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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這一晚，他們倆保持着相擁的姿勢在沙發上睡着了。

喻沐楊躺在蕭席身上，一只手搭着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放到他的臉頰和沙發的空隙裏。蕭席用兩只胳膊環着喻沐楊的腰，像童年抱着小熊布偶。熊會幫他打敗噩夢怪獸，熊在他就有很多安全感。

今天以前，每次看到電視裏相擁入眠的戲碼，喻沐楊都會覺得很失真。又熱又重又被束縛，怎麽可能睡得踏實？

可換到他自己身上，他卻覺得內心的滿足與安定要比身體上感受到的不适強大得多，他可以每天晚上都這麽睡覺，只要蕭席也願意。

到淩晨四點，天空是很潔淨的白色，光亮稀薄。喻沐楊緩緩睜開眼睛，分不清自己有沒有真的睡着。好像即便他睡着了，有一部分意識仍清醒着，貪婪地記憶着蕭席的擁抱和溫度，記錄蕭席每一次呼吸的起伏。

他悄悄起身，才發現自己胸前早就悶出了汗，熱乎乎的皮膚接觸空氣，感覺有些涼。随着他的動作，蕭席的胳膊垂落到身體兩側，随即又在胸前抱攏，也是很冷的樣子。

喻沐楊俯看，蕭席的雙眼緊緊閉着，皮膚雪白，襯得唇色鮮紅誘人。

他突然俯身，臉頰無限貼近蕭席的臉，唇和唇之間的距離僅剩半寸，他能感到蕭席的氣息規律地拂在他的鼻尖。

然而他還是沒有勇氣去親吻蕭席。

回房拿了條毯子，蓋在蕭席身上，喻沐楊拖着酸痛的四肢，慢騰騰往浴室裏挪。

不良睡姿害死人。

熱水澡将他身體上的酸楚緩解了些，從浴室出來，剛關上燈，他才發現蕭席已經醒了，正在沙發上抱着頭坐着。

“難受了吧？”喻沐楊走過去坐下，穿的依舊是短袖短褲的睡衣套裝，這次是薄荷綠色。

蕭席的兩只手蓋在頭頂，不斷揉搓頭皮，把頭發弄得亂七八糟，“渾身疼……以後不能再這麽喝了。”

喻沐楊在心裏呵呵，心說你渾身疼也不全是因為酒，還有你酒後做的那些事兒。

可他突然想到昨晚蕭席跟他分享的故事，于是沒忍心再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喻沐楊感覺身邊逐漸沒了動靜，轉頭一看，蕭席仰着頭，又靠着沙發靠背睡着了。

喻沐楊真的服了蕭席，回想他剛才那樣風平浪靜的神情，肯定又把昨晚發生的一切忘光光了。

你是什麽受了詛咒的公主嗎？一喝酒還失憶了。

喻沐楊瞪着他，在心裏暗暗咒罵。

傻逼才會再在你喝醉了伺候你，下次直接狠狠揍你一頓，把你扔馬路上算了。

有了上次的經驗，蕭席這次的遺忘也沒給喻沐楊帶來那麽大的沖擊。可是他卻比上次還生氣，并且覺得自己很蠢。

很蠢很蠢，他想不出究竟有多蠢才會在別人喝醉的時候偷來一些親密，然後自我感動，自我滿足。

喻沐楊默默煩躁了一陣，終于決定不再跟自己較真兒，回房睡覺去了。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喻沐楊剛在床上躺下，就聽到對面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估摸着蕭席也醒來回房睡覺了。他把被子蒙在頭上，随即進入夢鄉。

好在這天是周六，他們倆都有假，睡多久都可以。

喻沐楊睡到中午才醒，身上的酸痛都消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昨晚被蕭席抱着，信息素作用，整個人的精神還算不錯。

蕭席那邊似乎不太樂觀，房門依舊緊閉，似乎還沒醒。

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喻沐楊決定中午煮點蔬菜粥，打開冰箱，裏面已經沒有多少蔬菜了。這才想起來這周該輪到他去超市采買，昨天臨時通知加班，就給耽誤了。

回房換下睡衣，喻沐楊穿着一身休閑裝，拿好購物袋，去小區旁邊的超市采買。

他和蕭席的食性很像，買東西基本不用商量，踩雷的可能性很小。超市有酸奶促銷，喻沐楊選了一組香草味的放進購物車裏。

正打算走，旁邊的大姐突然攔下他，“還有贈品呢！”然後把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放進他購物車裏。

喻沐楊道謝離開，排隊等待結賬的時候又突然想起這茬，翻出來盒子看。

裏面是兩只情侶馬克杯，奶油藍和奶油粉的配色，上面印着品牌标志和一句宣傳語：

【和你一起分享甜蜜！】

很巧的，超市播放着一首老歌，喻沐楊第一次聽到時還曾短暫失神。那位聲線獨特的女歌手這樣唱着：【就算給你的愛，石沉大海；青春飛逝就再，找不回來。】

他模模糊糊地想，或許一個人的青春期并不止某段特定的年齡，而是指一種心态。17歲沒有的青春期，27歲的時候才悄然而至，咚咚咚扣響他的心門。

一會兒不見，他又有些想念蕭席了。

拎着兩袋東西進家，蕭席已經醒了，站在陽臺打電話。

喻沐楊悄悄走進廚房，開始處理剛買的食材。蕭席的這通電話打了很久，直到他洗好了米，起鍋煮粥的時候，蕭席才握着手機走過來。

“我最近可能要出差……”蕭席無奈地搓了搓眉心，“需要走一周，幫一位教授做巡回講座。”

學校還在放暑假，系裏的事情也不算多，像蕭席這種剛升上來的教授一般只需要輔導學生的實踐項目。

不過最近系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突然得了流感，巡回講座對他來說消耗過大，就将這個肥差讓給了蕭席。

蕭席本應該一口答應，可馬上又想起下周是喻沐楊的雨露期……

老教授以為他腦子有病，問了幾次究竟是什麽事情，強調着這次講座對蕭席職業發展的重要性。

最後蕭席只好說需要時間協調一下手頭的急事，老教授答應，忿忿然挂了電話。

鍋裏飄出米香，喻沐楊站在料理臺邊，慢慢眨着眼睛，“那你就去呗。”

“可你雨露期的時候怎麽辦？”

喻沐楊笑了，“那有什麽關系，我之前也都安穩過來了呀。”

“我就是覺得，我們已經結婚了，你可以不必再……”

“沒事，真的沒事，”喻沐楊笑着擺手，“不就是雨露期嘛，我的房間裏，公司裏，随身的包裏都有抑制劑。況且我最近不是很忙，也在定期運動，不會很難受的。”

蕭席仍是一臉猶豫，“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那我真去了？”

“去吧，你不是總讓我想明白自己要什麽嘛，這個機會也是你想要的吧？”

蕭席不置可否，抓着手機，又走回陽臺給老教授回電。

喻沐楊轉過身，繼續料理他的那鍋粥。

不是不失望，也不是不會在乎，只是這次蕭席沒有馬上做出決定，而是先來問他的意見了，讓喻沐楊稍感意外和欣慰。

蕭席是個很好的Alpha，懂得尊重和體諒他，會給他買鑽戒，陪他跑步，在他父母面前扯謊，幫他看項目策劃書，在生活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上給予他許多許多的關照。

蕭席沒有什麽錯，他只是剛好承擔了喻沐楊的很多很多的期待與願望，又剛好不喜歡喻沐楊而已。

粥煮好了，喻沐楊盛了兩碗放到桌上，叫回房收拾行李的蕭席出來吃飯。

蕭席正在疊衣服，聞言手抖了一下，揚聲說：“稍等一會兒，你先吃。”

蕭席的衣櫥裏突然多出幾件衣服，是比他的尺碼小兩號的T恤，純白色的。

喻沐楊剛搬進來的時候，他們的洗衣用品還是不同的；有次蕭席的洗衣液用完了，問喻沐楊借，喻沐楊讓他随便用……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他們倆所有的生活用品就都是一樣的了。沒了就去補貨，補來的東西依舊是原來的品牌和味道，他們都是一旦形成秩序就不想輕易改變的人。

蕭席看着擺在床上的幾件款式和品牌都相同的白T，暗暗想，這就是結了婚的夫夫之間的默契嗎？

他們從來都沒一起逛過街，怎麽能剛好買到一樣的衣服。而且，他怎麽就把喻沐楊的衣服也給收回來了呢？

平時沒注意，擺在一起之後才發現，Omega的衣服要比他的小那麽多……靜靜看了一會兒，他覺得自己的心也變得很柔軟，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在微笑了。

喻沐楊的衣服上沾着淺淺的巧克力甜香，蕭席收拾好，一起帶到客廳。

看到衣服的喻沐楊面露慚色，“原來在你那裏啊，不好意思啊。”

“是我拿錯了，跟你沒關系。”蕭席摸了摸鼻子。

喻沐楊點着衣服的數量，“诶？這些就是全部了嗎，好像還少一件。”

“嗯，我那裏只有這些。”蕭席冷靜地回答。

喻沐楊不疑有他，“那大概被我亂塞到哪兒去了，我再找找吧。”

他拿着衣服往房間走，還不忘招呼蕭席快坐下吃東西。

吃完午飯，蕭席就得出發去機場了。他這趟走得急，擔心有瑣事沒處理好，喻沐楊主動說有什麽事都可以找他。

蕭席站在玄關邊，琢磨着措辭，“那如果我想到有什麽事情了，就給你發信息，可以嗎？”

喻沐楊點點頭，“嗯，發信息打電話都可以，你想到什麽随時說。”

“好。”蕭席換好了鞋，握上行李箱的拉杆，卻一直站着不動。

喻沐楊擡起頭，午後的陽光溫柔地覆蓋着他的臉，淺黑的皮膚上嵌着黑亮亮的一對眸子，脖頸細長，唇角向上勾着，淺笑嫣然。

他問蕭席：“還有什麽事嗎？”

“嗯……”蕭席看了他一陣，忽然松開拉杆，騰出兩只空空的手，大力擁住喻沐楊。

蕭席撕下自己的抑制貼，濃郁的雪松香瞬間浸入喻沐楊的感官，令他周身放松。緊接着，蕭席又撕掉喻沐楊頸後的阻隔貼，輕輕啄吻那之下的Omega的腺體。

感知到Alpha的撫慰，喻沐楊的腺體迅速升溫，變得滾燙且柔軟，為接下來的臨時标記做好準備。

尖牙刺入，雪松氣息的信息素注入散發巧克力味道的那一小塊凸起，造就一室曼妙的香氣。

完成臨時标記後，他的Alpha并沒有馬上離去，而在他的腺體上落下細細密密的吻。喻沐楊逐漸失去意識，只感覺自己被人抱起來，溫柔地放進床裏。

蕭席摸了摸他的額頭，輕聲跟他告別，“不能在雨露期陪着你真的很抱歉，這絕對不是我的本意。”

“昨晚我喝了酒，抱着你說話，讓你很困擾吧？”蕭席給他掖好被角，“以後我喝醉了，直接把我丢給祁明軒就行。也謝謝你願意聽我說話，這些話我沒跟別人說過，也根本沒想過要說出來，所以謝謝你當時在場。”

喻沐楊張了張嘴，可舌頭也變得柔軟，嗫喏不成聲。他知道這是為了方便臨時标記之後的性，愛。

可蕭席并不打算和他做.愛，至少今天不會。喻沐楊覺得慶幸，又有些可惜。

蕭席在他額頭落下一吻，說：“好好照顧自己，喻沐楊。”然後離開。

躺在床上，喻沐楊含混地哼着剛才聽到的歌：“千萬記得天涯有人在等待，路程再多遙遠不要不回來。不去想不去計較你的心有多明白，前往幸福的路有多少阻礙。”

手掌摸過眼睛，他的掌心裏落滿了淚。

*《尚好的青春》孫燕姿；這章一共引用了這首歌的歌詞共75個字符。非原創的引用會在小寶寶出現後，以小寶寶的可愛小劇場的形式在作話裏補完。