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滑板

滑板

桂榜十日後才放。

蘇記又恢複了做生意，每日都有客人上門來預定，但因着大家說好等放榜以後要先回村裏一趟，所以蘇仁只少量的接了幾單。

基本都是三輪車。

趁着秦子楚這幾日空閑，秦子勝央求哥哥給自己再畫幾個玩具，他已經不能滿足于華容道了。

秦子楚拗不過他，便随手給畫了一個滑板。

秦子勝如獲至寶，捧着就去找師父研究去了。

三日後——

秦子勝抱着他心愛的滑板在院子裏狂跑，游萬緊跟其後，一邊追還一邊招呼旁邊的莊學禮，“莊兄，快，攔住他。”

莊學禮的雙眼也緊盯着秦子勝手裏的滑板，但他不好意思像游萬那樣直接去搶。

“哥哥救我！”

秦子勝發出絕望的吶喊。

但他人小，最後還是讓游萬給逮住了。

“勝兒弟弟，讓你游哥哥玩會兒，游哥哥送你一塊兒玉佩。”

秦子勝拼命掙紮，“不行，借給你我就玩不成了。”

要是讓游哥哥和莊哥哥拿了去，那他今天是別想碰滑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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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的溜溜球就是這樣。

一想到這裏，秦子勝立刻把滑板抱的更緊了。

游萬還想繼續哄騙小孩，屋裏的秦子楚和蘇小寒就出來了。

秦子楚把滑板抽走，然後快走兩步，輕松上了滑板，之後無比絲滑地在院子裏滑了一圈，最後跳下來單腳一點，手一伸，滑板輕松收回手中。

帥氣無比。

這一連套動作快得很，在座的幾位都沒怎麽看清，只有驚嘆。

蘇小寒眼睛裏全是小星星，“相公好厲害啊。”

秦子勝直接撲到了哥哥懷裏，“哥哥快教教我。”

游萬和莊學禮慢半拍地鼓起了掌。

秦子楚搖頭，“也就一個入門動作，很簡單的，我做慢一些，你們看好了。”

四個腦袋齊刷刷地點了點。

秦子楚笑了一聲，然後放慢了動作把剛才那一套又來了一遍，還給做了講解。

“誰先來？”

四只手齊刷刷。

秦子楚毫不猶豫選了蘇小寒。

另外三人絲毫不意外，也沒什麽意見。

并且已經開始争奪起了第二的位置。

“這滑板是我做的，我理應第二個。”

“勝兒弟弟，游哥哥給你買桂花糕吃。”

莊學禮看了眼游萬，有一說一，“是該勝兒弟弟第二的。”

秦子勝得意，“莊哥哥都這麽說了。”

游萬：“……”

“行吧行吧，我第三也成。”

然而莊學禮下一句就是，“我第三。”

游萬：“嗯？”

莊學禮看向秦子勝，“勝兒弟弟，你說。”

秦子勝一秒都不帶猶豫，“當然是莊哥哥第三。”

游萬：“？？？”

狡猾的莊學禮！！！

那邊秦子楚正耐心地引導着蘇小寒把腳踩到滑板上，一點一點地帶着他學，細致的不得了。

蘇小寒不怕摔，膽子很大，再加上有相公護着他就更放心了，所以學的很快，來回幾下就能踩着滑板滑出去很長一段了。

“小寒好棒！”

蘇小寒不好意思霸占滑板太久，畢竟旁邊三人還眼巴巴地看着呢。

“勝兒來吧。”

“謝謝小寒哥哥。”秦子勝一個箭步沖上來，又道：“謝謝哥哥。”

秦子楚摸摸他的腦袋，笑道：“方才我和小寒哥哥說的你都聽見了，來試試？”

秦子勝：“……”

他剛才一半忙着和兩位哥哥争奪第二，一半怕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所以……

秦子楚無奈地招手，“學禮，小游，你倆都過來，一塊兒學。”

莊學禮和游萬呼啦一下全過來了。

秦子楚耐心地教了他們一會兒，然後道：“你們自己練吧，多練幾次就會了，記住不要用力去踩它。”

到底是木頭的，雖然加固過，但牢固程度肯定是不能和現代那些滑板相媲美的。

所以秦子楚也不敢教他們難度太高的動作。

三人輪流練習，一人一刻鐘。

秦子楚和蘇小寒一邊吃着東西喝着茶，一邊給他們計時。

院子裏歡聲笑語熱鬧的很。

所以當有人來敲院門時，起初大家并沒有聽見。

“相公，是不是有人在敲門？”

秦子楚把注意力從不遠處的三人身上收了回來，仔細聽了一下，“好像是，我去瞧瞧。”

他走過去把院門打開，發現還真有人，只是他不認識。

“嫂子，你們找誰？”

來人是以為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年輕夫人，帶着三個孩子。

見到秦子楚她似乎有些拘謹，小聲道：“是秦秀才吧，我家就住在你家隔壁，你家阿爹是知道的。”

“嫂子是來找我阿爹的麽？”

“不是，我們想買那個華容道。”

秦子楚點頭，“先請進吧。”

然後他喊了一聲秦子勝，“勝兒，過來招呼一下客人。”

蘇小寒站起身朝這邊看了一眼，“相公，是客人啊？”

“嗯。”

“小寒，去裏屋叫一聲阿爹。”

“好。”

孫小山和鄰居其實也不熟悉，但住了這麽久，出出入入的碰上了總會寒暄幾句，彼此的情況也了解一些。

“巧娘怎麽來了，快進來。”

孫小山招呼着三個孩子坐下吃糕點。

“孫大哥不忙，我們在家裏剛吃過的。”

“你們想買什麽呀？”

巧娘看了眼邊上的小兒子，笑道：“我家知許今年已經五歲了，我公婆的意思是該啓蒙了，我家男人就叫我來你們這兒買華容道，也好瞧瞧我家知許到底是不是讀書的料。”

孫小山笑了，“沒外頭傳的那麽懸乎，華容道就是一個對腦子好些的玩具，是不是讀書的料還得進了學堂才曉得。”

巧娘溫溫柔柔道：“孫大哥你都不曉得，如今華容道在咱們府縣，那可算是讀書的第一道門檻了。”

孫小山也沒再勸什麽，左右華容道便宜，買回去讓孩子玩玩也沒壞處。

“勝兒？”

秦子勝抱着好幾種不同規格的華容道出來，除了先前的三種規格外，現在又多了三階、六階、七階、八階。

巧娘驚嘆道：“竟這般多。”

秦子勝盡職盡責地介紹了一遍，還打開讓她看了清楚。

最後他看了眼旁邊悶頭吃糕點的胖小子，說：“嫂子，知許今年五歲，更适合三階和四階，其他的等大些再說，若是兩位妹妹玩倒是可以買高階一些的。”

他說的兩位妹妹是巧娘的兩個女兒，小姑娘們看起來十歲左右。

巧娘笑，“她們就不用了，女孩子家讀啥書呀。”

秦子勝認真道：“可以讀的，我小寒哥哥就讀書，還自己寫書呢。”

巧娘驚訝地看了眼蘇小寒，然後再次搖頭，“寒哥兒是秀才夫人，我家大娘二娘哪裏比得過？”

大娘二娘低着小腦袋不說話，看起來蔫蔫的。

秦子勝不想說什麽了，他把華容道放在桌上，讓巧娘自己選。

最後巧娘還是只拿了三階和四階。

兩個小姑娘一人捧着一個，然後那個叫知許的小男孩左右手各拿着一塊糕點邊吃邊走了。

不知道為什麽，秦子勝看的心裏不太舒服，他想送兩個妹妹華容道，但被秦子楚給攔下了。

等人都離開後，他不解地問道：“哥哥，為何不讓我送？”

秦子楚耐心道：“即便你送了也到不了她們手裏。”

秦子勝也不傻，轉瞬就反應過來了。

“為何女子不能讀書？”

秦莊和李秀花只生了兩個兒子，兩個兒子都是被逼着去讀書，秦子勝對此深有體會。

所以在他看來讀書似乎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只要家裏銀錢夠就可以讀。

秦子楚拉着他坐下，“上位者決定的。”

“女子哥兒只要生兒育女，打理好家裏家外，照顧好自己的相公就可以了。”

“憑什麽？”

秦子楚點頭，“是啊憑什麽，這當然是不公平的。女子哥兒也是人，本來就應該和男子一樣，可以讀書、做買賣，也可以随意在外行走，是不是？”

秦子勝點頭。

秦子楚笑道：“那就要靠你了。”

“靠我？”

“是啊，不光是你，還有我，只要有心之人願意去推動這件事，那遲早有一日，女子哥兒也可以和男子一樣。”

“哥哥，怎麽推動呢？”

“努力站的更高，當你手中有了權力，你就可以給予女子哥兒更多的機會。”

秦子勝努力思考自己如何才能擁有權力。

旁邊的莊學禮小聲重複了一遍秦子楚的話，然後豁然開朗，“子楚，我懂了，過去我說要為百姓做事，私心裏竟然把女子哥兒剔除在外，被你這麽一提醒我才發現，實在過于狹隘了。”

游萬畢竟是吏部尚書家的公子，他一下子想到了更多的東西，“若是女子哥兒和男子一樣，那他們豈不是也能進入朝堂做官了？還有考試，他們也能參加？”

秦子楚點頭，“難道不應該麽，或許到那個時候，人們會發現，女子哥兒一樣很強大。”

游萬表情嚴肅，“這話要是讓我爹聽見了，他一定會大罵成何體統的。”

秦子楚笑了，“可以想象。”

這個話題沒再繼續下去，但衆人的心境或多或少都起了一些變化。

晚上躺在床上，蘇小寒抱着秦子楚的腰，興奮道：“相公你說的對，只有手中有權力才能為女子哥兒做事，但不光是你們男子，我們哥兒自己也可以啊。”

秦子楚驚訝，“小寒好厲害，居然能想到這一點。”

蘇小寒不好意思，“都是相公說的，我只是順着相公的話說。”

“小寒說的沒錯，靠別人永遠不如靠自己。”

蘇小寒點頭。

秦子楚話音一轉，笑眯眯道：“但小寒不同，小寒永遠都可以依靠相公，相公永遠都不會跑。”

蘇小寒抱緊秦子楚，“我也是，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