馬瞪圓了眼,“怎麽給這麽多!”
“哎呀,”林父湊過來一看,也驚住了,“怕不是裝錯了!”
聽見他們的驚呼聲,林素蘭跑了出來,二人把紅封往她面前一送,“你看看,是不是裝錯了?我看還是送回去吧。”
“沒錯,”林素蘭嘆氣,“薛三哥那也是這麽多。”
“這兩孩子手也太大方了!以後還要過日子呢!”
林母急得跺腳。
林素蘭倒是清楚,李秀蘭他們給這麽多紅封,也是因為看重她,薛老三那純粹是因為林素蘭喜歡對方,以後二人極可能是一家人,那肯定是給一樣紅封的。
“沒事兒,我後面用別的東西還回去就是了。”
林素蘭想了想道。
“那你收着,”林母把錢塞給她,“我和你爹,除了你大舅那邊,還真沒收到過這麽大的回禮。”
“那我人緣不錯的,”林素蘭嘚瑟了。
第二天林素蘭去上工前,特地去李秀蘭那邊看了看她,見她面色不錯,便知道胡大壯對她好。
“我大嫂還想跟我要大壯哥給我的彩禮,我一樣東西都沒給,”李秀蘭雙手叉腰,“想美事兒呢?大壯哥置辦這些容易嗎?他們什麽也沒給,還想拿我東西,做夢!”
胡大壯給的嫁妝,李秀蘭舅舅他們一樣也沒留,全部給她拿回來了,還湊了幾件嫁妝跟着一起。
比起仁義的舅舅舅娘,李父他們算個屁。
“好樣的!”
林素蘭對她豎起大拇指,“你記住,以後他們再不要臉使喚你,你就罵回去!打不得親爹,還不能打那幾個外人?”
要不是閑言碎語擾人,就是親爹,她也支持打的。
日子一天天過着,高粱弄完,地裏的雜草又叢生起來,于是大夥兒又開始頂着太陽鋤草。
林素蘭幹活厲害,所以經常和薛老三在一處上工,漸漸的二人之間的話也多了,不過薛老三一直告訴自己,要把對方當妹妹,別自己一直惦記着那句話,人家長大了,遇見真正喜歡的人,那就難受了。
轉眼就是七月初,正是收苞米的時候,這邊林素蘭和薛老三負責掰苞米,胡大壯一行人就負責背到曬壩那邊曬。
二人的速度又快又準,即便背的人多,他們也沒讓人閑着,太陽實在是厲害,林素蘭擡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又麻利地掰斷差點戳到她眼睛的苞米葉,然後繼續掰。
身後的背簍還沒裝到一半,就聽見大路那邊傳來驚呼聲。
“趕緊把背簍抓住!”
“有水嗎?趕緊拿水來!”
林素蘭踮起腳也沒能越過一群苞米林,“怎麽了?”
過來背苞米的一青年嘆了口氣道:“前不久來的知青逞能,跟着我們跑了幾趟,剛上來,就頭暈眼花地倒下了。”
“中暑了。”
薛老三道。
青年點頭,一邊背上竹簍,一邊嗷:“這已經是今天第三個了。”
“另外兩個是哪邊的?”
林素蘭好奇追問。
“一個是麥田那邊倒了,一個是曬壩那邊倒的,不過這個是因為有了身孕,她婆婆不知道,想着她只需要看着苞米翻曬,就給她吃清湯寡水的東西,沒扛住,就暈了。”
“誰啊?”
“李老大家的。”
林素蘭動作一頓,那不就是李大嫂?
自打李秀蘭嫁出去後,那家裏的活兒基本就落在李大嫂身上,一家子的衣服,一家子的飯菜,還有砍柴啊等等,都是她幹。
李父倒是想讓胡大壯回去幫忙幹比較重的活兒,可胡大壯不願意,李秀蘭更是跑到李奶奶和李母墳前哭訴,于是李父就不敢再找他們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們已經掰了一塊地,準備去下一個地方時,薛老三擡起頭看了看頭頂的烈日,“歇一會兒吧。”
“行。”
林素蘭沒拒絕,她就算是習武之人,可又不是鐵打的。
旁邊有一片樹林,這邊歇息的人也不少,他們找了個地方坐下。
林素蘭這三個月長高了不少,還是瘦,因為天天幹活曬得也有些黑,但人模樣卻越來越俏。
不過幹活兒的人哪有不黑的?都差不多,勝在俊就是了。
林素蘭把腰間的竹筒打開,咕咚咕咚喝完裏面的水,她剛放下,就聽見前面不遠的人在說林遠鋒他們被放出來的事。
這幾個月,林遠鋒三人每隔幾天就會被拉到街上,林素蘭去肉聯廠買肉的時候遇見過一次。
三個人都瘦得不成樣子,但林遠鋒和祝憶男身上的身上卻比馮春來身上的嚴重。
原來是因為裏面監管他們的人,覺得馮春來這個奸夫都敢于承擔自己做錯的事,可一個祝憶男死活不認賬,一個林遠鋒堅持相信祝憶男是清白的。
在他們看來,前者是死鴨子嘴硬,後者是膽小怕事,沒有一點血性,做什麽男人?
所以時不時就給他們一頓。
而馮春來,除了餓瘦了點,啥事兒沒有。
在聽見他們說林遠鋒夫婦目前住在祝家後,薛老三側頭輕聲問道,“準備怎麽做?”
林素蘭嚴肅着一張小黑臉:“你知道我一直是良民。”
薛老三:“……我說你是奸佞了嗎?”
“喲,你還知道奸佞呢?”
“我好歹念完了初中,”薛老三被氣着了。
因為家裏窮,後面就沒去了。
本來他這個學歷在這個年代還算行,不說別的,教小學當老師完全夠的,但那時候知青多,根本沒位子給薛老三,加上薛老三自認不是教書育人的料,就回來幹農活了。
說完,薛老三又盯着她問:“我記得你小學只念到二年級,你怎麽知道奸佞的?”
“我聰明,”林素蘭厚着臉皮道。
薛老三嗤笑一聲,“那聰明如你,你覺得他們會回來求你們嗎?”
“會,”林素蘭點頭,“在家的日子多安逸啊,外面三個月苦得他們不能再苦了,祝家吧……應該不會留他們太久,但也不一定。”
林素蘭摸着下巴想了想,“明天咱們這片苞米就收完了吧?稻米還差些時候。”
“可能還要半個月才能收。”
薛老三點頭。
見她沒說話,又叮囑一句,“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千萬別再心軟了。”
“我知道的。”
不僅她知道,林父和林母也清楚。
有人故意在他們跟前說林遠鋒兩口子,目前住在祝家,并問他們怎麽想的。
當時林母就翻了個白眼,“你這麽惦記他們,幹脆把自己家床收拾出來給他們住呗。”
這幾個月沒有林遠鋒這兩人在眼前晃蕩,家裏不知道多溫馨舒适。
當天下午林母去換了點苞米還有辣椒南瓜回來,林素蘭回家時,便聞見苞米餅子的味道。
她美滋滋地洗了手,然後跑到堂屋一看桌上,果然放着一筲箕的苞米餅。
小黑蹲在堂屋一角落,此時正埋頭吃着。
它已經有林素蘭膝蓋高了,是一條大黑狗的模樣。
偶爾還跑上山打牙祭,又胖又矯健。
有些人打它主意,被小黑追着咬屁股,自那以後本生産隊的人都知道小黑厲害得很,不能有吃它的念頭,不然準被咬。
“洗了手沒?”
端着蛋花湯過來的林母笑問道。
“洗了的,爹呢?”
林素蘭咽了咽口水,沒有伸手拿苞米餅,家裏人還沒到齊,不能吃獨食。
“在剁辣椒醬,吃吧,今天也累着了,”林母看着又黑了不少的閨女,心疼地給她拿了個苞米餅。
林素蘭往後一退,“我去幫爹的忙,等會兒一起吃。”
祝家這邊的氣氛就不是很好了。
人是祝寶軍帶回來的,祝母氣得不行,已經罵了兩天了。
但祝憶男二人臉皮也厚,不管她怎麽罵,只要祝寶軍沒開口,他們就住下了。
“姐,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呗。”
林遠鋒肋骨斷了一根,今天又在家幫着幹了活,累得不行,此時已經回房睡了,祝寶軍湊到祝憶男跟前。
“什麽事?你盡管說。”
祝憶男對祝寶軍還是很喜愛,畢竟他們名聲都這樣了,弟弟還頂着生産隊的人的厭惡和白眼,把他們接回家。
“眼下姐夫也不能回林家了,咱們生産隊楊隊長又不讓你們上工,我想問問,你們有什麽打算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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