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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成善簡明黎雲的情況。
王筝、李渙表示理解,家裏房間多,兩個孩子相互作伴挺好的。
王筝略有不滿地瞧着李渙,人家小小年紀,做的菜不知道比你好吃多少。
李渙夾起紅燒排骨,眼睛笑眯眯的,“雲雲呀,麻煩你教叔叔做菜好不好”
話說到做到,李渙從那天起,擠走成善的位置,每天和黎雲作伴菜市場、廚房兩地。
李渙接過零錢,賣菜的老板娘熱情地說,“父子倆兒一起賣菜,真是少見啊”
黎雲一瞬有些緊張,李渙摸摸他的頭,“兒子是爸爸的小棉襖,可心疼我呢”
老板娘哈哈笑起,“別人家的棉襖是女兒,你家倒是兒子了”
李渙聞聲而笑,“哈哈,我女兒是防彈衣”
回到家,李渙切好新鮮水果,“雲雲,麻煩你端給善善和她媽媽”
“好”,黎雲接過往書房走。
母女倆兒在書房交談,王筝拿着大學申請表,對成善說,“我問過你的班主任,你的成績可以直接申請國外大學,這個學校的法學是世界一流的專業”
成善接過表格,“我想一想”
女兒的神情自然逃不過母親的眼睛,王筝只提醒說:“成成,別忘了你的夢想,是成為世界上最好的律師”
“我知道”
“你有一年的時間考慮,高三寒假結束之前,告訴我結果”
微微遮掩的門悄無聲息地閉上,黎雲端着水果又下樓。
李渙問,“她們不在書房嗎?”
“在的,見她們說話,就沒進去”
光束射進書房,王筝微微傾頭,眼鏡片呈現淩厲的白光,“你的猶豫,是因為那個男孩嗎?”
成善放下申請表,推回王筝面前,“他叫黎雲,我想好了,不去國外,人民大學法學院擁有全國第一的法學專業,他們在高三寒假開始自主招生,我會申請這個學校”
“世界一流和全國第一,有可比性麽?”
成善搖頭,唐立的武術表演猶在眼前,與表演名稱相同的伴奏音樂也在耳旁盤旋。
“我的根在這裏”
她笑了笑,又說,“王筝女士,你記錯我的夢想了”
李渙、王筝僅在國內待了五天,便返回國外。
臨行前,李渙給成善說悄悄話,“善善要把雲雲變成我兒子哦”
成善迷惑地看着他,“兒子?你和我媽再生一個更現實”
時間一眨眼,又過去一年,這個期間并沒有發生什麽,日子平平無奇地繼續進行。
如果非得說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成善倒是記起一事。
那天,紀谷家的醬油用完了,申月趁着促銷的時候囤了很多,發消息讓成善去取。
成善走到樓下,申月發來消息:爺爺的學生在家裏,我把門打開了,悄悄進來哦”
爺爺和他的學生在客廳聊天,成善不動聲色地進屋,拿到醬油,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關門的時候,目光落在爺爺的學生,她有點意外,這個學生居然是黎雲的叔叔,婁天鵬。
返回途中,成善想,他是律師啊。
升為高三學生,成善下晚自習的時間很晚,一個人回家不安全,讓黎雲來接自己也很耽誤時間,他也要學習。
所以,成善申請住校,只有周末能夠和黎雲見面,兩人的交流自然而言也就減少了。
今年的國慶,成善和黎雲一直待在紀谷那兒,盡管關着門,還是能聽見客廳裏的電視聲音。
王清風愛好不多,一是下棋,二是看經濟頻道。
正值急訊新聞,電視主播說道,“津逸集團董事長黎天光先生,于今日早晨十點五十六分突發車禍,下午十六點二十三分經救治無效,不幸離世,享年五十六歲。黎天光先生作為優秀民族企業家...”
王清風拿起熱茶,小撮一口,“哎,股市要動蕩了”
黎雲擡頭看着教學樓頂端的鐘表,白霧騰升,距離高三寒假,還有一個月。
“黎雲”
眼睛一亮,黎雲跑起來,“姐姐!”
成善伸手裹緊圍巾,又放松一些遮住他的耳朵,囑咐道,“天氣降溫厲害,手套、耳罩都戴着,耳朵都紅了”
“好”,黎雲答應着,嘴唇揚起的弧度很是讨喜。
成善摸摸他的頭,面上平平淡淡,心裏卻很溫暖,乖乖的小狗。
晚自習的時間就要到了,成善和黎雲告別,互相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
出校門,黎雲被人叫住,他意外地回應,“婁叔叔”,詫異地想了想,今天不是平常見面的時間呀。
婁天鵬叫他上車後,說:“明天你需要參加一個會議,我已經給你請假了,我們今晚先到地方”
兩人到達機場,黎雲問,“不需要回家收拾衣服嗎?”
“不用,會議結束,你就能回來”
聽到這句話,黎雲算是平緩一些緊張的思緒,飛機離地面越來越遠,自己這是要去哪裏呢。
第二天早晨,換上婁天鵬準備的衣服,黎雲跟着他乘車進入童話故事般的莊園。
衣着燕尾服的侍者拉開沉重而古老的大門,黎雲的手心沁出薄汗,走進富麗堂華、複古奢靡的大廳,大約長三米的長桌已然坐滿了人,只有末端剩餘一個空位。
婁天鵬引導黎雲坐在空位上,朝遠處正中的男人曲身。
長桌盡頭的正中就坐衣着灰色西裝很顯冷酷成熟的男人、另一側就坐舉手投足端莊典雅的女士,而左右兩側,零散坐着四個頗上年紀的女性,她們身邊的人更顯年輕,應該是她們的孩子。
黎雲揪緊大腿,這是什麽陣仗?
鐘聲敲響,右側的女士放下茶杯,緩緩道,“這是我們第一次見,我是黎天光的妻子,普霏,對面是我的兒子,黎弘。先生意外去世後,由他擔任董事長的津逸集團一團亂麻,需要新的繼承人接替他的位置,黎氏家大業大,我先生有着家族人丁興旺的思想,在其他地方與你們四位生下孩子”
她的眼神掠過黎雲,“抱歉,我忘記了還有一位”
這是什麽意思?,黎雲的思緒飛速地轉起來,這個阿姨是爸爸的妻子,那媽媽...
眼瞳難以置信地睜大,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媽媽怎麽會是那樣的人!
普霏繼續說,“為了不必要的麻煩,你們看看眼前的文件,沒有問題的話,簽字後就可以離開了”
其中一位女性說,“夫人,我們雖然是外室,但孩子流着黎先生、黎氏的血,現在都是新時代了,講究能力者居上,津逸集團董事長的位置,還是讓孩子們互相一較高低的好”
坐在另一位女性旁的男人說,“大家都留着爸爸的血,憑什麽讓我們放棄繼承權”
大家吵吵嚷嚷起來,黎雲靜靜地,只覺得這裏是菜市場殺雞宰豬的地方。
又是另一位女性說,“夫人心胸寬廣,大公子氣度不凡,弟弟妹妹們年輕吵鬧,還請多多包涵”
“我想看你的結婚證”
衆人的視線全部彙聚黎雲這裏,他低頭,弓着身體,似乎在隐忍什麽。
普霏點頭。
鮮豔的紅本本、很是明顯的法章呈現眼前,這兩個東西無疑不在證明黎雲所想是正确的,自己的母親是插足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手忙腳亂地翻到文件最後一頁,黎雲看也沒看,拿起筆就在落款處寫下自己的名字,沖出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這個男孩的行動震驚一桌的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放棄了多大的財富,而從未正眼瞧人的黎弘示意婁元鵬。
普霏再次擡起茶杯,遮住隐匿的神色。
婁元鵬追上黎雲,緊緊拉住他。
胸中的氣憤愈發激增,黎雲猛地轉頭,大聲喊着,“你根本就不是爸爸的朋友!”
淚水大顆大顆迸發至眼下,“你騙我...”
眼前的孩子是自己看着長大的,他的善良真誠變成如今的憤怒委屈,自己是最清楚原因的,婁元鵬也很難過
“我是黎先生的律師,作為他的代理人,我的任務是代他監管你的母親和你”
“哈”,黎雲嘲諷似的,嘴出一氣,淚水噴發到對方的衣袖上。
掙脫開婁元鵬的手,黎雲用力擦掉眼淚,白嘟嘟的臉摩擦起泛紅,“下面沒有我的事了吧,我要回去”
“李成善,你弟弟在外面找你”
成善正在做題,聞聲停筆往外走,晚自習的時候,黎雲找自己幹嘛呢。
剛剛關上教室門,成善轉身一瞬,黎雲猛地沖過來,死死抱住她。
成善瞪大眼睛,後仰着身體,手指緊緊扣牢窗臺,如果扣不緊,兩人就要倒在地上。
寧靜的走廊回蕩細微的抽泣聲。
身體緩沖站直後,成善伸手慢慢在黎雲的後背滑動,溫柔地問,“不高興嗎?”,埋在胸前的頭上下晃動,“哭吧”
視線遷移,發現站在黑暗中的婁元鵬,他看向這邊,很快轉身離開。
和他有關嗎?,成善想。
寒假的到來,意味着人民大學法學院自主招生即将開始,為了申報,成善準備各種資料,非常忙碌。
黎雲拾起灑落地面的資料,整理規整放在桌上。
成善拿着重新打印的表返回,駐足看着黎雲做的一切,晚自習過後,他變得安靜起來,經常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裏,笑容出現的次數也很少。
他怎麽了?,這個問題思考很久也得不到答案,自己直接問過他,可他的回答只是笑着搖搖頭,說‘沒什麽事’。
不自覺緊握手裏的紙張,成善有些煩躁,這明顯就是有事,但他不願意告訴自己。
每到冬季,三人便要集合道館涮火鍋,不知道什麽時候成為傳統的。
這次聚餐,成善菜沒吃多少,茶喝得倒是挺多。
唐立撇着嘴,一把奪下她手裏的茶杯,“別人都是把酒當水喝,你是把茶當酒喝是
吧”
符源羽放下筷子,“和黎雲鬧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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