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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孟子楊來找盛羅的事情到底讓老師知道了。
薛穎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一晚上沒來看着自習就鬧出了這麽折騰人的事兒。
領着盛羅到了沒人的辦公室, 她第一時間就先看了看她的臉和手。
“沒吃虧吧?”
盛羅愣了下,然後點頭,接着又搖頭:
“沒有, 沒吃虧。”
薛穎放心地松了口氣:“這也就是陸序先跟學校裏打了招呼, 把責任都攬下了,說那個孟子楊是為了報複他才來的,不然來找你的又得是陳主任了。”
聽見陸香香居然那麽靠譜,盛羅有點兒不好意思。
“其實責任還是在我……”
“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以後這種事兒一定要找老師, 也不要誰叫你你就出去, 這次他空手來是你運氣好,你別忘了,他是翻牆進學校的, 萬一帶了刀具呢?”薛穎打斷了孩子的話, 說到底是個女孩子,被外校的男生找上門居然是一個人面對的,薛穎可不想聽她再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盛羅“哦”了一聲, 乖乖低着頭。
頭上金黃色的頭發底下長出了黑色的發根, 看起來又細又軟還有點乖巧。
薛穎看着她毛茸茸的腦袋,又嘆了口氣。
“盛羅, 你呀……算了, 你體育老師前幾天來找,讓我再問你一次你要不要轉體育生。”
“不用了。”盛羅搖頭,“我不想當運動員也不想當體育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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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的樣子, 薛穎也不勉強她, 整個淩城的教學質量也就那樣,他們說是重點, 一年能考上大專線的也就才剛過一半,就算是體育生降低了分數線也很難考上什麽像樣的大學,她還更怕盛羅去了魚龍混雜的特長班又被什麽亂七八糟的人盯上再給拐帶壞了。
“兩次考試的成績都很有進步,繼續努力。”她擡起手,拍了拍女孩兒的肩膀。
十六七歲的女孩兒還在長個兒,似乎又比之前高了一點兒,薛穎看着她,像是看見了一朵即将盛開的花。
盛羅從辦公室出來,溜溜達達路過了七班的教室。
摸摸褲兜裏老師剛給自己的水果糖,盛羅後退幾步,往七班教室裏張望了下。
宮原正在搖頭晃腦跟人學着昨天晚上球賽的精彩瞬間,擡頭就看見了那只在門口的獅子。
“嘿!嘿!嘿!陸校草,盛獅子來了。是找你吧?”
坐在座位上看書的陸序一動不動:“馬上就要上課了。”
宮原卻還看着站在後門的盛羅:“你不出去嗎?”
陸序沒動。
他不想見盛羅,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和盛羅之間能夠産生一個物理學上無法解釋的壁壘,能夠讓他們兩個人生活在完全不同的時間和空間。
反正,她不喜歡他。
看見陸序的背影,盛羅笑了笑。
“啪。”
一顆糖落在了陸序的書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糖的包裝紙是亮堂堂的黃色,趴在白色的紙頁上像是一團小小的光。
陸序看着那顆糖,看了好一會兒,上課鈴響起的時候他終于看向後門外面,那裏已經沒有人在站着了。
禿了的樹把影子投了進來。
北風吹得影子晃啊晃。
小小的一團光一會兒被影子蓋住,一會兒又回到了光下。
“這節課我們還是講一下第四單元的熱能開發和利用啊……有些同學不要覺得偏向文字內容的部分不重要,咱們學習物理、研究物理,本質上為的還是要去利用,我教書這些年經常遇到一些成績很好的學生大題、計算、公式都學的很好,偏偏就在這裏丢了分。”
煙瘾很重的物理老師清了清嗓子,帶着一身洗不去的煙氣開始講課。
陸序坐在座位上,看着課本上的字。
看着看着,他的面前變成了那一顆光團似的糖。
“她不喜歡你,她親口說的。”他對自己說。
于是他終于伸出手,把那顆糖攥在掌心。
……
小飯館裏,盛羅穿着T恤,身上綁着圍裙,站在竈前炒豆芽。
盛老爺子走進廚房,突然想起來了什麽:“西西啊,小陸老師三四天沒來了吧?”
“嗯,學習忙吧?”盛羅在鍋邊兒淋了一勺醋,頂着竈上的旺火颠了下炒勺。
紅色的辣椒絲兒跟着白色的豆芽随着金色的湯水一起飛了個半圓。
菜好了。
盛羅把豆芽裝進了鐵盤。
擡頭一看,她姥爺還在廚房門口站着。
“唉。”盛老爺子愁眉苦臉,“他小孩子自己住,三四天沒來了,也不知道吃的怎麽樣。”
今天羅老太太炖了酸菜排骨,小竈上煨了老大的一盆。
新提出來的酸菜酸香清爽,跟長了秋膘的豬肋排相親相愛,是盛羅每個冬天都期待的菜色。
竈上的小火把酸菜給煨出了黃色,菜絲裏吸足了排骨的肉香。
盛羅吃了兩筷子,突然覺得少了點兒什麽。
她少了個飯搭子。
雖然是陸香香莫名其妙非要貼過來的,但是日子久了,盛羅覺得他也能算得上是自己的朋友。
一個……恩将仇報、老奸巨猾……有點別扭、心口不一……本質不壞的朋友。
還長得很好看。
看一眼從跟前兒路過的姥爺,她說:“您要是想他我明天喊他來吃飯?”
“也不用……”老爺子轉了一圈兒又回來了,“西西啊,小陸老師之前跟我說,他家就他自己在淩城住,有個照顧他的阿姨,兩個周都不一定去他家一回,天這麽冷,吃口熱乎的飯也不容易。”
盛羅嘬着排骨裏的湯水:“那您還是想他來吃飯呗?”
“唉——”盛老爺子笑了,“人老了,啥事兒都想操心一把,又怕給旁人添了麻煩。”
“有什麽麻煩的?”盛羅把吃幹淨的骨頭放下,又看了一眼在桌子底下慢條斯理吃小蝦的毛老大。
毛老大乖覺得很,天氣冷了它偶爾也會等人掀開門簾的時候就跟進店裏,也不往遠處去,就在盛羅他們吃飯的這個角落底下取個暖,安安靜靜睡個覺,仿佛知道自己是離了自己的地盤似的,低調得不得了。
一出了飯館兒就又是哪個過分威嚴的毛老大了。
“這事兒交給我去辦,您放心。”
一口氣把一整塊肉從骨頭上抿了下來,盛羅滿鼓着腮幫子笑着說。
眯着眼睛,看起來溫和無害。
晚上放學,陸序獨自慢跑在回家的路上。
冰冷的風吹在他的臉上,他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能夠完全集中在跑步這件事上。
過去幾天,他看起來好像和平時沒有什麽不同,卻總覺得自己內心深處有什麽在搖搖欲墜。
陸序很清楚地知道,搖搖欲墜的,是他一直以來的秩序。
為了接近盛羅,他修改了自己的秩序,讓自己的行為向着前所未有的軌道前進,其中“盛羅暗戀我”是一切軌道的基石。
現在,基石轟然成了虛無,他甚至沒有能力去校正他新的軌道方向,只是控制着自己不要脫軌已經讓他筋疲力盡。
盛羅不喜歡他。
她不喜歡他。
陸序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件事了。
這件事明明已經失去了被思考的價值。
因為它根本不曾存在過,和那個該死的短信一樣說不定只是他因為生活太過無聊和孤獨而産生的幻想。
長長的道路通向他家的方向,陸序一路奔跑,偶爾被路上的汽車超過。
踩着路燈的光,他看着自己的面前有一團團的霧氣,被路燈映成了橙色。
突然,他的腳步頻率有了微妙的變化。
在極為短暫的停頓之後又突然加快起來。
得益于這些天堅持不懈的鍛煉,陸序一口氣跑回了自己家,在進院子之前,他看了一眼空空的街道,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
走進空蕩蕩的小樓,他沒有急着脫下外套,而是走到二樓,打開燈,接着他迅速又安靜地下樓,先是用手機摁好了報警短信放在發送頁面,又拿起了一根挂在牆上的簽名球棒。
輕手輕腳地走出小樓,陸序仔細聽着院門外的動靜,果然聽見了很細碎的聲響從門外傳來。
聽了好一會兒,他只聽見了一個人的腳步聲。
少年猛地拉開院門,卻愣住了。
路燈把金色的頭發照得熠熠生輝。
穿着羽絨外套的盛羅連呼吸都是璀璨的。
彎着腰,盛羅看着舉着球棒的陸香香。
表情兇狠,陸序看着在自己家門前放下了一個鐵盆的盛獅子。
兩個人都被對方吓了一跳。
“你好幾天沒去我家那了,我姥爺怕你餓着,這是烀好的肉,還有酸菜、雪裏紅、都是熟的,你凍起來,吃的時候往一塊兒燴加點鹽就行,再焖鍋米飯……”
陸序看向盛羅的手,她一貫不戴手套,拎着一堆東西走了這麽遠的路,指節都是紅的。
盛羅看着陸序手裏的球棒,忍不住贊嘆:“好東西啊……奪了幾條人命了?”
陸校草尴尬地放下了球棒。
“你就算要送我東西,也不用跟來我家呀。”
“想叫住你來着。”盛羅吸了吸鼻子,“我離你還有十米遠呢,你突然就加速了。”
陸序:……
看着一貫奸猾的陸香香呆頭呆腦的,盛羅樂了。
她沒說的是她也是故意跟來的,想看看路上有沒有孟子楊的人在盯梢兒。
就是沒想到陸序跑得這麽快,她一路也追得不容易。
“行了,東西送到了,該說的我也說了,你趕緊把東西拿回去吧,也省得我還得敲門留紙條了。”
擺擺手,盛羅就打算回家。
“盛羅。”
陸序出聲叫住了她。
“你不喜歡我,就別對我好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又是一張好人卡!
盛羅差點兒原地起跳,連忙捂住了陸序的嘴:
“行了行了,陸香香你別誇了,我知道我好,我天下第一好!”
盛羅的掌心居然是熱的,像是把很明亮的光偷藏在了那裏,所以總有隐隐的熱度不眠不歇地傳出。
被捂住了嘴的陸序看着盛羅的眼睛。
他想起了被他藏在口袋裏的糖。
此時的盛羅,就像是另一塊糖,明亮,美好,唯獨不屬于他。
是他不能得到的糖果。
長長的睫毛一觸即分,是陸序垂眸的時候眨了下眼睛。
“不喜歡我,就別對我好了。”少年輕聲說,“對你自己好一點,不要把你身上寶貴的東西浪費在別人的身上。”
尤其是我,我不值得。
陸序驚訝于自己竟然會這麽想。
他本以為自己再次跟盛羅說話的時候會試圖再次掌握兩個人交流的節奏和秩序。
可他沒有。
是無奈,也可能默許了命運對自己的嘲弄,他只覺得酸澀和甘甜都讓自己疲憊。
“瞎想什麽呢?”
看着陸序的臉色,盛羅突然笑了。
“陸香香,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是誰?”
一樣的臺詞,出現在同樣寂靜無人的街道上。
盛羅卻沒有和上次一樣把陸序放倒在地上,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我先走了,有空我家吃飯,都想你呢。”
碩大的不鏽鋼盆放在地上,裝了熟肉和酸菜、雪裏紅。路燈下,女孩兒越走越遠,走出一截回頭看看,還沖他揮手。
長長的冬夜還在繼續。
陸序卻仿佛感受到了一陣春風吹過。
他的心底有什麽将要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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