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他是月亮(2)
他是月亮(2)
大廳沉寂了幾秒。
一時,空氣中只有死雞的生血味。
緊接着,所有人齊刷刷地望向了蘇瑤,因為這個異族男人對她的勢在必得能肉眼可見,簡直像一只森林中窺伺已久的灰狼。
但這一幕,太恐怖,太血.腥了。
蘇瑤強作鎮定:“老師們,我身體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不等其餘人說話,她早放下那一盞茶起身了,體質本就不能喝這種乳制品。
又拿了前臺存放的鑰匙。
這男人的态度,讓她快要陷入到一場危機裏了。
一個有男朋友并且準備要訂婚的女老師,忽然冒出了一個來勢洶洶的藏族追求者,其勢在必得的仗勢,稱得上是一件豔事。
只可惜,蘇瑤是個女人。
所以,一件美事便成了蕩/婦羞辱。
但許是他剛才像班察巴那般的拯救了她,讓她不再困耗于畜生群中,蘇瑤并不厭惡。
說起這西藏五花箭神班察巴那,也是她來之前讀過的,好像是掌管情與欲,他每一次射箭,都百發百中,鋒利無比。
因為箭羽上有痛苦之心,箭镞上有相思之情,直射人心。
相思痛苦之心。
蘇瑤好奇地擡起頭,往着嘎吱嘎吱地木板上走去。
臺階下傳來了老師們的質問:“你們民宿的安全性是怎麽回事?怎麽會忽然有人朝着桌子射箭,萬一不小心射到人怎麽辦——”
“對不起,忙不過來,他說幫我殺一只雞,”藏族老板支支吾吾,“我也沒想到他會這樣,但他箭法很準的,他們說,他在村裏的插箭節常常獲勝……”
“準就可以射嗎,”老師們反問。“萬一射到人了你們怎麽負責?”
蘇瑤步步生蓮的往上走。
她聽着樓下的嘈雜聲,越走近越莫名怯意,但面上卻不會表現出半分,只是将俯視改為了平視,好似是一種奇異的好勝心占據着上風。
那個故事裏還說,藏族好像有三種箭,一種是聘禮箭,一種是新郎箭,一種是父親給女兒的箭。
她倏忽瞪大眼睛。
是代表聘禮的白箭翼神箭。
蘇瑤确信對方真是沖着她來的。
為了不真破壞了她的名聲和形象,她決定扭頭就走,與此同時,纖細的手腕卻被人牢牢握住了。
“就這麽快走了嗎,”年輕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蘇小姐?”
他的語調字正腔圓,一聽,便知并非是長期生活在村裏的人。
她譏笑,那民宿老板哄他們呢。
但蘇瑤天不怕地不怕,也就新奇一撇。只見那男人比她高一個肩膀,好壯,幾乎擋住去路,單薄的藏服切巴勾勒的他身形偉岸,露出了一只壯實的胳膊。
挺有型的,蘇瑤矜持地将目光放到這件異服上。
精致的格桑花在袖口。
上藏袍,下軍靴,領口挂着一串絢麗的壓襟串,綁着珍珠珊瑚玉石。
他皮膚黝黑,五官能看出一些藏族人的特征,卻雕刻得和善秀氣,缺乏少民都有的鋒利,一雙凝視她的黑眸在昏黃中亮如雪山。
這回換她詫異了:“你是誰?”
男人也愕然地挑起一邊眉毛。
蘇瑤揉了揉眼,皺眉仔細凝視着他,腦子裏亂嗡嗡的。
她本以為是個熟人,或是穿上了奇裝異服的不知名追求者,但未曾料到,這人她會完完全全不認識。
這就是騷擾了!
男人自嘲地笑了一下:“所以,你不記得我了?”
這話說的,蘇瑤該記得他嗎?
“你是,”她回憶似地擰緊秀眉,又搖頭,直坦言。“……不好意思,我前段時間出了車禍,太遠的事情,很多細節就不記得了——”
頂上的笑意愈發嘲弄起來。
他語氣恍若替人找補:“別怪車禍,直接說不記得了多好,省得麻煩。”
“我是真不記得了,”她厲聲道,“騙你幹什麽?”
男人微眯起眼,仔細觀察了對方表情,一會兒,似也是知曉她是憋不住脾氣的任性習性,但他神情仍流露出将信将疑。
她大方坦蕩地掀起眼皮。
兩個人對視一眼,眸裏所有的神色被對方一覽無餘,像是懷疑所迸發出的火花,仿佛進行着無聲的較量。
“瑤瑤,他沒把你怎麽樣吧?”一個男聲匆匆忙忙地插了進來。
是終于鼓起勇氣的魏凱寧。
他終于想清楚,讨好這位大小姐,比讨好底下一群老師都有錢途。
這人嘴上說着想吃苦是說着玩玩的。
她這一輩子就不用吃苦。
魏凱寧匆匆地走前幾步。
又被比他高大得多的男人的氣勢洶洶所吓到了,往後連忙退了幾步。
男人嗤笑一聲。
他便轉而擡起另一只手臂的箭來,表情挑釁,輕松的讓碎掉的箭在他手上俏皮地繞了繞,也不動聲色地威脅了一圈。
惹得對面的慫包又趕忙退了好幾步。
男人輕蔑撇頭,語氣仿是宣誓:“……不記得我是誰也沒關系,反正,我不讓別人娶你。”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區,宛如一只掉入陷阱裏的兔子。
這是絕佳的報複時機。
這人誰啊?
而且什麽年代了,還那麽土。
這句話簡直讓蘇瑤笑得攥鑰匙的手都不穩了,頓時,對這個糙漢的印象一瞬成了文化匮乏的追求者,嗔笑:
“癡線。”
*
反正追她的人又不少。
蘇瑤眼高于頂,曾不知拒絕了多少,失憶忘了不很正常。
只是現在她有男朋友了,懶得再多摻和新人,還是一個目的性很強的人。當前,要想辦法解決這個棘手事情最好。
至于與魏凱寧的事情,他們回去再說吧。
兩個家庭的結合很複雜。
也許是昨晚的插曲,沒多人計較她昨晚酒喝了一半的‘失禮’
這樣甚好,蘇瑤想清楚了,恐是這輩子也學不會配合了。
即便是隐藏身份,蘇瑤也從未想過學讨好人。
“小蘇啊,”一大清早,胖教授就端着一杯甜茶和藏面過來了。“和你商量個事。”
她轉頭,“什麽?”
他直接坐了過來,“還記得昨天的事情吧?”
“怎麽了?”她問。
“昨天不是有個人忽然用箭射雞了嗎,”胖教授說,“所以呢,學校那邊出于安全考慮,允許你們自己外出找民宿了,就是要多出點費用了。”
蘇瑤蹙眉,“可是旅游季,民宿位置不好定吧?”
夏天是西藏的旅游旺季呢。
都說,西藏只有兩個季節,一個是夏季,但夏季晚上也很冷,一個是冬季,基本上五月份還下雪,海拔高一點的地方更是全年下雪。
所以一到夏天,游客爆滿,但這也是個制冷空調險些賣不出去的地方。
胖教授搖了搖頭。
他簡單闡述了一下:“我昨天和他們負責人說了情況,負責人很抱歉,為了和我們道歉,直接給我們定了在拉薩市裏的酒店,不是民宿了,在拉薩住滿十五天嘛,就是多交兩千塊錢,如果可以,今天早上就搬。”
能搬走就行。
她松了口氣,“我搬。”
撇開昨天不談,蘇瑤還挺相信胖教授的能力的。
雖然蘇瑤不太喜歡胖教授,覺得他油膩精明市儈,昨天還是他先把她當盤菜扔出去的。
但這群學畫畫的。
怎麽說呢,特別奇怪,只有兩種人:一種畫得好沒交際能力,一種有交際能力畫得不行,在學術上,後者對前者多有仰仗。
但在生活中,搞大型活動,前者對後者像綿羊一樣順從。
因為前者大多有點社恐。
或者,幹脆是情商斷崖,不是說話語無倫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交流;就是說話口無遮攔,莫名其妙就得罪人了。
幹脆搞活動讓後者全程包攬吧。
蘇瑤也是這麽想的,雖然她覺得自己在兩者達到了平衡。
但昨天她死也想不明白是怎麽到那一步的。
在工作中,好像也迷迷糊糊,除了畫畫都有點暈。
就先這樣吧。
蘇瑤認為,應該是從學校出來又進學校,職場經驗太少的原因。
潦草吃完早飯,其他人便收拾東西,準備坐大巴車一起拉薩去市裏了。
蘇瑤望了一圈,幾乎所有老師都決定搬走。
也是,那邊離景點近一些,而且不會發生昨天那麽鮮血淋漓的事,這事還因為地區敏感不好處理。可惜,全桌只有她對這一場鮮血淋漓的場景心懷感激過。
這群衣冠禽獸。
但蘇瑤也忌憚,在那短暫的對話裏,那個男人實在太像是守候在叢林中的灰狼了,剛好他皮膚深,衣服顏色也是玄色,有時又更似只向她沖過來的瘋子。
危險、強大又帶有恐吓的安全感。
她也只想逃走。
老師們搬行李裏裏外外一共忙了三個小時,坐車到市區又花了一個小時,到達都中午了。
蘇瑤平靜地拎着行李。
一直觀望她的魏凱寧這才問:“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她浸濕的黑鬓晃了晃。
他就不掙紮了:“那如果晚上有拿東西回來的需求,可以發個微信給我,我幫你搬東西。”
“再說吧。”她表情很淡。
本來他們也沒這麽熟悉,人長得也不在她的審美點上。
但某種程度他們同病相憐。
魏凱寧也就沒再提了。
他向來是個紳士有禮,尊重女士的人,如果蘇瑤沒見過昨天酒局見他的那一幕,就更是這等人了。
原來換個場景,紳士是獻媚,尊重是奉承。
她再看生厭,轉頭,提着東西進了酒店裏了。
由于不想浪費時間,蘇瑤吃了中飯,就拿了個速寫本出去,恨不得趕緊去采風,第二天就拎着油畫工具出去。
恰巧,現在六月初,等到八月份就該西藏的雪頓節了。
她走在街頭,能望見街上早已熱鬧了起來,一大批人穿着藏服在轉經筒,好像順逆時針方向還挺有講究,也有游客,但她畫袋很重,兩肩疼得沒心思細看。
蘇瑤便随處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天氣炎熱,還沒畫幾筆,一滴滴炙熱的汗從白額掉落下來,滑過長褲,滴落到她已經落座的地上,連和釣魚凳沾着的臀部也帶了股黏意。
好在她向來專注,遠遠眺望着對面,專注地畫在紙上。
忽然視覺一暗。
蘇瑤擰起眉間,往上一看,一把遮攤子用的紅色大傘在她頭頂。
男人在擰傘準備弄過來。
她氣笑了:“你把我的光線擋着了。”擋着光怎麽畫啊。
“你不是快畫完了嗎?”他反問。
确實只剩簽名了,蘇瑤倒是高看了他一眼:“你懂美術?”
“不懂。”他說。“我猜的。”
那她翻了個白眼,“你是誰啊,滾遠點!”
“我叫巴桑多吉,”男人蹲了下來,這時他換了一件普通長袖,視線和她平齊。“藏族人一般沒有姓氏,前後兩個都是名字,随你怎麽叫。”
喊巴桑或者多吉都可以。
“我是你高中同學,我們一起在雲深高中讀過書,後來你轉學了,之後了無音訊。”
她嘲笑一聲,原來是個高中男同學曾經愛而不得,變成暴發戶後求愛的俗氣故事。
原來是了不起的蓋茨比啊。
蘇瑤卻懶得給他希望,“我不記得高中的事了,太久了。”
“你後面去列賓美院了,”頭頂上的人說,“讀完本碩博,現在才考回國內當了一所綜合性院校的美術教授,不,講師,又參加了央美的教師規培來了藏區,準備早日轉副教授。”
他慢悠悠地評價:“……很有事業心。”
蘇瑤很是不悅。
她一瞬轉過了頭,“你調查我?”
在金芒烈日下,似乎更能看清這個男人的外貌了。
巴桑是個寸頭,完全暴露的五官更黧黑,也更精致,原比他眼睛更亮的是耳旁的翠綠,正閃爍着耀眼的綠曜石般的透亮。
普通話真的很标準,這也是讓人為什麽會忽視他異族感的原因。
他微微一笑:“不敢。”
蘇瑤明顯不信地‘噗’了一聲。
“只是好奇,”巴桑側過身,指着街道不遠處矗立着的酒店。“那是我投資的,上周,你其他的高中同學告訴了我關于你的近況。”
那群死八婆。
她心底低罵了一句,不自禁往着他指向的酒店看去,想看看自己的老同學混成什麽樣了。
蘇瑤的桃面一滞。
“那是我們住的地方?”她喃喃問。
久違的危險性又從腳底升上來了。
昨晚,他們本住在拉薩腳底下的縣城裏,是經過酒桌上的突發事件,被店家安撫着搬到了拉薩市區,結果卻是才出狼窩又踏虎穴。
蓄謀已久。
這是她腦海裏第一個浮現出來的詞彙。
“不是,是旁邊那棟,”他似是會讀心術,一句句消解掉她的恐懼,“我的大部分民宿投資産業在林芝,不過你住那地兒的老板,是我朋友,舊相識可以請他多關照些。”
她戒心很重:“不需要。”
他笑了,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打電話給前臺,就能給你換一張德國進口新床,還有助眠枕頭,對你的車禍後遺症應該有所幫助吧?”
蘇瑤嗤笑一聲,這點子東西也像寶貝似的炫耀抖落出來。
以前是多窮啊。
現在一股暴發戶的做派。
“現在也還成。”她不忍譏笑,“不需要。”
他不慌不忙:“如果有高原反應,可以問前臺要氧氣瓶和藥,當然——”
男人語氣頓了頓,撇下鴉睫,不經意地打量了女人一眼。
他笑了,“哦,我忘記了,你沒有高反。”
蘇瑤一瞬意識到了,這些話、這些物件兒不是炫耀。
他真正的潛臺詞是,我很了解你。
蘇瑤似是徒然一怔。
她眨了眨眼,像是有人用手掐住了她的喉嚨,一種疑惑不解的情緒近乎不安的發酵,嗓子擠出來聲:“……你怎麽知道我沒有?”
男人的目光撒下來,明亮如灰的瞳孔望了許久,輕松的微微一笑:“你說呢?”
蘇瑤想不到任何表露過自己無高反的事實。當然,除了接收填表的老師知道,但那些都是他們這些當教師的知道啊。
她想不到途徑,搞不清是誰,但能明白一點:
這個人在告訴她,他是有備而來。
但感覺不像敘舊情。
像尋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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