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是扶弟魔女主的

第25章 我是扶弟魔女主的

◎極品小姑子◎

祝母娘家早就沒什麽人了, 眼下帶着重傷的祝寶軍,又沒住處,他們生産隊的人到底不是鐵石心腸的,最後出來十幾個人, 給他們搭建了一間草房。

祝寶軍的某處為了不繼續發炎, 衛生所的人已經給他斷了根, 但他其他地方燙傷嚴重,因為沒有錢繼續治,燙傷開始發炎潰爛,而且還引起發熱,傷痛讓他生不如死。

不過他又怕死,即便這樣, 也茍延殘喘着,祝母每天不但要去上工, 還聽各種給她支招的人,去山裏找草藥回來給他敷在燙傷處。

效果不是很佳就算了, 因為找草藥下山的時候天都黑了, 然後左腳絆了右腳,從山上摔在了下面的溝裏。

第二天早上被上工的人發現時,屍體已經硬, 了。

楊隊長嘆了口氣,這祝家怎麽這麽倒黴?

他親自去灣山溝那邊, 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祝憶男。

祝憶男愣在原地,“楊隊長,你說什麽?”

楊隊長再次道:“你娘為了給你弟弟找草藥, 從山上摔到下面的山溝裏, 今天早上被人發現, 已經沒氣了。”

鄭老婆子眼皮子一掀,“她還來我們家借過錢呢,這人沒了,錢怎麽整?”

“是啊,一塊錢呢,”鄭大嫂心疼道。

眼下他們還沒分家,那就是從大夥兒的錢裏拿出來的,能不心疼嗎?

楊隊長啞然,看着痛哭不已的祝憶男,“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但眼下你娘還擱在你們家院子裏,祝寶軍又躺着不能動彈,這後事還得你回去張羅啊。”

“張羅啥啊張羅,以前的房子都沒有了,”鄭老婆子橫眉豎眼道,“拿我們的錢去張羅啊?直接草席子裹上埋下去得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祝憶男現在是我們鄭家的人,家裏的活多着呢,楊隊長,你還是回去吧。”

“那是我娘啊嗚嗚嗚嗚,求求你讓我回去看她一眼吧!”

祝憶男跪在地上求她。

鄭老婆子不為所動,讓老四媳婦兒把她拉下去了。

楊隊長一看,得,祝憶男是回不去了,于是他也沒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時,正好遇見林遠鋒幾人幹活回來。

這才多久不見,林遠鋒就瘦成骨頭架子似的,背和老人似的躬着,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楊隊長跟他也說了祝母出事的事,不想林遠鋒笑得不行,“死了好!這老太婆把我們害成這樣,她就該死!祝寶軍死了沒?”

“……眼下還活着。”

林遠鋒冷笑,“命真大。”

楊隊長:......

他不敢多留,快步回了生産隊,然後帶了幾個人,用草席把祝母埋了。

林素蘭得知祝母摔嘎時,下意識看向小黑。

小黑端坐在一旁,盯着過來說這個消息的袁嬸子,它聽得很認真。

等袁嬸子八卦完走了後,小黑啧了一聲,【居然死了,這命數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啊。】

上輩子祝母不但沒有這麽早死,她還在女兒和女婿的金錢支援下,住到城裏去了,還有保姆照顧呢,沒事兒就去跳廣場舞或者和一群老頭老太太去旅游,活到九十多歲才離開人世。

【世事無常啊。】

林素蘭假模假樣地感慨道。

小黑點頭,【是啊、是啊,祝寶軍沒人照看,估摸着日子也不長了。】

【是啊、是啊。】

這個消息把林素蘭高興壞了,中午還多吃了兩碗飯。

半個月不到,祝寶軍也嘎了。

林素蘭心裏暢快得不行,這玩意兒也不難殺嘛。

林母倒是緊張兮兮的,晚上一家人坐在堂屋聊天時,她小聲道:“你們說祝家是不是觸黴頭了?”

這意思就是觸犯了神靈。

“就是簡單的倒黴罷了,”林素蘭把煤油燈的燈芯撥弄了幾下,光亮比之前更甚,“不過祝憶男也心狠,這家裏前後死了兩個人,也不見她回去處理後事。”

“以前恨不得家裏有點好的就送回娘家去,現在連看都不看一眼,”林素蘭還不知道祝憶男他們的日子有多苦,只覺得這兩人也不怎麽樣嘛。

林父正在編籮筐,林素蘭見天不早了,就不讓他繼續了,“傷眼睛。”

“欸,”林父笑着放下竹片,起身去洗手準備睡覺了。

林母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對林素蘭笑道:“這天越來越冷了,今年你為家裏掙了不少工分,我和你爹合計過,年底咱們還能分到一筆錢,到時候給你做一件新棉衣過年穿。”

“好呀,”林素蘭想起從祝家掏來的那幾十塊錢,這錢不好給林母,所以她一直放着呢,眼下她一共有六十多塊錢的私房。

“我也攢了錢的,等過年的時候,我給你們也置辦些。”

林素蘭這麽說,林母也沒當回事,她以為林素蘭手裏就只有當初從林遠鋒他們房裏拿的那些錢。

“好好好。”

轉眼便是臘月。

這天一早,林素蘭就高高興興地起來收拾,吃過早飯沒多久,李秀蘭就過來找她了。

二人相約要去縣城逛逛。

成家後,李秀蘭跟着胡大壯去了幾次縣城,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去鎮上也會激動老半天的人了。

“這天冷得很,我看要下雪。”

路上,李秀蘭哈了一口寒氣,對林素蘭說道。

“我爹娘也這麽說,”林素蘭很興奮,她還沒去過縣城呢,原主也沒去過,這個年代的縣城是什麽樣子的,她很期待。

她們年輕,腳程也快,沒多久就到了鎮上,去縣裏要坐班車,李秀蘭帶着她去等車的地方站着。

今天去縣裏的人也不少,她們排在中間,班車一來,李秀蘭就趕緊拉着林素蘭上車。

“一毛錢。”

剛坐下,收錢的大姐便就來到她們跟前。

林素蘭掏出一毛錢遞過去。

大姐往後面走,繼續收錢。

“有點悶,味兒也怪,”第一次坐班車的林素蘭捏着鼻子,小聲對一旁的李秀蘭說道。

“是這樣的,習慣就好了。”

李秀蘭第一次坐的時候,也難受,後面多坐了幾次,就沒事兒了。

她輕聲安撫着林素蘭,見林素蘭還是難受,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靠着我,一會兒就到了,班車快得很。”

林素蘭捏着鼻子靠在她肩膀上,四十多分鐘後,她們下了車。

李秀蘭有模有樣地跟林素蘭介紹這個方向過去是什麽地方,那個方向過去又是什麽地方。

林素蘭看得津津有味,跟着李秀蘭這邊逛,那邊看。

她手裏有林母給的布票還有肉票,李秀蘭也有,所以二人先去買了布還有肉,接着又去別的地方逛了逛。

“那是什麽地方?”

看見不遠處的三層小樓,林素蘭好奇道。

“是國營商場,裏面的東西貴着呢,大多數都要票,”李秀蘭小聲道。

“來都來了,去看看呗。”

林素蘭眨巴着眼睛看着李秀蘭。

“好呀,”有小姐妹陪着,李秀蘭也想去看看。

之前胡大壯想帶她進去,她怕胡大壯亂花票,硬是把人拖走了,所以李秀蘭也沒進去過。

兩個背着竹簍的年輕姑娘,一進門就雙眼瞪得大大的。

售貨員一看,就知道是鄉下來的。

“這個好好看!”

“這個也不錯!”

二人叽叽喳喳地一路走一路看,一直到暖水壺那站定不動後,售貨員掀起眼皮道:“暖水壺要票啊。”

林素蘭她們捏着衣角嘆氣,她們沒有這個票。

“這個東西可厲害了,大冬天也能喝上熱水,”李秀蘭跟林素蘭嘀咕道。

“真好。”

林素蘭盯着暖水壺看,她那個年代就沒這樣的東西。

不要票的東西也有,那就是冬日最受歡迎的雪花膏,滋潤肌膚防幹裂。

五毛錢一盒。

“比肉還貴。”

李秀蘭心疼得臉都皺起來了。

林素蘭看了又看,然後跑過去排隊,“我給我娘買一盒。”

買了雪花膏後,她們也把這裏逛得差不多了,剛出大門,就有一嬸子跟在她們身後。

李秀蘭抿緊唇,小聲道:“有人跟蹤我們。”

“我知道,”林素蘭不帶怕的,“她要是敢對我們做什麽,我就揍她!”

有林素蘭在,李秀蘭安心不少。

“同志!兩位女同志等等我。”

那嬸子見她們越走越快,眼瞅着跟不上了,趕緊小跑到她們跟前攔住二人。

“你想幹什麽?我可會打人的!”

林素蘭捏着拳頭擋在李秀蘭身前。

“哎喲你們誤會了,”那嬸子愣了一下後趕緊解釋,“我在裏面看你們盯着那暖水壺看了半天,你們是不是想買那個?我家就有!用過一個冬天,你們要是不嫌棄,我可以賣給你們。”

“為什麽賣?”

李秀蘭大着膽子問。

那嬸子嘆了口氣,“我兒子病了,治病花錢的地方多得很,之前家裏日子還算不錯,買了不少東西,眼下也只有變賣了。”

“你為什麽不賣給熟人?”

林素蘭警惕道。

“.......要臉嘛,”嬸子的臉有些發紅,“我真不是騙子,那暖水壺我便宜賣給你們,只要二十塊錢!”

李秀蘭拉着林素蘭就走了,搶錢呢!二十塊錢?!

“大不了想喝熱水的時候用柴火燒就是了,二十塊錢,瘋了才會買!”

林素蘭也覺得貴,她又不是傻子。

“十五塊?你們別走啊!價錢可以商量嘛!”

李秀蘭二人更覺得是騙子了,剛才還二十塊錢,這才走幾步就成十五了,一下就少了五塊。

“就算不是騙子,也不是好人,一開始就想騙我們。”

回去的路上,李秀蘭還在念叨這個事。

“幸好我們不傻,”林素蘭覺得今天挺開心。

回到家後,先把布和肉先拿出來,然後把雪花膏藏在衣袖裏,趁着林母埋頭看布的時候,忽然蹿過去,把手伸到她眼前,“給您的!”

“哎喲,這是啥?”

林母被她吓一跳,接着笑眯眯地把雪花膏接過去,“這是你袁嫂子用過的那個擦臉的東西啊!我聽說可貴了,你咋花這個錢呢!”

“給您擦臉,”林素蘭小手一揮,“我的錢包鼓着呢!”

林母被她逗笑了,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真香,你去洗把臉,我給你擦一點。”

“一起、一起,爹!您也把臉洗了!”

竈房那邊準備煮肉的林父還不知道啥情況,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大聲回道:“我早上起來洗了臉的。”

母女二人聽得發笑,林母說:“別叫他,他那臉再怎麽擦也黑。”

但最後林母還是給林父擦了點,林父眯着眼鼻子微動。

“怪香的。”

林母輕輕打了一下,“五毛錢一盒,當然香!”

“喜歡我以後也給你買。”

“等你買還不如等我姑娘……”

這寒冬臘月的,地裏基本沒活,大夥兒不是關在自己家裏睡覺或者是火房取暖,就是去別家串門。

此時袁嬸子帶着自己兒媳婦剛過來,她們手裏都拿着織到一半的毛線衣。

“這還是去年他們穿的那件毛衣,我收拾的時候拿出來一看,又被他們穿毛了,所以就想着再織一次,等明年我就不管了。”

袁嬸子一邊說一邊讓林母和林素蘭看她們手裏的毛線衣,因為改織過太多次,毛線都已經不怎麽暖和了。

林素蘭身上也穿着一件毛線衣,是林母今年給她織的,保暖得很,就連小黑也得到林母用碎布縫的小被子墊在窩裏。

天冷了後,小黑極少離開那個窩,天天盤成一團縮在那裏面。

而此時林遠鋒卻被鄭家人趕出去砍柴了。

林遠鋒自打來了鄭家,那是幹得多,吃得少,人哪裏還有以往那半分俊樣。

他又餓又冷,還沒出後村,就縮在一處不動彈。

聽見腳步聲他也沒理會。

一直到那雙腳居然停在他面前時,林遠鋒才一臉麻木地擡起頭,結果他就看見了馮春來那張依舊俊俏的臉。

馮春來也是這個生産隊的,他從糾察隊回來後,雖然被人指指點點了一陣,但到底沒啥事兒,頭發長出來後,他更是和以往一樣,這個寡婦那待待,那個寡婦家坐坐。

“你、你怎麽變得這麽慘?”

馮春來一臉震驚地看着大變樣的林遠鋒。

林遠鋒冷笑,“不是被你害的嗎?”

“你可別胡說啊,”馮春來癟嘴,“進糾察隊又不是我一個人造成的,要不是你媳婦兒想和我一起算計你妹妹嫁給傻子,我們也不會莫名其妙的出事。”

“……你說什麽?”

林遠鋒扶着一旁的樹幹緩緩站起身,“算計我妹妹嫁給傻子?”

“對啊,祝寶軍和鄭家人找的我,我去你們生産隊那林子裏,是祝寶軍事先跟你媳婦兒說好的,她帶着你妹妹過去,我在那等。”

馮春來覺得他太可憐了,便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林遠鋒的腦子還是在的,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這一切會不會是林素蘭知道他們的計劃,所以才設計的馮春來和祝憶男?

“你怎麽會和我媳婦兒滾在一起?”

林遠鋒追問。

“說實話,我真不知道,”馮春來撓頭,“我醒來就和她抱在一起了。”

“是林素蘭?不,她一個小丫頭怎麽可能幹得出這種事……”

林遠鋒腦子頓時亂得很,馮春來見他一直在那念叨,瞧着神經兮兮的,又見鄭大往這邊來了,趕緊撒腿就跑。

“讓你去砍柴,你在這偷懶?我打死你這個吃白飯的!”

鄭大出來溜達溜達,就看見林遠鋒和馮春來在這邊說話,他氣得不行,抓過林遠鋒就是一頓打。

打完也不把林遠鋒帶回家,而是呵斥對方繼續去後山砍柴回來,沒有背柴火回來,祝憶男就和他一起挨餓。

等他走後,林遠鋒躺在冰冷的地上沒動,“是林素蘭幹的嗎?”

雪說下就下,林遠鋒坐起身時,他頭發都染上一層雪白了。

他沒有上山,而是拖着還在疼的身體往熊石橋生産隊去。

灣山溝離熊石橋生産隊有點遠,他又餓又剛被揍,走路很慢,走了差不多半天才到熊石橋生産隊門口。

這下雪天哪裏有人在外面晃悠,都在家縮着烤火取暖呢。

林遠鋒喘着粗氣,他感覺口腔裏一股血腥味,赤着的腳也疼得厲害,再多走一步都難受。

但他還是想回去,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不管當初的事是不是林素蘭幹的,他現在只想回家,吃頓飽飯,好好睡一覺。

今天小黑興致高,正在附近玩耍,看見林遠鋒的時候,剛開始并沒有認出這是誰,一直到對方一直往家裏的方向走,小黑才蹦跶起來。

這是林遠鋒啊!

它趕緊往家裏跑。

【宿主!林遠鋒回來啦!】

林素蘭淡定地放下手裏的炒南瓜子,拿了一根扁擔就出去了。

林父和林母在隔壁袁家串門,家裏只有林素蘭一人。

小黑在前面帶路,林素蘭走得快,沒多久他們就看見林遠鋒了。

“林素蘭……”

看着高了不少的林素蘭,林遠鋒眼神複雜。

結果林素蘭壓根不理他,拿起扁擔就往他身上招呼!

把林遠鋒打得抱頭鼠竄,最後因為饑餓難忍,自己暈倒在地。

林素蘭上前踢了幾下,對方沒有動靜。

此時雪下得越來越大了。

林素蘭把林遠鋒拖出了生産隊,一直到當初綁祝憶男的地方,這才拍了拍手離開。

【他會不會死?】

小黑回頭看。

【死了也不是我殺的,他已經不是林家人,跑到我們門前一定不懷好意,我是為了保護爹娘。】

林素蘭一本正經道。

小黑一聽也覺得有道理,便跟着林素蘭回了生産隊。

要不說林遠鋒和鄭家緣分不淺呢,鄭老三帶着媳婦兒回娘家幫忙幹活兒,這回來的路上就看見路邊半死不活的林遠鋒。

“他怎麽在這?”

鄭老三一臉疑惑。

“肯定是跑出來的!把他抓回去!”

他媳婦兒立馬道。

于是鄭老三就把人背回去扔在柴房,為了不損失這個勞動力,鄭老婆子還慷慨地給了對方一大碗熱乎乎的米湯,裏面米粒兒不多,但這米湯熱乎乎的,對林遠鋒來說也是及時雨。

他就這麽活了下來,卻不敢回林家了,林素蘭是想讓他死啊!

在這裏過的第一個年,林素蘭覺得很開心,初一那天還收到林父和林母送的紅封,她在床上打了個滾兒,別提多高興。

初三去舅舅家,看了表嫂那個小娃娃,林素蘭還抱了抱。

巧的是二表姐和他們同一天去的,所以就遇見了。

二表姐拉着表嫂和林母訴苦,說她的男人最近老打她,還說他又和哪個寡婦牽扯上了,又說自己公婆不管,她帶着女兒日子難過等等。

林素蘭就道:“既然不想離開他,那他打你,你就打回去,一次兩次過去,他就不敢打你了。”

二表姐聞言若有所思,表嫂和林母卻覺得二表姐沒有這個膽子,所以聽到林素蘭說的這話也沒說什麽。

結果二表姐還真聽進去了!

她想這個主意好啊,打了對方還能讓他老實下來,不再去找寡婦。

所以回去後,當男人要動手時,她發了狠地拿着柴刀去砍對方。

那人一個不防,就被劃傷了手臂,血一下就冒出來了。

“你找死!”

男人怒了,反手奪過她手裏的柴刀要給她兩下,二表姐也知道惹怒了對方,這個時候她靈活得很,居然抓起旁邊的長木凳,狠狠地拍在了男人腦後……

得知二表姐夫一家現在對二表姐服服帖帖時,正在挖土準備春耕的林素蘭微微點頭,這是個能聽見去話的。

說來也巧,薛老三的大姐就嫁在二表姐那個生産隊,這個事也是薛老三告訴林素蘭的。

見林素蘭點頭,臉上還帶着幾分欣慰,他遲疑了一下,“……你教的?”

知道二人是親戚關系,所以薛老三提了一嘴。

“對啊,”林素蘭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她特別喜歡那個表姐夫,既然離不開,又不想挨打,那就互毆嘛。”

“……有道理。”

薛老三含糊了一句,然後繼續埋頭幹活。

快下工的時候,有人喊薛老三趕緊回家去,說他家裏來了人。

薛老三不知道情況,還以為家裏有什麽事,所以立馬收拾東西回去了。

林素蘭扛着鋤頭往下走,就聽見有人說,“這薛老三的好事怕是來咯。”

“怎麽說?”

林素蘭也豎着耳朵聽。

“你們不知道啊,今天來他家的就是過來相看條件的寡婦,那寡婦三十出頭,帶着兩個兒子,就這還有些看不上薛老三,這不,跟着媒人過來看看房子再說。”

林素蘭冷哼一聲,往薛老三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她即便跑得快,這腿也沒有薛老三長,薛老三到家一會兒後,她才跑到院門口。

此時薛老三正一臉惱怒地和那寡婦吵架,“你沒看上我?我還沒看上你呢!”

寡婦氣得很,“就你這命格,除了我,誰看得上你!”

“我看得上!”

林素蘭沖了進去,站在薛老三身旁抓住他的手臂,看向一旁正想勸架的薛伯伯他們,“我喜歡薛三哥,等我再大一點,我就嫁給他!”

然後沒再看薛伯伯他們震驚的臉色,轉頭對愣在那的寡婦道:“你走吧,這個男人是我的,你走吧。”

寡婦磨了磨牙,瞪了眼同樣傻眼的媒人,“他既然有了對象,你還把我帶過來幹什麽?丢人現眼!”

說完她就轉身走了。

媒人哎喲一聲,也追了上去,“那我帶你去另外一家,那是個鳏夫,帶着一個兒子……”

薛老三被抓住胳膊,此時臉有些發紅,“你胡說什麽呢,不要名聲了?”

“我早就跟你說我想嫁給你,”林素蘭很正經道,“反正我今年也十六了,要不我們先訂婚,再過我們就結婚。”

薛老三的臉更紅了。

一旁的薛伯娘二人也看明白來,小丫頭是真喜歡他們兒子,而他們的別扭兒子也不是沒有感覺。

二人對視一眼後,趕忙回房收拾了好大一竹籃的東西,然後笑眯眯地跟林素蘭道,“既然這樣,我們先和你爹娘說說你們的事兒?”

“好呀。”

林素蘭就這麽大搖大擺地把人帶回去了。

薛老三留在家裏做午飯。

他很忐忑,飯都燒煳了也不見人回來,于是就在自家門口轉來轉去的。

林父和林母見薛伯伯他們這麽大的陣仗,還以為是林素蘭把薛老三哪裏弄傷了,得知他們的來意後,林母吓一跳。

倒不是覺得對方是克妻的名頭,畢竟林遠鋒沒成家之前,他們還私底下找人算過呢,都說他們小夫妻深情又孝順,結果呢?

所以現在他們也不怎麽信那些了。

但就是沒想明白,這兩個孩子怎麽會湊在一塊兒的?

而且看自家姑娘的意思,那是老早就看上人家了!

“只要你們同意這門親事,以後我們家老三就住在你們家!”

“對對對!反正都是一個生産隊的,他時不時回家看看就成了。”

這個誠意可以說非常大了。

“爹,娘,應了吧,薛三哥是個好人,也會是個好女婿的,以後我和他一起孝順你們。”

林素蘭這個小姑娘一點都不知羞。

林母聽得都臉紅,和林父對視一眼後,倒覺得這事确實不錯。

抛開薛老三那所謂克妻的名聲,這青年長得高大,幹活兒一把好力氣,而且念過書,也沒別的不良嗜好。

薛老三好不容易等到爹娘回來,見他們面色紅潤一臉喜氣,就知道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他大大地松了口氣。

“你小子!”

薛伯伯紅光滿臉地走到他跟前,伸出手大力拍着他的肩膀,“好福氣啊!素蘭這麽好的姑娘能看上你,你真是燒了幾輩子的高香了!”

薛老三忍不住咧嘴一笑,“嬸子她們答應了?不嫌棄我?”

“那可不,咱們得選好日子上門提親!”

薛伯娘也激動得不行,“不過素蘭現在年紀小,得再等兩年,咱們先訂婚,你可得多表現啊。”

“我知道的,我知道。”

薛老三一家都不嫌棄飯煳了,吃得不知道多香。

林素蘭和薛老三訂婚的消息一傳出去,大夥兒都驚住了。

“這兩個人怎麽……”

“林家也不怕薛老三克妻啊?”

“哎喲,這兩個人幹活都厲害,那一年得賺多少工分啊!”

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

而對于林素蘭和薛老三來說,訂婚後,也就兩家走得更近了,薛老三沒事兒就來林家幫忙幹活。

上工的時候也正大光明地挨着林素蘭,家裏有什麽好吃的,就往林家送。

林家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同樣回了不少東西。

祝憶男得知二人訂婚的消息時,她正在衛生所檢查身體,她懷孕了,這個孩子是傻子的。

自打進了鄭家大門,她就沒和林遠鋒親密過。

想起當初他們合謀說有了孩子,就栽在傻子頭上,不想如今孩子就是傻子的,林遠鋒只能紅着眼看着。

鄭老婆子非常高興,帶着她來衛生所檢查,确認她懷孕的時間後,更是合不攏嘴,“能看出男女嗎?”

“這個不能。”

鄭老婆子也不失望,“肯定是個男娃。”

她一下就生了那麽多兒子,幾個兒媳婦也都生的兒子,那這個也肯定是帶把的。

“娘,”走出衛生所的時候,祝憶男哀求對方,“我想回去給我娘還有弟弟上炷香。”

“人都死了你顯擺什麽孝順啊?”

鄭老婆子冷哼一聲,“在哪裏燒香都行,回家也能燒,快走了。”

祝憶男見此知道再多說什麽對方也不會答應,于是就默默地跟在鄭老婆子身後走,走着走着,她就看見了林素蘭。

林素蘭梳着一條大辮子,穿着薛伯娘給她做的新春裝,手裏拿着一個肉包子吃得津津有味。

她身旁站着一個背竹簍的高大男人,此時正笑眯眯地跟林素蘭說着什麽,林素蘭露出燦爛的笑,跟着對方往肉聯廠方向去了。

“看什麽呢?走了!”

祝憶男回過神,失魂落魄地跟了上去。

林素蘭沒看見祝憶男,她這段時間心情好,加上灣山溝那邊離得遠,所以沒去管他們。

但她也聽說林遠鋒沒嘎,被鄭家人撿回去了。

林素蘭知道時腦子裏還是只有那句話:這人也難殺得很。

自己的媳婦兒被傻子睡了,還懷了傻子的孩子,并且自己還當牛做馬的養着傻子一家人。

林遠鋒再愛祝憶男,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于是他想帶着祝憶男跑路,這個時候祝憶男的肚子已經六個月大了。

她抱着肚子搖頭,“我們能去哪裏?我娘和我弟弟已經沒了,房子也沒了,眼下鄭家已經準備分家,我們就快熬過去了。”

但林素蘭可不想他們好過,她去找了那種只看錢不看人的黑媒婆,心疼得出了五塊錢,讓她給林遠鋒找個對象。

後來一想,反正錢也是從祝家薅來的,也就不心疼了。

這黑媒婆也是個厲害的,她先找到鄭老婆子,和對方商量着,用林遠鋒換一筆彩禮。

鄭老婆子最近也越發不喜歡林遠鋒這個外人了,以前幹活還挺厲害,現在瘦得很,沒什麽力氣,還要吃飯,不吃就在上工的時候大聲喊着他們鄭家不給飯吃。

于是就和黑媒婆達成了一致。

黑媒婆給林遠鋒找的這戶人家可厲害了,這家的姑娘是獨生女,而且是寡婦,長得五大三粗像個男人不說,力氣也大,還家暴。

她前夫就是被她打死的,這年頭,這屬于家務事,死了就死了,給點錢私了就是。

黑媒婆把林遠鋒誇了又誇,“別看他現在瘦巴巴的不好看,養一養就好了,以前也是個俊的,雖然比不上馮春來,但也是個不錯的。”

這寡婦和馮春來也有往來。

她所在的生産隊,就和灣山溝生産隊相鄰。

寡婦表示先見見林遠鋒。

于是這天幹活的林遠鋒,便發現有個黑黝黝的女人盯着自己看,他剛開始瞧見對方的背影,還以為是個男人,畢竟對方和自己一樣高大。

結果轉過身來時,才發現對方有胸,是個女人。

寡婦對他很滿意,媒人說得不錯,雖然瘦,可從骨相來看,還是不錯的。

當天晚上鄭家給林遠鋒舀了一大碗幹飯,還給他夾了不少菜,裏面還有炒雞蛋。

林遠鋒已經快一年多沒吃過這麽好的飯菜了,他根本沒去思考這頓飯帶來的下面,狼吞虎咽地幹完飯後,又見鄭大提了兩大桶熱水過來,還給了他一套比較幹淨的衣服。

來到鄭家,林遠鋒洗澡的次數屈指可數,“你們想幹什麽?”

“你是我弟媳的幹大哥,我們對你好點怎麽了?”

鄭大似笑非笑,“要是不願意洗,那就算了。”

“我洗!”

林遠鋒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穿上幹淨衣服後,他差點落下熱淚。

祝憶男挺着大肚子也不知道鄭家人想幹什麽。

一直到鄭大幾兄弟把林遠鋒帶走,大半夜他們回來了,卻不見林遠鋒。

第二天、第三天……

祝憶男已經半個月不見對方了。

她心慌不已,以為鄭家人把他殺了。

她吓得飯都吃不下,因為驚恐,還落了紅。

鄭老婆子罵得不行,祝憶男便求着她告訴自己林遠鋒是不是還活着。

鄭老婆子這才明白她在害怕什麽。

于是等她把胎坐穩後,鄭老婆子帶着她出門走“親戚。”

到了寡婦家,受到對方的熱情招待。

祝憶男也終于看見了林遠鋒。

對比在鄭家的日子,林遠鋒在這邊其實過得挺好,他胖了些,只是神情麻木,在看見祝憶男時眼睛才稍微有點光亮。

“看你幹妹妹幹什麽?還不快去殺魚,”寡婦橫眉豎眼道。

林遠鋒抖了一下,趕緊去殺魚了。

祝憶男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麽,就聽寡婦一個勁兒地誇林遠鋒,“雖然瘦了些,但還挺男人,那方面沒問題,我眼下就想生個娃……”

祝憶男:......

祝憶男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她回去後時不時就哭,傻子還要鬧她,結果孩子沒了。

她也差點丢了半條命,偏偏鄭家覺得她故意弄掉了孩子,所以對她非打即罵。

當她躲在林子裏哭的時候,被馮春來發現了。

想到之前二人光着身體抱在一起的場景,馮春來上前安慰她。

祝憶男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恨林遠鋒有了別的女人,在馮春來的幾次接近之下,二人勾搭在一起了。

這次是真勾搭了。

林素蘭閑着沒事帶着小黑來這生産隊溜達,小黑先一步發現他們在林子裏偷情,然後跑跟前告訴她。

【喲,她和林遠鋒的真情也不值幾毛錢嘛。】

林素蘭覺得有意思,這兩個人最後居然勾搭在一起,她沒有戳穿二人的奸情,又去隔壁生産隊看了看林遠鋒的慘狀。

他倒是沒忍饑挨餓了,但白天上工,晚上還得繼續“上工。”

要是“不行,”就被寡婦一頓打。

寡婦打人不打臉,穿着衣服,誰知道他衣服下面傷痕累累的?

【真好啊。】

林素蘭背着手高高興興地帶着小黑走了。

薛老三在生産隊門口等她,林素蘭小跑過去,“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我猜的,”薛老三把洗幹淨的山桃遞給她,“走,回家。”

林素蘭接過山桃,一口咬下去脆甜得很,“走。”

一年多後,林素蘭十八歲時,她嫁給了薛老三。

小兩口兩邊住,這邊住久了,就去那邊住。

薛老三倒是沒有克到林素蘭,但林素蘭肚子一直沒有消息,薛老三對此并不在意,薛伯伯二人覺得是薛老三克的,感覺十分對不起林家。

對林素蘭就更好了。

很快個體經濟發展起來,林素蘭拉着薛老三出門打工去了。

他們勤勞又能吃苦,三年不到,兩口子有了錢,在城裏買了房子,但家裏長輩還是習慣農家院子。

于是他們回去蓋了大大的磚房,讓林家和薛家爹娘都住在一個大院子裏。

他們對此很滿意。

這天回來,林素蘭心血來潮,想起祝憶男和林遠鋒,就和薛老三就往那邊去。

跟村民打聽後,村民嘆了口氣,“那人已經被槍、斃咯。”

“呀?”

這麽個好消息,她怎麽不知道!

林素蘭又想起之前他們回家時,林父幾人似乎有話想跟他們說,但最後又憋了回去,難道就是想跟他們說這個?

“老伯,請你細細說說。”

薛老三給對方遞了一根煙,他不抽煙,林素蘭聞不得那味道,但身上揣着煙,方便遞給別人。

老伯接過煙,說起林遠鋒的事。

林遠鋒和寡婦有了兩個兒子,他還跑過一次想出去打工,但被寡婦抓了回去,差點打死了。

兩個生産隊的人都清楚他和鄭老五,那個傻子媳婦之前的關系,祝憶男和馮春來被捉奸時,林遠鋒剛因為逃跑被揍。

他也沒想到這兩個人勾搭在一起了,林遠鋒那該死的占有欲,居然比鄭家人還氣。

誰也沒想到他半夜拿着菜刀去了馮春來家,馮春來家裏就他一個,白天剛被鄭家人打得半死不活,被好心的村民擡回家躺着,晚上就被林遠鋒一刀切了脖子。

嘎了馮春來後,林遠鋒來到鄭家,他先嘎了出來上茅廁的鄭老頭,接着又把聽見動靜出來的鄭老婆子砍傷了,因為他手裏有刀,那簡直是出來一個被他弄傷一個。

鄭家人的慘叫聲驚動了其他村民,他們一同把林遠鋒制服了。

除了鄭老頭外,鄭老婆子和鄭老三還有傻子失血過多而死,另外幾人重傷。

只有被捆在柴房的祝憶男逃過一劫。

“事發當晚,隊長就帶着人把他送到派出所去了,半個月後就給那個了。”

老伯擡起頭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那傻子那家人現在過得怎麽樣?”

林素蘭問。

“本來他們家前幾年就說要分家,但老話說得好,父母在不分家,所以就這麽一直住着,出了事後,他們就把鄭老五的媳婦兒分了出去,就一間小破屋子,但她也沒用上。”

“怎麽說?”

老伯一攤手,“被那天的事兒吓住了,整個人瘋瘋癫癫的,有時候衣服都不穿到處跑,被不少人占了便宜,去年大夥兒看見她肚子越來越大,才知道被人搞大了肚子,可沒有人認,本來隊長還愁怎麽安置她,後面一個老鳏夫跑出來接了盤。”

老伯帶着他們來到不遠處的一戶人家,他們站得高,把院子裏發生的一切都看進了眼裏。

只見祝憶男穿着皺巴巴、髒兮兮的補丁衣服,像狗一樣被拴在院子裏,她坐在地上抓着泥巴吃,一個老頭兒抱着一個小娃娃出來踢了她一腳,“都說了不要吃泥巴!你還要喂奶呢!”

祝憶男像個孩子一樣,抓着泥巴哇哇大哭,老頭兒氣得不行,又給了她幾耳光,孩子被吓哭後,老頭兒才一邊哄着孩子一邊進堂屋。

而祝憶男在他進堂屋後,又開始抓泥巴吃。

“也是可憐,”老伯這麽說。

林素蘭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個瘋癫的女人,可憐嗎?

上輩子林母比她更痛苦。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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