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草木被曬得恹恹的,風吹過時樹葉簌簌,空氣中夾雜着新鮮血液的味道。
極輕微的,啃食碎骨的聲音傳來。
謝秋光循着聲音往裏走,心愈發冷下來,如果祁搖枝不是為了找他,肯定不會自己走到這裏來。
靈力的指引在一道極深的地塹之處消失,焦黃的枯葉之上還留有幾滴鮮紅的血跡。
地上還留有打鬥掙紮的痕跡。
謝秋光眸光微垂,滿地殘枝敗葉倏然飛起,直直朝一個方向射去。
不遠處在啃食殘肢的人面狼忽而感受到了凜冽的殺氣,他将将要回頭看個究竟。
忽而身形微頓,脖頸出噴薄出滾燙的血,身上則是如插刀般插滿了葉子。
過了一剎,身體才轟然倒地,腦袋也咕嚕咕嚕在地上滾了兩圈。
先前吃到一半的人類殘肢,還被人面狼緊握在手中。
之前不遠不近跟在後面的沈瓊和匡安平發現了事情不對勁。
他們并不敢靠得太近,怕被斬霜仙君發現。
但等到發現山林之中靈力崩亂之時,再急急地趕過來,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只看見謝秋光肅殺冷漠的背影消失在一道極深的地塹前。
匡安平停在了那地塹之前,以靈力試探一番,卻皆如泥牛入海,了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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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安平惴惴不安道:“這地塹好古怪,恐怕裏面的妖魔不一般,我們該怎麽辦?”
沈瓊已經看到了人面狼血腥的屍體,沉吟一瞬,道:“裏面住的是人面狼,地上的那只估計是被驅逐流放的。”
其實這地方有人面狼并不可怕,只是斬霜仙尊和他的心魔都掉進去了,反倒讓人覺得事情不太妙。
他循着沈瓊的目光看見那血肉模糊的屍體的時候,倒吸了口涼氣,道:“斬霜仙尊這殺妖的手法,未免也太殘暴了些。”
這不是殺妖除魔,倒有點像是有意折磨了。
那人面狼似乎還未死透,狼爪還是不是動彈一下,簡直叫人不敢看。
匡安平匆匆收回了視線,沈瓊并未太在意,只是道:“許是因為斬霜仙尊的神魂有損,一時失手。”
但沈瓊看起來有些憂心忡忡的,匡安平也不知為何。
沈瓊對上匡安平疑惑的眼神,幹笑一下,道:“這地塹之中居住的人面狼,興許有一位我曾經的故人。”
看沈瓊的神色,并不只是一位故人那般簡單,但沈瓊既然不說,匡安平也很知情識趣的不去打探隐私。
匡安平點點頭,猶豫道:“那我們現在要下去嗎?”
沈瓊嘆息道:“那自然是要去的,萬一那魅魔除了什麽事,斬霜仙尊神魂有損,只怕不好交代。”
一切變故都發生得太快。
祁搖枝覺得是不是自己被砸暈了,不然怎麽會看見那些綠光浮浮沉沉,越來越近。
此處沒有上面那種屍體腐爛的惡臭味,反而像是有涼風一般,叫人遍體生寒。
祁搖枝腦袋還有些發暈,他将自己的狼頭套戴好,耳朵也遮住,那種後頸發涼的感覺才好了一點。
剛才下來的時候身上還有擦傷,稍微活動一下,就疼得人臉色發白,不用看也知道身後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雖然沒有感覺到危險,但是那些綠幽幽的光點總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太妙。
綠光越來越近,祁搖枝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腳下踩到了軟綿綿毛茸茸的東西。
感覺像是一大簇尾巴。
不待他回頭看,就聽見了一聲離他極近的、略顯憤怒的噑叫。
甚至那東西張開嘴時撲出的熱氣,都噴在他手腕上,讓人寒毛倒豎。
祁搖枝僵在了原地,被他踩住了尾巴的狼憤而起身,一口咬在了他的腰上。
這次是連躲都來不及躲的。
那大灰狼叼着祁搖枝走了幾步,祁搖枝才恍然回過神來,吸了口涼氣,手僵硬地去摸自己的腰。
還好,還沒斷。
世界在祁搖枝的眼裏驟然颠倒,離得更近,他才驟然發現那些綠色的光點都是狼的眼睛。
起碼有幾百匹狼了。
叼着祁搖枝的大灰狼雖然走得平穩,但是祁搖枝還是被颠得一晃一晃的。
鋒利且巨大的牙齒抵在後腰和小腹的感覺并不好受,好像下一秒就要穿破肌膚一樣。
而且只要睜着眼,就能看見大如銅鈴的狼瞳,和狼脖子上豎起的灰色長毛。
祁搖枝閉上眼睛開始裝死。
沒有直接咬死他,或許還能還能活?
祁搖枝微微仰起腦袋,覺得可能是自己的狼頭套起了作用。
興許這群狼把他當成了同類也說不準,只是那黏黏糊糊的口水真是糊了他一腰。
約莫是一炷香光景,祁搖枝被一下甩到了地上,後背擦着地面滑行數尺才停下。
原本因為失血而昏昏沉沉的腦袋一瞬間清醒了許多,他從地上勉強爬起來。
一圈有兩人高的巨狼将他圍在了中間,只北方留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缺口。
此處實在是幽黑,祁搖枝眯着眼睛看去,只見一只純黑的幼狼也遙遙看着他。
雖然說是幼狼,但也只是和周圍那群巨狼比。在祁搖枝眼中,幼狼還是很大一只的。而且那雙幽藍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人的時候,非常給人壓迫感。
那純黑的幼狼信步踏來,視線落在了祁搖枝的腦袋上。祁搖枝袖中的手腕攥緊,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到如果想要假裝自己是狼,剛才不該爬起來,貌似沒有狼是兩條腿走路的。
就是不知道現在再倒下去還來不來得及,祁搖枝心跳快得厲害,又是那種心髒悸動的感覺。
黑色的幼狼朝祁搖枝逼近,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這種懸而未決,生死難料的關鍵時刻才最難熬。
那黑狼停在了祁搖枝的身前,忽然伸出爪子,一下将祁搖枝頭上的狼頭套打掉了,周遭一下變得死靜。
祁搖枝搖晃兩下勉強才能站穩,只覺得頭頂倏然涼飕飕的。
腦袋應該還在。
黑色幼狼倏然露出雪白的獠牙,幽藍的眼睛盯着祁搖枝,呲牙罵道:“蠢魔,這樣的東西還能騙得過我嗎?”
是正太音,年紀聽起來也不大的樣子,但是兇巴巴的氣勢一點都不弱。
祁搖枝微怔,還沒反應過來。
黑色幼狼對祁搖枝這般無動于衷的反應非常不悅,猛地撲了上來,爪子正好摁在了祁搖枝之前的傷口上,祁搖枝疼得戰栗不止。
小狼朝祁搖枝又咧了一下嘴,作勢要咬他的樣子。祁搖枝渾身汗毛豎起,僵在原地,閉緊了眼。
那黑狼頗為嫌棄地松開了他,在祁搖枝的腰上聞了一下,立刻縮回了頭,從他身上跳下來,罵罵咧咧的:“髒死了,我一點都不喜歡,沒有阿玉一半好。”
被嫌棄的祁搖枝還沒松一口氣,就聽見一開始将祁搖枝叼來的狼厲聲道:“已經過去的人和事情,十九王子還是不要再惦記了。若他真的會回來,又怎麽會……”
“不要說了!”狼十九的眸光黯淡一瞬,哼了一聲,他繞着祁搖枝走來走去,左嗅嗅,右聞聞。
隔着衣裳祁搖枝都能感受到噴出來的熱氣,他忍不住側身縮了一下。
狼十九将氣撒在祁搖枝身上,道:“這樣又蠢又膽小的魅魔生出的狼崽也不會聰明,不如一口咬死算了。”
狼十九又亮出他的獠牙,作勢就要咬在祁搖枝胳膊上。
大灰狼嚴肅道:“十九王子莫要胡鬧,母狼本來就少,還被狼十五占了去,魅魔的繁殖能力強,更是稀少難得不好尋找。您的成年大禮将到,這只魅魔還是留下來繁育後代為好。”
那灰狼停頓了一下,道:“要是被狼十五發現了,這魅魔萬一就要被搶走。”
一聽到狼十五的名字,狼十九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更憤怒了,才道:“我難道怕狼十五不成?那個卑劣肮髒的白狼,等到我成年,一定先把他的脖子咬下來,奪回屬于我的一切!”
說完,他長長的嗷嗚了一聲,聲音在空闊幽靜的空間之中響起,回音震蕩重疊,袅袅不絕。
周遭的狼也嚎叫起來,此起彼伏,相互呼應。
看起來狼族也并非傳聞之中那般和諧,祁搖枝心中默默想。
狼噑聲停的時候,黑色的幼狼看祁搖枝的眼神也變了,由嫌惡到忍辱負重。
它道:“把這只魅魔拖到我那兒去。”
眼見着那灰狼又要把自己銜在口中,祁搖枝吸了口涼氣,道:“諸位稍等,或許還沒有考慮過我的意見。”
黑色幼狼輕蔑地哼了一聲,道:“你的意見有什麽重要的?”
祁搖枝覺得很神奇,竟然能從一匹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狼臉上看出不屑的表情。
祁搖枝忽視狼十九的神情,道:“若是我寧死不從,閣下又該如何應對呢?”
“那你會比死更痛苦。”大灰狼威脅人的聲音聽起來陰恻恻的。
祁搖枝冷靜道:“其實還有更簡單的雙贏的辦法。”
祁搖枝頓了一下,繼續道:“我是一個丹修,前不久練出了能讓男人生子的丹藥,狼十九殿下可以拿去一試。”
祁搖枝從儲物環中拿出被撕了字條的清心丹,遞給了他面前的狼十九。
狼十九伸爪。
一掌将瓷瓶拍在地上,另一只爪子用力一碾。
瓷瓶頓時化成了碎渣。
一衆狼都幽幽地望着祁搖枝。
大狼十分高冷地嗷嗚了一聲,問道:
“魅魔,你是否願意以你卑賤的身體,給我族最尊貴的王子狼十九殿下繁衍後代。”
狼十九也盯着他,幽藍的狼瞳中帶着嗜血的光。
祁搖枝幹笑一下,給自己留了一分餘地,道:“若是十九皇子願意,我沒有意見。”
大灰狼一掌下去,地面隐隐震動起來。
很明顯對祁搖枝這個答案不滿意。
祁搖枝硬着頭皮道:“我願意。”
不知道這麽深的地底究竟是何處起的風,祁搖枝總覺得他話一出口之後,周遭要更冷上幾分。
小謝提刀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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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