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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羅老太太把年前的這點兒時間規劃得很細, 早上先打了凍、包了豆包再去買衣服下午回來正好盛羅補課,他們老兩口再炸點兒面魚、刀魚什麽的,沒成想一大早就有她老同事的孩子們上門拜早年, 不光帶了砂糖橘和整箱的牛奶, 還有一只殺好洗淨的大鵝。
鵝肉凍起來的味道當然不如新鮮下鍋的好。
于是,老太太幹脆讓盛老爺子騎着小三輪把大鵝連同熬凍的材料都帶到了小飯館。
陸序到了小飯館就看見盛羅在廚房一手拿着刀“啪”地一聲剁掉了鵝的脖子。
跟在陸序身後的宮原吓得忍不住脖子一縮。
宮原的父母今年過年都要留在淩城忙到大年初二,比起一個人回沈城爺爺家面對七大姑八大嬸,宮原寧肯留在淩城和自己的爸媽一起過年, 一大早就借口找陸序寫作業跑到了陸序家, 聽說陸序要來小飯館, 宮原頓時覺得自己身上長出了彩色的翅膀,要帶着他飛往快樂星球。
他來的時候他爸媽是把他和一箱子蘆柑、一大包零食一起放在陸序家門口的,從陸序家裏出來的時候他直接搬上了。
“這就是我給爺爺奶奶的年禮!”
看着宮原一臉傻笑地跟定了自己, 陸序打了車把他連人帶東西都帶來了小飯館。
“炖大鵝!這也太香了吧!”
沒有營業的小飯館空空蕩蕩, 桌凳都靠着牆碼放整齊,中間空出來的地方那個燒煤球的爐子被提了過來,上面支着一口黑鐵鍋, 鍋裏咕嘟嘟在炖大鵝。
香氣四散, 剁完了鵝脖子扔回鍋裏,穿着圍裙的盛羅轉身看見了陸香香和他身後的倉鼠。
“剛出鍋的粘豆包, 來來來, 見者有份兒!”
宮原立刻化身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倉鼠,把手裏的東西往角落一放就直奔後廚房,陸序擡手去抓, 卻只抓住了一片虛影。
廚房裏也是熱氣蒸騰, 竈上同樣有一口大鍋,在炖着焯過水的豬蹄、豬皮、雞爪、雞腿。
看見宮原也來了, 羅老太太把另一邊的竈也打開。
“先吃個粘豆包墊墊。”
宮原捧着撒了白砂糖的黃米粘豆包,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地上。
塑料盆裏一條一尺多長的魚在甩尾巴。
“奶奶,你們還要做魚啊?”
“嗯,年年有餘,這就整了條三道鱗。*”
盛老爺子說着話從後院進來,彎下腰随手把要跟着他一起沖進來的毛老大又給撇了出去。
“有了條魚這毛老大一早上着急忙慌的。小宮也跟着小陸一塊兒來了呀?正好,我們一會兒下牛肉面吃,牛肉昨天晚上鹵好了放冰箱的,那味兒可是絕了……”
宮原用筷子夾了一口粘豆包,吹了好一會兒放進嘴裏,還是給燙得龇牙咧嘴。
盛羅從冰箱裏拿出了牛肉,放在了熟食菜板子上,落了兩刀,她回頭,看見跟自己姥爺說完了話的陸香香正站在廚房門口。
“陸香香。”
看見盛羅對自己勾了下手指頭,陸序走進了廚房。
盛羅問他:“洗手了嗎?”
“沒有,我這就去洗。”
陸序以為有什麽工作要交給自己,正要轉身,卻看見盛羅擡起手,把一塊切好的牛肉送到了他的嘴邊。
“張嘴呀。”
少年微微張嘴,看着對方把肉放進了自己嘴裏。
“筋頭兒。”盛羅笑了笑,随手拈了一塊兒也放在自己嘴裏。
陸序覺得自己很正常,他很正常地走出了廚房,期間沒有再看向盛羅的手指,也沒有胡思亂想,更沒有像往常一樣臉紅。
廚房外頭,宮原守着那口在炖大鵝的鍋一邊吃粘豆包一邊跟盛老爺子聊天。
盛老爺子的手上沒閑着,手裏拿着粗麻線,他把新買的掃帚梗子重新紮了一遍。
“掃帚呀,扁一點兒才好用,而且還不容易掉梗子,你看是不是?”
宮原沒想到學校裏用慣了的掃帚頭居然還有這麽多講究,他上手試了一下,一臉崇拜地看着盛老爺子。
“陸校草,你快來看,爺爺的手也太巧了!我現在就夢想羅奶奶能替我家做年夜飯,盛爺爺能去我家看看我家哪兒不夠好……”
說着這種臭不要臉的話,宮原就等着陸序嘲笑自己,沒想到他等了幾秒,陸序卻沒說話。
“陸校草?你咋了?”
他看向陸序。
陸序閉着嘴,仿佛嘴唇被焊死了一樣。
宮原歪着頭:“陸校草?你是不是嘴不舒服?還是嗓子難受?”
陸序看了他一眼,默默走到了一邊。
盆裏的魚在鯉魚擺尾。
關着的後院門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扒門聲,偶爾夾雜着幾聲異常嚴厲的貓叫。
看着魚,聽着貓叫,陸序的心中一片寧靜祥和。
羅老太太端着給陸序的那份兒粘豆包出來:
“小陸,怎麽不來拿你的粘豆包?”
陸序接過來,有些腼腆地笑了下,可是等羅奶奶回了廚房,他卻一直都沒吃,只把粘豆包拿在了手裏。
宮原舔着碗裏的糖渣,又盯上了陸序手裏的粘豆包:
“陸校草,你要是不吃,這個就先給我呗?”
陸序沉默地把粘豆包遞了過去。
宮原傻愣愣地接了過來,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陸校草,是不是還有超好吃的東西,你怕我搶,才把粘豆包讓給我了?”
陸序看了他一眼,拒絕說話。
宮原卻越發不安了,當了這麽多年的同學兼發小兒,陸校草的睚眦必報他可是知道的,自己從他手裏拿了吃的,他居然不生氣?
這可是陸校草诶!不是陸神仙!怎麽可能剛放了寒假陸校草就變得平易近人、寬容大度、和藹可親、善解人意?
看着宮原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地看着自己,陸序覺得他是個傻子。
不過,就算傻子也讓人不讨厭。
就像盆裏的魚現在看着也有點可愛,外面的貓聽起來也并不吵鬧,擺放在牆角的桌凳非常有靈氣,那一箱用紅色塑料筐裝的砂糖橘也具備了某種美學元素。
一切都很美好。
“牛肉面好了!吃飯啦!”
盛羅在廚房裏呼喊了一聲,陸序連忙走到廚房門口,從她的手裏接過了裝了面的湯碗。
一人一碗面,面是很有點兒澆頭的寬面片,湯是牛肉湯,三個小孩兒的碗裏還額外多了個煎荷包蛋,面上整整齊齊碼放着切成了薄片的鹵牛肉,還灑了點香菜提味兒。
宮原已經吃完了第二個粘豆包,看着這碗面卻覺得自己的肚子是個深不可測的口袋,先喝一口湯,再吃一口肉,然後長出一口氣,他開始用筷子往嘴裏塞面條。
嘴裏塞得滿滿當當,他一歪頭,又看了陸校草拿着筷子,但是沒吃面。
坐在陸序對面的女孩兒身上還穿着圍裙,笑着教她:“陸香香,你對着飯參禪呢?”
陸序擡起眼看了看她。
終于把剛剛被她親手塞到自己嘴裏的牛肉嚼了嚼,咽了下去。
在這個瞬間,陸序覺得自己像是把新一年所有的快樂都藏進了自己的身體。
……
吃完了飯,一行人按照預先說好的去買衣服,臘月二十九的大賣隆擠得人頭皮發麻,他們忙忙碌碌地買了兩個老人的衣服,羅老太太的外套是淺褐色的羽絨服,盛老爺子的外套是深褐色的羽絨服,乍一看還挺像情侶裝的。老爺子想給老太太買新羊毛衫這件事兒也做成了,羊毛衫是盛羅挑的,淡淡的米色,老太太嫌棄不耐髒,但是一上身,所有人都覺得這件羊毛衫特別襯她,等她去換衣服的時候老爺子就把錢交了。
盛羅的衣服幾乎不用買,和之前一樣,羅老太太早就托人從沈城給她買了新衣服回來。
只是路過內衣店的時候,老太太看了看,打發了老爺子帶着兩個小年輕去看鞋子,自己則拽着盛羅走了進去。
出來的時候,盛羅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紙袋子,在裝她姥姥羊毛衫的那一袋裏面多了個紫色的塑料袋。
老太太隔着厚衣服摩挲了下來自己外孫女仍然單薄的厚脊背:
“慢慢穿着就習慣了。”
盛羅翻眼睛看了看天。
另一邊兒,宮原發現有人在街頭現場寫福字和對聯,他探頭看了好一會兒,說:
“盛爺爺,咱們是不是還得買這個呀?”
“這個呀……”盛永清老人看了一眼那些鋪着、展着、挂着的紅,仿佛嘆了一口氣似的說,“我們家不興挂這個。”
宮原“哦”了一聲,語氣有些可惜。
陸序卻皺了下眉頭。
他看向了那些福字、財神和對聯,腦海中有什麽一閃而過。
晚上回到家,徐秘書正好帶着人在他家裏檢查有沒有什麽過年的缺漏,看着自己家門上貼着的名家所寫的福字,陸序說:
“徐秘書,如果一家人過年的時候不貼福字,那大概是什麽情況?”
徐秘書轉頭看向比自己還要高的少年,笑着說:“小少爺,要麽是這家人沒有過年的習慣,要麽……是不是他們家有人親人過世了呀?”
要說盛羅他們家沒有過年的習慣那當然是不可能的,連宮原都說他覺得盛獅子家讓他感覺自己回到了小時候過年的氣氛,熱熱鬧鬧,香氣四溢。
那就只有另一種可能了。
陸序突然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幹澀。
一直以來擺在他眼前的事實,竟然就被他徹底地忽視了。
跟着媽媽姓的女孩兒,一把年紀還要開店賺錢的老人還曾經一度缺錢,無論年節只有三個人的小小家庭,盛羅從不曾提起的父母……
“徐叔叔,我出去一趟,晚飯不用管我了。”
拿起外套,陸序快步走向門口。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麽,可他真的很想去看看盛羅。
剛打開大門,陸序停住了。
門外,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正要開門,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名牌羊絨大衣,有一張和陸序七八成相似的臉。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兒?”
陸序後退一步,讓開了門前的位置。
男人卻還是看着他:
“連人都不會叫了?”
陸序和他的身高幾乎相當,他看向他的眼睛,輕聲叫了一聲: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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