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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祁搖枝察覺到了小兔兒的緊張,他安撫性地摸了摸小兔兒的後背,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謝秋光。
是因為謝秋光的緣故麽?
謝秋光無辜地眨了眨眼,忽而湊近了些,鼻尖幾乎都要貼到祁搖枝的鼻尖。
他溫良無害地笑起來,道:“哥哥這般望着我做什麽?還有外人在這裏呢……”
溫熱的香風也撲了過來。
祁搖枝偏開了頭,伸手将謝秋光推開了些:“不要胡鬧,小兔兒是我的好朋友。”
謝秋光也站直了,頗為識大體的模樣,道:“好吧,我不吃醋,哥哥別生我氣。”
他眨眨眼,像是在等着人誇他一般。
“你過去一些,我和小兔兒還有話要說。”祁搖枝決定将謝秋光趕走。
“有什麽是我不能聽的?”
謝秋光雖然這樣說了,但見祁搖枝面上堅決,也走遠了些,遇上了正窩在岩壁邊上的大米,和它大眼瞪小眼。
但就算謝秋光沒在這邊,小兔兒感受到的壓迫感也并未減弱。
小兔兒抖抖耳朵,假裝無事發生,道:“那我到時候先去花月教看看,練成神功……到時候我該去哪裏尋你?蒼北山麽?”
祁搖枝不知道為何小兔兒忽然改了想法,但聽見他問話的時候也頓了一下。
他倒是從沒想過,自己往後會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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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躲躲藏藏,好像也沒哪處是合适的容身之所。
祁搖枝遲疑道:“應當會去梨花洲?”
梨花洲應當是個養老的好去處,大部分都是人族在那處定居,水明山秀風光旖旎。
聽說那裏春日裏梨花如雪,白燦燦一片花林。
小兔兒的眼睛亮了亮,道:“梨花洲好,以後我就去那裏找你!”
他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道:“快将我放到儲物環裏,咱們什麽時候走?到時候我從花月教回來,以後沒人敢欺負我們。聽說花月教還有不少雙修的功法,到時候我們可以試試……”
說完這句話,小兔兒的後頸莫名有些涼飕飕的,但他依舊忍不住開始期待未來。
其實去哪裏都很好,比這不見天日的千洞窟要好很多。
祁搖枝幾乎是下意識地下擡眼望向了謝秋光,沒回頭,應當是沒聽見。
只是大米癱軟着身體貼着岩壁,有些顫抖的模樣。
祁搖枝将小兔兒捧着放進儲物環中,道:“雙修的功法就不必了,到時候我們可以當鄰居。”
“我又不是外人,不用不好意思。你儲物環裏那些書我都看見了,啧,我不會說出去的。”
雖然小兔兒已經進了儲物環中,但儲物環尚未關閉,聲音還是聽得清晰。
謝秋光這時才站起身,回過頭來看着祁搖枝,道:“哥哥看的是什麽書?”
小兔兒驟然聽見了謝秋光的聲音,熄了聲,不再說話。
祁搖枝回想了一下那些書名,感覺好像沒有一個能說得出口的。
他只能道:“一些俗書。”
“我也要看。”謝秋光堅持道。
祁搖枝頓了一下,道:“既然你喜歡的話,我到時候拿給你。”
“我要和哥哥一起看。”
在謝秋光轉過身來的時候,大米似乎就已經蠢蠢欲動,如今終于尋到了合适的時機,他猛地一個弓身沖刺,繞開謝秋光直接沖到了祁搖枝的腿邊。
祁搖枝将大米放回了儲物環中的時候,謝秋光已經走到了他身前。
祁搖枝下意識地擡頭看他,謝秋光眼眸垂下,微微傾身,微涼的手覆在了他的指節上。
謝秋光烏黑的眼眸裏透不進一絲光亮,倒顯得有幾分冷寂。
謝秋光壓在他手上的指節微微用力,儲物環就靈光閃爍,咔噠一聲,徹底關閉。
“剛才那只兔子精想和哥哥雙修。”謝秋光用的并不是疑問的語氣,甚至也沒什麽情緒,只是冷冷淡淡的。
祁搖枝甚至分不清他到底生氣了沒有。
雖然儲物環關上了,但謝秋光的手并沒有拿開。反而還開始緩緩摩挲,沒有什麽亵玩的意思,好像只是想摸摸他一般。
剛才祁搖枝和小兔兒說的話,謝秋光應該是每一句都聽見了。
其實這溶洞不大,想要聽不見也很難。
謝秋光離他更近了些。
祁搖枝微抿着唇,莫名有些忐忑。雖然現在還保持着安全距離,但祁搖枝還是忍不住想要逃走。
與之前謝秋光忽而湊過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祁搖枝此時整個人都被謝秋光的氣息包裹,他有些局促地往後縮了一些,道:“小兔兒說着玩的……”
謝秋光自然能看出來祁搖枝生了怯意,他微頓了一下,眼睫顫了一下。好像倏然回過神來,清醒了許多。
他俯身環抱住了祁搖枝,他懷中人是溫熱的,身體卻像有些僵硬。
謝秋光的心一點點冷卻下來。
他原本以為自己同曲霧樓不一樣,但他們的的确确是同一個人,自然是有相同之處的。
方才他那冷冷淡淡的模樣,應當就是受曲霧樓的影響,他卻毫不自知。
直至看見祁搖枝陌生茫然,生出了些許懼意的眼眸,謝秋光才倏然驚醒。
他眼睫閉上,指尖有些發涼,卻用臉頰蹭了蹭祁搖枝的脖頸,撒嬌一般道:“哥哥是我的。”
不知道是怕祁搖枝害羞,還是出于什麽別的原因,謝秋光竟然沒有直接說要雙修一類的話。
此時兩人離得近,這般親密的姿勢,倒是讓剛才的冷意與僵硬褪去了些。
祁搖枝身體還有些僵硬,卻沒有反駁。
不知道為何,謝秋光此時好像又流露出了幾分脆弱的氣息。
祁搖枝不明白為何會有人情緒變化如此之快。
上一秒還是冰冷沉郁的模樣,下一瞬又變成了脆弱孤單,像是随時要被人抛棄的可憐樣子
但祁搖枝一向是很心軟的。
他抿了抿唇,擡起手,回抱住了謝秋光。
溶洞之中水流潺潺,長風依依。
沈瓊仙君依舊是一襲粉衣,狼十九跟在他身側,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
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未眠,看起來有些頹萎。
匡安平邊走邊望着那石壁,道:“出口竟然在這邊,我當時過來的時候就覺得這裏不一般,竟然還把夜明珠嵌在石壁上……”
沈瓊仙君惋惜道:“可惜鑲得緊了,不然還能弄下來兩顆帶回去,此番也不算空手而歸。”
祁搖枝聞言愣了一下。
他之前倒是沒有仔細想過,沈瓊仙君究竟是為何而來。
那般湊巧,在他掉進了千洞窟不久後,他們就進來了嗎?
出了千洞窟,興許再難有機會與沈瓊碰面。
祁搖枝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仙君是為何來了這裏?”
沈瓊原本走在祁搖枝前,此時聞言偏頭望了過來,笑眼盈盈道:“這個就該問我的好徒兒了。”
他格外咬重了好徒兒這幾個字,明顯有些其他的意思。
祁搖枝其實原本也想問問謝秋光與沈瓊仙君的關系;與這千窟洞的關系;謝秋光與曲讓塵的關系……
乃至于,謝秋光真正的身份。
一個花月教的弟子,再如何厲害,也很難達到謝秋光這種程度。
千洞窟之中,連兩位仙君尚且都受禁制所限,而謝秋光卻能造境、給他療傷。
這并不是普通仙門弟子可以做到的。
但這幾日又實在是忙碌,也尋不到合适的時機,他原本決定出去之後好好問問的。
祁搖枝擡眼看向謝秋光,謝秋光神色未變,眨巴着眼,甚至還牽上了祁搖枝的手,似是有些羞赧地笑了一下:“我當然是為了哥哥來的。”
謝秋光只看着祁搖枝,道:“那時我在林子之中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哥哥,轉身去尋,卻只看見了一只人面狼正在啃食凡人的殘骸。”
“殺了人面狼之後,我仍是尋不見哥哥的蹤影,正準備往林子外走的時候,碰見了沈瓊仙君。”謝秋光眼睫撲扇了兩下,繼續道:“他說看見了哥哥和人面狼打鬥,受傷落入了深塹中。”
“再之後的事情,便如同哥哥所見了,沈瓊仙君和匡安平仙君同我一起下了深塹。”他握着祁搖枝的手還更緊了些。
就算匡安平習慣了斬霜仙尊滿口的哥哥,此時也被斬霜仙尊那副柔弱無依的模樣吓了一大跳。
這封閉情識之後與封閉情識之前的差距,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匡安平惶惶出神地往前走,就忽而聽見了祁搖枝喚他的聲音。
“多謝兩位仙君救命之恩。”祁搖枝頗為感激的模樣,眼眸也十分真誠。
匡安平幹笑一下,道:“救命之恩萬萬不敢當,只是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那魅魔應該怎麽也沒想到,他和沈瓊其實一開始是為了取他性命而來。
沈瓊笑吟吟地接話,答道:“不必客氣,也不必謝我們,我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若不是因為我的好徒兒,我才不會到這千洞窟中來。”
沈瓊十分坦誠,狼十九背影猛然一顫,似乎是有些扛不住了。
沈瓊當真不是為了他來的。
狼十九停滞不前,忽而聽見了有人大笑的聲音。
溶洞之中的笑音重疊震蕩,環繞不絕。
“小狐貍真是叫人傷心,曾經那麽多個日日夜夜相伴,竟然對我和十九都沒有半分留戀。”
狼十五赫然出現在溶洞道口,與從前不同,這次衣服倒是穿得好好的,頭發也以碧綠的簪子束好。
站得挺拔,顯得頗為風流,眉眼還含着笑。只是看起來仍莫名有一種陰冷之感。
沈瓊只是撩起眼睫,眸光在狼十五身上打量,笑道:“好久不見,真可惜你還活着。”
語氣聽起來也十分親近,好像說出的不是詛咒的話語,只是老友之間簡單的問候一般。
狼十五又笑了,這次倒是滿面春風的模樣。
“千洞窟中茍活數百年,也只是想再見見你罷了。”狼十五眉毛挑了挑,道:“還好他們來了,否則不知道我還要等上多久。”
沈瓊唇角勾起,道:“你非要說時間的話,我希望是天長地久。”
“真是可惜,事事不随你願,我不僅沒死,還在今天碰見你了。”狼十五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
他們兩個這針鋒相對的氛圍,倒是旁人都很難插進去。
匡安平看得是目瞪口呆,狼十九的臉色也愈發蒼白,不知是在想着些什麽,只是緊緊盯着那兩個人,像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祁搖枝默默站在一旁等着,而謝秋光還牽着他的手。
謝秋光指尖勾了又勾,蹭了再蹭,像是沒什麽事情比這更有趣.
祁搖枝卻是有些窘迫的,此時的氛圍還是有些奇怪,而謝秋光卻像在狀況之外。
察覺到祁搖枝有想要将手收回去的意思,謝秋光又握緊了些。
他擡眼,似是有些不滿,問狼十五道:“人也見到了,敘舊還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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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