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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桑星月嗖地跑過來,彎腰捧住秦洛姝的臉,開心道:“你怎麽在這裏呀!”

“接你。”秦洛姝随口道。

“你一直在這裏等嗎?”桑星月眼睛亮晶晶的,問。

“沒事做。”秦洛姝摘掉她的手,站起來。

“你怎麽知道我會坐這一節車廂?”

“天意。”秦洛姝說。

桑星月心花怒放,什麽事都忘了,踮腳親秦洛姝的唇。

她看上去要黏在秦洛姝身上了,被秦洛姝放在衣服裏面的煩人被擠到了,連忙喵喵叫。

桑星月稍微退開一些,摸摸煩人。

“你也來接媽媽呀!”

煩人呼嚕嚕的,仰着頭,用碧綠色眼睛看着她。

“真乖。”桑星月笑着說,順手摟住秦洛姝的手臂,貼着她往外走出站,秦洛姝為了能進來随便買了一張票,桑星月擡眸看了眼,發現票的終點是S大東門,她有些詫異,看了眼秦洛姝。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因為秦洛姝同是S大學生順手買的。

秦洛姝疑惑地看了眼桑星月,眼神問:“怎麽了?”

桑星月不好問,小聲道:“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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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出站就是艾維斯諾酒店前面的花園廣場,音樂噴泉在夜色下色彩缤紛,兩個人繞過喧鬧的人群往酒店方向走,目标明确去餐廳。

秦洛姝去放貓,桑星月留在餐廳點餐。

餐桌沒有選包廂,是之前她們習慣坐的轉角位置,兩側都是玻璃幕牆,能欣賞這座城市的夜晚。桑星月坐下來時,想到那幅她還沒看到的畫,心裏有些可惜,打算問問秦洛姝。

餐廳裏不少約會的人說說笑笑,托着臉的桑星月偶然轉頭,看到一個不久前見過的女人跟着另一個男人身後走過的身影,一閃而過,桑星月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今天是什麽日子啊?怎麽會見到這麽多人。

等桑星月和秦洛姝吃飯中途上洗手間,出來時碰到說話的兩個人時,這個感嘆達到頂峰。

曾經一直糾纏她的王彬和呂海珠站在一起,看起來是認識,站在走廊裏。

桑星月立刻轉身,打開水龍頭。

王彬笑着問:“呂夫人,楊總身體還好嗎?”

呂海珠嘆氣道:“還是老樣子,沒有起色。”

“有沒有考慮請國外專家?”

呂海珠說:“都請過了,沒有辦法,唉……”

清澈的水沖洗着桑星月雪白的手指,她抽出紙巾,輕輕擦拭手掌,不疾不徐走出洗手間。正對着的王彬一眼看到她,剛露出激動的表情又按捺下來,笑着說:“桑小姐,晚上好。”

桑星月對着王彬笑了笑,沒說話往回走。

從王彬開口那刻扭頭看的呂海珠一直盯着女生,從側臉到她離開的背影,她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這個女生,下意識說:“她是不是很像我?”

“什麽?”王彬驚訝地看向呂海珠,扭頭看了眼桑星月。

“失禮了,我曾經有個女兒,現在差不多就是這個年紀,只可惜……”呂海珠盯着桑星月的背影輕聲說,“對了,這位小姐姓什麽?”

王彬說:“姓桑。”

桑?

呂海珠忽然想到什麽,當年她和前夫一拍兩散,後來回去找她那個女兒時,陶兆德娶了不知第幾個情人,問他兩人曾經女兒的事他竟然有些恍惚,才想起還有這樣一個人在。

不過可笑的是,陶兆德當年跟她離婚後取得給他生了兒子的那個女人時,那個女人要死要活地讓陶兆德把那孩子随便找了個鄉下人家過繼了,還登報斷絕父女關系,生怕将來這孩子長大回來争陶兆德的錢,可惜她當初鬧來鬧去,也沒做幾年陶夫人。

這些事發生時她還在禮安市,也沒有阻止,那時的她滿心都是跟着楊永治去豐市,一個五歲的孩子只會成為她的往上爬的拖油瓶,甚至連孩子被送去哪個村子都不清楚。

她再回禮安市時是三年前,彼時她的孩子應該十六歲,她想把孩子找回來繞不開陶兆德,然而她和陶兆德相看兩相厭,還是她去找了要陶兆德登報的女人,用十萬塊換來村子的消息。

“夫人現在真大方,當年我記得您和陶兆德那賤人一人只給了孩子兩萬塊把孩子送鄉下去了吧?”數錢的女人還不忘嘲諷她一句,看着她滿身富貴眼裏的貪婪嫉妒幾乎湧出來,十分可悲。

這點酸言酸語絲毫影響不到呂海珠,她安然地坐車去了那個鄉下,村子還是村子,呂海珠不願意下車,吩咐司機下去打聽。

然後她知道收養她孩子的那個劉婆婆十年前就去世的消息,那孩子把劉婆婆留下來的地和房子賣了去城裏念書,聽說學習成績很好。

“哦,劉家那孩子?她小時候還被拐子拐過,被救出來後政府就送孩子去城裏念初中了,算算現在得讀高中了。”村裏的人聊起當年的事一聲聲感嘆,讓呂海珠十分驚訝,默默記下這件事,在腦海中模拟見到孩子時如何安撫她這麽多年受的苦,如何好好對她。

可惜,她在禮安市托關系找人翻遍所有叫劉念的适齡女生的學籍檔案,大海撈針似的撈了遍,最終鎖定的幾人一一見過,一個都不是。

那她究竟能去哪呢?

不死心的呂海珠回豐市前,又去了一趟那個小村莊,司機停在那家院子門前,她隔着車窗望向車外。

早已改換門楣的一家四口在門口坐着吃飯,警惕又好奇地看着停下來的黑車,呂海珠失望地回頭,只有一顆不知長了多少年的老桑樹在風中搖晃着樹葉。

呂海珠整個人像被電過了下似的,猛地驚醒,想起記憶裏的老桑樹,眼神驚疑不定,心中無數猜想飄來飄去。

站在對面的王彬疑惑地看着她,心想這是怎麽個事?

直到呂海珠回神,滿身大汗地看着王彬,她知道王彬是個善于投機的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溫聲細語跟王彬打聽關于剛才那個女生更多的事。

“抱歉啊,不是我不想告訴您,實在是我也不太清楚。”王彬說,“就知道她是秦小姐的枕邊人,兩人相處半年多了,您問我更多我也不知道。”

不過……王彬眼睛一轉,立刻問:“但您問這些……有什麽我能幫您的您只管提!”

他拍着胸脯保證。

呂海珠想了想,她現在的丈夫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楊家其他人坐不住,自從她丈夫倒下,以前那些關系也不好用了,她不可能再跟三年前一樣去禮安市,既然有人想幫她……

“唉,不瞞您說,我真是想女兒想瘋了,我怎麽看這個孩子都像我多年前離婚,留給前夫的孩子。”呂海珠嘆氣道。

王彬震驚地看向她,指了指桑星月離開的方向,大驚失色,“你是說——那位?”

他心裏有些隐秘地興奮,但又覺得不對勁,刨根問底。

呂海珠想用他,便把十四年前跟前夫離婚,孩子判給前夫的事一一說清楚,又聊到她和老楊的孩子出車禍沒個繼承人,想把那孩子找回來,結果回去才知道孩子被前夫丢到鄉下不知所蹤的事。

“王總你知道老楊的情況,如果能确定這孩子的事,謝禮一定不會少,而且……”呂海珠想到那女生,心也怦怦跳起來,“既然她跟了秦洛姝,肯定能在某些地方幫到王老板您吧?”

呂海珠笑着說。

王彬也笑,但他心裏清楚的呢,呂海珠完全是拿沒餌的鈎釣他,先不說她那些話的真假,就一個當媽的抛下孩子一走了之現在想把孩子找回來,人家認不認不講,呂海珠自己找不到孩子,看着路上一個女生長得跟她像就想認親這種事就更不靠譜了!

這事但凡放在另一個人身上保準覺得可笑頭也不回走了,可王彬不一樣,他真的很需要這次機會,這麽可笑的事情他偏偏認真琢磨了,王彬的眼睛盯着呂海珠的臉,想起他多次看到的桑小姐的面龐,淡妝的素顏的,眼裏有些驚奇。

像,是真像!

這事可真還說不準,只要能查到桑小姐的家庭背景就清楚明了了!

呂海珠催促地看着王彬,問他要不要做這筆生意。

王彬腦子一轉,笑眯眯地講:“看您這話說的,我跟老楊哥是多年的朋友,他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他的夫人有困難,我怎麽可能不幫呢?”

“這事,您就交給我吧!”

呂海珠心裏石頭落地,笑眯眯地跟王彬加微信,稍後把知道的東西整理給他,王彬還特意送呂海珠回包廂。

關上門,呂海珠臉上笑容消失,勾了勾嘴角。

房間裏的男人站起來,笑着走過來攬住她的腰問她為什麽去這麽久。

呂海珠嘆氣,說見到一個朋友聊了兩句,她坐下來,将手機放在一邊,溫聲細語地講:“還是先說遺産的事,怎麽能讓我們的利益最大,最好将楊家全部吞下……”

桑星月回來,大口幹飯。

陪她吃飯的秦洛姝正在鬥地主,發覺對面的動靜擡頭,看着撐得兩頰圓滾滾的桑星月。

桑星月嚼嚼嚼,無辜地回看。

秦洛姝想了想,提醒她:“晚上別吃撐。”

可她需要解憂诶!

桑星月垂下嘴角。

秦洛姝又說:“還要運動。”

桑星月一頓,看着秦洛姝,是她想的那個運動嗎?

她的動作慢慢緩下來,對着秦洛姝害羞地笑了下。

為了秦洛姝口中的運動,桑星月矜持地吃了八分飽,兩人一起回到房間,開門時,桑星月看着重新空下來的客廳驚喜道:“你終于收拾好啦?”

秦洛姝沒說話,帶上門。

屋子裏,桑星月放下包,檢查衣帽間,發現秦大款刷來的衣服包包首飾全部收納好,問題是收納的有點太好了,連一些項鏈都用某些完美的角度展示在柔軟的首飾架上。

好吧,雖然不是秦大款親自動的手,可都是秦大款親自刷的卡呀!只要它們不在客廳礙事就行了。

等桑星月出來時,發現秦洛姝人不見了,浴室裏傳來動靜,桑星月連忙拿衣服,去另一個浴室洗澡。

不過當她到浴室時,發下洗漱臺的臺面上放着兩個袋子,其中一個手提袋上印着“親親寶貝”的字樣。桑星月疑惑地走過去,打開袋子,這間浴室基本是她用,既然東西放在這裏,是不是說明這是秦洛姝給她的?“親親寶貝”是什麽呀。

桑星月好奇地打開袋子看了眼,看清裏面東西那刻,一下子瞪圓眼睛。

只見不大的手提袋裏,安詳的躺着一枚透明色的奶嘴,标簽早已拆掉,洗得幹幹淨淨,剛好可以使用。

桑星月想到她給秦洛姝發的信息裏的一聲聲“寶寶”,還想着這個人怎麽沒有反應,原來是在這裏等她呢!

就在這一刻,浴室門外傳來腳步聲,磨砂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打開,又輕輕扣上。

咔嗒。

桑星月汗毛豎起,不敢回頭。

明亮的燈光從頭頂瀉下,足以将桑星月覆蓋的陰影一點點侵蝕她的身體,那人自門前走來,向桑星月靠近。溫熱的身體抵住桑星月的後背,桑星月輕輕咽下口水,看着修長雪白的手臂自旁邊探來,從袋子裏取出那個看起來很不像話的東西。

秦洛姝眼底帶着笑,另一只手臂扣住桑星月的腰,将人整個抱住,她捏着奶嘴,舉到桑星月臉龐,用凸起的地方一點點碰着桑星月的嫣紅的唇。

她說:“寶寶乖,張嘴。”

桑星月慢慢從床上爬下來,她坐在床邊,低頭看了眼,大腿內側一片通紅,一枚齒痕格外清晰,想到某人昨晚一邊吻着那處一邊輕聲說“想咬這裏”的神情,桑星月整個人一熱。

空氣中,涼雪與甜香信息素纏綿了一晚,幾乎到達無法分割的地步,仿佛香水的前中後調全部在一刻爆發,密切又恰到好處。

她紅着臉去梳洗,慢悠悠的收拾書包,不是她不想快,只是條件不允許,而且她的生物鐘再一次失調了!

好在今天的講座只有兩個小時,十點開始,有石佳慧在會給她占座。

這個時候就凸顯出住校的好處了。

桑星月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去床邊親秦洛姝,秦洛姝迷迷糊糊地抓住她的手說:“別走。”

“不行呀,今天要去學校的。”桑星月承認,在秦洛姝不讓她走的時候她可恥地心動了。

秦洛姝揉揉臉,聲音沙啞,說:“我送你。”

“這個也不行,你乖乖待在酒店,我昨天買給你的禮物你都沒有動,是不是看不上我的禮物啊?”桑星月嚴肅指責。

想到那些畫冊,秦洛姝抿了下嘴,用被子把腦袋蓋上。

“那你繼續打牌吧。”桑星月小聲說。

秦洛姝擺擺手。

桑星月看着蓋着被子的alpha,開心地笑了下,輕手輕腳走出卧室,順便帶上門,這時她聽到一陣鈴聲從沙發上傳來。

“咦,我沒拿手機?”桑星月連忙走過去,昨晚她和秦洛姝做運動,沒來得及把手機靜音。

走過去才看到沙發上躺着的是燦金色的手機,是秦洛姝的,她們兩個用的都是手機自帶的鈴聲,分不清。

來電顯示一串陌生的號碼,桑星月拿着手機回到卧室,秦洛姝又往被子裏縮了縮,聲音含混不清,“接。”

那好吧。

桑星月按下接聽鍵,習慣性地說:“喂,你好。”

對面靜了下,一道溫柔的聲音疑惑道:“言言?”

“你找秦洛姝嗎?她還沒有起床。”桑星月溫聲說,“你可以稍後打給她。”

電話裏的人又不說話了,桑星月懷疑地看了眼還在讀秒的通話頁面,心想沒有壞吧,又說:“你好,還在嗎?”

對面的人如夢驚醒似的,說:“嗯,那你可以跟她說一下,讓她來療養院看我嗎?我……我沒有手機。”

桑星月眨了下眼睛,腦子裏瞬間做出反應,她下意識問:“你,您是秦洛姝的媽媽?”

床上,秦洛姝猛地起身,整個人全醒了,驚訝地看向桑星月。

“嗯,我好像好久沒見言言了,讓她來找我吧,謝謝。”對面人說完就挂了電話,秦洛姝剛接過去,就看到通話結束的界面。

她呆呆地看着手機屏幕,表情很奇怪,讓桑星月有些擔憂。

秦洛姝的媽媽平時不能用手機的嗎?為什麽會突然給秦洛姝打電話?

她看着僵硬盯着手機的秦洛姝,小聲地喊了句她的名字。

秦洛姝顫了下,忽然擡手撸了把頭發,看向桑星月,問:“我媽說什麽?”

她的表情有些嚴肅,桑星月連忙把秦洛姝媽媽的話轉達給她,秦洛姝點點頭,像一個喝醉酒的人似的茫然地轉了兩圈,随手拿起衣服。她皺着眉頭,眼睛有些紅。

“你注意安全。”桑星月不着急去學校了,追在秦洛姝身後吩咐,很擔心這通電話再引起別的事情,或者秦洛姝再變成那副壓抑的樣子跑去做什麽。

“嗯。”秦洛姝說,忽然回頭,親了親桑星月的額頭,說,“去上課。”

桑星月因為她這個吻愣了下,說:“喔!”

“沒事,去吧,我去療養院一趟。”秦洛姝說。

桑星月沒問她去療養院還回不回來的事情,默默将駕駛證從包裏拿出來遞給她,小聲說:“要我陪你去嗎?”

她沒松開手,秦洛姝抽不動證件,她看起來還在茫然中,說:“不用,沒事,忙你的。”

“不要耽誤你上課。”秦洛姝說,将證件放在口袋裏,又親了親桑星月的額頭,“好好學習。”

桑星月心裏那點疑慮漸漸消失了,對着秦洛姝露出大大的笑容,秦洛姝也跟着一笑,忽然擡手,點在她親的位置。

“對了,我沒刷牙。”

還有心情開玩笑,那事情是不是還好呢?

桑星月打車去學校的路上還在想,她想了想,覺得與其在這裏糾結,不如去問問郁瑜馨,她撥通郁瑜馨的電話。

剛下飛機風塵仆仆還沒回家就去公司開會的郁瑜馨拿着手機起身,正在講話的人頓了下,不安地看向郁瑜馨,郁瑜馨擺了下手,說:“你們繼續。”

她拿着手機走出會議室,“喂,月月,上午好。”

“馨姐。”桑星月說,把剛剛的事告訴郁瑜馨。

三言兩語說完,電話中再次出現不久前的場景,對面安靜無聲。

桑星月沉默的等待。

許久後,她聽到電話中郁瑜馨不确定的聲音,“你說,電話裏的人說她是言言的媽媽?”

桑星月确定道:“嗯,聲音很溫柔,是一位女性。”

郁瑜馨再次沉默了。

她手指無措地在西裝口袋中翻找,半天後才想起來她戒煙的事,她深吸一口氣說:“這件事說來話長。”

桑星月立刻道:“告訴我吧!”

郁瑜馨愣了下,笑了,“好吧。”

“言言的媽媽精神狀态不好,她爸爸也因病一直宅國外療養,這些事你應該清楚,但我想告訴你,其實很久以前言言的父母并沒有外界報道的貌合神離,反而很恩愛,直到……言言的爸爸突遭車禍,人活下來但是他的腺體在那次事故中受傷,因為信息素的影響他變得敏感易怒。”郁瑜馨低聲說。

桑星月有些吃驚,因為她知道的故事中,秦洛姝的父親據傳是精神問題,也就是精神病。

“那時候言言剛十三歲,剛分化成alpha,可是她分化後三天兩頭生病非常虛弱,加上持叔車禍,眠姨,也就是言言的媽媽壓力非常大,當時有人介紹禮安市有一位專家擅長信息素方面的治療研究,可他們去後不久持叔和眠姨大吵,言言離家出走失蹤,眠姨整個人崩潰,當時——”郁瑜馨深吸一口氣,說,“當時對他們一家三口來講天崩地裂,但更摧垮眠姨的是當時言言給她撥打求救電話,她沒有接,從那以後眠姨很恐懼電子設備,所以聽你說眠姨會給言言打電話這件事,我真的很驚訝。”

這一次,輪到電話那邊的桑星月沉默。

“月月?”郁瑜馨輕聲問。

桑星月如夢初醒,立刻道:“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沒事,我告訴你這些也是想說……言言家庭複雜,我看得出你很喜歡她,我也很希望你們能在一起,我希望你知道這些事情以後,還能像以前一樣喜歡她。”

出租車裏,桑星月輕聲說:“我會的。”

會比以前更喜歡。

越野車在空蕩的山路前進,秦洛姝沉默地開車,忽然偏頭看了眼車外。

漫山寒涼,和那天一模一樣。

剛分化為alpha的她仿佛被詛咒一樣被病魔纏身,每天晚上她媽媽都會被夢魇驚醒,然後偷偷跑到她房間,看到她呼吸平穩才能松口氣。

可惜的是當時她舒家那位爺爺剛去世,集團鬥争和舒家遺産競争達到白熱化,因為她和母親身體精神情況,她父親無心兼顧公司,作為公司最大股權持有者之一放棄争權,他将所有股份轉到母親名下,表示今後只收取公司分紅不參與公司管理和運營。

然而在此之後不久,他受到有史以來最致命的打擊。

秦洛姝還記得那段混亂的時間,好像她們家的天空一下子傾塌,來來去去的人,各種顏色的西裝,帶着各種名頭而來的人,向她快要崩潰的母親詢問股權價格,逼迫她将股份交出來。

舒家人,秦家人。

好在她爸爸挺了過來,在之後就是彌漫在空氣中的竹子味道,讓秦洛姝虛弱的身體更加痛苦。

全國的名醫都被請到舒家,她父親卻肉眼可見地更加暴躁,然後就是去禮安市,去看那位據說很有名的醫生。

随行的除了她,還有當時叫外婆的女人。

那天的争吵不是偶然,而是某些人的處心積慮。她還記得那日她畫了一幅很好看的畫,想去拿給母親看,然後聽到病房裏的吵架聲。暴虐的信息素在房間中肆意破壞,恐懼的醫生沖上去将父親按倒控制,隔着門的縫隙,她看到母親顫抖的身體,和那位滿嘴對母親好讓她離婚的外婆扣着隔離面罩還要大喊讓他父親這個精神病不要耽誤母親。

離婚。

離婚。

離婚。

秦洛姝茫然地出醫院,毫無情緒地在街上行走,然後她路過一條小巷時,被捂住口鼻拉上一輛面包車。

她被蒙着臉帶到山裏,但她很安靜,因為她很痛。

腦子,腺體。

靈魂,身體。

比分化的那天還痛。

痛到麻木。

禮安市的山像一頭黑色的巨獸,張開巨口匍匐着,吞噬一切自願或非自願入口的獵物。

冬日冷風在林中肆虐,秦洛姝被一張張兇惡的面孔驅趕着走了很遠很久的路,走到一間飛起的工廠。工廠的牌子掉在地上,只剩果醬加工四個字,水泥澆築的建築比冬天的風還冰冷。

十三歲的秦洛姝滿頭冷汗地張開眼,看到周圍圍着三個男人,為首的臉上有一道疤,對着秦洛姝露出一個殘忍的笑,說:“這個行,跟那個小家夥關一起。”

另一個人說:“哥,這是最後一個了,再下手得出事,咱得趕緊走。”

“慌什麽,我已經跟接頭的說好了,就明晚,強子在東邊放一把火,咱趁亂跑。”

接下來的話秦洛姝已經聽不清楚,她被推進一扇門內,鐵門“砰”地關閉,冷風四面吹在她身上,但她很熱,熱得幾乎快要燒起來。

直到一雙手把她從地上拽起來,她聽到一個壓低的女孩的聲音,摸摸她的頭,擔憂地說:“你發熱了。”

秦洛姝勉強睜開眼,看到一個很瘦很瘦的女孩,灰頭土臉,但一雙黑色眼睛又黑又亮,她難受地靠在女孩肩頭。

女孩擡着似乎只剩一把骨頭的手臂攬着她,半天後她嗅了嗅,說:“什麽味道呀?”

秦洛姝也聞到了,是她的信息素,濃郁的巧克力在房間內蔓延着,于是她說:“是巧克力。”

“巧克力是什麽?”女孩問。

“是吃的。”

那女孩就深深嗅着空氣中的巧克力味道,似乎這樣聞就能聞飽一樣。

信息素順着裂開的牆壁蔓延,傳向四面八方,被關在小屋的兩個女孩同時聽到一聲暴怒聲音,整個工廠似乎因為這聲怒而顫抖。

穿着軍大衣打牌的刀疤男憤怒的起身,旁邊兩個beta疑惑的看向他,才知道新拐來的那孩子是個alpha。

“哥,別慌,咱藏這麽深,狗都聞不到。”另一個人小聲說。

刀疤臉忒了口,冷笑:“你知道個屁,咱刀口舔血過日子,一點事不能出,老東,你去我包裏翻翻,拿根抑制劑給她紮上。”

那個叫老東的人立刻起身,在他包裏翻來翻去,拿出來一個沒拆的試劑看了眼,嗤笑:“哥,你這針過期了啊。”

“沒事,能用。”刀疤臉說,又交代他,“還有我告訴你,這屋裏每一個你都不能動,動了就賣不上錢了!”

老東咂嘴,說:“知道,我指定不能跟錢過不去,就等着這票安穩過下半輩子喽。”

門被打開時,秦洛姝沒能張開眼,她只感受到抱着她的人身體瘋狂顫抖,像挂在樹上最後的一片葉子那樣。

然後她被人抓住手臂,如同拎小雞仔那樣拎起來。

渾身無力的她無法反抗,睜開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片血色。

老東拔下針管,享受着旁邊他親自拐回來的孩子顫抖恐懼的眼神,他故意對着那孩子一笑,又看向手底下這個孩子。

這孩子有錢,看衣服就看出來了,兜裏的手機也是現在最好的,早被他收走,等着出去後自己用。

“管你有錢沒錢,是alpha還是omega,都是爺爺手裏的狗,爺爺開心就把你須頭須尾賣出去,不開心就割了舌頭,砍條胳膊砍條腿,丢大街上要飯。”老東得意地笑,故意威脅着,滴着液體的針尖在秦洛姝身上來回移動,“紮哪呢?”

聽說,脖子後面就是alpha的腺體?

老東微微一笑,針尖抵着那雪白微微凸起的地方,毫不猶豫紮下。

“啊!!”

慘叫聲驚起所有人,刀疤男一腳踹開門,“啪”一巴掌扇在老東臉上,他低頭看着腳邊面色蒼白,仿佛死了的女孩,驚疑地問:“你幹什麽了!”

“我……我給她紮針啊!”老東捂着臉控訴道,“就紮脖子後面了。”

刀疤男嘶了聲,低頭拍拍秦洛姝的臉,見她還有氣,心裏暗罵一聲。

不知腺體是因為疼痛,還是抑制劑起了作用,空氣中的巧克力味道漸漸散去,刀疤男才起身,對着老東做了個滾的手勢。

“再瞎搞老子剁了你!”

老東捂着臉不服氣的出去了,刀疤男又回頭看了眼,見旁邊一邊流淚的女孩還有心思抱住旁邊癱軟的女孩,“啧”了聲。

深夜,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冬日的林子靜得像死海,秦洛姝從疼痛中醒來,看着從窗外落在地上的白月光,擡手抹了把頸後。

她摸到一點紅色,格外刺眼。

旁邊的女孩也醒了,哭得紅腫的眼睛看着她,聲音沙啞:“你,你別死。”

秦洛姝沒有力氣回應她了,她已經失去對溫度的感應,身上一會冷一會熱,但她的腺體位置,比之前更燙,仿佛有人割開她的皮,澆了一勺岩漿在裏面,但燙之外,也更痛。

痛得撕心裂肺,深入骨髓。

或許,她已經死了吧。

秦洛姝毫無力氣,閉上眼睛。

朦胧中,有人掰開她的嘴,給她喂了口水。

整個世界在她眼前旋轉,她想到了爸爸,想到了媽媽,想到曾經清晨早起時看到的一只鳥,想到醫院外樹上一片葉子。

等她再次睜開眼時,看到那些将她綁來的人驅趕着另外幾個孩子進了這個屋子,慘白的月光倒映在一雙雙惶惶不可終日的眼中。

那個刀疤臉看向她,陰狠地眼動了下,說了句:“行,沒死。”

他轉身出去了,整個世界再次靜下來。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敢說話,沉默地揭開一個罐頭吃,這是他們被抓來後吃的第一口飯。秦洛姝旁邊的女孩也在吃東西,開始很慢,然後大口大口,秦洛姝聞到很鹹的味道,飄在冰冷的空氣中。

“你吃。”那女孩将屬于秦洛姝的罐頭塞進她手中,小聲地說。

秦洛姝閉上眼,女孩将罐頭舉起來,抵在她嘴邊,秦洛姝只聞了聞,偏頭差點将肚子裏僅剩的胃酸吐出來。

因為她的動作,罐頭被打翻在地,屋裏靜了靜,對面的幾個孩子猛地沖上來,在沾滿泥土的地上搶掉落的罐頭吃。

他們太餓了,餓到再不吃一口就會餓死過去那樣。

門外傳來笑聲,是老東,他得意的欣賞這一幕,仿佛房間裏關的不是人,是他捉來的一窩狗崽。白月光斜斜打在他臉上,照的他面無血色,仿佛地府裏的無常,他咧開嘴,笑着說:“別急,咱馬上就走,以後你們就能過上好日子喽。”

“這樣說你們還得謝謝我。”

搶吃的孩子們看到他那刻一動不敢動,抱着頭躲着,這個場景取悅了這個男人,他打開門,将所有人一個個拎到大廳。

大廳到處都是泡面盒子,礦泉水瓶子,還有堆在樹葉上的被子。

冷風呼呼往房間裏吹,刀疤男站在門口,看着遠方,他接了個電話,轉頭說:“強子動手了,再過半小時我們動身。”

老東皺眉道:“今天刮東風,咱停這麽久不會燒這裏來吧?”

聞言,刀疤臉皺眉,又拿起手機。

秦洛姝靜靜坐着,她身上的疼痛漸漸褪去,手裏也有力氣,看着老東走過來,目光在這些孩子臉上梭巡。

盯着孩子的男人警告道:“馬上就走了,你別搞事。”

“還有半小時呢,急什麽急,挑個玩玩。”老東說,目光落在秦洛姝和旁邊的女孩身上,秦洛姝身邊的女孩害怕得縮成一團。

“滾你媽的,忘了大哥交代的?”男人冷笑。

老東吸了口煙,緩緩笑道:“用嘴總行了吧。”

“滾蛋,誰想看你那東西,滾!”盯人的男人不耐煩地說,但老東看起來根本不打算放棄,他拆了瓶礦泉水喝,站在秦洛姝對面,惡心的目光在她和旁邊女孩臉上來回看。

秦洛姝很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慢慢牽住女孩的手,讓她躲在自己懷裏。

“自己半死不活,還想搞英雄救美?”老東嗤笑,向着兩人的方向走過來,指着她們出來的小房子說,“給我進去。”

旁邊的男人嫌惡地皺了下眉,沒說話。

秦洛姝沒有動,她被月光照得慘白的臉緊緊盯着男人,忽然擡手,按在後頸的位置。

一絲淡淡的,涼涼的味道順着她的指尖飄過,陌生。秦洛姝仿佛死去的娃娃,睜着眼盯着他。

她的瞳孔漸漸擴大,黑色的瞳仁中出現一抹銀白色。

被她眼神吓到的老東下意識退後一步,反應過來後皺緊眉頭,罵罵咧咧的就要去抓這個瘦弱的女孩。

就在他伸出手臂的一瞬間,大廳裏所有人不約而同抖了下。

剛放下電話的刀疤男腦子嗡地一聲響,似乎有人從他背後襲來,将一把冰錐從太陽穴插入他的腦子,痛的他連聲音都發不出,手指抽搐,手機不受控制地從掌中墜落,“啪”落在地上。

冷。

極冷。

白色的霜從黑發女孩坐着的地方為中心,蛛網般蔓延,白色的霜爬上裂開的牆,爬在斑駁的地板,爬上碎石陳沙,裹住廢棄橫梁的鋼筋鐵骨。

銀白色的信息素仿佛深淵海洋中的巨獸,巨型的觸手隐秘地伸出海面,整個世界都是巨獸的陰影,遮天蔽日,在所有人還恐懼于它的存在時,無數觸手猛然拍下。

掀起滔天巨浪!

在場所有人腦子嗡的一聲響,那浪仿佛拍在他們腦海中,拍在他們腦仁裏,那浪不是浪,仿佛是長滿冰刺的斧頭,如切豆腐般切開他們的腦子;又仿佛無數細碎的冰屑組成海的藍,砰的撞在所有人的神經中。

極致的冷與極致的寒冷瞬間沖撞,整個世界一瞬間靜下來,連身體內的血液也停止流動。

直面秦洛姝的老東還睜着眼,整個人如同冰雕般直直僵硬的砸在地上,臉與地板碰撞,鼻梁斷裂,紅色的血慢慢流出來。

原來……他還沒有被凍僵。

原來他的血還在流淌。

老東睜着眼,如一條死狗癱在地上,口吐白沫。所有人中,更痛苦的是刀疤男,他是alpha,兇猛的信息素肆意折磨着他的神經,他無數次刀尖舔血,卻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痛苦的時候,就好像有人拿着刀,在他意志清醒的時候一點點切開他的皮肉,一片一片切割他的腺體。

“啊、啊……”他發不出痛苦地呻吟,整個人在地上抽搐。

……這是什麽東西?

他們拐了個什麽回來?!

刀疤男驚恐的視線漸漸模糊。

世界一下子安靜了。

秦洛姝踉跄地扶着牆站起來,茫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他們像死去似的僵硬地癱着,秦洛姝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下意識退後一步,瘦弱的肩膀撞到牆壁,牆上的冰貼着她的皮膚,緩慢消散。

一點淡淡的甜味從下方飄來。

秦洛姝驚疑地看去。

唯一還有意識的瘦弱的女孩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眼裏蓄滿淚珠。

“你是omega?”秦洛姝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

坐着的女孩搖搖頭,忽然擡手按住自己的後頸。

“你在分化……”秦洛姝喃喃,看了眼四周,理智尚在,她低聲說,“我們要離開……”

她話沒說完,虛弱的身體倒下來,被一雙更加瘦弱的手臂撐住,這個還在發抖的女孩一邊哭一邊撐着她,秦洛姝看了她一眼說:“去找我的手機。”

女孩讓她坐下來,整個人抖得如風中落葉,大着膽子向地上的人們走去,秦洛姝慢慢趴下,深呼吸,讓自己不要暈過去,她身體還在發燙,思緒一會清晰一會明白。

冰冷的雪的味道和淡淡的甜氣在她鼻尖翻來覆去,讓她迷惑。

但她還不能閉眼。

十三歲的秦洛姝想,她看了眼旁邊同樣倒在地上,被抓來的孩子,又看向躺在不遠處的幾個男人,眼神慢慢變了,她撐着起身,看到桌上放着的一把刀。

瘦弱的女孩從男人的口袋裏拿出一只手機,她發出驚喜的聲音,還沒說什麽,旁邊銀光一閃,紅色液體噴湧而出,尖叫聲卻是從她口中喊出來的。

“你,我……”才十二歲的女孩恐懼地看着救了她的女孩。

噴出的液體濺在她身上,臉上,慘白的月光照着她,她看起來格外可怕。

“不能讓他們追上我們。”秦洛姝說,顫抖的手死死抓着刀子,再一次捅在男人的腿上,可惜這次連男人的衣服都沒戳破。

“開機,找……”晃晃悠悠的女生像被抽幹了力氣,無力地倒下,這一次她沒有再睜開眼。

冬日的冷風裹着冷氣吹來,卻不及廢墟中萬分之一的溫度。

劉念憋着淚按開手機。

醫院,秦老太太表情冷漠地看着昏過去的秦眠,不知在想什麽。周圍人來人往,因為走失的秦洛姝提心吊膽。

就是這個時候,秦老太太看到秦眠枕頭旁亮起的手機,來電顯示:寶貝言言。

幾乎下意識地,她立刻按掉電話。

如果秦洛姝出事,秦眠和舒持必然會離婚,那秦眠手裏的東西……

她滿頭大汗,顫動的瞳孔表現出她心裏激烈的情緒,終于,她深吸一口氣,将秦眠的手機調到靜音,塞進枕頭下面。

秦家孩子很多,不缺這一個。

廢墟中,舉着刀子的女孩看着被挂斷的電話,什麽都沒有想,再次播出一個電話,好在這次電話迅速被人接通。

“言言!”對面是一個女人,聲音焦急。

“我……我們在山裏,這裏是廢棄的工廠。”女孩哭着說,“我,我剛打了110,但是這個姐姐看着很不好,你快來救救她。”

枕在她腿上的女生呼吸微弱,胸膛似乎已經沒有起伏的痕跡,她的臉面無血色,比月光還冷。

“他們都倒了,我,我紮了他們的腿,但是還有其他被拐來的孩子,還有火!火!”女生聲音陡然驚恐,透過工廠的裂開的牆壁看到滾滾濃煙。

電話那頭,郁瑜馨腦子空了下,手被另一人攥住。

電話裏傳來陌生男人的聲音,“不要怕,救援馬上到,還能走嗎?往着火的相反地方跑,如果可以……請帶上言言,拜托了!”

秦洛姝沉在甜軟的夢境中,這段日子來,她再也沒有這樣舒服的時候,鼻腔中,全都是柔軟的,無法形容的甜味。

像她母親精心打理的花園混合的花香,像她父親親手烤制的餅幹上澆下的糖漿。

她在恍惚中睜開眼,餘光看到一片紅光。

是火。

漫天的火光。

熱浪滾滾而來。

工廠就在她們身後不遠處,拖着她的女孩再沒有力氣了,跪在一片樹葉中哭泣,另一只手還抓着她的手臂。

秦洛姝靜靜看着山頭的火光,瞳底映出紅色,她反握住女孩的手腕,對她露出一個笑,阖眸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哭累的女生躺在她旁邊,蜷縮着閉上眼睛。

天邊,數架直升機向着火光的方向飛來,警車,救護車,以及得到消息的舒秦兩家車隊。

山火在幹燥的山林中肆虐,黑煙占據整片天空,武警消防從血泊中将受害者和犯罪分子拎出來,秦眠看着擔架上滿身是血扣着呼吸機的女兒,腦子裏的弦緊緊繃着。

秦老太太下颚繃緊,失望的抓緊秦眠的手臂,她磨了磨牙,低頭在秦眠耳邊低語,“舒持差點害死你的孩子!醒醒吧!再不離婚,他真的會害死言言!”

“啪”

那根弦,斷了。

二十歲的秦洛姝關上車門,眺望遠山。

她母親忘了很多事,她又何嘗不是忘記那個夜晚,只有漫天的山火和如影随形的恐懼時常在夢裏折磨,除了醒來的冷汗一無所知。

直到不久前的某個節點,記憶忽然明晰。

但有一件事,她一直都記得的。

秦洛姝跨上臺階,彎了彎嘴角。

那個女孩信息素的味道。

她記得。

報——存稿箱即将崩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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