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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地上的影子俯身。

兩片唇自然的貼在一起,迷離的酒香從一人的舌尖送到另一人的口腔,狹窄的溫熱中仿佛只剩下偏甜的酒水味道。

昏黃的燈光依然錯落,照亮能力所及所有物體表面,仿佛在形形色色的面包上抹一層焦香的蜂蜜,甜甜的香氣悄然無息地漾開,無形的氣味在房間內游蕩,在肉眼不可見的空間中,淡金的顏色像扯着風筝的線,悠悠地蕩來蕩去,将面前修長身形的女人一圈一圈纏繞起來。

它滿足于占有,直到一點銀白冒出來,安靜的将淺金包裹,吞噬……

熟悉的omega信息素氣味越來越濃郁,秦洛姝半垂的眼睫中,瞳孔的顏色越發深邃,她緩緩眨了下眼睛,伸手按在桑星月肩上,将人一點點推開。

在事情不可控制前,控制欲望是理智的做法,而且這個地方顯然不适合做一些事。

被推開的omega卻并不這麽想,濕漉漉的黑色眼睛控訴似的盯着秦洛姝,嫣紅的唇上還殘留着齒痕,這讓她眼中的責怪理所應當。秦洛姝彎彎嘴角,再次俯身在她唇上親了下,蜻蜓點水。

“你醉了。”秦洛姝說,“走嗎?”

她醉了嗎?

桑星月混沌的腦子仔細思考這個問題,半天沒想明白,簡單地定下結論,覺得不會吧,她有喝酒嗎?

臉好熱。

她擡手摸摸滾燙的臉頰,不是很想動,想着先坐着休息一下。秦洛姝眼疾手快,在桑星月一屁股坐在地上前迅速摟住她的腰,輕輕松松把人撈起來放在沙發上。

桑星月愣住,呆呆地看着突然變化的場景,慢慢睜大眼睛。

哇,好玩!

還想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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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勁完全上來的女生有些興奮,伸手摸摸秦洛姝的臉,小雞啄米似的在她臉上親來親去。即使喝醉了她還記得,買東西是要付報酬的,多親幾下,飛的更高!

秦洛姝蹲在桑星月面前,面無表情的被動接受這幾個啵,伸手把桑星月喝酒的杯子拿過來嗅了嗅,是秋寧那個酒鬼常喝的那款,這人看起來溫溫柔柔,酒量卻是他們四人之最,他們三個加起來都喝不過這一個omega,和郁瑜馨老煙槍簡直絕配,他給桑星月喝這個?

alpha的眼睛淺淺眯了下。

這時她面前湊上來一顆黑腦袋,桑星月笑眯眯地看着她,張開嘴,一口叼在杯壁上,秦洛姝聽到一聲清晰地,牙齒和玻璃碰撞的聲音,面前的omega瞬間松嘴,捂着嘴巴眼淚汪汪。

“嘶……”

秦洛姝:“……”

“你這個腦子怎麽活到現在?”她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詢問,“你的腦仁和煩人比誰大?”

桑星月可憐兮兮地看着她,震驚道:“什麽!”

醉酒的女生雙手按在腦袋上,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她怎麽比不上一只貓了,她明明很聰明。

秦洛姝瞥她,把杯子丢到桌上,起身。

“走。”

桑星月沒有力氣坐起來,放下手眼巴巴地盯着桌子,小聲說:“渴了。”

喝酒的時候不覺得,等到入肚後,甜絲絲的酒水仿佛一顆從火山口撿來的石頭,在肚子裏發燙發熱,熱得桑星月忍不住張開嘴巴輕聲吸氣,她舔舔嘴唇,感覺自己像燒烤架上的肉排,被炭烤得吱吱冒煙。

她想到在秦洛姝家裏醒來後alpha的體貼,肥肥的膽子驅動嘴巴,指揮道:“秦洛姝,你快點喂我。”

從來沒有人這樣跟她說過話,秦洛姝雙手叉腰,俯視仰頭的omega,沒有動作。

一秒。

兩秒。

桑星月癟嘴,光芒駐足的眼眸有道水痕漾起波瀾。

秦洛姝:“……”

“等着。”她頭疼地伸手,按在桑星月腦門上,“敢哭試試。”

不輕不重地威脅落下,秦洛姝走向吧臺給桑星月倒水。她背後,上一秒還可憐兮兮的女生瞬間倒在沙發中哧哧地笑,笑夠了又爬起來,撐着身體找秦洛姝。

容貌到氣質近乎完美的alpha站在吧臺後,端着銀質水壺往水晶杯裏倒水,長睫的在她臉龐映出一排影子,低頭的女人冰雕般冷漠,放下水壺後,目光在臺面搜尋,擡手,抽出一把銀刀。

亮色銀光在她鼻尖一閃而過。

alpha擡眸,冷淡地看了一眼桑星月。

“啊!”桑星月歪歪扭扭地站起來,晃悠悠地亂走,小聲哼唧,“救命,救命。”

咔,咔。

秦洛姝手起刀落,将切得均勻的青檸片丢進杯中。

冰塊晃動,氣泡折射青檸的顏色。

她端着杯子,瞥着不遠處的omega,毫無猶豫,擡手又往杯中丢了一片檸檬。

某omega腦海在酒意和理智間拉扯,她覺得自己仿佛在雲上走路,腳底下輕飄飄的,但這不能阻止她在游戲房內探尋,看看有沒有秦洛姝的痕跡,不過這項任務很快中止,原因是她繞着臺球桌走了一圈,竟然沒有走出去!

臉頰滾燙的omega茫然的站着,每吐出一口熱氣,眼前的世界增加一層,重重分影的瞳孔中,她準确的捕捉到alpha的身影。

三個秦洛姝!

年輕的alpha邁着優雅的步伐,踩着樓梯走到她面前,三個秦洛姝忽然合體,變成眼前唯一。

桑星月向後退了一步,靠在臺球桌上,冷靜分析,認真思考,靈光乍現,恍然大悟。

“我的水。”她低聲說。

秦洛姝把杯子遞給她,神情自若注視着桑星月,身前的女生伸出兩條纖細的手臂,秀氣的手掌隔着她的手背捧住杯子,張嘴。

細小的氣泡緩緩上浮,傾斜,碰到粉潤的紅唇,無聲炸開。

微涼的液體穿過貝齒,繞過舌尖,湧入口腔——

刺激的感覺猛地在舌苔炸開,桑星月一個機靈,嘴裏“嘶嘶”地撇開頭,推開秦洛姝的手臂。

酸啊!

這一下,酸涼的感覺從嘴裏直接冒到天靈蓋,口中唾液分泌,淡淡的甜後知後覺襲來,桑星月腳趾蜷縮,手放在兩頰搓來搓去,控訴的看向秦洛姝。

混混沌沌的腦子一下被刺激開似的,回來一點清明。

“幹嘛呀……”桑星月癟嘴,揉臉,揉臉。

始作俑者雲淡風輕地看着她,聲音淡淡,“酸嗎?”

酸死了!

秦洛姝當着桑星月的面,擡手嘗了嘗杯子裏的水,不解地說:“不酸,很正常。”

“再試試。”

她平靜的語氣和淡定的表情讓桑星月有些發蒙,呆呆地盯着被舉到面前的水杯。

堆疊的冰塊歪歪斜斜地擠在透明杯子裏,幾片檸檬和杯壁貼貼,溫差造成的水汽在杯壁外鋪開,趁機濡濕alpha的瑩白的手指,秦洛姝的尾指戴着一枚素戒,折射一縷燈光,落入玻璃中。

啵。

盯着秦洛姝手指的桑星月仿佛聽到冰塊融化時發出的聲音,她像被蠱惑似的,再次張開嘴巴。

秦洛姝善解人意地再次親手把水喂到桑星月嘴邊,看着她喝下一大口檸檬水。

桑星月含着水,臉頰微微鼓起,盯着秦洛姝的眼睛。

一、二、三——

“說了,不酸吧。”秦洛姝好整以暇地收回手,仍然還是那副淡定的模樣。

空氣安靜,所以桑星月那聲“咕咚”聲格外明顯。

一秒,兩秒,三秒……

“騙子!”桑星月怒吼,被酸到的五官皺起來,連連搖頭。

好像能把嘴裏的酸味搖出去似的。

她嘶哈嘶哈着,等到舌根漫出甜後才放下肩膀。

呸!騙子。

秦洛姝挑了下眉頭,在桑星月的怒視中開口。

“都說了煩人比你聰明。”

桑星月:“!”

喝醉的omega膽子比天大,她冷哼着撲過去,自以為強勢地抓住秦洛姝的手腕,要求她把杯子裏還剩大半的水喝掉。

“不酸是吧?你喝呀!”她憤怒地說,“不喝我就要生氣了。”

被她這樣盯着,秦洛姝彎了下嘴角,毫不猶豫地舉着杯子一飲而盡。

放下時,冰塊啪啪撞擊着落回杯底,被alpha随手放在小桌子上,照她要求完成的alpha表情依然,對着桑星月挑了下眉,示意。

怎麽說?

桑星月看看秦洛姝,看看杯子,疑惑地問:“不酸嗎?”

“還好。”

真的假的。

桑星月懷疑。

秦洛姝表情淡淡,不像裝的,看她能站穩了,人還很精神的樣子,還問她要不要玩一把臺球。

“嗯,行吧。”桑星月仍然盯着秦洛姝的嘴巴,說,擡手抓秦洛姝遞來的球杆。

抓了個空。

咦?

桑星月生氣了,怒視之。

給她喝酸水就算了,要讓她打臺球都不好好給她球杆,太欺負人了!

而眼睜睜看着球杆在左桑星月手抓右的秦洛姝無言以對,輕輕嘆了口氣,走過去把她握緊的拳頭掰開,把球杆放進去,再将手掌合上。

這才差不多。

桑星月被哄好了,邁着歪七扭八的步子走到白球所在的地方。

該給這個懷疑她智商的alpha展示實力了,她就是最棒的omega!

桑星月眼神漸漸堅定,飄來飛去的重影定在原地。

她舉起球杆,學着之前看到的秦洛姝的樣子俯身,擺出自以為帥氣的姿勢。

這一刻,重力,摩擦力賦予她智慧,動量守恒和機械能守恒給予她信心!區區一個球,她難道戳不出去嗎?

桑星月雄心壯志,身心合一,手臂與球杆合一,手臂推出。

“哈!”

帶電小球飛上天!

砰!

站在一旁拆糖的秦洛姝目光飄起,落下,定住。

空中,白球化作抛物線,“乓”一聲撞在對面臺球桌上,彈了兩下,滾到一邊。

因為用力整個人埋在桌上的桑星月晃悠悠地爬起來,撩起頭發,撐着球杆,擺着姿勢笑眯眯地問:“我厲害嗎?”

秦洛姝緩緩回神,将糖塞進嘴裏,沉默地點頭。

桑星月聞言把球杆丢在球桌上,表情驕傲沿着桌沿走過來,疲憊地在秦洛姝面前一坐,仿佛剛剛那一杆用盡她全部力氣。

“是不是我贏了?”她追問,盯着秦洛姝的嘴。

秦洛姝能說什麽。

“嗯。”

仿佛得到了不得誇獎的桑星月彎起眼睛,目光仍然停留在秦洛姝嘴巴,小聲講:“你偷吃糖……酸吧!就知道你捉弄我。”

剛剛檸檬水的事看起來仍然耿耿于懷。

秦洛姝從口袋裏掏出另一顆糖果遞給她,試圖和好。

“哼。”桑星月牢記剛才的教訓,手長長地揮出去,卻被人反手握住手腕。

面前牢牢将她遮住的女人向着她的方向跨出,俯身。

溫熱的氣息落在鼻梁處,桑星月嗅到一點酸甜的味道,她下意識張開嘴,甜熱的唇頓時将她的嘴牢牢堵上。迷醉的世界中,星星閃爍,萬物搖晃,糾纏的熱像一條厚重的鎖鏈,将她牢牢地束縛。

緊密中,甜味如熱氣般爆發,仿佛有神明自雲層潑灑下濃厚的蜂蜜,或是糖漿,總歸是黏稠的,将本就無法凝聚的神經澆上一層甜液。口腔中也是,腦海裏也是,心裏也是。

待到溫熱抽離,桑星月的嘴裏驀然多了一顆硬糖,酸甜的味道濃郁。

秦洛姝彎腰,一只手臂撐在桑星月身旁,另一只手的手指捏着橘黃色包裝的糖塊,塞到桑星月胸口處的襯衫口袋中。桑星月不受控制地低頭,追逐她的手指,卻在糖紙的包裝處,瞥到“檸檬”兩個字。

怪不得有點酸,好吧。

檸檬。

“咔。”

火苗乍現,淡淡的煙霧從路菲指尖飄出,她優雅地坐在圈椅中,雙腿交疊,看向坐在對面的郁瑜馨。

“不來?”她笑着說。

郁瑜馨正在發消息,頭也不擡地擺了下手,說:“不了,抽得太狠,最近在控制。”

行吧。她不抽路菲也不能強迫,深吸一口後把細長的煙按在煙灰缸裏,語氣溫和:“聽說秦洛姝也在這裏?”

正在小群聊天的郁瑜馨愣了下,擡頭看了眼路菲,直接道:“你有事找她?”

和聰明人聊天就是簡單,路菲一笑,往她的方向一靠,低聲說:“是有件事拜托你,能不能幫忙引薦一下,我想從秦小姐手裏買幅畫,什麽畫都行,只要是秦小姐的成品畫。”

聽到她的請求,郁瑜馨沒有說話,從桌上端起香槟放在唇邊,垂下的眼睫遮住冷淡的目光,再擡起,仍是之前漫不經心的神色。

“洛姝的畫從不對外出售,這點我想你應該清楚,這個忙我很難幫你。”郁瑜馨笑着說,“不過我家裏有不少名家作品,這樣,你跟我回家挑一個,我直接送你。”

聽到她的回答,路菲失望地嘆了口氣,苦惱道:“我收藏了不少珍品,但這次我只想要秦小姐的作品,不是她的不行……”

“咱們是好朋友,我沒必要瞞着你,這次舒家有個項目對我很重要。”路菲頓了下,繼續道:“如果是以前我沒必要跟你開這個口,只不過前不久,我姑姑一家從國外回來,嘴上說是看顧我那位妹妹回國讀書,實際——”

她一聲冷笑,伸手想拿煙,伸到半路停住,落在桌上,端起酒杯。

郁瑜馨了然,這個圈子裏各家族的事誰都聽過兩耳朵,路家掌門人去世後,路菲的母親和姑姑争奪公司控制權多年,最後以路菲姑姑落敗遠走他鄉,最近這兩年路菲母親身體不适一直在修養,對公司逐漸力不從心,路菲年輕還沒接過路家的擔子,自然被各路觊觎。

她知道這些事,不代表她想參與進去,她和路菲的關系确實還行,如果路菲要的是她手裏任何一幅絕世名畫,她不會猶豫,但牽扯到秦洛姝,牽扯到舒家,不行。

路菲不想放棄,試探地問:“我知道你不會讓給我,但你手裏應該有秦洛姝的畫吧?”

郁瑜馨不知想到什麽,笑容有些微妙:“算是。”

什麽叫算是?

路菲滿頭霧水,想了想,不甘心放過這次機會,追問:“秦小姐還沒走吧,你幫我引薦一下呗,只要讓我見到她的面,剩下的我自己處理,行不行?”

“這個嘛……”郁瑜馨笑了下,托着下巴說,“還真不太方便。”

路菲有些着急了,脫口而出:“有什麽不方——”

話音戛然而止。

她猛地想到門口下車時遇到的omega,聲音一頓,眼神微妙。

是她想的那個不方便嗎?

“咳,行,我也知道你這走不通,算了,反正這事我跟你說了,算跟你打個招呼,之後如果路家還有其他人來找你,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能如今天這樣堅決。”路菲立刻轉移話題。

郁瑜馨點頭。

絕對。

“多謝。”路菲心裏松了口氣,笑着端起酒杯,和郁瑜馨碰杯。

她在郁瑜馨這裏碰了釘子,但這不代表她會放棄這條路,尤其走通這層關系後,帶來的利益足以讓她在路家站穩腳跟。

郁瑜馨彎起嘴角,也知道路菲不會放棄,她和路菲的關系中牽扯了太多雙方公司利益,所以路菲永遠只是她合作的好友,不過舒家的事……她抿着酒水,目光落在手機上。

就言言那個十天半月不出門的性子,那些人應該不會煩到她面前……吧?

臺球廳,秦洛姝打了個哈欠,将手機信箱裏的所有信件全選删除,又将電話列表中的來電清空後,方才滿意地丢開手機,随即偏頭看了眼。桑星月靠在她肩頭,安靜地翻看畫冊,是她之前看的那本,只見她翻來翻去,手指在經過某幾頁時快速地掀過去。

門廳裏傳來腳步聲,華苑廷家裏的保姆煮了解酒湯送過來,這也是秦洛姝沒離開的原因。

“秦小姐,湯的溫度剛剛好。”保姆說,“再放一會兒就涼了,您趕緊喝。”

“謝謝。”秦洛姝說,拍了下桑星月的腿,讓她坐好。

桑星月迷迷瞪瞪地起身,将手裏的畫冊合起來放在桌面上,動作柔和,只是抽手的動作迅速,有一絲迫不及待。畫冊是最新一期,封面圖畫線條淩亂,顏色分明,黑紅藍紫重色層層跳躍,顏色與顏色之間,仿佛有一張張手按在顏料中,骨頭繃緊,帶着即将窒息的急迫,仿佛被封在盒子裏的靈魂,沖破而出的那刻發現又有一張看不見的膜攔在生存面前,活活将人逼近死亡之海裏。

畫的一角,白色的X标志同色顏料血一般流下,個人風格極為明顯。

難怪喝了兩杯酒就神志不清瞎胡鬧的omega不喜歡。

秦洛姝低頭,看了眼抱着她的腰閉眼的女生,說:“把湯喝了回去睡。”

困倦已達頂峰,之所以沒睡着是被畫吓到的桑星月哼唧:“吃早飯嗎?”

“睡覺前要刷牙。”她還記得吃了糖。

秦洛姝揉揉她的腦袋,手指順着柔順的黑發向下,托住桑星月的下巴,拇指撬開桑星月的嘴巴。解酒湯裝在精致的瓷盅中,瓷盅不大,外壁繪着藍魚兒,秦洛姝将瓷盅抵住桑星月的嘴巴後,發現這一幕無比熟悉。

被喂的女生下意識喝湯,解酒湯的味道不能說好喝,所以她瞥來的目光有一絲幽怨,應該是想到不久前酸酸的檸檬汁。這一茬過不去似的,讓秦洛姝心底莫名生出一點心虛。

只有一點。

湯盅見底,桑星月沉默地抽紙擦嘴巴。

秦洛姝又摸出一顆糖遞到桑星月面前:“下次還敢什麽都往嘴裏送?”

不知是解酒湯見效太快,還是等湯煮好的這段時間桑星月醒了些酒,至少現在她人挺清醒,于是桑星月故意忽略自己種種幼稚的行為,抓住秦洛姝話中的重點反擊,“酒是甜的,檸檬水是酸的,湯是澀的。”

那你想嘛,怎麽選。

秦洛姝将湯盅放回托盤裏,聽到她桑言桑語後心中沒有任何波瀾,聲音平淡:“你說,酒是甜的?”

她目光轉向身後。

桑星月的目光跟着看過去,吧臺後,一整面牆的酒櫃直通天花板,形形色色的酒水端莊且安靜地窩在舒适的隔間中,桑星月又清醒一半,十分肯定她敢嘴硬,秦洛姝就敢直接抽出一瓶讓她喝。

是她不嚴謹了,忘記加限定詞。

今天見到秦洛姝後,喝到的酒是甜的呀。

桑星月癟了下嘴,說:“可是,酒是你的朋友遞給我的。”

“能跟你做朋友,人也不會壞到哪去。”她認真道。

這是什麽道理。

“你覺得我是好人?”秦洛姝挑眉,雙手抱在胸前,盯着桑星月的眼睛,“你很了解我?”

明明她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但桑星月卻感覺一絲不對勁,仿佛平靜的河流下藏着的暗流,稍不留心間毫不留情且殘忍地卷走一切落入河水中的生命。桑星月眨了下眼睛。

“嗯……這要看你說的哪種了解。”她軟趴趴地說,“我們‘坦誠相見’過,不是嗎?”

說着,她輕輕笑起來,漆黑的眼底星星點點,仿佛藏着數萬年的星光。

一點明媚從眼尾跳出來,拖着碎星的光芒,悄無聲息落在秦洛姝身上。

氣氛忽然暧昧。

明明房間很大,四周寬闊,被她用這種眼神看着的alpha卻感到陌生的局促,她忽然放下手臂,站直身體,“走了。”

她大步流星,從桌上的托盤裏撿起鑰匙就往外走。

被遺落在沙發上的桑星月一呆,連忙起身,“等等我!”

她一深一淺地走出門口,發現秦洛姝在門口站着等她後才松了一口氣。

就說嘛,好人。

安靜站着的秦洛姝手臂被omega雙手抱住,她垂眸瞥了眼兀自傻笑的女生,嘴角抽動,沒說什麽,就這樣被她靠着往外走。

她的車停在離游戲房近的後門,正好避免和前面那些人碰面。

一路很安靜,桑星月也很安靜,等秦洛姝打開門讓她坐上副駕,繞到正門坐好後發現她已經閉上眼睛,呼吸沉穩,完全進入夢鄉。

秦洛姝:“……”

她輕手輕腳扯出安全帶給桑星月系上,插上車鑰匙的一瞬間猛然意識到什麽,沉默地和方向盤對視。

前院,沉浸在惆悵悲傷中的華苑廷聽到一聲遙遠的跑車轟鳴聲,他還沒說什麽,坐在他對面的女生冷哼。

“我就知道她在這裏!”殷詩雅握緊手指,瞪着華苑廷說。

不是,瞪我幹嗎,又不是我甩的你!不對,言言就沒喜歡過你吧!

要說以前華苑廷還羨慕秦洛姝有這麽一個堅持不懈追她的omega,現在直面殷詩雅,他忽然感受到秦洛姝以前想逃卻逃不掉的感覺。

“你到底想怎麽樣,說了我真不能幫你。”華苑廷告饒,“你找其他人吧。”

殷詩雅想也不想說:“除了你們幾個誰還有秦洛姝的聯系方式?你發信息給她,發完我立刻就走。”

華苑廷有些頭疼,殷詩雅來找他就是為了之前藍湖街上何昕帶人堵桑星月的事,何昕被警察帶走後驚動了B大和何家,何昕原本還咬死不認,但人證物證俱全,後來也不知道何家發生什麽事,被家裏人“勸說”後的何昕迅速交代事情經過,還把殷詩雅扯出來,她做這件事完全是想幫殷詩雅出頭。

被學校和警局雙重詢問的殷詩雅一整個懵逼,不過這事确實跟她沒有關系,但她對何昕的不滿和憤怒是真的。

誰讓她多管閑事!誰叫她做這種事!

她想要秦洛姝自然會正大光明地搶過來,用她這麽“好心”威脅別人把秦洛姝讓給她?

秦洛姝和那個omega的本來關系就那樣,被她這麽攪和,襯得那omega多無辜多可憐啊,她倒成了惡人!

殷詩雅越想越氣,一拍桌子,對華苑廷說:“你就說幫不幫我這個忙吧,我喜歡秦洛姝,對她的感情很純粹,我甚至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秦家,你知道秦奶奶很喜歡我,原本就想撮合我和秦洛姝,要是秦奶奶知道她跟一個來歷不明的omega攪在一起,還毀了藍湖街……秦家會怎麽想?”

華苑廷臉上的笑一點點消失,他是alpha,容貌英俊帥氣,笑起來陽光開朗,平時幹的事又傻氣,但當他沉下眼神,面無表情時,屬于alpha的壓力飓風過境,竟然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因為平時太不着調,反倒讓人忽視他的屬性。

Alpha,血液中流淌着兇狠與破壞欲,只看他們想不想控制。

被他眼眸盯着的殷詩雅一瞬間想起秦洛姝,她總是這副冷漠的樣子,明明美麗的瞳仁卻時常帶着警告,威脅着所有向她靠近的人。

殷詩雅忽然生出恐懼,她嗅到了燃燒的木柴的味道,來自面前的alpha,這說明他看起來安靜,真實的心情波動極大,已經失去控制力。殷詩雅背上頓時冒出冷汗,顫抖的手立刻抓起旁邊的包翻動,她語氣急促道:“我是說我沒有告訴秦家人!我不會說的!”

“……”華苑廷抿唇,手掌推着桌子往後坐,他放松坐姿,漫出的信息素卻沒收回,盯着捂着鼻子瘋狂噴隔離劑的殷詩雅,慢慢道,“藍湖街的事我叫人封鎖,網上的帖子删的幹幹淨淨,不過嘴長在人身上,這件事秦家總歸會知道,但我不希望是現在。”

“你嘴上說喜歡言言,卻用這種話威脅我,她和秦家的關系你既然知道,能說出這種話來,別用喜歡她當借口。”華苑廷嗤笑,推開凳子起身,走到身體僵硬的殷詩雅身邊,俯身手指彈了下她放在一旁的名牌手提包。

組成logo的亮鑽折射出絲絲縷縷的光,映出殷詩雅蒼白的面孔。

“怪不得言言不喜歡你,你所謂的純粹,虛僞的可笑。”

華苑廷留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

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人們圍上他,笑嘻嘻地問他發生了什麽事,說話時眼睛不時往華苑廷身後瞄。

華苑廷擡手看了眼腕表,随口道:“哦,跟我表白的,我沒同意,這些年只跟國內花花草草談戀愛,倦了,是時候去國外見識一下不一樣的風景!”

“哦——”

狐朋狗友們起哄的猴叫,衆星拱月的圍着他回去繼續玩鬧。

衆人背後,殷詩雅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空氣,半晌後眼一紅,羞惱的拿起桌上的酒杯摔在地上,砰一聲,她的淚跟着掉下來。

“我喜歡她,我們很相配!你們明明知道……”殷詩雅又怒又委屈。

秦洛姝是,華苑廷也是,那個omega到底哪裏好!

為什麽寧願選擇一個來歷不明,別有用心的omega,也不選擇門當戶對的她?

她只是想跟秦洛姝說一聲,何昕的事不是她幹的,跟她沒有關系,為什麽不行呢!

殷詩雅越想越委屈,因為華苑廷的指責冒出的心虛被憤怒替代,她拿起手機,播出一個電話。

“喂,是我,查到了嗎?”

“……怎麽可能!那場派對上的omega都是華苑廷篩選過的人,怎麽會查不到!”殷詩雅聽着電話那邊的聲音,煩躁道,“協會不透露你就不會想其他辦法!算了,還是我自己查……我就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哪點好!”

銀灰色跑車停在艾維斯諾酒店門口,秦洛姝下車後将鑰匙遞給大堂負責泊車的門童,彎腰看向副駕駛的女生。桑星月偏頭睡得很香,白皙的臉龐還殘留着酒暈,雙頰紅潤。

“起來,去房間睡。”秦洛姝低聲說,捏住她的鼻子。

不多會兒,桑星月掙紮地睜開眼,張開嘴巴呼吸,茫然且疑惑地盯着空氣,然後轉到秦洛姝臉上。

眼神茫然。

秦洛姝:“下車。”

她握住桑星月的手腕,等桑星月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地下車後,又拎出兩個手提袋。手提袋是她回來前在車頭上發現的,想也知道誰放的。乳白色的袋子封着口子,有些沉,粉色的袋子外面印着生僻的語言的花體字,裏面放着綁着絲帶的盒子。

秦洛姝把袋子遞到桑星月懷裏,睡眼惺忪的桑星月還在想這個夢好真實,要不要抱着秦洛姝啃一口,嘀咕:“是什麽?”

“見面禮。”秦洛姝說。

桑星月:“?”

秦洛姝沒有解釋。

她和桑星月的事情過于沖動,直到現在她還在疑惑當初的選擇。她不像其他正常的alpha,有周期性的易感期,或者說,從十三歲成功分化以來,她沒有一次易感期。

頂級Alpha極其稀少,對于頂級Alpha的資料尚不完善,對于她的情況心理醫生和各科專家有不同的說法,但他們共同認同在omega信息素的影響下,能補全她心理和生理的某些缺陷。

他們認為她有問題。

秦洛姝嗤之以鼻。

她從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缺陷,她只是,不想和人靠得太近。

可她的朋友們不這麽認為,作為僅有且只有的關心,她不能拒絕。

意外就這樣發生了。秦洛姝不讨厭桑星月信息素的味道,所以郁瑜馨他們話裏話外想見桑星月一面,她同意了。

省得他們一直啰唆。

這些事不需要跟桑星月講,她們的關系無須推心置腹。

而且——秦洛姝看了眼乖乖拎着禮物袋子的桑星月,想到她喝醉時的胡言亂語,腦海中忽然冒出一雙水光潋滟的眸,似嗔似笑地看來,聲音柔軟溫和。

“我不是人嗎?”

是她喝醉後能說出來的話。

秦洛姝無言,擡手在桑星月腰上輕輕推了下,自動門快速向兩旁打開,兩個人跨入酒店大堂。

淩晨時分,再過不久星星的光芒就要被更熾熱的光芒掩蓋,向來喧鬧的酒店大堂卻沒有一個客人,晚班的前臺服務人員笑容熱情燦爛,目送她們走進回廊。

“你抱抱我。”桑星月忽然說,她醒了,但不想動,這個時間太違反她的生物鐘了。

她疲憊地歪在秦洛姝懷裏,耷拉着眼皮,有氣無力道:“好困,你抱着我走好不好?”

電梯外的引導人員笑眼彎彎,好像什麽都沒聽到,溫聲詢問她們去幾樓。

秦洛姝擡手在指紋區按了下,專屬VIP的客梯“叮咚”打開,引導人員連忙擋住電梯門,好讓看起來冷冷淡淡,跟沒解凍的石頭似的女人有時間把纏着撒嬌的omega抱起來。

一個利索的公主抱。

桑星月心滿意足,雙手摟住秦洛姝的脖子,蹭在她肩窩裏,甜甜地說:“你好棒呀,你好厲害,親親。”

她偏過頭,毫不見外的一口啃在秦洛姝修長的脖頸。

一塵不染的電梯門緊閉前,秦洛姝無法忽略引導人員偏頭捂嘴的那個動作。

秦洛姝:“……”

桑星月在她懷裏笑,被放在肚子上的紙袋發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秦洛姝抱着她故意颠了兩下,桑星月驚呼,連忙抱緊她,用那種略微責怪的眼神看着她,又仰頭在她下巴處親親。

秦洛姝:“?”

她盯着桑星月的臉,女生臉上挂着“親都親了要好好抱哦”的表情。

“松手了。”秦洛姝威脅。

“不要不要。”桑星月連忙笑着說,“好幼稚。”

誰幼稚的路都不要走?

出了電梯後,兩個人回到房間。

房間每天都有酒店人員維護,整潔幹淨,倒是之前她們放在桌上的東西走之前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

桑星月現在的狀态一整個困過勁,莫名的興奮,也不知道是不是醉酒的最後一個階段,她将包挂在衣架,不大的小包鼓起來,桑星月方才想起手機的事,她餘光看到秦洛姝去浴室,便把手機拿出來,和兩個禮物袋子一起拿着放到桌子上。

桌子上還放着之前按摩後那位姐姐送的禮物,沒有被拆開的痕跡,當時和秦洛姝從店裏回來說留着晚上拆,結果“忙着忙着”就忘了。

桑星月眼眸微動,她很少收到禮物,也從未收下過別人的禮物,但收到禮物的感覺真令人留戀,有一種被重視的感覺。她戀戀不舍地把東西擺好,少有地拿出手機拍照,随後把手機扣在桌上,對着桌上的禮物們擺擺手,去衣櫃拿了衣服到另一間浴室洗漱。

她進去不久,頭上蓋着毛巾的秦洛姝耷拉着眼皮走出來,滿身水汽,表情疲倦地往床上一倒,閉上眼睛。

等桑星月出來時,看到秦洛姝側着身子睡着了,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坐在秦洛姝背後,探過身子看。

alpha精致的長相宛若天賜,薄薄的眼皮蓋住粹冰般冷銳的眸,長而直的睫毛垂下陰影,當她安靜睡覺時,看着有些柔軟,平日冷漠不可靠近的氣質淪為假象。

桑星月輕笑,指尖輕輕刮過秦洛姝的臉龐,指腹下皮膚柔軟細膩,令人忍不住發出滿足的嘆息。桑星月彎起嘴角,在她身後躺下,靠着秦洛姝閉上眼睛。

等她再次張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傍晚,睡得頭昏腦漲的omega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呆呆地看着滿室餘晖。

許久後,她捂着額頭,茫然地“啊”了聲。

天吶,又要天黑了,她這是睡了多久!

對了,秦洛姝呢?

桑星月連忙轉頭,發現秦洛姝竟然還沒醒,昨天晚上怎麽睡的,現在還是那個姿勢,睡姿乖巧,大有一副沒人叫睡到地老天荒的态度。桑星月不忍心打擾她,蹑手蹑腳下床去洗漱。

她餓了。

不過當她從盥洗室出來,發現秦洛姝也醒了,盤腿坐在床上,披着被子,只露出半個黑漆漆的腦袋。黑色的發散落在白色的布料上,對比分明。

“你醒了?”桑星月輕聲跟她打招呼,“我正想點東西吃,你想吃什麽?”

床上的人半天沒開口,也沒有動作,等到桑星月走到床邊才聽到一句“随便”。

她的聲音有些啞,修長的指骨插入發中,看起來有些煩躁地撩着頭發。

“不能熬夜。”秦洛姝皺着眉頭,“頭疼。”

語氣聽上去很苦惱。

桑星月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去倒了兩杯溫水過來,遞給秦洛姝,等她接過手連忙用自己的杯子跟她碰了下,“幹杯。”

兩個被熬夜後遺症困擾的人幹掉一整杯溫水,秦洛姝這才有氣無力地從床上爬下來,步伐拖沓地去洗漱。桑星月小企鵝似的跟在她後面,笑眯眯地問:“你不能熬夜嗎?看不出來呀!”

“你昨晚看起來很精神,我以為你和其他人一樣呢,暗夜精靈!”她說完,自己笑起來。

嘩。

水柱從龍頭裏湧出來,秦洛姝将水溫調到最低,捧水時瞥了眼桑星月,淡聲道:“說這麽多沒用的。”

桑星月只當她被揭穿後惱羞成怒,彎起眼睛,笑道:“開心不行嗎,我找到了我們間的共同點。”

冰涼的水滴從白皙的臉龐滴落,被冷水打濕的長睫一瞬間睜開,恰逢一滴水珠從她眼角處滴落,砸在潔白的瓷臺中,秦洛姝愣了下,偏頭時,聽到桑星月哼哼着某首兒歌的調子走遠的聲音。

“我們在房間裏吃飯吧!炸醬面吃不吃,我們這算是早餐吧!”她提着聲音說。

等秦洛姝從盥洗室出來,看到她趴在床上,跷着小腿,白的晃眼的皮膚在眼睛裏晃來晃去,“再給你點個煲湯,好好補一補!”

秦洛姝:“?”

“是補氣血,還是什麽呢?”桑星月自言自語,甚至點開浏覽器要查一下熬夜後喝什麽湯,秦洛姝無言以對,随她折騰,去桌子上找手機。

等她走到桌邊,發現她之前塞到桑星月包裏的手機盒好好地待在桌子上,塑封未拆。

“喂。”她喊。

桑星月艱難地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目光,“嗯?”

秦洛姝舉着嶄新的手機盒,對她挑眉。

“哦……那個呀。”桑星月眨眨眼,擡手給她看手裏拿着的新手機,“我有新手機,用不到你的,你把它收回去吧。”

秦洛姝抿了下嘴,沒說話,随手将盒子丢到桌上。

“啪”地一聲響。

餘光一直盯着她的桑星月心跟着一顫,感覺秦洛姝看起來不是很開心,她手指蜷縮,舔了下唇,若無其事地下床,說了聲點好了,走到秦洛姝身邊,啪唧貼在秦洛姝身上。

“在幹什麽呀?”她軟軟地問。

秦洛姝正在拆之前美容院送的盒子,一邊拆一邊用冷淡的目光看她。桑星月笑容更甜了,用額頭蹭蹭秦洛姝的手臂,伸手把秦洛姝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下,好能看到盒子裏的東西。

盒子的內部,柔軟的絹布裹着一個不大的瓶子,瓶子是透明的,瓶身精致得猶如大師手作藝術品,黏稠的淡金色液體在瓶中緩緩流淌。

桑星月疑惑地說,“香水?”

秦洛姝也不知道,她把瓶子掏出來遞給桑星月,從盒子夾層中掏出折疊卡片。旁邊桑星月饒有興趣地把瓶子倒過來翻過去,黏稠的液體緩慢起伏,像漏鬥中的金沙細密的滑落。

正在看卡片的秦洛姝忽然僵住,眉毛一點,一點挑起來。

怎麽了怎麽了?

看到她沉默不言,桑星月更好奇了,腦袋直接湊過去,黑腦袋杵在秦洛姝眼皮下。

只見粉白色展開的小卡片上,标題三國語言标注着該物品的名稱。

【私密按摩精油】

标語:帶給您非凡享受。

下面詳細寫了用法,還有一眼就能看懂的圖片。

桑星月:“……”

秦洛姝:“。”

桑星月大驚失色,立刻将手裏的瓶子丢到秦洛姝懷裏。

怪東西!

突遭“襲擊”的秦洛姝沒有說話,忽然看了一眼桑星月,将精油瓶立在桌上。

桑星月覺得不太對勁,警惕地說:“先收起來?”

“稍等。”秦洛姝說,将另外兩個禮物袋子拽到手邊,将其中一個推給桑星月,她拆白色的封住口的禮物。

順便長腿勾過把椅子坐下。

還是感覺不對勁的桑星月捧着綁着絲帶的禮物,盯着秦洛姝的手,打算看到另一個袋子裏的東西後再動手。秦洛姝不管她,直接撕開封口,反手将袋子裏的東西倒出來。

一本極厚的畫冊滑到桌上,兩張極具設計感的票慢吞吞地飄落,躺在畫冊上面。

桑星月探頭,“達·芬奇美展……”

她還沒說完,秦洛姝忽然拉開抽屜,将兩張票連同畫冊一同掃進抽屜中。

砰。

桑星月吓了一跳,看着緊閉的抽屜,小心翼翼看秦洛姝。

秦洛姝表情并沒有特別的地方,她雙手搭在桌上,一只手撐着臉頰,對着桑星月說,“拆你的。”

“可是……”她的目光又落在抽屜上,袋子裏的東西說是秦洛姝的朋友送給她的見面禮,但實際上那本畫冊和票分明是給秦洛姝的東西。

“不重要。”秦洛姝說,恹恹地問,“還拆不拆?”

行吧。

你說了算。

桑星月抿嘴,抽下絲帶,為了方便秦洛姝看她還特地往秦洛姝的方向靠,把手放低。

盒子打開,扣在透明夾層中的粉色物體出現在兩人面前,秦洛姝歪頭,眼神不解。

“是什麽?”桑星月茫然,打開夾層,把東西取出來托在手中,這東西圓滾滾的,手感柔軟,頂頭的地方有一個圓圓的嘴巴似的東西,既像一只胖嘟嘟沒有嘴巴的鳥,又像一只肉乎乎仰着頭的海豹。

好奇令秦洛姝放下手,盯着桑星月拿說明書的手。

桑星月只看了一眼,瞳孔驀然縮起,整個人跟被點燃的火星似的,喊了聲将手裏的東西丢出去。

啊啊啊怪東西!!

好多怪東西!

被釘成小冊子的說明書沒飛多高,“啪啾”砸在地毯上,并未傷亡。

桑星月紅着臉揉搓雙手,看到秦洛姝彎腰撿的動作,立刻阻止:“不要撿!”

秦洛姝頓了下,早已看到說明書上的字,她看起來并不意外,撿起冊子後随便翻了兩頁。桑星月面紅耳赤地盯着面不改色的女人,發現她看到某些文字後還挑起眉尾。

像一個研讀著作的好學生似的。

秦洛姝:“唔……”

你唔什麽!

桑星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秦洛姝專心的樣子,深呼吸一口氣,眼神難以控制地瞄向放在桌上的那個東西。

這是誰送的?

秦洛姝的朋友怎麽會送她這種東西!

等等——她在這些人眼中到底是什麽形象啊!

桑星月下意識揉臉。

等到秦洛姝吸收了冊子上的知識,随手将東西丢進垃圾桶中,她瞥了眼坐立難安的桑星月,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下。

“玩個游戲吧。”她說。

桑星月立刻警惕地看向她,手指微微蜷縮,腦子裏立刻充滿某些畫面,心想不會吧是她想的那樣嗎?

“還沒吃飯呢……”她小聲說,眼神又落在神秘物品上。

秦洛姝挑眉,打了個響指讓她看過來。

“我還沒說游戲規則。”秦洛姝的話讓桑星月臉瞬間又紅了一層,她伸手,将精油和粉紅物品放在一起,又将手機盒放在另一邊,慢聲道,“游戲規則是,我會準備兩個盒子,将這些東西放在兩個盒子裏,由你選擇。”

秦洛姝說着,聲音漫出笑意,“選擇了哪個盒子裏的東西,你必須接受并且使用,不過以你的風格,應該會迫不及待選擇——”

Alpha長而直的食指輕輕落下,準确無誤地堵住神秘物品仰頭張開的圓嘴,輕笑。

“它?”

肥吧!(驕傲臉)

(張開手臂)(理直氣壯)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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