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梁睿：【回家告訴你。】

沈莞撐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梁睿的消息。

家這個字太過美好，确實讓她生出一絲恍惚。仿佛她和梁睿真的是一對平常不過的夫妻。

她輕笑一聲，心想：梁睿比她還會吊人。

-

平時工作日梁睿很少回家用晚飯，今天倒是早早地回來。

阿姨提前從沈莞那兒知道梁睿要回家，準備了兩人的食物。

她在沈家住了也快一個月，至今還不清楚沈莞和梁睿之間的關系，但也不敢怠慢。

沈莞在設計室呆了一下午，直到梁睿回來後才上樓去換衣服。梁睿閑來無事，滿屋裏找草莓。

沈莞離開設計室時走得急，房間沒關緊，草莓趁機鑽了進去，沒想到一出來就被梁睿抓了個現行。

梁睿一眼就看到草莓，仗着沈莞不在，趾高氣昂地邁着貓步從房間出來，嘴上還叼着一張白紙。

“沈草莓，你叼了個什麽東西。”

自從上次梁睿擅作主張給草莓安上一個姓後，就時不時用這個名字來稱呼草莓。

他走上前把草莓嘴裏的紙張拿了下來，發現是一張簡單的線稿。上面是一條藍色暈染紗裙。

只是一張線稿，但無論是上色還是線條的把控都能看出功底，比M.e的大部分設計師好太多。

雖然他知道沈莞有間設計室，但他只當這是沈莞消遣的地方，現在看到這張線稿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認知似乎有些錯誤。

最重要的是，他記得當時在設計比賽中見過這張畫稿。果不其然，最角落還有落款，是一個連筆的Echo。

草莓見自己好不容易帶出來的東西被梁睿拿走，一邊扒拉着梁睿的褲腳，一邊叫着，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梁睿被草莓抓疼了，終于分了一個眼神給它：“你還敢兇我，一會兒你媽下來，看到你做的壞事，你今晚的貓罐頭就沒了。”

沈莞剛從樓上換好衣服下來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在她印象中，草莓雖然有點怕生但還算容易相處，脾氣也不錯，但不知道為什麽，和梁睿住了一個月，好像還是不太滿意梁睿，對他有股莫名的敵意。

她開口詢問：“什麽貓罐頭？”

梁睿聽到動靜，回過身去看沈莞。與此同時，沈莞也注意到梁睿手上的東西。看到設計稿的一瞬，她輕輕地皺了一下眉。

她不太喜歡別人在沒有經過允許時亂動她的東西。梁睿也不行。

梁睿從沈莞皺緊的眉頭中察覺出什麽，将線稿遞給了沈莞，解釋道：“你房間沒關緊，剛草莓跑進去，叼了出來。”

沈莞接過設計稿一看。果然，設計稿最上面還有兩個不明顯的牙印，一看就是出自草莓。她也明白過來剛才梁睿為什麽要拿貓罐頭威脅草莓。

草莓一看到沈莞，再沒有剛才面對梁睿那樣嚣張，走到沈莞腳邊，主動躺下，露出柔軟的肚皮，一副乖巧，等着蹂.躏的模樣。

沈莞看得沒了脾氣，眼裏帶着一絲笑意。

梁睿也被草莓這一番賣萌的樣子逗笑。

下一秒，他擡起頭時就與沈莞含笑的目光對上。

沈莞和梁睿目光對視的一剎那，兩人都一愣。

不知怎的，沈莞忽然想起一句不知道在哪兒看過的話：大笑的時候一定會看向喜歡的人，因為想把這份喜悅也傳遞給那個人。

可現在這種情況......

恰逢，阿姨做好晚餐，叫兩人吃飯，這一幕輕飄飄地被揭過。

沈莞随手将設計稿扔在一旁，不急不緩地上了餐桌。她還沒有動作，梁睿倒是又是幫她盛湯又是遞筷，就差沒有直接上手喂。

獻殷勤的态度實在太過于明顯。

沈莞看着面前的排骨湯沒有動，而是往後一靠，以一種談判的姿态看向梁睿：“梁睿，你又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

梁睿無言。

沈莞太聰明了，他還沒開口就被猜出想法。

聰明人之間說話，遮遮掩掩反而費勁。他放下筷子，省去了梁從柏和鄭深部分，三言兩語将買字畫的原因告訴了沈莞，并對她發出了邀請。

“沈莞，你周末有空嗎？”

梁睿已經以夫妻的名義和林局那邊約了時間，現在就等着沈莞點頭。

“有啊。”沈莞輕笑着，一只手緩慢地攪動着碗裏的排骨湯。

她眼尾上揚，笑起來的時候像一只小狐貍似的。

依照梁睿這段時間和沈莞的相處，知道她可能不會就這樣輕易答應。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看到沈莞歪着腦袋問他：“可是我為什麽要幫你呢？”

梁睿倒沒在執着這個問題，而是問出另外一個問題：“剛才那個設計稿是你的？”

沈莞嘗了一口排骨湯後才做回答：“嗯，有什麽問題嗎？”

梁睿不動聲色地打探：“沒什麽，只是我在這次設計比賽裏也見過這份從初稿。”

進入初賽的名單已經出來，設計部的人将作品拿來給他過了一遍。他恍惚一眼掃了過去，依稀記得這件作品。

以後正進入公司，難免會與梁睿碰面，沈莞沒想隐藏：“是我報的名。”

梁睿沒太驚訝地點頭，擺出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态開始和沈莞談條件。

“周末你陪我去見林局，這次比賽，你想要什麽位置，我都可以把你捧上去。”

沈莞望向梁睿的神情淡了兩分：“所以M.e設計部的人都是靠這樣進去的？這場設計比賽也是事先就定好了冠軍人選？”

她有自己的原則。如果真按照梁睿那般暗箱操作，得了冠軍也沒意思。

梁睿默了兩秒。說是選拔，但公司也有自己想捧的人，他還見過那人的作品，中規中矩，挑不出什麽差錯，也不至于眼前一亮，和沈莞的還差了一些。

他也是看中了沈莞的能力才會借着這個機會對她許諾，沒想到她根本不在意。

“沒有事先定好。”

沈莞對于這個答案算是滿意了，點了點頭沒再說話，開始享用晚餐。

梁睿本以為沈莞這态度是沒得談，沒想到晚餐結束後沈莞居然同意了。

沈莞從小受到過良好的禮儀培訓，哪怕再餓或者面對再喜歡的食物，吃相依舊優雅。

結束最後一口後，她用紙巾擦了擦嘴唇，才開口談出條件：“梁睿，周末我可以陪你去，但你欠我一份人情。還什麽，我來定。”

-

酒吧周年慶那天，梁睿到底沒帶上沈莞一起，只是沒想到出門前正撞上沈莞。

沈莞只是靜靜地注視着他，還沒開口，他就主動交代了要出門的原因：“顧以繁酒吧周年慶，我過去一趟。”

沈莞回憶了一下那個“晉城名媛群”裏面好像是有人說過今天顧以繁酒吧周年慶，讓大家去捧場。

她靜靜地看了梁睿兩秒，走上前，擡手落到梁睿左肩上。

梁睿眼眸一暗，沒動，目光卻直直地落到沈莞身上。

她剛洗完澡，身上散發着好聞的佛手柑和柑橘的味道。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沒當回事，家裏明明還有一個男人，她卻只穿了一條白色的吊帶睡裙，一垂眸就能看到她漂亮的鎖骨和肩頸。

梁睿移開了視線，落到沈莞的臉上，啞聲：“沈莞，你......”

話還沒說完，貼在他肩上的那只手移開了。

沈莞撚起一根貓毛給梁睿看。她神色鎮定，好似剛才那一番動作只是想好心幫梁睿撿起貓毛而已。

梁睿目光落到沈莞手上的貓毛，沒再将剛才那句沒說完的話問出口。

沈莞松手，那根貓毛又順勢飄到了地上。她如同平常妻子一般和梁睿交代：“早點回來。”

梁睿呼出一口氣，突然生出鴿了顧以繁的想法。

-

顧以繁的酒吧位于最繁華的商業街，一到晚上營業時間，外面的停車場全是一排排的豪車。

因為周年慶的緣故，來酒吧尋歡的人比平時只多不少。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舞池裏晃動的人群，将酒吧推到了最高.潮。

梁睿越過人群，直奔他們平時聚會的包廂。

一推開門，正在歡呼的衆人頓時停了聲音，朝門口望去。

顧以繁最先反應過來，笑罵：“梁睿，就這麽點路，你怎麽才來啊。”

衆人見狀，也開始吆喝着。

“梁少，你終于來了。”

“趕緊的，給我們梁少騰個座位。”

......

自從梁睿開始接手公司的事務後與他們聚會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今日好不容易逮到人，衆人豈能輕易放過梁睿。

明明是最熱鬧的場景，但梁睿腦海裏響起的全是沈莞的面孔和她的話。

包廂裏的都是人精，看出梁睿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開始幫忙招呼。

“梁少，兄弟們都知道你最近被逼着上班心情，肯定不好。今兒好不容易出來，肯定要玩得盡興。”

說完，他拍了拍旁邊女人的肩膀，給她使了個眼色。

女人立馬明白，乖巧地站起身，拿過一杯酒走到梁睿旁邊。

她本就玩得開，見梁睿模樣長得俊俏，直接大着膽子含了半口酒進嘴裏，卻沒吞下。含情脈脈地看着梁睿，一只手搭在他肩膀，想要喂過去。

平時裏，梁睿還會笑着演戲，糊弄過去，現在卻是一點兒也裝不下去。

他提着女人的衣袖，将女人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開，直白地說道：“身上香水味太重，我不喜歡。過去陪李少吧。”

女人臉上浮現出一絲尴尬。想再争取一下，卻發現梁睿雖是看着她在笑，但笑意并未到眼底，甚至有些冷。

她莫名從梁睿身上感受到一股寒意。吞咽了一下，站起身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經過梁睿這一遭，包廂裏的氣氛有些僵。衆人互相望望不知道該說什麽。

梁睿點了一支煙，看似随意地招呼衆人：“不用管我，你們玩。”

顧以繁也在一旁打着圓場：“來來來，我們接着喝，別管他。”

氣氛漸漸又恢複到最初的模樣。

顧以繁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梁睿旁邊。他見梁睿抽着煙，神色嚴肅，小聲開口詢問：“怎麽回事？公司出什麽事了嗎？”

梁睿吐了口煙：“不是。”

沈莞對他的态度，忽冷忽熱，着實讓人摸不清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甚至生出過一個荒謬的想法……

顧以繁還在一旁不明所以地追問：“那是什麽問題，你和兄弟我說說，看我能不能幫忙。”

梁睿想着心裏的那個想法，覺得可笑的同時又迫切想要有個人來附和他的猜測。

他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發現大家正忙着玩樂喝酒，沒人關注這兒後，才緩緩開口：“我懷疑沈莞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