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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街邊的麥當勞甜品站正反複播放着千年不變的“第二份半價”的gg，駱恩被長長的隊伍吸引了注意，她碰了碰喬玥的胳膊，“想不想吃冰淇淋？”

突如其來的異樣讓喬玥心神不寧，因為此刻肉身的狀态，所以需要她耗費格外的精力去探究那說不出來的異樣是怎麽回事，駱恩叫了她兩聲方才把她叫回了魂。

“怎麽了？”駱恩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下意識的也悄悄掃視了一下四周，結果什麽也沒有發現。

喬玥擰着眉頭，好一會才搖搖頭，“沒事。”她想，大概是她太久沒接觸外面的世界，所以過于敏感了，“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你想不想吃冰淇淋？”駱恩指了指甜品站，“新推出的荔枝味甜筒，特別好吃。”

喬玥打量着穿的裏三層外三層，裹着圍巾還在縮脖子的駱恩，“你确定你這個樣子，還能吃冰淇淋？”

吃大于天，駱恩灑脫的擺擺手，“不影響不影響。”

于是半個小時後，坐在電影院裏的駱恩整整吸了兩個小時的鼻子，喬玥時不時給她遞來幾張紙巾，沒多久就用完了兩包。

喬玥無奈的看着駱恩一副又在感冒邊緣徘徊的樣子，起身準備給她再買幾包紙巾來。駱恩突然拉住了她，電影看了半場誰也沒用心思看個明白，她有些過意不去的小聲道，“我自己去。”

No zuo no die，說的就是她了。

駱恩出門後就打了個噴嚏，不知道為什麽，她以前身體挺好的，就是有些怕冷，可這學期以來卻總是感冒發燒流鼻涕的，冷不丁一打顫，心道不會是得什麽絕症了吧？

駱恩恍恍惚惚的走到電影院前臺買了兩包紙巾，然後又讓售貨員給打了兩杯熱牛奶。

“一共25元。”售貨小姐姐用甜美的音調咬字清晰道，駱恩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來。

她伸手掃二維碼的時候，對方正好把牛奶遞過來，駱恩感覺手背被碰了一下。

她不由又擡頭看了那齊劉海的售貨員一眼，對方似乎只是無意，并沒有絲毫的察覺。

其實如果不是她的手背過于冰涼的話，駱恩也是不會多注意的。但本來這會兒就是寒冬臘月，女生又大多會因為宮寒導致手腳發涼，駱恩兀自吐槽自己真是莫名的心思重，于是付了錢便端着牛奶走了。

屏幕上正放着激烈的超級英雄抗戰片，喬玥生前對這種題材是挺感興趣的，不過今天她卻格外的不在狀況，尤其是從駱恩的家裏出來後，她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旁邊的空位讓喬玥時不時看向放映廳門口的方向，她思來想去有些不放心，打算出去找一下駱恩，但剛要站起來，腦袋便是一陣暈眩。

她重重的又坐了回去，擡手用力的揉了揉太陽穴。

怎麽回事？喬玥搖了搖頭，她原以為是血液出了什麽問題，自己可能要變回原形了，但有一會兒身體都并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等她看到駱恩的身影從不遠處回來時，方才的那陣暈眩感又漸漸消失。

“給。”駱恩把牛奶放在扶手上的凹槽內。

喬玥看了一眼冒着些許熱氣的牛奶，又看了看若無其事的駱恩。

按理說，她就算暫時成為了人，也會像正常的活人那樣會感受到餓和困，需要吃東西和睡覺，但是她的身體素質卻不會真的像活人那麽虛弱，就比如哪怕她餓了困了的時候不去吃東西或者不去睡覺也不會有什麽影響，所以更不會有活人才會經理的那些生老病死。

這個是從盧大宇事件的時候總結出來的，其實那時候她變成活人去吓盧大宇，中途因為事發突然受了一點點皮外傷，但是那些皮外傷瞬間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迅速愈合了。

既然如此，除了來回變化身體時候的那一點點異樣的感覺，她又怎麽會好端端的感到頭疼？

駱恩在喬玥繁複的思考中伸手端起了自己手邊的那杯熱牛奶，她看着屏幕，熱氣讓她流鼻涕的情況有了一定的好轉。

喬玥卻在她開口喝下牛奶之前抓住了她的手，駱恩猝不及防，液體從狹小的出口灑出了一點，落在了她的外套和座位上。

“……”駱恩一臉懵逼的看着喬玥，如果說是玩笑的話，她覺得并不好笑。

但喬玥嚴肅的臉上并沒有任何寫着關于玩笑的破綻，駱恩眨了眨眼睛，低聲道，“咋了？”

“這牛奶哪來的？”

“前，前臺買的啊。”

喬玥指了指座椅上和駱恩外衣上的痕跡，她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死結，“你看。”

駱恩聽話的看了看，發現了幾個明顯潮濕的小黑斑。

“看啥？”

喬玥着急道：“沒發現麽，黑的！”

放映廳裏本來光線就十分昏暗，不打着手電光都找不到座位，更何況雖然牛奶原本是白色，但是液體接觸并滲透進布料之後，本來就會留下類似黑色的深色斑痕來。

喬玥看着駱恩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忽然也拿起自己手邊的那一杯，然後低頭往地上倒了一些。

駱恩這下終于知道喬玥并不是在胡攪蠻纏，她低着頭，親眼目睹着落地瞬間還是乳白色的液體在流動的過程中漸漸變成了詭異的黑色，連熱騰騰的蒸汽也以一種灰暗的形态在空氣裏游蕩着。

駱恩擡頭與喬玥對視一眼，而後起身快步走出了放映廳。

喬玥緊跟了駱恩出來，在電影院內熱鬧的人流裏一路擠到了前臺。駱恩趴在櫃臺上往裏張望，可她卻沒找到剛才給她賣牛奶的那個女生。

“不好意思，您請後面排隊。”正在收銀站着的工作人員提醒駱恩道。

駱恩有點亂，她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情，一時間腦子不是很夠用。于是不聽勸阻，硬是占着最前頭的位置，“剛才那個女的呢？”

“你說的是哪個女的？”

“就剛才，給我打了兩杯牛奶。”

收銀似乎對駱恩有了一些印象，“哦，她剛才下班了。”對方說着又看了看後面的隊伍，有些客人已經因為這邊的突發情況而十分不耐煩，“麻煩您後面排隊，謝謝。”

“下班？這個點下什麽班……”

駱恩還想再周旋一陣子，喬玥便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從人群裏撈了出來。

“你冷靜一點。”

“我怎麽冷靜？我冷靜不了啊，有人給我們下毒啊，這已經危害到我們的生命安全了，是殺人未遂你懂不懂？可以告她的！”她說着又想到那兩杯牛奶，于是匆匆取過來，想要再次擠進人群的時候，又被喬玥攔了下來。

“行了，你找他們是沒用的！”

“怎麽沒用？為什麽沒用？我得追究他們責任的！”

“給你賣這兩杯牛奶的，根本不是這裏的人。”喬月道。

駱恩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不能認同的再次道，“那也是電影院的疏忽，他們讓這樣的人在這裏幹活……”

駱恩義憤填膺的話還沒說完，喬玥忽然重心不穩的踉跄了一下，拿着兩杯飲料的駱恩一時騰不住手，只能匆忙間将杯子放在一邊，然後将喬玥一把扶在懷裏。

“你？你怎麽了？”接二連三的變故讓駱恩愈發的焦躁不安，她看着喬玥扶在額頭上的手，因為不适而略顯痛苦的猙獰着表情。

喬玥重重的喘息，艱難道：“走……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駱恩自然以喬玥的身體為重，頓時便又将剛才的事情放在一邊，她把喬玥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攬着她的腰往外走。

只是轉身的時候似乎是打翻了什麽東西，以至于現場被帶起了一陣唏噓。

不知道是誰最先開了口，“這是什麽東西，是血麽……？”

“我去，這味好猩啊！”

“這怎麽會有血……什麽鬼？”

……

駱恩聞聲回頭，只見她方才無意打翻在地的牛奶杯，此刻連表面僞裝的白色都沒有了，只剩下一片猩紅從被子裏潑洩出來，越流越遠。

想來剛才在放映廳裏，他們看到的也不是黑色，而是血紅色。

人群還在圍着那兩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血而探讨不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駱恩還是悄無聲息的匆匆将喬玥帶出了電影院。

電影院的對面有一個小的湖濱公園，駱恩把喬玥扶到木質的長椅上坐下，遠離了剛才的環境，喬玥的臉色似乎隐約有些好轉。

駱恩的腦袋一片漿糊，但從剛才血水從杯子裏流出來的那一刻，她忽然也意識到，這件事的匪夷所思大概确實不在電影院職工的蓄意謀殺，而應該是類似于她遇見喬玥的這種鬼怪事件。

喬玥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她目光凝重的看着自己白皙的雙手，互相觸摸時毫無溫度，甚至還有一絲冰涼。

但看起來卻确确實實是個活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